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 第35章

作者:我怀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刚抄完一遍,衣轻飏眼神掠过书案,落在了靠在案沿边的守一剑上。大师兄居然忘了把守一剑带走?

  不该呀,对一个剑修来说,贴身佩剑可比媳妇儿还要重要。

  衣轻飏不禁起了玩心,拿笔头对着剑柄戳来戳去,好像在逗什么稀奇玩意儿。

  稀奇玩意儿?这还不稀奇吗,这可是比大师兄媳妇儿还重要的佩剑啊。不过大师兄这样色儿的牛鼻子剑修会有媳妇儿吗?衣轻飏没想象过,也不敢想象。

  起了玩心后,抄不抄书也就不重要了,衣轻飏扔下笔,从衣襟里取出一枚铁旮瘩戒指,正要从里面掏出自己今天得来的老伙计,甫一触到芥指,一阵絮絮叨叨的聒噪声音便钻进他脑海里。

  “臭小鬼!快放本尊出去!”

  “你信不信本尊拆了你的芥指!识相的快放你祖宗出去!”

  衣轻飏:“……”

  差点忘了这位小祖宗。

  芥指上方忽然传来些许动静,骂累了的赤混立即原地站起:“你大爷的!你个孙贼总算想起你爷爷了!”

  “你想把本尊困死在这里?臭小鬼,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本尊跟天界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你祖宗都还没出生……”

  衣轻飏压根没搭理他,只从芥指里取走了另一样东西。

  芥指打开时,赤混也能感知到周围环境,不由怔了怔:“你在什么鬼地方?怎么灵气这么重?哪个大灵脉吗?”

  衣轻飏打算给他透透风,也就没关上芥指,也不回答他,只是摆弄手中取走的这样东西。

  ——也是一枚小小的黑色戒指,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毫无光泽,烛光印在它身上时仿佛被吸走般,反射不出任何光亮。

  “不对呀,你个修怨力的,住在灵脉做什么?”赤混席地而坐,托着下颌煞有介事地推理,“而且这么大的灵脉,千年后早该被几个大门派占尽了……我去!小鬼你不会在哪个大门派里吧?”

  赤混才注意到衣轻飏身上穿的衣服:“这是……弟子服?”

  他眼露诧异,脑回路随即向另一方向狂奔而去:“小鬼你牛掰啊!混进道门做卧底这招你也想得出来?我那些属下要有你这脑子,千年前我也不至于和天界打得如火如荼,还赢不了他们了!”

  “纠正一点。”衣轻飏向空中抛出那枚戒指,而后接住,“您老不是和天界打得如火如荼,而是一剑便被人玄微打得满地找牙。”

  “……”赤混咬牙切齿,“臭小鬼你到底站哪边的啊?”

  衣轻飏微微一挑眉:“做我们这行的,当然是站老祖宗您这边的了。”

  赤混满意了,不自觉得意得鼻子翘到天上去:“那是,本尊可算是所有邪魔外道的祖宗了,哪个邪修见了本尊不得称一声老祖宗?”

  衣轻飏笑了一声:“当然,被打得满地找牙的老祖宗。”

  赤混正欲恼羞成怒,便见那枚平平无奇的戒指忽然在衣轻飏手中奇妙变化,化作了一根棍,又化作一把白伞,他眼前一亮道:“这玩意儿神啊!也是你从浮幽水里得来的宝贝?还能再变吗?”

  衣轻飏将伞撑开,试了试这「武器」的熟练度又收拢:“我家大师兄说了,屋里打伞长不高。”

  赤混无语片刻:“你搁本尊这儿装什么乖?演入戏了是不是?况且你家大师兄能说这种话,要么他人是傻的,要么当你是傻的。”

  少年衣轻飏漂亮的小脸蛋蓦地冷了冷:“你懂个屁。我家大师兄是对我的身高寄予厚望,你这种邪修是不会懂这种师兄弟之情的。”

  赤混无了个大语:“我这种邪修?小鬼你刚刚不还说和我一边的吗?”

