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 第76章

作者:渔小乖乖 标签: 灵魂转换 天之骄子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但他以前确实和这帮宗室纨绔走得近, 这半年认识沈昱后,因着两头不能兼顾, 确实和他们疏远了一些……直接拒绝荣王孙子,颜楚音心里过意不去。

  颜楚音上前两步, 像以前那样勾住荣王孙子的脖子, 一副兄弟好的模样, 笑着说:“我最近忙个事……要是信得过我,你们不如也一同参与进来……建功立业谈不上, 但到时候肯定能赚一点好名声?怎么样, 要不要跟着我干?”

  荣王孙子忙说:“这说得什么话!我还能信不过你?”

  颜楚音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好兄弟!”他又招呼其他的宗室纨绔们说:“择日不如撞日, 走走走, 咱们再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商量下……这个事啊……”

  纨绔们起先还有些犹豫。这半年, 颜楚音又是去早朝上奏本, 又是跟着二皇子修书, 又是东留园中帮沈昱证清白, 又是被圣上赞扬聪敏多智……他们隐隐觉得小侯爷与他们渐行渐远了。现在长辈们骂他们时,都是这么骂的:“以前常看到你与新乐侯左右不离, 怎么就没学着他的好?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但颜楚音还像从前那样与他们勾肩搭背,还是那副“好大哥”的豪爽模样, 纨绔们渐渐就找回了从前的感觉。老大一相邀,还犹豫什么啊, 当然就跟啦!

  一帮人簇拥着颜楚音去聚了第二摊。

  很快就到了秋闱那日。

  秋闱一共分三场。每场考三天三夜。颜楚音在第一场开考前, 提前两天去丞相府见了沈昱。他拿出一件兔绒披风说:“这是我叫家里的绣娘专门为你做的, 很薄, 叠起来放在考篮下面,不占多少地方。这天儿虽然还没有开始冷,但早晚还是有一些凉的,万一赶上下雨……你带着它保暖用,我也好放心。”

  俗话说得好,一场秋雨一场寒。要真赶上下雨,温度能一下子降下来。

  这披风做得很大,又不乏巧思。特意加了袖子,袖子却做得窄,白日里能穿着写字。晚上又能当被盖。寻常的毛披风总有些笨重,穿久了难免觉得累,但这披风许是取了兔子身上最细密的小绒毛做成的,比一般的披风轻了好些。

  而且这披风没加内衬,入场检验时,只要摊开给侍卫们看看就好了。颜楚音最开始是想做床薄被的,但被子有内衬,侍卫们检查夹带时会把被子撕开。

  沈昱接过披风,拿在手上确实感觉轻轻的。

  颜楚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还想给你准备些别的……但你已不是第一次参加科考了,你家里人懂得肯定比我多。还是叫他们帮你准备比较好。”

  武勋之家几乎没有什么参加科考的经验,颜楚音怕自己好心办坏事。

  “考试那天,我就不来送了。”颜楚音怕给沈昱增加紧张的情绪,虽然沈昱本人好像一点都没觉得紧张,“不过你出考场的那天,我肯定会去接你的。”平国公府的马车肯定比丞相府的马车舒服啊!颜楚音还能带个太医帮沈昱看看。

  沈昱捏了捏披风。不知这些兔绒毛是怎么处理的,闻着没有一丝动物的腥臊之气,反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如果颜楚音想让披风染上某种名贵的香气,以他身份,什么香料弄不到呢?但是颜楚音却选择了这种平平无奇的皂角香。

  “是因为我们互换时,他睡过我的床,知道我平日里惯用的被子就是这种味道,所以特意弄成这样的吗?”沈昱忍不住在心里如此想到,他惊讶于颜楚音的细心和贴心,“希望我闻着这种熟悉的味道,在贡院里也能睡一个好觉?”

  外人只道小侯爷霸道,如何能想到他待好友竟然能这般贴心?但话又说回来,亏得沈昱敏锐,如果他是曹胖子那种脾性,估计就感知不到这份贴心了。

  秋闱那日,惠风和畅。

  颜楚音果然没来送,沈昱带着书童去了贡院。拎着考篮子排队进场时,周围的人都在聊天。有个考生说:“哎?你们是怎么选的?自带干粮,还是……”

  以前科考都要考生自带干粮,但这次忽然出了新政策,考场会提供饭食。

  饭食说不上有多好,但有饼有汤。饼有面饼、素饼、肉饼和糖饼。汤的话就是普普通通的菜汤,切一点新鲜的蔬菜下去,再略微撒点盐,就成了。分两种,一种是用猪骨头煮的,带点荤味。一种就是用清水煮出来的,格外清淡。

