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第97章

作者:一绛红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来,再吃一块。”宁宵从中得了趣,继续投喂,又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一日三餐都不怎么吃。”

  “辟谷,不需要。”洛闻箫又接下了他递来的一盏茶,“而且也没心情。”

  他后面一句声音轻不可闻,宁宵也没留意,只是道:“那我要盯着你多吃点。”

  洛闻箫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看着前方连绵山峰隐约的轮廓道:“你看最高那座山,上面就是司天台。”

  当他们脚下的船只驶入某个领域时,宁宵只觉得往下一沉,船只吃水更深了些许,像是受到一阵自高处而来的威压。

  连绵苍山尽负白雪,只有最高的主峰上一片赤红,红得像是一簇烈火。

  “山顶上种了一株莲花檀,所以风雪不侵。”洛闻箫道。

  他话音刚落,船只就漂行至岸边在浅水处停泊。

  洛闻箫牵着宁宵由栈桥踏上了入山的山道。

  脚下青石垒砌成幽长的走道,碧苔在冬季沉沉睡去,一座又一座朱红牌坊间隔着拔地而起,沿着山道一路从山脚屹立至山顶的宫阙。

  山风揉落松针上的霜雪发出簌簌的声响,牌坊垂下的青铜铃铛发出古雅渺远的声响,一声一声扣开天际曙色。

  为什么…宁宵觉得这一切很熟悉。

  “祈福当日,当地会有很多少年少女暂时担任侍者协助少司天,我们只要混入其中即可。”洛闻箫道。

  宁宵现在就是少年身形,而他只要略施障眼法即可。

  山道尽头,一座巍峨宫阙静立在高大参天的莲花檀下。

  宁宵是第一次见到莲花檀的本体,眼前这棵枯褐色的古树枝干上没有任何一片叶子,枯萎的树皮内部破开丝丝缕缕的红丝,红丝另一端是妖冶绚烂的花,就像数以万计垂落的灯盏。

  当他一踏上玉砖砌雕砌的宫道,那些花瓣上的金色眼瞳一瞬睁开,全都望向了他。

  “别看它们。”洛闻箫道,“往前看。”

  旁边一名赤瞳少年看见他们,连忙招呼他们过去:“快到这边来,要迟到了。”

  宁宵和洛闻箫彼此对视一眼,就几步走到那名少年身边。

  “真是的,我就是怕会睡过头,才从昨晚就上山住在司天台,没想到还是起不来…”那名灵族喋喋不休,一看他们就瞪大眼睛道,“你们怎么还没换上礼衣?更衣间在右手边最后一间,快去快去。”

  宁宵便和洛闻箫到了更衣间。

  推门进去,只见衣架上清一色都是祈福用的礼衣,上衣是白底暗金绣纹,下裳赤红,后摆缀着三道拖曳而下的金羽。

  “这些礼衣…好像都是女式的宫装?”宁宵迟疑了一下,虽然少年身形也穿得上。

  “没事,我帮你穿上。”洛闻箫是这么说的。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宁宵眉一挑,“别以为只有你能用障眼法。”

  “你用不了障眼法,这个幻境针对你。”洛闻箫已经帮他取下了一件礼衣。

  宁宵咬牙,他觉得自从进入这座王城被那些莲花檀缠上抽取灵力,就一直被针对。

  洛闻箫安抚性地揉着他的发顶,揉着揉着就把他的领扣解开。

  宁宵:“……”洛闻箫好像很喜欢帮他穿奇奇怪怪的衣服。

  他忍不住阴测测地问洛闻箫:“上次在南陵,雨清焰给的那些衣设画卷,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扔吧?”

  洛闻箫:“为什么要扔?”

  宁宵反问:“为什么要穿?”

