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 第98章

作者:渔小乖乖 标签: 灵魂转换 天之骄子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只要和颜楚音相处过,你就不能不喜欢他。

  只要被他真心相待过,你就不能不爱他。

  沈昱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心。

  那像星星之火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烧起来的独占欲啊,终成燎原爱欲!

  再理智的人,面对自己的心爱之人时都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沈昱心道,我信了音奴对我有情。可是音奴为何要躲着我呢?先是躲去了宫里……这会儿好不容易见面了,没说几句又想躲了。沈昱的心啊,就被那燎原之火灼烧着。

  他控制不住地冒出一些不好的想法。音奴年纪太小了——对于时人来说也不算很小了,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他会不会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再或者音奴之所以躲起来是因为他后悔了,想要退回到从前那种知己好友的关系上去?

  示弱……要示弱……

  沈昱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从来不是谦谦君子,那只是他的假面。他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会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懈努力。克制着想要把颜楚音拥入怀中的欲望,沈昱只是紧紧攥着颜楚音的胳膊,小声地问:“我……我之前从来没有被人亲过……”

  示弱自然是有用的,颜楚音顿时心疼得不行!

  明明在此之前,颜楚音从未有过心仪之人,纯情得不行。但被沈昱这么一示弱,颜楚音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花丛老手,沈昱则是被他“哄骗”来的小花儿。

  颜楚音红着脸解释:“我、我也一样啊,之前从来没有亲过别人。”

  颜楚音又红着脸保证:“我以后都不会亲别人的,我只、只亲你。”他直视着沈昱的眼睛,眼神清澈如水面,叫沈昱情不自禁地想起半首《鄘风·柏舟》。

  对,只有半首。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沈昱年少时便已经熟读《诗经》,到了今日才算是真正读懂了诗中的真情真意。柏木的小船儿啊,在河中间飘荡。垂发齐眉的少年啊,是我倾慕的人。

  他觉得心底的那团燎原之火越烧越旺,仿佛要将他整个儿燃烧殆尽,然后再从灰烬中重生一个他。沈昱终于克制不住了,伸手将颜楚音紧紧拥进怀里。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之死矢靡它!

  至死不会改变!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京城某处。

  住这片地方的大都是租户, 是来往于各处行商的小商贩。因此这边的人口流动性特别高。过个十天半个月你再来看,租户们差不多就彻底换过一批了。

  有人赶着货车往巷子里来。过路的人朝车上扫了一眼,见都是京城去年流行过的但今年已经不时兴的布匹, 就知道这大约是北方来的小商贩,专门跑到京城来进货了。南方织造业发达, 南方的布匹商人不会跑来京城把卖不出去的货包圆。但北方就不一样了,北方的地不适合种桑养蚕。京城里卖剩的布匹, 低价包圆了全送去北方, 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岔子, 多多少少总能赚上一些的。

  这个来自北方的小布匹商人拉着货回到了租住的院子里。

  关上院门,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商人不着急卸货, 转身就敲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坐着一个老人。商人躬身走上前, 附在老人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老人眼中精光乍现:“不碍事。本来就没指望见一两次面就能把他拉拢过来。 ”

  “可是……”商人有些着急。

  老人摇摇头, 心平气和地说:“他是少主, 是真龙血脉!莫要小看他!他肯定已经认出那块玉舞人了。我们不要着急。我们还有很多的很多的机会。”

  商人一听这话, 心里倒是有了些许安慰。相父一直把少主藏得很好, 大家不是没在心里偷偷嘀咕过。如今知道少主正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六元, 大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相父的苦心。相父果真深谋远虑啊,竟然给少主安排了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而少主不愧是真龙血脉, 竟然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出色得多。

  按照相父的解释,当年哑女怀着第三子的子嗣失踪后, 他一直安排人寻找哑女的踪迹。但因为哑女流落去了东得省(距离哑女落河的地方很远很远),而且生了孩子以后没活几年就死了, 因此寻找她的难度很大。但她确实生下了第三子的血脉, 因为她当时已经嫁给了一个吴姓之人, 这个孩子就随着养父的姓起名叫吴兴。吴兴是当地有名的美男子, 年轻时方圆十里多少姑娘想嫁他!寻常农家哪能生养出这样负气含灵的人儿呢?可见吴兴确实是第三子的儿子。