  每日提供两顿饭,早晚各一顿。汤每次只提供一碗,但饼可以吃到饱。

  这样的饭食其实已经很贴心了。考生要担心吃坏肚子,那就选什么馅都没有的面饼;要是不爱吃荤,那就选素的;要是喜欢甜口,那还有糖饼可以选。

  但乡试是非常重要的考试,三年才有一次。考生们都很谨慎。

  自家带的粗粮,味道虽然差点,但毕竟是自己家里做的,干干净净、来路清白。这种考场提供的饭食……万一吃着不合胃口,吃坏了肚子岂不是麻烦?

  “我选了吃考场中的饭食。”有个考生骄傲地说,“饼也好,汤也好,每顿新鲜的做出来以后,都会叫主考官们先吃。他们吃完了没事才会往号舍里送。”这样一来,虽然饼送到考生手里时都放温了,但确实大大确保了食物的安全。

  沈昱认得这个人,但不熟,只知道他是国子监生。

  排在国子监生后边的那个人尴尬地笑了笑,显然这位考生选了自带干粮。

  国子监生继续说:“往年自带干粮,那是没办法!我家已经把干粮饼尽量往薄了做了,举起来可以透光!但入场查检的时候,为了防止夹带,侍卫们还要把饼撕开……弄得怪恶心的,看着就不想吃。当然,我不是说侍卫们不好,这也是他们尽忠职守的表现。但今年有了更好的选择,我干嘛还自找恶心?”

  每场考三天,期间不能外出。考生自带的食物要能撑过三天,今年的气候还算不错,要是赶上一个热秋,普通食物放一天就坏了,考生们只能拿干粮充饥。干粮嘛,就没有好吃的。既然考场提供新鲜饼和汤,为什么不选新鲜的?

  国子监生又说:“哎,圣上大善啊,竟然如此为我们考生着想!”

  排在国子监前两位的一个考生终于忍不住发言说:“我也选了吃考场中的饭食。前两天,贡院门口有试吃,我特意跑来尝了。汤虽然淡,但喝着还算适口。饼的话,每一种都不错,分量也足。我试吃的时候,还看到新乐侯了。”

  “什么?新乐侯也参加乡试?”

  “真的吗真的吗?我竟然与新乐侯同科?”

  “不是啊!你们误会了!让考场提供饭食是新乐侯提出来的。侯爷本人虽没参加科考,却始终心系天下考生。之前提议推广科举旧卷不就是……据说考场伙食标准也是新乐侯定的,之所以选了饼,是因为吃着方便,不耽误答题。饼分作四种,也是考虑到考生们来自天南地北,各地的饮食习惯都不一样。”

  虽然有人更爱吃饭菜,但相对来说肯定是饼更方便。菜汤还容易把卷子污染了。本来科考就是受罪历练来的,能有新鲜的饼和热汤,这已经很不错了。

  “竟是新乐侯提出来的?”考生们都觉得诧异,但仔细想想好像又在意料之中,毕竟那是提出了推广科举旧卷的新乐侯啊!不过,也是皇上圣明,科考这么大的事,里里外外牵扯多少人,竟然也愿意为了给考生行方便而改了规矩。

  虽然这次由考场提供饭食只是在京城这个贡院试点,还没有推广到全国。

  但皇上与新乐侯,他们为考生着想的心已经摆在这里了。他们甚至还想过会有考生不习惯,所以定了自愿的原则。想吃自己带的干粮那就继续吃干粮。

  先前那位骄傲的国子监生忽然轻咳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后,大声说:“实不相瞒,你们也都知道,京城这个考点,每次参加乡试的人着实不少。一日两顿饭,用料都是最新鲜的,好的面、好的菜、好的肉,还叫大家吃到饱,其中的花费着实不小!咱们这一次,是新乐侯带着一帮宗室公子捐的银子。”

  “果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国子监生说。我们国子监里的那帮宗室纨绔,往日提到他们时,从来没有什么好名声。但这次不一样,我们国子监终于站起来了!

  这位得意的国子监生忍不住朝沈昱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他心里一直偷偷地崇拜沈昱,但身为国子监生,在面对太学四公子之首时,今天只想好好地显摆一回。我们国子监,这次做得太好了,远胜太学!

