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第149章

作者:一绛红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短时间内没有下次。”洛闻箫就捧着他的脸讨了一个黏糊的吻。

  接下来几天两人形影不离地黏在一起,宁宵也看完了那本《夜艳》。

  他靠坐在床头,目光凝在书上最后一页,神思飘远。

  洛闻箫侧躺在床榻上,枕在他腿上卷着他的发尾把玩,见状就问他一句:“讲了什么故事?”

  “后来狐妖爱上了书生,书生也放弃了功名和他相守,他们共度了美满的几十年。书生年老死去,临死前嘱咐狐妖,不要去找他的转世,因为那个他已经把狐妖忘记了。”

  洛闻箫道:“狐妖去找了,对吧?”

  宁宵点头:“对,可是下一世的书生已经官居宰相,全然不记得他,最后宰相娶了郡主,狐妖费了几十年道行送了那对新人满城的桃花,就像他们当初相遇时的满山花开。”

  洛闻箫皱眉,伸手合上话本,道:“这本不好,你换一本看。”

  “看都看了。”宁宵道,“我很纠结书里一个情节,狐妖被宰相狠狠伤了,他就去找了一坛忘忧酒,喝下就会忘却前尘,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喝。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是不肯忘掉呢?”

  洛闻箫微叹:“只因为相遇太美。”

  宁宵点头,但仍然坚持:“还是忘了的好。”

  “你啊,”洛闻箫伸手轻轻戳他心口,叹道,“没心肝的。”

  又过了几天,宁宵估摸着差不多该离开了。

  桌上红烛灯花爆开发出一声轻响,也唤回了宁宵游离的思绪。

  这个时候洛闻箫还在画境温泉中沐浴,宁宵掀开锦被下了床榻,径直走入画境之中。

  他仅着了一件单薄寝衣,赤足踏在梨花碎落的木道上,泉水流动的淙淙声响越来越近。

  水雾朦胧中可见洛闻箫清挺背影,他闻声转身看着宁宵,修眉微挑:“少司天?”

  他想从温泉中起身,宁宵赤足轻踩在他肩上,柔柔将他按回水中。

  洛闻箫扣住他的足踝,指下肌理脆弱浮红,洛闻箫的话语散在潮漉水汽里:“你想再洗一回?”

  宁宵躲开他的目光,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就被拉入浴池中,涟漪漾出心跳的波纹。宁宵小声央求,洛闻箫抱着他亲了好一回才放过他。

  宁宵一被洛闻箫抱到榻上,就翻身将他按下。洛闻箫刚想说些什么,宁宵就抬手在他眉心处施下一个封印。

  “你,”洛闻箫还没反应过来一般微睁双眼,怔然问,“在做什么?”

  “封印记忆,”宁宵轻轻道,“我抹掉了那些你动心的记忆,还有你的修为,一切从头开始,去修无情道吧,你会前程似锦。”

  洛闻箫凤目毕睁,眼神凛冽含霜,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你怎么敢?”

  “抱歉,我给不了你。封印以我的心间血为引,你若是强行冲开我会重伤。”宁宵听见自己疲倦又空洞的声音,“我说过,妖狐还是忘了书生才好。你会犯困,睡吧,睡醒就好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洛闻箫眼睫无力地垂下,不甘的话语逐渐低下去,低至气若游丝,仿佛闭眼就是死去。

  “对不起...对不起,”宁宵重复着,像是只会说这一句话,伸手覆上他不甘闭合的眼,话音那么轻,轻得像是初遇时将停的雪,“乖孩子。”

  等洛闻箫被迫睡去,宁宵像是骤然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扶着床栏缓缓下了床榻。

  他为对方盖好被子理好被角,伸手抚平对方紧拧的眉心,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袖角被洛闻箫紧紧攥在手心。

  即使是在昏睡中,他都攥得这般紧,像是即将溺亡之人死死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宁宵猛地想起洛闻箫年少时,他瞒着对方晨起除妖,后来少年跌撞着扑到他怀中,那双还有些幼圆的凤眸里那样惶恐悲恸,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那一次宁宵紧紧地拥住他,但这一次宁宵缓慢却坚定地掰开他的指节,收回了自己的袖角。

  然后他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袍,自己一件件穿戴整齐,抬袖熄了烛火,一步步走出这间温暖的木屋。

