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年代文后我有1了 第142章

作者:油盐不进 标签: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一直忙到下午,陈勇飞含着块不知谁家给的硬糖,含含糊糊地跟陈晚道别,他还得骑回机械厂去。

  “等等,我问问有没有车出去,让他们载你一程。”制药厂有跑运输的大货车,他们一路能过来,意味着大货车出行不存在困难。

  陈晚去制药厂一问,果然有车出去。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家属院的砖墙,门口的保安眯着眼笑,夕阳好啊,有这么灿烂的夕阳,说明今晚和明天皆不会下雨。

  放晴咯。

  雨后蚊虫肆虐,家属院点燃了艾草,陈晚跟着染了一身苦香气。

  许空山暂时处理完车间今日的工作进度,出来便碰见陈晚提着两个热水瓶在前面走着:“六儿。”

  陈晚回头,朝许空山迎了两步,手中的热水瓶被许空山接去:“山哥,你吃过饭了吗?”

  “没。”许空山哪有心思吃饭,他满脑子都是眼前人。

  陈晚原想着在锅炉房打完开水去许空山办公室等着,眼下既然许空山下了班,遂先去了食堂,吃过饭再打水回家属院。

  见到许空山,陈晚的胃口好了不少,哪怕面对的是普普通通的糙米饭,也吃得特别香。

  二人各自累了许久,身心疲惫到了极致,稍作洗漱就在床上躺成了一团,许空山于睡梦中紧紧揽着陈晚的腰,而陈晚则抓着许空山的衣摆,睡得嘴唇微张,脸上的神情无比安宁。

  次日待陈晚睡醒,许空山已不见了人影,桌上放着两个糖包,边上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食堂今日人手不足,没工夫煮豆浆,让陈晚兑着热水将就吃一吃。

  制药厂迅速回归正常,随着通讯的恢复,他们渐渐收到更多外界的消息,救援部队与杜腾龙取得了联系,得知制药厂的现状,他们表示十分欣慰。

  “杜厂长,我是本次救援部队的总指挥孟海,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你。”孟海作为总指挥,下面无数的士兵等着他调度,无数受灾群众等待救援,“请你帮我转告许空山,平安村无人员伤亡。”

  语毕,孟海挂了电话。

  杜腾龙将原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许空山,闻言许空山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杜厂长,我能请十分钟的假吗?我弟在家属院,他——”

  不待许空山说完,杜腾龙已明白了他的意图,大手一挥:“去吧。”

  陈晚的确挂念着周梅他们,他正绞尽脑汁地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跟村上取得联系。

  “六儿,我舅舅说平安村没有人员伤亡!”许空山一气说完,陈晚的表情从疑惑瞬间转变为惊喜。

  无论暴雨对庄稼、房屋造成了怎样的损坏,没有人员伤亡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南城的光景一日胜过一日,王利安与陶美丽赶在民政局开门的当天申领了结婚证,成为南城灾后首对结婚的新人,而那天恰好是七夕。

  王利安是这么跟陈晚说的:“那老先生算得可真准,他说七夕是七八两个月里最好的日子,现在看来,他说得一点毛病没有,陈晚你以后要是结婚,一定让他给你算算……哦,我忘了,你不喜欢搞对象。”

  初八的喜酒是大办不了了,双方的家长来不了现场,王利安在饭店定了两桌,请陈晚等朋友低调地庆祝了一番,等将来有合适的机会再补上。陈晚包了个九百九十九的红包,在这个年代是当之无愧的大礼了。

  灾后救援共进行了半月有余,直到返程前夕,孟海与陈建军才与陈晚二人见了一面,虽然救灾成功,他们的脸上也未见多少笑意。暴雨引发了大水、山洪、泥石流等一系列灾害,哪怕他们全力救援,仍有部分失踪人口没能寻到。