  吴兴只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又生了三子两女,但只活了二子一女。

  后来相父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哑女的踪迹,正好赶上了那场天灾。吴兴的后代全都去往外地逃灾了。好巧不巧的,吴兴的孙女被卖到了沈家做童养媳。

  那时候,沈丞相就已经官至丞相了,并且因为他大龄未婚,他已经放出了口风说要从沈氏宗族中过继子嗣。相父顿时起了心思。他一边放出各种假消息转移大家的视线,一时说还没有找到哑女,得派人继续找着,一时又说已经找到了,还把第三子的血脉接到某个地方好好教养着……但其实这都是假消息!相父那时心里就有了长远的计划,他安排了两拨人,一拨人去东得省那边守着吴兴的两个孙子,看着他们成家立业;一拨人则在沈家庄,看着吴兴的孙女。

  吴兴是第三子的儿子。他两个孙子生的孩子是第三子的血脉,那个孙女生的孩子也是第三子的血脉。按常理来说,出嫁女生的孩子就算是外姓人了。但这不是情况特殊么!吴家人里头没一个有出息的,出嫁女却生出了六元魁首。

  沈昱便自然而然地越过那几个吴家人,成为了“少主”。

  按照相父的计划,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少主相认,然后拉着少主一起谋求大业。不得不说,在这个风雨飘摇之际(这是针对老鼠们来说的,要是换作皇上和颜楚音,皇上肯定得说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沈昱这个少主的出现,确实稳定了人心。那可是六元啊!是文曲星下凡!可见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

  他们甚至还在心里嗤笑。窃国贼把六元当祥瑞——一直都有这样的说法,认为六元的出现证明执政者在文治方面的出色——呵,窃国贼哪配得起六元?

  六元分明是他们的!

  相父一脸自责地说:“你们莫要怪少主态度不好。他以前不知道这些,需要多一些时间去接受。要怪就怪老夫吧,是老夫叫少主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商人忙说:“自然不好怪少主,可也不能怪相父您啊。若您早早就与少主相认,沈德双奸诈无比,或许早就被他发现端倪了,哪有现在的大好局面。”

  相父给的理由十分站得住脚。他忍着心痛叫第三子的血脉流落在外,都是为了骗过沈丞相,好顺顺利利地把沈昱过继给沈丞相,又叫沈昱长成以后能够顺顺利利地接手沈丞相全部的政治资源。沈昱因此才能有个完美无缺的身份。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虽然吴家人同是第三子血脉,但为了成就沈昱,相父自然也不方便和吴家人相认了,因此叫他们过了好些年的苦日子。好在他们如今已被荣养起来了。

  商人在心里说,狗皇帝抓了他们那么多人,坏了他们那么多布置,要不是相父深谋远虑地安排了少主这一颗活棋,他们再想要成就大事可太难太难了。但现在有了少主,只要少主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日后肯定是肱骨重臣。等过上若干年,只要委屈少主把女儿嫁给窃国贼,江山自然就回到了真龙血脉手里。而若干年后要是在位的皇帝不成器,少主说不定还能龙袍加身、取而代之……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商人就激动地全身发颤。

  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如何能说服少主,叫他担起自己的责任来呢?

  “虽不怪少主,可若少主一直不愿认我们……”商人叹到。

  相父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少主是聪明人。他只管去查,查来查去自然就知道我们说的都是真话。”东得省那边都布置好了,沈昱只能是他们的少主。

  而且相父心里十分明白,沈昱哪怕不认他们,也不敢暴露他们的存在。

  在相父看来,沈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元及第,明摆着前途一片大好,越是这样,沈昱越不敢把他们暴露出来。因为一旦暴露了他们,沈昱作为他们口中的“少主”,哪怕沈昱心里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也没有参与过他们的事,但朝廷也绝无可能再重用沈昱了。不被重用还只是小事,以史为鉴,当今朝廷肯定会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直接把沈昱弄死。沈昱那么聪明,他能不知道这个后果吗?他肯定是知道的。所以相父一点都不觉得担心。

  沈昱越是优秀,就越不敢暴露他们。

  哪能为了打老鼠而伤着玉瓶呢?

  相父不介意把自己看做老鼠。沈昱作为玉瓶,自然不会有破罐子破摔的魄力,这就是他心理上致命的弱点。人啊,一旦有了弱点,哪怕一时是清醒的,接下来也会被他人操控。当沈昱知道自己的少主地位如假包换,如果他不做这个少主,他会死;而做了少主,他日后说不定能龙袍加身……沈昱会怎么选?