  屋外风雪冷彻心魂,宁宵靠在门边站了片刻,咬咬牙瞬移离开了。

  接下来,宁宵来到莫山九阁,成为第九阁阁主,立风月阁,开问情道,尊号怜微。

  宁宵救下合欢花妖长欢,将阁中事务交由他打理,除了开阁立道那日,几乎终日在风露殿闭关,偶尔和其他阁主见面闲聊。

  几百年前他一剑成九阁时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彼此也算相熟,当然那段时日瞒着洛闻箫。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记忆逐渐消逝是一件颇为煎熬的事情,宁宵成日就透过水镜看着洛闻箫。

  因为他亲手下的封印,洛闻箫退回了少年时期,只是面上神情疏冷淡漠了许多。

  那日洛闻箫醒来,躺在床榻上看着枕边的空位愣怔了许久,一动不动地看着,然后缓缓把头靠过去,埋在枕上细细嗅着宁宵留下的气息。

  宁宵打散水镜移开目光不忍再看,但不到半日又凝出水镜。

  洛闻箫坐在窗边软椅上,留出身旁一个阳光正好的位置,那个位置上还搁着宁宵看过的话本。

  少年随意披了件衣袍,也不管身上衣裳于他而言太过宽大,只是死死盯着半掩的门。困了就伸手抱膝,低头枕在膝上,闭上的双眼每隔一会就要不死心地睁开看着门口,像是只要一直等下去,就会看到宁宵推门回来。

  宁宵是想瞬移过去的,但这是画境的回忆,完全不受他控制,这个时候的他狠下心打散了水镜。

  再次凝出水镜去看时,洛闻箫还是抱膝缩在窗边软椅上,未束的长发披散了一背,他扶着窗台有些费力地抬起头看着檐下归来的一双燕雀,轻喃道:“连燕子都回来了...”

  熬过凛冬,窗外一片春光明媚,但他一连几日不眠不休,基本上也茶饭不思,形容憔悴。

  宁宵心疼得不行,但只能坐在风露殿中旁观。

  倒春寒时最易着凉,更别提洛闻箫根本没关窗,门也是半掩着,寒气长驱直入地渗进来,炉中炭火也烧完了,但他根本无心去添。

  而且这个时候他的修为还只有练气期,宁宵开立问情道时耗费灵力不少,他直接将大部分灵力顺着契约渡给宁宵。

  所以洛闻箫很快着了风寒,饶是身体底子再好也一下一下咳嗽起来,他每咳一下宁宵的手指就跟着蜷缩一下,十指连心,连心都疼得厉害。

  洛闻箫并非不懂医理,他是故意的,打算用苦肉计逼宁宵现身。

  在他撑不过去昏倒的时候,宁宵终于瞬移过去,刚弯身把人抱起,洛闻箫就手脚并用地死死缠了上来,口齿不清地喊少司天。

  抱入怀才知道消瘦得有多厉害,嶙峋脊骨硌得宁宵眼眶发红。哪怕是记忆被他封印得千疮百孔,关于情爱的部分全部抹去,洛闻箫对他的依恋依然深刻骨髓,像是灵魂的一部分。

  宁宵把怀中蜷缩起来的少年抱到床榻上,洛闻箫发着烧,全身滚烫,却畏冷一般缩进他怀里。

  “别怕,我在这里,我在。”宁宵轻柔了声音去哄,运起温和灵力贴上他的额,慢慢降温。

  找长欢要了医治风寒的药让洛闻箫服下,宁宵看他苍白干枯的唇,原本是想倒一杯温水来慢慢喂,但刚一起身洛闻箫就死死攥着他的袖角,整个人都要往他怀里缩,但病中身体无力,所以只能攥紧手中那片袖角。

  宁宵只好继续抱着他,拿了一杯温水喂下去。方才一见洛闻箫昏倒他就不管不顾地瞬移过来,现在才有空把自己身上风月阁阁主的衣饰都摘下。

  洛闻箫一离开他就睡不安稳,宁宵只好也上了床榻将他拥进怀中,轻轻抚着他的背脊。

  半夜洛闻箫总算退了烧,担心病情反复,宁宵就一直守着没睡。其实他这些天也几乎没合过眼,只是修为高不碍事而已。

  隔日午时洛闻箫才慢慢转醒,一醒来就就死死抱着宁宵,梦呓一般沙哑轻喃:“不要走,不要走...”