  与大部队一同返程的,还有十数位在此期间牺牲的烈士遗骸。

  去时风姿昭昭,归来音容难觅。

  陈晚在默默哀悼了一分钟,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面对天灾,人类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家里的事劳你多照看了。”半月来陈建军不曾涉足过平安村,即便最近时离家仅有六公里,他甚至来不及跟陈晚吃顿便饭,只有简短地说上几句话的时间。

  “三哥你放心,我会的。”陈晚用力点头,“我跟山哥这周天就回去。”

第179章

  七月底,正值田里的水稻蜡熟期,眼见着精心伺候半年的庄稼即将迎来丰收,平安村人累并快乐着。然而,这一切,都在暴雨中戛然而止。

  大片的水稻被狂风吹倒,暴雨倾泻而下,陈建军冒着雨,把田埂的渠口挖到最大,然而水流的速度依然赶不上水面上升的速度。

  隐约可见黄色的稻谷慢慢被水淹没,绝望的眼神爬满了众人的脸庞。农民指着庄稼吃饭,现在眼看着希望付之东流,他们的心简直比割肉还痛。

  如今家家户户的仓库里仅存新收的玉米,全等着八月中稻谷收割能吃顿饱饭。

  老天爷是要饿死我们啊!村民站在雨里捶胸顿足,陈前进振臂一挥:割稻!

  哪怕在屋里晒不干发霉,也比烂在田里强。

  于是平安村大大小小的人纷纷忙碌起来,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他们就闭着眼睛割,稻子吃水挑不动,那他们就一捆一捆地背,能收多少是多少。

  田里的稻子抢回了小半,堂屋的地面,过路的街沿,被一层又一层地铺满,天不见晴,他们在灶里燃起火,忍着泪把一锅又一锅地稻子炒干,装进袋子里。

  甭管这样做以后脱出来的米好不好吃,先保证有的吃再说。

  所有小孩被大人们拘在屋里,以防他们贪玩靠近河沟与山脚,平安村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老人们在家望着天抹泪,当初分地时他们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人人脸上皆挂满了愁容。

  “怎么样?”周梅帮着陈前进脱下蓑衣挂在墙上,“今年应该不会要我们交公粮吧?”

  “一组有几家都断粮了,拿什么交,那不是要命么?”陈前进摇头叹气,“我相信上面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陈前进刚在大队开完会,一组临河,上涨的水面一路从农田蔓延至房屋,别说粮食,家当都淹了个一干二净,联系不上公社,村里的几个组长商量着怎么互相帮一帮,好歹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

  “爸,收音机里说上面派了部队来南城救灾。”陈星去年参加的高考,她最初的志愿是陈晚所在的南财大,但随着眼界的开阔,她觉得该看看外面的世界,后来在陈晚的支持下,填报了京市的大学,光荣地成为了全临溪第一位京大生。

  “有说是哪个部队吗?”陈前进眼睛一亮,家里现在唯一获取外界信息的消息便是这台用了几年的收音机,也不知城里的情况如何,陈晚他们是不是好好的。

  “京市的部队。”陈星慢下语速,“爸,你说三叔会在里面吗?”

  “你三叔要是能来一定会来的。”陈前进凝重的深色略微放松,“收音机里有城里的消息吗?”

  陈前进没功夫在家守着,雨势一小,他就要去各家各户挨个看看,村里大都是泥瓦房,漏雨事小,别把人砸了。

  “没有。”陈星想得比陈前进多,分析了一句,“收音机不播,说明城里还安全着,小叔他们肯定会没事的。”

  “陈星说得对,没有消息说明没出事。按大山的性子,家里的柴粮必然是囤足了的,扛得住。”德叔附和道,“前进你赶紧进屋把衣服换了,我让大梅煮了去寒气的汤,你再喝两碗。”

  沿河两岸的灾情最为严峻,一组的人纷纷往里撤,陈前进把德叔接了过来,他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太危险。