  沈昱并没有察觉到这份微妙的情绪,听到周围的人在夸赞颜楚音,他忍不住笑了。他虽然没有参与讨论,但四周夸颜楚音的声音,他都听在了耳朵里。

  真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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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生:看,我们的同窗学子多优秀!

  熟知沈昱和颜楚音友谊的人:……

  咳,实不相瞒,我们觉得音奴之所以对秋闱这般上心,都是因为沈昱要参试。不行,我们不能这么想,不能低估音奴的公心啊。我们音奴就是最棒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本朝的科举在前朝的基础上做过一些改良。

  秋闱第一场考的是四书五经, 一共多道题,每道题的题干都随机选自四书五经中的某篇某段。如果对四书五经不熟悉,或考试时过于紧张以至于半天想不起题干的具体出处, 那想要在第一场中获得好的评价,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四书五经的内容十分庞大, 但那也是有限的。从童子试到殿试,科考出题都离不开四书五经。后来的考官想要出一些前人没有出过的题, 便很有难度。以至于前朝有阵子竟然流行过截搭题, 就是从四书五经中选择两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凑在一起组成一个题目。上半句可能出自《孟子》, 说驱虎豹犀象而远之;下半句就可能出自《诗经》了,说穆穆文王。这是一句赞美文王的话。

  考生答题的时候, 需要把这两句毫不相干的话联系到一起去。

  这不是难为人吗?

  到了本朝, 早期也出过截搭题。后来还是太/祖看不下去了。朝廷科举是为了选人才的, 靠这种截搭题能选出什么人才?不否认能做出截搭题的人, 他们对四书五经非常精通, 还很有急智。但朝廷需要的是大量能办实事的人才啊!

  太/祖不顾某些人的反对, 强硬地改了规矩, 截搭题就不多见了。

  偶尔还是会有。但这种“截搭”往往都是精心安排的, 上下两句话虽然出自不同的书籍、不同的段落,但是两句之间可以产生递进或者语意相反的联系。

  沈昱拿到卷子后, 习惯性地先把卷子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一共四道题,前三题都是写“文”, 最后一题写“诗”。很好,每道题的出处都已经了然于心了。

  第一题很有意思, 竟然是个上下有关联的截搭题。

  题目是:二吾犹不足, 定于一。

  这题乍一看很好理解, 翻作白话文是:二, 我仍觉得不足,安定于一。

  表面的意思很好懂,但光读懂这两句话的表面意思根本没用啊,如果对四书五经不了解,考生连这道题究竟在考什么都不知道!但沈昱几乎是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了它们的出处。“二吾犹不足”出自《论语》。“定于一”出自《孟子》。

  前一句的大概语境是,鲁哀公问有若,饥荒来了,国家用度困难怎么办?有若说那就只抽十一分之一的田税。鲁哀公说,我抽了十分之二,还觉不够。有若就说,民富则君富,民都不富,你跟谁富去?这讲的是轻徭薄赋的主题。

  后一句的大概语境是,孟子见梁襄王,梁襄王问天下如何才能安定,孟子说天下一统才能安定。那么谁才能一统天下呢?孟子又说,不好杀人的君王才能一统天下。孟子随后还用了旱天的禾苗为比喻,强调君王不嗜杀,民意就挡不住,老百姓跟随那位君王就如同水向下奔流一样势不可挡。这讲的是仁政。

  一旦知道上下两句的出处,这个题目就很好理解了。轻徭薄赋、与民生息也是仁政的一种。唯有君王心怀仁心,天下才能安定。如果和时事联系上,本朝几代君王确实一直在施行仁政,今上登基后,在徭役税赋方面一直很谨慎。

  因此,顺着这个题去写一篇“歌功颂德”的文,赞扬朝堂的诸多举措,歌颂皇上的仁心,这是觉得不会出错的。只要文采好,基本上这道题就彻底稳了。

  但是,如果往深了想,本朝开国至今已有八十多年,“定于一”这个目标按说早已经实现了。天下早就一统了啊!这会儿再去强调定于一好像有点多余。

  那么,这个定于一就要做引申意讲,是“天下归心”的意思。是政治上的中央集权,是经济上的利出一孔,是思想上的高度统一,是政令、法律的统一。

  顺着这个方向写下去,文章的立意一下子就深了!