  呵,男人。

  “那些先按下不表,这件你总归是要穿的。”洛闻箫放轻声音哄他,修长手指解开他腰封的暗扣,动作熟练得让宁宵心梗。

  宁宵全程黑着脸,看洛闻箫替他把一件一件衣饰穿戴整齐,最后将他垂散的万千青丝收拢,在末尾绑了一段赤金缎带。

  洛闻箫捧起他的长发,忍不住垂首吻了一下露出的白皙后颈,让那枚幽紫印记长久浮现,这处正好是视觉盲区,宁宵不会发现。

  “走吧。”宁宵拿起跟这身衣物配套的一盏六角宫灯,灯衣上贴着细碎金箔,于是灯光婉转流金。

  “等一下。”洛闻箫揽过他的腰,握着他清瘦的脚踝把他的腿抬起。

  “嗯?”宁宵挑眉,引得洛闻箫去吻他的眉梢。

  司天台侍者皆是赤足而行,因此宁宵偏过头就看到他脚上不小心缠上了那些垂落的金色长羽。

  “你差点就被绊倒。”洛闻箫有些无奈。

  少年清瘦得有些伶仃的脚踝轻松被他一手掌握,蓬松的金羽缠裹,更显得白皙脆弱。

  他用手指沿着缝隙没入,把几段纠缠的金羽解开,绒羽与指间薄茧擦过,让宁宵忍不住弓起足背,骨肉匀亭舒展,黛青色血管隐约可见,圆润的脚趾甲微微泛红。

  然后白皙的足面上就浮现出一枚幽紫昭阳花,像是在回应某人越发深沉的注视。

  “你可真是…”宁宵有些无奈,为什么这种细节都能联想起一些不应该的事情。

  洛闻箫手指松开,宁宵抄起灯盏几步走出更衣间,他赤足而行,赤色下裳漾开红浪,金羽错动间脚后跟处也浮现出幽紫印记。

  他身后的男人手指微蜷,指尖相互摩挲,片刻后也拿起一盏宫灯追了上去。

  宁宵一走出来,就看到宫道尽头的宽敞庭院处,一众侍者按照顺序站好,之前那个灵族少年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赶快找地方站好。

  宁宵和洛闻箫站在两个相近的位置。

  “如果你感到被冒犯,我道歉。”洛闻箫道。

  “并不是。”宁宵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在情人之间很正常,是我的问题,这个地方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洛闻箫凤目微睁,耳边久久回荡他说的“情人”二字。

  庭院中央是一个高台,那棵莲花檀靠近高台的花枝上系了幽蓝的绸帘,垂落而下遮蔽了台上人影,只隐约看得出是个少年。

  宁宵在绸帘间隙看到他白皙的双足,足踝上用红线系了精致小巧的青铜铃铛。

  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少年抬脚向前优雅地踏出一步,脚尖点地的那一刻,幽蓝法阵自他脚下蔓开,很快向下覆盖整个露天庭院。

  灵力翻涌而起,绸帘翻飞如同被溅开的水波,那少年身着深蓝缎面华袍,其上星象染金描银,华光流转不绝。外罩的纱衣和飘落的绸带在风中漾开如同刹那莲开,反衬得他的身形纤瘦清挺。

  这身衣袍庄重端雅,但唯独在锁骨中间开了一道菱形的断口。

  绸帘遮挡之下,少年的面容看不清楚。

  高台下侍者手中宫灯的灯焰都变得苍蓝,光芒扩散开来,就像波光潋滟的水面,之前那些顺着逆流的护城河漂来的花灯一一浮现其上。

  高台上帘动浮光,少年抬手,清削的锁骨凹陷处浮现细碎的蓝色法印,他从中缓缓抽出一把青骨折扇。

  旋即青扇一展,九段扇骨中凝出九个华美莲台环绕在他周身。

  宁宵瞳孔一缩,那是九转青莲台。

  而高台上少年启唇,声音熟悉又陌生:“天道常宏,民心所向。于此谛听万民之愿。”

  那些花灯的灯焰瞬间熄灭,从中凝出无数幽蓝字迹——那是昨晚镇民们写下的祈愿。

第98章 浮权掩月(十八)

  宁宵一听到高台上那人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像是被一记重锤砸在脑袋上,眼前都有些发昏。

