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 第39章

作者:我怀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小弟弟,姐姐们不收你银子,倒贴你银子陪陪我们一晚如何?”

  “那哪成啊?”衣轻飏腆着脸,指尖不自在地挠挠脸,“姐姐们,我身上穷得一个子儿也没有,你们也不能因为我坏了规矩呀。”

  “俗话说天大地大,规矩最大。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规矩不立就不算入这一行。”衣轻飏在脂粉堆中侃侃而谈,“大有大的规矩,小也有小的规矩。您说是这个道理不是?”

  但道理胜不过蛮不讲理。姐姐们面面相觑,不管他说了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少年往里「请」。

  随逐在一旁左右手各搂着个姑娘,看热闹看得乐呵:“九九啊,不是三师兄说你——你光长个儿不长心智啊。相信师兄我,过了今晚你就一夜成人了。”

  按他这个说法,那衣轻飏可是两辈子都没成人过。

  衣轻飏被连推带拖地「请」进了楼,一进门便乐了:步九八这小子也没跑脱,正被一群姐姐们围住,嘘寒问暖地喂吃的,送喝的。

  “九七呢?”衣轻飏不无幸灾乐祸的意味,“你俩平日不形影不离的吗?”

  步九八咬牙道:“那小子关键时候抛下我就一个人跑了!没良心!小白眼……”

  “狼”字还没说出口,他便傻傻地看向门外,叶聆风也正被几个姑娘围着「请」进来,九八即刻哈哈一乐:“这就叫什么?现世报。”

  叶聆风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我因为担心你,才慢了一步……”

  “行啦行啦,搞得生离死别的。”随逐打断他们,熟轻熟路地往内走,“劳烦青棠和蓝珠你们两位,先把我三个蠢师弟带上楼了。”

  “你们和我三师兄认识?”叶聆风惊奇道。

  那个叫青棠的绿衣女子掩唇笑道:“濯缨君可是我们这儿的老熟人了。秦淮河畔勾栏馆里的女子,哪个不想与他这般人物春风一度呢?”

  三位蠢师弟被请上了顶楼一个雅间里。姑娘们笑着捏了他们小脸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散去,雅间里只剩下青棠与蓝珠二人。

  这两位姑娘显然对衣轻飏这款美少年更感兴趣,只围在他身旁嘘寒问暖,弄得他不自在到极点。步九八和叶聆风在一旁闲吃点心果子,乐得看衣九九也有今天。

  没一会儿,随逐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粉衣美貌女子。女子气质不俗,一身粉色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足可见她本身容貌之艳丽。青棠与蓝珠见她来了,都恭敬地退到一旁唤:“楼主。”

  随逐向他三位从没来过此地的蠢师弟介绍:“这是此地的楼主,花笺姑娘,偶尔也向一些搞地下门路的人卖些消息。”

  “要知道,勾栏馆平日客人络绎不绝,三教九流之人皆可在此齐聚一堂,要想知道什么消息,没有比这儿更好的选择了。”

  花笺极为自然地往随逐腿上一坐,勾住他的脖颈,朝三人笑得温柔:“濯缨君过奖了。三位小道长便是濯缨君的师弟了吧?果然少年出人才,了不得。”

  叶聆风和步九八这等小毛孩,被漂亮姐姐的一句话夸红了脸。

  反观衣轻飏则一手支下颌,闲闲叩着桌面,问:“所以三师兄真是带我们来办正事的?倒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随逐正往花笺腰上摸去的手一顿,咳嗽一声收回来,正经地道:“花笺,便与我们说说吧,你们听到的有关最近水鬼之事的传闻。”

  花笺芊芊玉指放在唇下,思忖片刻:“最开始出人命,还是在三个月前了。”

  “那夜有个喝醉了的酒客从河边一家勾栏馆出来,据那个送他出门的姑娘说,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第二日却失踪了。直到三天后河里浮起一具尸首,大家才知道他去了哪儿。”

  叶聆风微微蹙眉:“那又如何知道他是被水鬼所害,而非失足落水呢?”

  花笺道:“自然是尸首有异了。当时那位客人被捞出来时,我们楼里的几个姑娘恰巧路过,只看了那么一眼,现在夜里还做噩梦呢。”

  “尸首浑身湿冷,身体发肿便不说了。脸虽还辨得出来,身上却没有一处不被烈火灼烧过,竟像是被活活烧死的一样——这就奇了,他口鼻皆有呛水而死的迹象,掉进水里又哪来的火呢?”