  沈昱作为沈丞相的孙子,天然就站在了清流一派上。

  让他去写通篇歌功颂德的文,没问题,他能写;但这样一来就担不起“清流未来领头人”的身份了!若是加深立意,没问题,他也能写;但这样一来又容易表达出自己的政治主张,如果主考官和其余的考官们都不喜这种主张,觉得年轻人性情桀骜、主张太过锋利,那么沈昱这次肯定拿不到什么好的名次。

  “音奴为我忙前忙后,我若不奋力考出一个解元,都没脸见他了。”沈昱在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没什么紧张的情绪,眼中还含着怎么都消不去的笑意。

  主考官的心意如何,实在不必在意。

  小侯爷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世家对于今上来说始终如鲠在喉。出了余孽“第三子”的事情后,今上肯定会加快速度对付世家,舆论上应该很快会出现相关的导向……本届乡试说不定就是这场舆论的开端。沈昱愿意去做一枚“棋子”,为朝廷开启这场舆论之战。

  “天下归心”的障碍是什么?是世家啊!

  沈昱在心里打完草稿,备好笔墨,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了起来。

  都说太学四公子是君子的典范,但此时此刻,沈昱一身锋芒根本藏不住!那一身锋芒尽都落在纸上,就像刀剑,又像汹涌的暗流,誓要破开所有魑魅魍魉。

  文章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刚整理好,就赶上侍卫们来送饭了。沈昱要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又要了肉饼、素饼和糖饼各一张。其实他一顿饭吃两张大饼就够了。糖饼放凉也不影响口感,是留着当夜宵吃的。他近来半夜很容易饿醒,估计身高还要蹿一蹿吧。

  考生不允许带蜡烛。因为这有失火的危险。而考场屋舍密集、人员稠密,一旦失火,后果不敢设想啊!一到傍晚,天光微暗,沈昱就收拾东西准备睡觉了。盖着兔绒披风,他睡眠质量不错,这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简直叫人侧目!

  第二天,沈昱把剩下的题目做了,只留最后一首诗没写。

  第三天,沈昱开始作诗。那首诗的题目倒是不难,和祭祀有关,但限制了“韵脚”,全诗最后四个字已经圈死了。这就相当于带着镣铐跳舞。因为沈昱的时间很充裕,他在纸上写了四五首,最后挑了本人最满意的一首抄到卷子上。

  如果被同考场某些文思枯竭的人知道沈昱竟然如此奢侈,他们估计要气死吧。文曲星君为何这般不公平?有些人如沈昱,星君只怕是拿着满筐的才气使劲地往沈昱身上倒;而有些人,星君用吃饭的小勺子舀了一点才气出来,还得手抖两下,把勺子里那一点可怜的才气又倒掉大半,才不情不愿地洒到他们身上。

  他们一首诗都还没写完,还在绞尽脑汁地推敲其中的某个字眼,沈昱完成的诗就有四五首!每一首哪怕算不上什么千古名篇,也是能让人拍案叫好的!

  等到本场考完,大多数人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两个上了年纪或者情绪过于紧绷的,更是直接昏迷了过去,好在考场的侍卫训练有素,立刻就把人抬出去了,没有引发恐慌。再看沈昱,他拎着考篮,不紧不慢地顺着队伍走出考场,除了眉目间暗藏些许疲惫,衣服也好,头发也好,竟然都是整整齐齐的。

  一时间,排队等着离开考场的人——经过三天三夜的折磨,大家的脸色都很差劲——有不少都忍不住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沈昱。来人啊,快把这个画风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人叉出去!凭什么我们无精打采,就他神采奕奕!

  我们考的真是同一场乡试吗?

  沈昱没觉得这些目光刺目,心情很好地向大家回以微笑。

  当下便有一位同样来自太学的学子,平日里和沈昱有过交流,忍不住说:“沈兄看着胸有成竹……”虽然这次的考题没有很难,但想要答好也不容易啊!

  沈昱做出一副讶然的样子,忙说:“我也是强装的。友人在外等候,只怕已经焦心难耐。若是被他瞧见了我虚弱的样子,心里肯定难受。我是装的。”

  “原来如此……”太学子恍然大悟。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揉了揉脸,似乎想把脸上的疲惫揉没了,学着沈昱的样子挺胸抬头,装出很有精神的样子。

  但他的气色还是不如沈昱!只是有个虚架子而已。

  见沈昱盯着自己看,这位太学子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亦有家人在外等候……”贡院外头有一排树,树下可以停靠马车。他的未婚妻说不定此时此刻就在树下面等他。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不好见面诉衷肠,未婚妻就只是想在第一时间看一眼他而已。被沈昱提醒后,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叫未婚妻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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