  如今一户房子里平均挤着两户人,无论之前是否有嫌隙,在当前的境地之中,皆发展出了一份患难之交。

  雨势反复,陈前进分了一部分粮食出去,周梅将碾碎的玉米用水泡了一上午,和拿石磨跟麦子一块碾碎了烙成饼,她手艺好,粗糙的杂粮饼带着淡淡的香气,吃起来并不让人觉得难以下咽。

  德叔牙口不好,周梅将饼掰碎煮软,陈勇阳瞅了眼烂乎乎的饼汤不感兴趣地扭过头,他不挑食,一口饼一口小咸菜,吃得喷香。

  救援部队到了受灾地区,迅速分散开去,进行救援工作。

  “建军,你对河源熟悉,这个地方就由你带队,注意安全,不要让我失望。”孟海话里的意思,陈建军心照不宣,他接下命令,清点好人手,坐上领头的大卡车。

  河源的地名取自于城中那条几乎贯穿全县的源水河,即便经历过无数大场面,见到眼前一幕时,陈建军的心也不禁突地一沉。

  放眼望去,原本让人赖以依存的母亲河已化为了浑黄的炼狱,入目之处满是狼藉,在陈建军的指挥下,训练有素的士兵或以人肉筑墙,或利用任何能够利用的工具涉入水中,将受困的居民转移至安全的地点。

  救援范围以河源县为中心扩大,临溪镇的街道变成了湍急的小河,昔日红火的供销社早已被水淹没,而镇上与平安村之间的土桥河水漫过,寻不到踪迹,前路彻底断绝。

  善水的士兵划着简易的小船艰难去到对岸,前行数百米后传回一个好消息,越往里,水势越弱,村民们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自救,现状态安好。

  陈建军如释重负,他身为指挥,不能抛下一众士兵去处理私事,遂让送物资的人给陈前进带了句话,意在告诉他们,他来了。

  大雨停歇,当第一束阳光照亮远处的山头,平安村上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结束了,总算是结束了!

  他们急匆匆回到被水淹没的家,将尚能挽救的物件搬到外面晾晒。床框完好,但被水长时间泡过的稻草无法再用,这时候无需开口,有干稻草的人家自会提供。

  水稻只剩下光秃秃的秆子,土地里的作物被冲了个稀巴烂,一如他们满目疮痍的内心。

  但人的毅力是无穷的,对于庄稼人来说,只要地还在,他们的生活就永远有希望。

  八月的高温很快晒干了土里多余的水分,许空山和陈晚顶着烈日到家时陈前进正带着村里人翻地,山坡上种着的红薯在暴雨中幸存下来,红薯的收获季在十月至十一月,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些红薯,足够他们撑到明年麦收。

  “六一二年大饥荒都过来了,这才哪跟哪呢。”四五十岁的人,多大的苦没吃过,他们如同坡上的茅草,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无论长在多贫瘠的土地,经历多严峻的磨难,只要根还扎着,便能铆足了劲焕发出新芽。

  周梅把去年存的红薯藤混着泔水倒进猪槽,两头趴在圈中的半大猪崽滕地爬起来,吃得哐哐作响。每年秋天挖红薯,村里人会把割下的红薯藤剁碎了晒干,或者放到密封的容器里,作为猪崽缺少新鲜猪草时的储备粮。

  “汪汪汪!”将军在院子里叫个不停,周梅闻声走出,发现它身边竟挨着只淋得湿透的老母鸡,仔细一看,正是刚开始下大雨那天家里走丢的一只。

  “乖狗。”周梅摸了摸将军的脑袋,人受灾,将军跟着饿瘦了些,一身纯黑的皮毛不如往常油亮,被摸了脑袋,尾巴摇得愈发欢快,像电风扇似的。

  老母鸡在外面淋了几天的雨,焉哒哒的,眼皮半耷拉着,不知能不能活。周梅把它拎到屋檐下,撒了把玉米碎,过会儿再看,羽毛干透的老母鸡已生龙活虎地溜达起来,地上的玉米碎则一粒不剩。

  倒是个坚强的,周梅脸上带了丝笑意。

  “大梅。”刘强妈哀切的声音穿过院墙,将军意识到是熟人,安静地趴在了屋檐下,吐着舌头散热。

  “桂华。”周梅的视线落在刘强妈哭红的眼睛上,“出啥事了?”