  衣轻飏默了默,同样陷入沉思。

  “第二桩人命案子便是有个船夫在夜里失踪了,同样三天后浮起尸首,和前一个受害者一样的惨状。这位船夫还据说水性极好。”花笺接着说。

  “也是他失踪的那天夜里,有另一个船夫在远处隐隐听见了秦淮河上传来女子的歌声。那时两岸勾栏都熄了灯,河面上也半点灯火都不见,那船夫便以为是自己撞了鬼。直到遇害者的尸首被捞起后,船夫才发现捞出尸首的位置正是那夜歌声传来的方向。”

  随逐了然道:“所以之后才传出了女鬼的事。”

  他勾唇一笑,轻轻抬起花笺的下颌:“据说,还是个艳鬼?”

  花笺也笑了笑:“艳不艳,美不美我可不清楚。但我知道,金陵城里最美的人,可在我这楼里呢。”

  随逐暧昧地抚过她唇角:“在我眼里,这楼里最美的人自然非花笺姑娘莫属。”

  叶聆风和步九八听得起一身鸡皮疙瘩,花笺却伸食指轻轻贴住他的唇:“我的美可不及那人千万分之一。”

  “哦?”随逐来了兴趣,“那我倒想见识一番了,金陵城最美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花笺笑着示意青棠与蓝珠,二人即刻走入内室。随逐愣了愣,“她一直在里面?”

  花笺笑而不语。随逐带来的三个蠢师弟也对这位「金陵城最美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半晌,在众人望眼欲穿中,青棠与蓝珠款款走出内室,手里却只捧了一幅画。

  随逐即刻了然:“美人是在画里?”

  在花笺点头示意下,画卷缓缓在几人眼前展开。

  河,桥,柳岸。繁忙的街景。众人认出这像是秦淮河畔。

  画卷再展开,却只露出一道青衣背影。淡淡似远山黛影,只是青色的一团水墨浅浅晕开,实在模糊不清,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衣轻飏渐渐怔住。

  随逐不免大失所望:“这,只有背影……自然你想说她有多美,便有多美了。”

  花笺笑得别有深意:“濯缨君就没读出作画人的情意?在作画人眼里,若论这画中人有多美,世间所有用于美的词语便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需知——世间最美,莫过于情了。”

  其他三人未有反应,也不懂何为「世间最美,莫过于情」,只有衣轻飏看着那幅画,胸口贴近心脏的位置慢慢泛起一股钝痛,迟来许久一般。

  这感觉不受自己控制,实在不太好受。他越发肯定心中猜想,便问了一句:“这画,可有名字?”

  花笺看了他一眼:“此画本无名,传到后世才渐渐有了个诨名,就叫做美人图。”

  步九八眼尖地注意到画的一角有一行字:“那上面写着什么嘛?”

  等衣轻飏意识到时,自己已缓缓念了出来:“只缘感君一回顾……从此念君朝与暮。”

  随逐微讶看他:“小子眼神不错啊,这么远都看清了。”

  只有衣轻飏知道,他早看过这画不下百遍。

  他要寻的上古神器之一,便有一幅美人图。上辈子衣轻飏初次得到它,看清这幅画的内容时,心中莫名升起的钝痛之感不亚于方才。

  此后每看一次,那钝痛之感虽日渐削减,却仍时时提醒着他这幅画或许曾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只是上辈子诸事皆忙,他从未深究过。

  但可惜,眼前这幅美人图只是仿品。

  作者有话说:

  注:“只缘感君一回顾,从此念君朝与暮。”出自乐府《古相思曲》。

第35章 美人图|三

  “至于第三桩案子, ”花笺托着下颌回忆,“也是最近的一桩命案。新朝初立, 当今圣上大兴科考, 如今这时节恰好临近秋闱,州郡子弟书生莫不汇聚金陵城。”

  “第三桩命案,死的正是几个入金陵参加乡试的书生。由此惊动了官府, 也请来了玉妙宫的女道长们查案。”

  “可惜, 玉妙宫年轻弟子人手不够。”随逐将酒杯一饮而尽,“否则这「好差事」也轮不到我们头上。”