  这明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接下来的祈福仪式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再一眨眼他竟然站到了高台上,手握那把剔透的九骨青扇。

  眼前深蓝绸帘随风飘荡,他看不清台下那些仰望他的人,也找不到洛闻箫。

  这时连接高台的蔷薇木栈道上走来一名侍者,她向宁宵躬身行礼:“少司天辛苦了,您先去休息,接下来的仪式由我来负责即可。”

  宁宵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开始走上栈道,他能真切地看到栈道尽头那座越来越近的宫殿,也能闻到风中覆着新雪的草木冷香,还有脚下蔷薇木上细密繁复的刻纹...

  他能感受这具身躯感受到的一切,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要去哪里。

  栈道穿过落满莲花檀的前庭,他一路穿行直到寝殿。

  推开殿门复又关上,明媚的晨光悉数被隔绝到门外,殿内门窗紧锁,一片昏暗中只能看到屏风后点了一盏宫灯。

  宁宵走近,看见屏风外散落的衣袍,与他身上一样的蓝底星纹,只是更为华美庄严。是的,哪怕衣冠被随意解下散落一地,还是可以看到这身衣物被穿戴整齐时的威严。

  他不受控制地抬手,手中青扇一折,那两扇合起的屏风便从中间裂开滑向两侧。

  “唔...”床榻上躺着的人低喃了一声,转过身揉着眼睛对他道,“你回来了。”那声音慵懒,带着磁性的声线华丽如同名贵丝绸滑过耳际。

  若不是他出声,宁宵可能会把他错认成女子,他的容貌艳丽,五官又是北境人的深邃立体,两者撞出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异域美。

  宁宵听见自己出声问:“司天监躺在我床上做什么?”

  “明知故问,非要我说出来。”他含笑嗔了一句,“以前我当少司天的时候,光是到三宗和几大城祈福就够我累的了,你居然连这种边缘的山镇都要亲自过来。”

  “——我是说,我想你想得紧,本来想趁早过来和你一起,结果你竟然一宿没睡。”被宁宵唤作司天监的男人蹭了蹭怀里抱着的枕头,“昨日早朝和那些满脑肥肠的大臣虚与委蛇,我连直话都不会说了——我就是想见你。”

  宁宵道:“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话别说得这么伤人,”司天监眼中一暗,轻巧地换了个话题,“我听那些侍女说,你不仅倾听我族子民的祈愿,还会回应人族的心愿,何必多揽一件苦差呢?”

  宁宵回答:“你知道在我眼中两者没有区别。”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跟你吵这个的,”司天监连忙摆手,涂了丹蔻的手指隔空虚点他握于手中的青扇,唇角笑意绽如红莲,“是要我帮你插.回去吗?”

  宁宵手中青扇一折,直接扔了出去,落在玉砖上发出清脆声响。

  “别气,我错了。”司天监赤金的桃花眼瞳闪过一丝懊恼,下了榻去捡那把折扇。

  宁宵没理他,抬袖打开殿中所有窗户让天光斜照而入,自己转身走到露台上坐下。

  这些言行他不能自制,但确实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高大的圆月形木窗外面用冬杉木搭了一个宽敞的露台,中间放着一张红木桌案,桌案上陈放了眉黛朱笔、胭脂水粉等梳妆用品。

  宁宵正想这是要做什么,正装束冠的司天监已经推窗走来,在他对面坐下。

  他朝宁宵推来一盏热茶,又将那把青扇用丝绢裹了递给他:“不会再有下次。”

  宁宵接过那把折扇随意放在身边,只拿起茶盏浅浅一抿,果然又是覆雪银针。

  见他还是不语,司天监便道:“我还要怎么向你赔罪,你才肯跟我说说话?”

  宁宵听见自己平淡的声音:“不要再随意进我的寝间。”

  “也是,我的少司天长大了,”姿容昳丽的男子幽幽一叹,“你小时候可黏我了。”

  宁宵很不留情面地拆台:“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