  衣轻飏又不搭理他了,专心摆弄自己上辈子的老伙计。白伞在他手中再度变化,变为弓、刀、枪,最后幻化为一柄剑身玄黑的长剑。

  衣轻飏眸光微不可察地沉了沉,掂了掂剑身,将它轻轻靠在了案边的守一剑旁。

  这画面太过眼熟,他甚至开始以为这场重生只是一次梦,而现实的他还身处浮幽山顶,枯坐于禁阵中心,终年保持静静端详这两柄剑的姿态。

  赤混没察觉他目光的深远,仍自来熟地絮絮叨叨:“对了小鬼,你这宝贝取名没?我觉得叫千变魔剑可以的,既点明特点,还霸气威武,你觉得怎么样?嗯……不够霸气,还可以加个无敌,就叫千变无敌魔剑如何?”

  “心领了。”衣轻飏从回忆里抽身,冷不丁说,“它已经有名字了。”

  “什么名?”赤混不认为有什么破名字能比得上千变无敌魔剑。

  “绕指柔。”衣轻飏凝视两柄剑的眸光在烛影下微微柔和。

  “绕指柔?娘不拉几的。”赤混嘟囔,“小鬼你这名也太拉胯了吧?本尊可是很看好你的,你这种水平的邪修,称霸当今魔妖两族简直小菜一碟,到时候法器叫这名,传出去多拉胯啊!”

  衣轻飏不敢去握绕指柔的剑柄,也不敢再回忆一遍将剑刺入大师兄胸膛的感受。于是他伸手,试探地停在守一剑剑柄上。

  剑柄冷冽微寒,随他手指放上不曾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守一剑一定是有灵性的,它陪在大师兄身边的日子可比他长多了,知道的秘密……也比他多多了。

  赤混见这小鬼又不搭理他,不满地将感知投向那把剑:“你摸个啥呢?要上手就上手,犹犹豫豫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可叫本尊恶心坏了……等等,这把剑!”

  赤混猛地从芥指里站起身,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剑身上的字是?喂小鬼!你快把另一面转过来让我看看!”

  衣轻飏不知他又抽的哪门子疯,不稀得搭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收回手,临了也没敢把守一剑拿起来看看。门口忽然传来动静,衣轻飏猛然坐直身体,把绕指柔收回忙不迭丢回芥指。

  砰!

  “你大爷!”赤混捂住被绕指柔砸个正着的脑袋,咒骂连连,“臭小鬼你死定了,等本尊出去看我不……”

  蓦地,他的话不上不上卡住。衣轻飏未来得及关上芥指,他仍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这一感知便不得了。

  “晚斋都凉了,所以我又热了一遍。”

  云倏将食盒放下,看向坐得格外老实的衣轻飏,略略挑起半边眉,“这是怎么了?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衣轻飏将手乖巧地背到身后,不自觉瞥了一眼案边的守一剑,确保它位置没变,这才松口气笑笑道:“没,没做亏心事。”

  他扯住大师兄的衣袖,拉他在身边坐下来,撇撇嘴道:“大师兄,我就是饿了,饿坏了……”

  云倏果然放过他,用指尖一点他眉心:“都辟谷的人了,还饿。”

  衣轻飏懒散地单手托住下颌,看他把食盒里的小碟一样样拿出来,理所应当道:“谁叫六师傅的夜宵烧得太好吃了呢。”

  “分明是嘴馋。”云倏平淡无奇地叙述事实,将筷子递向他左手,“吃完接着抄。”

  衣轻飏敢怒不敢言地接下筷子。云倏给他碗里一筷子一筷子夹满,又起身剪烛,将光点得更亮。

  衣轻飏趁他背转身去,赶忙摸向衣襟里挂着的芥指,正要将其封上,却在触碰的一瞬间听见赤混的大喊大嚷:

  “臭小鬼!还不快跑!”

  “还以为自己聪明呢?这是圈套啊!你都被坑了还不知道!”

  “这人压根不是你大师兄!这他大爷的是、是玄微啊!这个老王八蛋化成灰本尊都认识!”

  作者有话说:

  面对这种指控,老王八蛋o云倏表示:我有权保持沉默。

  注:“芙蓉白面,须知带肉骷髅;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出自印光禅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悠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90603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绕指柔|十三

  怔了怔, 衣轻飏反而极为镇定,以心念问道:“你确定?”