  花笺笑着恭维:“自然是能者多劳了, 濯缨君。”

  告别花笺, 回客栈的路上。

  随逐对他的三位蠢师弟道:“这回这水鬼实在古怪,说是水鬼, 死者身上却又不知哪来的烧伤的痕迹。明日我先带几个弟子去官府看看那几具尸首的情况,剩下的好好待在客栈,不要轻举妄动。”

  三人应是。

  翌日,早起的弟子都被拉去了官府。没早起的,便乖乖留在客栈守门。

  叶聆风属于前者。衣轻飏和步九八自然归为后者。

  待到日上三竿, 在客栈大堂用过一顿早午饭,衣轻飏推门而出, 在繁闹的市集口挂了个布条, 上书“当代半仙, 卜卦算命”八个大字。来往行人无不侧目。

  他则悠哉悠哉,接着在地上铺上一张灰布, 同样写上「若是不灵, 分文不取」。而后往灰布另一端席地而坐, 抱着臂, 半阖上眼, 神神叨叨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当代半仙」的意思。

  步九八过来买包子,不由立在那张迎风飘扬的布条下叹为观止:“不是吧,九九你还真来算卦还债了……”

  衣半仙兀自波澜不动。

  虽说名头搞得有模有样的,但他那张脸着实太过年轻,没有丝毫仙风道骨的说服力。但也归功于这张脸,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小姑娘,羞红着脸问:“这位小道长,能算姻缘卦吗?”

  衣半仙将三枚铜钱握在手中,煞有介事地摇上六遍,六爻定卦后,再认真说上一通,自认为指点了不少懵懂少女的迷津。

  可惜小姑娘们心思明显不在此处,来了好几个后,终于有个大胆的含羞带怯地问了:“小道长,那……您算过您自己的姻缘卦吗?”

  “哦——”步九八蹲在一边啃包子,拖长语调瞎起哄。

  衣轻飏略显茫然:“这位女居士,你确定不算自己的卦吗?”

  小姑娘看了一眼远处为她加油鼓劲的姐妹们,也在他面前蹲下,红着脸认真点头:“嗯,我出钱,让道长算您自己的姻缘卦。”

  奇闻。

  但不无不可。毕竟银子就是老子,他就是孙子。

  衣轻飏便依旧摇六遍铜钱。步九八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半晌后,衣轻飏看着卦象,不言语。

  小姑娘忙问:“道长,这是什么卦呀?”

  “坎卦,凶卦呀。”步九八托着下颌,“两坎两水,重重险阻之意。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九九每次给他自己算卦,都必是凶卦无疑,若不是凶卦我还不信呢。”

  小姑娘问:“坎为水?水除了凶险,还有什么解释吗?”

  步九八道:“上坎为云雨,天险。下坎为急川,地险也。无论天险地险都非本人所决定,而由外部因素施加,是以难以逾越。”

  小姑娘听得似懂非懂:“所以岂不是注定无解了?”

  “那倒是不一定,世上没有绝对的凶卦,一切都事在人为而已。”步九八又问,“九九你这还没算完呢,变夭呢变卦呢,又是什么?”

  衣轻飏本人对此毫无兴趣,一把抓回硬币:“问这做什么?我又不信卦。”

  步九八鄙夷道:“就凭你这态度,怪不得回回算自己都是凶卦。还半仙呢?还不灵分文不取呢?”

  “我心很诚的。”衣轻飏无辜地歪头,“赚银子的心极诚。”

  下午临近日暮收摊,衣轻飏清点铜板,抠抠搜搜地一枚枚数清还给步九八:“喏,路费,咱俩这账就算一笔勾销了。”

  步九八看他夹起那摆摊的两张布往前走,“诶,九九,你不回客栈又去哪儿?”

  “给大师兄买特产呀。”衣轻飏理所当然道。

  “你等等!”步九八追上去,“我也要给二师姐买东西!”

  衣轻飏买的特产大半是吃的,他除了吃的也想不到其他好东西了。步九八则专门挑了间首饰店,一样一样地挑选送给女孩子的首饰。因为他浑身上下银子有限,因此挑得极为细致。

  衣轻飏等他磨蹭了半天,还没买完,不由有些不耐烦,懒散地倚着柜台打了个哈欠:

  “有完没完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