  “大梅,你能不能让前进想想办法,打听打听纺织厂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刘强妈好不容易的止住的眼泪又盈满了眶,“我怕再没刘强的信,他爸要撑不下去了。”

  “你莫急,前进开完会了我马上给他说。”周梅撑住刘强妈,“刘大哥咋突然不好了,我跟你看看去。”

  刘强孝顺,月月往家里汇钱,刘强妈虽一如既往地节俭,但对刘强爸却很舍得。即便这几天遭了罪,但也不至于病重到撑不下去的地步。

  刘家的泥瓦房收拾得干净,堂屋右手是刘强妈两口子的卧房,门开着,周梅前脚迈进堂屋,随后卧房里刘强爸咳得撕心裂肺。刘强妈赶忙窜过去替他拍背,对上刘强爸的脸色,周梅顿时吓了一跳,那灰败的神色,难怪刘强妈会说那样的话。

  刘强爸止住咳嗽,喉咙像破风箱一样嗬嗬喘气,他费力地同周梅打了个招呼,瘫躺在床上。刘强妈别过头擦擦眼角,示意周梅上外面坐。

  “头两天还好好的,前日我做饭不小心摔了个碗,他非觉得是强子出了事,然后一顿吃的比一顿少,到今天连床都下不了了,我实在没办法……”刘强妈压抑着哭声,听得周梅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陪刘强妈略坐了一会儿,下午陈前进在公社开完会,周梅唉声叹气地讲了这事,瞅见陈前进紧皱的眉头,她话音一滞:“不会是纺织厂真出什么事了吧?”

  陈前进缓缓点头:“我早上刚在公社里知道的,纺织厂被水淹了大半,听说……听说冲走了十几个工人。”

  周梅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个?有名单吗?刘强——”

  她想问刘强在没在里面,但不忍开口。

  “没名单,具体的公社也不清楚。”陈前进重新戴上草帽,“我去派出所找张诚他们问问。”

第180章

  所有人都在忙着灾后的重建工作,由全国各地捐献的物资逐步分配到受灾的乡镇,陈前进上午开会便是为此。

  张诚和赵辉两人去了公社帮忙搬运物资,陈前进在派出所扑了个空,于是改道前往公社,顺着指引到了地方,抬眼却望见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六儿,大山?”陈晚与许空山背对着陈前进,两人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陈前进几乎是瞬间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许空山肩头扛着两个麻袋,他扭头朝着陈前进叫了声陈叔,接着把麻袋往库房里搬,陈晚向陈前进走近。装物资的麻袋一个上百斤重,陈晚有心出力,被众人拦了下来,别把腰给他折了。

  陈晚与许空山是搭运输队的车回的临溪,南城政府派出了运输队的全部车辆与人手,黄建业记得许空山老家在临溪,出发的前一晚特意上小洋房问许空山要不要搭便车。

  “城里没出什么乱子,勇飞还有二姐、五姐他们一切都好。孟师长给制药厂打了电话,托杜厂长转告了我们平安村无人员伤亡,对了,三哥走前我跟他见了一面……”陈晚大概讲了讲半个月来的经历,之前没觉得,真说起来才发现一时半会竟停不下来,“大哥你来公社有什么事吗?”

  “强子他爸不太好了,你桂华嬢嬢请我给强子带个信。”陈前进声音低了一度,“纺织厂冲走了十几个人,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纺织厂的情况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陈晚暂且按下,“我去借电话,让他们通知一下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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