  答案显而易见了。

  除非沈昱是一个天生的圣人,可以为了心里的信念慷慨赴死而不后悔的那种。但沈昱不是啊。他分明是个有能力亦有野心的政客苗子。他舍不得死的。

  所以这个计策绝无可能失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必然要成功的。

  “要有耐心,要给少主充分的时间。”相父笑得仿佛是个慈祥好人,他会给沈昱充分的时间去考虑,只有他始终沉得住气,才能逼得沈昱沉不住气,“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联系上宫里。三娘子那里怎么回事?听说人在承恩公府?”

  商人忙说:“说是六皇子得罪了新乐侯,皇上要罚他,具体罚了什么不知道,宫里送出来的消息没精细到这份上,只知道肯定罚得是有些重的,皇后护着六皇子,赶紧把人送去了自己娘家。而三娘子作为六皇子身边的老嬷嬷,也被派去承恩公府照看他了。”在商人看来,这又是老天庇佑他们的一大佐证。

  六皇子被皇上罚得越狠,日后越有可能顺着他们安排的路线走下去。

  “承恩公府比宫里方便……想办法见到三娘子。”相父吩咐道。

  “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颜楚音斗志昂扬地离开了翰林院, 一心想要在沈昱散衙前把老鼠都解决了!

  之前被他派去东得省那边调查沈母身世的人名叫杜明。颜楚音直接找上杜明,问:“之前你去过东得省,你觉得沈昱的身世里头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杜明以为自己的工作出了纰漏, 忙问:“这话从何说起?”

  颜楚音在心里算计过。如果沈昱的身世真的存在问题,那根子只能在沈昱的太姥爷那里。只说年纪, 沈昱太姥爷和哑女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差不了太多。

  颜楚音便问:“当地不是有传言说沈昱太姥爷长相俊美,年轻时引得好多姑娘想嫁吗?那当地有没有流言说太姥爷的身世存疑, 并不是吴家的血脉?”

  杜明心里暗松了一口气:“我在那村里调查的时候, 正好听一个老人说起过此事。吴家的老太爷虽然长相不俗, 但依然看得出来是父母亲生的,只是挑着父母身上好的地方长了。可惜老太爷的独子没继承到这份好样貌, 一直到孙子辈上, 吴家大姑娘也就是沈六元的母亲才得着了几分。因此老太爷生前十分宠爱吴家大姑娘。若不是他去得太早了, 吴家大姑娘或许不会被卖作童养媳。”

  老太爷若能活到现在, 也就六十七/八而已。七十年前的事情, 确实不太容易探查, 但又不是完全探查不到。再说杜明还偷偷抄录过吴家的族谱。老太爷的父亲是那村子里土生土长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老太爷的母亲虽然是从外村嫁过来的, 但也在族谱上落了两笔,大约就是某某人于某年某月某日聘某家女为妻, 此女又于何年何月何日诞下一子。若是对老太爷母亲的来历不放心,那就顺着这个记录找过去, 配合着衙门里的户籍档案,肯定是能查清她来历的。

  颜楚音听到这里, 就已经十分放心得下了。

  但他转念一想, 若老鼠们先去东得县做了一些布置, 再跑来京城“认亲”, 他们说不定会在村里散播一些流言——乡下百姓的日子过得苦,寿命都不会太长,老太爷那一辈的人陆陆续续都死得差不多了,死者是不会说话的,活人给他们捏造一些流言还不是简单得很——又偷偷修改族谱,好弄些伪证来证明沈昱血脉有异。

  虽然颜楚音手里有杜明带回来的抄录本族谱,杜明也能作为人证,证明沈昱和“第三子”完全没有关系。但颜楚音和沈昱关系太好了,杜明作为颜楚音的人,会降低这份证据的可靠性。得想个办法出来把沈昱彻底择干净了才好啊!

  沈昱为什么会被老鼠们盯上呢?

  难道是因为他六元及第、名满天下,所以老鼠们闻着味儿凑上来了?不对啊,沈昱六元及第是这两天的事,但老鼠们既然敢找上来,说明他们肯定去东得县做过布置了,进一步说明他们早在沈昱六元及第之前就已经盯上沈昱了。

  这就奇怪了。一般人就算知道了沈昱非沈丞相亲孙,是他从族中过继而来的,知道了他母亲是童养媳,也想不到要把沈昱和前朝遗孽联系到一起去吧?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沈母的身世是有文章可做的。

  那就更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能注意到沈母这样一个去世多年的小人物?