  宁宵不想骗他,只好说:“你好起来之前我不会走。”

  “那我不好了,永远都不要好。”洛闻箫有些孩子气地道。

  宁宵皱眉,但顾忌他身体虚弱,只好转移了话题,拿起杯盏凑到他唇边,轻声哄道:“你先喝点水。”

  洛闻箫转头埋进他怀中,闷声道:“你先答应我,不要走。”

  宁宵微叹。他知道若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他一离开,洛闻箫就会故技重施逼他回来。

  “不要叹气,”洛闻箫抬头,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心疼道,“你都瘦了。”

  “你应该担心你自己。”宁宵有些愠怒。

  洛闻箫垂眸,平静道:“我没办法,你若是再走,我就自戕。”

  “你——”宁宵简直是又气又心疼。既然他会因为一场风寒回来,那洛闻箫就笃定宁宵到底还是关心他的,所以借此要挟。

  “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洛闻箫像幼时一般蜷缩进他怀里,凄声哀求,“只要你别走。”

  “你听好,”宁宵一边轻抚他的背一边轻声道,“你知道我会忘,哪怕我自己不愿意,我最终都会忘了你,你若是再故意伤害自己,总有一天我不能来救你,知道吗?”

  洛闻箫慢慢攥紧他的衣襟,将那片布料揉乱,在他怀里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宁宵觉得被他攥在手心的不是衣襟,而是自己的心脏,不然怎么会这样疼,好疼,好疼。

  “那你也听好,在你想不起我之前,我要你、咳,”洛闻箫忽然从他怀里抬头,凤目中暗色翻涌,因为情绪过于激烈所以咳了起来,但他咬牙说完,“我要你,天天陪着我。”

  宁宵一边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又把水杯递过去。

  洛闻箫扣着他的手腕抗拒那杯水,一边咳一边死死地盯着他,意思是他不答应,他就不喝。

  宁宵只好说:“我答应你。”

  洛闻箫闻言才乖乖把水喝下,止住咳嗽后又轻轻问:“真的?”方才用自己的身体相逼的狠厉神情一瞬消散,只剩下小心翼翼的希冀。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宁宵声音放轻,“我会忘,所以你要看着我对你的眼神、态度一点点变得陌生疏远,你能忍受吗?”也许今日还共度朝暮,隔天就形同陌路。

  洛闻箫却偏执:“只要是你,我都要。”

  “你受不了的。”宁宵摇摇头,“事到如今,我也怀疑、后悔自己的决定,但是当我站在那个位置,我就不只是我,我背负着太多太多,所有苦难,所有煎熬至今的性命,所有被迫沉默的怒吼...我的每一步都不能只考虑自己,我也算到今日我会后悔,所以才会下这样狠的封印,我连自己的后悔都必须忘记。”

  落子无悔、落子无悔。

  “那我呢?”洛闻箫抬头看他,凤眸里晕着破碎的光,“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对不起,我只能保证,无论如何,你都会手掌至权。”宁宵闭眼低叹。

  “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洛闻箫质问。

  宁宵只好说:“没有人不需要权力。你设想一下,过一些时日我可能只记得你是我当初顺手救下的一个孩子,仅此而已,我会毫无歉疚地离开,那时候的你能做什么呢?”

  这话实在伤人,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像被刀子剐了一样疼。

  “...你太狠心。”洛闻箫像是瞬间被抽去力气,无力地倚在他怀里,“我会听你的话,照顾好自己,去修无情道。”

  宁宵轻抚他的发顶,轻轻道:“乖孩子。”

  洛闻箫近乎崩溃地哀求:“不要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你又抛下我。”洛闻箫永远都难以忘怀,宁宵说完这句话后,他醒来独自对着枕边冰凉的位置。

  宁宵一下子收声,只好一下一下轻抚着他。

  往后的几天里,宁宵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后来记忆流逝,宁宵跟洛闻箫说自己要离开,洛闻箫本来在用剪子修剪瓶中山樱,听到这句话手指一颤,不慎被剪刀划伤。

  宁宵看着他指上刺目的血珠涌上,下意识伸出手,但半途又想不清要伸手去做什么,只好把手放了下来。

  洛闻箫随意扯了一段绷带包扎伤口,一回眸就见宁宵站在门外,温和有礼,就像是客人一样。

  “你要去哪?”洛闻箫问。

  宁宵想说“这与你没关系”,但话道嘴边又擅自改了口:“我好像,不能告诉你。”

  洛闻箫又问:“那我能给你寄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