  “本尊说了, 一剑之仇不共戴天!”赤混见他不信, 气极嚷嚷,“无论他玄微变成什么模样,变了何种身份, 本尊只要一接近他元神, 拿鼻子闻也闻得出来!”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平静。衣轻飏听见自己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

  “还确定什么?本尊劝你赶紧收拾收拾跑路咯!本尊不知道你是什么何方神圣, 但玄微必早将你看得透透的!”

  赤混深深呼出一口气:“玄微是谁?天尊座下的一条狗!他能与你虚以委蛇至如今, 必然别有目的,保不齐明天玄门百家便将你围剿了, 臭小鬼你不跑到时可别连累本尊啊!”

  赤混还待换口气接着说,云倏转回了身,衣轻飏及时将赤混的长篇大论关回了芥指内。

  “吃好了?”云倏略略扬起一条眉。

  “唔,马上!”衣轻飏忙拾回筷子,低头刨饭。

  “慢点吃。”云倏将一杯茶倒到他手边, “没人与你抢。”

  若是虚以委蛇,那这也演得太细致了。

  半夜, 衣轻飏躺在自己床上, 睁着眼, 静静看从窗棂投在墙面上的月影。赤混大概仍在芥指里大嚷大叫,他想, 这位小祖宗必定是在不落渊底这么些年憋坏了, 以至于出来后话这么多。

  话太多, 就惹人烦了。

  衣轻飏睁着眼睡不着, 闭了眼仍睡不着, 大约丑时三刻,终于从床榻上坐起,披上一层衣服,趿着布鞋,在月下推门而出。

  他决定去找罪魁祸首。

  出乎意料,大师兄的房门并未设禁制,想敲也没敲下门,衣轻飏轻轻推了推,便发现门很轻易地就开了。摸着黑进去,摸到榻边险些吓一跳,黑暗里榻边的蒲团上打坐着一个人。

  衣轻飏只停了一停,便坚决地爬上床榻。

  爬到一半,蒲团上的人仿佛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自己的床呢?睡一半——塌了?”

  他以前倒没察觉,大师兄竟还有这种幽默感。自顾自摸进那个无人的冰凉被窝,给自己乖乖掖好被子,衣轻飏眨眨眼看向黑暗里那道人影:“若大师兄喜欢,明早那张床便能如您所愿塌了。”

  静了片刻,云倏阖眸轻轻叹息一声:“为何睡不着,阿一?”

  “做噩梦。”衣轻飏扯谎眼皮子不眨一下,“大师兄,你不问我今日一整天去何处厮混了吗?”

  “你想与我说实话?”不等他回答,云倏便平静地接下去,“不想,便不必绞尽脑汁地说。”

  “大师兄,你这话多没意思啊,有时候谎话也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衣轻飏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语调拖着浓浓的鼻腔,反倒有些黏乎乎撒娇的意味,“有人就爱听人撒谎,也有人为了对方而撒谎呢。”

  奇怪,明明这被窝这么凉,居然真的叫他发困了。

  云倏不应声,只是站了起来走近,衣轻飏撑着乏困的眼皮,凝视那张被如水的月光打磨过似的无俦侧脸靠近,又感受到那张带有薄茧的手掌覆在他额头,低沉的嗓音淌过他耳朵。

  “既然困了,便睡吧。”

  “不会再有噩梦了,阿一。”

  ——

  翌日照旧是卯时六刻起床。

  衣轻飏被强行掀开被子,洗漱,套上干净的弟子服,被小鸡仔似的赶到院里练剑。

  鼻尖迎了寒风,又是一酸,眼眶红红的正要落下生理性眼泪出来,云倏妥妥地捏住他鼻尖,止住他眼泪后,又往他嘴里塞进一个大馒头。

  “今天要练的剑招我与你演示一遍,阿一。”云倏拔出守一剑出鞘,淡淡地垂下眼眸,注视少年的脸。

  “今天也是剑法基础的最后一课,我说过,三日后试炼若你能接下我三招,便能结课,继续修习其他法器。”

  “无论是剑法,还是棍法?”衣轻飏将馒头嚼了几下吞完,偏了一点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