  沈母在世时,她的人生经历中唯一可以拿出来说道是便是逃灾。她本可以在自己家乡平平安安地长大,到了合适的年纪就嫁个合适的人家……但因为逃灾,她跟着家人流离失所,最终成为了沈家的童养媳。灾难改变了她的人生。

  “我明白了!是逃灾!”颜楚音恍然大悟。

  颜楚音派杜明去调查沈母时,杜明就是根据逃灾时的线索,顺利找到了沈母的家人。在这个过程中,杜明把一些家庭当成是错误选项排除掉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老鼠们在寻找第三子血脉的时候,也找到了东得县来,也试图通过逃灾时的线索寻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自然也查到了沈母,并且把沈母当作是错误选项排除掉了。但是,当老鼠们找到正主时,发现正主的情况十分不如意,或者正主干脆都已经死了,于是老鼠中的某些人忽然起了心思——为什么不去错误选项里找一个合适的,来“冒充”他们的少主呢?

  前朝被灭那么多年,老鼠中除了洗脑被洗得特别彻底的依然愚蠢地效忠前朝皇室,但大部分老鼠其实都是为了他们自己打算。尤其是像相父那种人,作为老鼠的首脑,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少主”假不假的无所谓,好用就行了。

  “我呸!”颜楚音真想唾这些人一脸唾沫。

  搞清楚了老鼠的路数之后,完全可以反向推理把真正的前朝遗孽找出来。颜楚音请杜明坐下,认真地问:“你当初在东得县找人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这样一户人家,一个从外地来的来历存疑的哑巴女人,可能生过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如果还活着,大约六十七/八岁的样子。这家人也跑外地逃过灾。”

  这话问得太含糊,杜明自然没法第一时间给出答案。但因为主子表现得很郑重,杜明心知不能随意敷衍过去。他把那些调查经历都在心里回忆了一遍。

  想了想,颜楚音又说:“这个哑巴女人,她估计没法独身跑到东得县,也许她是被某个男的带回来的。她生的孩子可能被传过不是这个男人的孩子。”

  杜明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地说:“额,好像是有这么一家,就住在吴家人的隔壁村子里,姓刁。刁家有个男的,曾从外地带回来一个漂亮媳妇,只是属下没听说这个漂亮媳妇是哑巴。她来时就大着肚子,在村里只住了两天,还没怎么和人打交道就生产了。最后艰难地生下一个女儿,自己难产去世了。”

  那漂亮媳妇几乎没和外人接触过。她因生孩子而难产去世,带她回来的那个刁家男人便特别厌恶那孩子,甚至想过由着那孩子饿死。一开始大家都觉得男人太狠心,后来才传出消息说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再后来,这孩子被刁家的一邻居抱走了,成了邻居家的童养媳。但这个孩子也是命苦,和她娘一样,好不容易长成了,结果也死在了难产上,死前只留下一个可怜的女儿叫草儿。

  这个草儿就和沈昱的母亲差不多大。

  草儿娘难产死了,草儿的日子也难过。草儿爹很快续娶了一个寡妇,由着寡妇磋磨草儿。等到逃灾时,草儿很快就被家里人卖了出去。听说她家里人为了卖出相对来说的高价,根本不管草儿死活,谁给的钱多就可以把草儿领走。

  听那村里人的意思,草儿应该是被卖去了烟花之地。

  杜明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全都说了。颜楚音是当过差的,立刻听出了里头的漏洞:“衙门里有规定,不能买卖流民。这个草儿除非是给人当童养媳……”

  颜楚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头上。

  他刷得一下站了起来。衙门里确实有规定不能买卖流民,可是他去年年底刚审过伪造户籍、买卖流民的案子。这个草儿十有八/九是那案子里的受害者!

  祖籍东得省鄂安县、年岁上大约是三十五六……颜楚音心里快速闪过受害者名单,立刻找出了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人选——去年因病去世了的白柔柔!

  白柔柔被卖到青楼二十多年。去年在案子爆发前一个月,她因病去世了。她在楼里生过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先给贾成天做了外室,如今是贾成天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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