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 第74章

作者:我怀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大师兄,对不起, ”衣轻飏轻轻地贴着他后颈说, “我不该和你说那么重的话。”

  什么身体和感情可以分开的混账话。

  “不要闹矛盾了?好不好?好不好嘛?”他的口吻甚至不自觉带了一点撒娇。

  云倏骤然转身,衣轻飏不察, 竟叫大师兄一把摁在了墙上。背贴到冰冷的墙面时,他还有点懵,月光里大师兄垂着眸,眉高目深的脸浸透月色与微醺的酒意。

  云倏近身,被风吹凉了的唇落在他唇角。

  衣轻飏眼睛睁大。

  酒液似乎还残存在大师兄唇齿间一般, 衣轻飏品到了酒香,云倏摁人摁得凶, 吻印下时却不自觉轻柔, 羽毛一般轻抚笨拙地舔着。

  他终究无法对这小孩做出任何具有伤害性质的事, 哪怕是亲近的,好的方面。

  这事儿还得衣轻飏来主动。

  衣轻飏被大师兄大力摁住也不妨碍他主动侵入,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究竟是什么意图, 什么意味, 衣轻飏急剧膨胀的脑子里想不了太多。

  他背弃了自己凡事活得明白的信条, 先是无缘无故山洞荒唐一场, 如今又明知荒唐,再度扑火。他被这一夜微醉了的大师兄亲手拖拽,由一个吻,一点点的触碰开始,拽入无尽的沉沦。

  云倏如涸辙的鱼张着受着。干渴的咽喉渐渐湿润,醉意好似现在才上头,狭长的眼尾渐渐红了。

  摁着人的手也软了。

  于是,一开始摁人的人被反摁到了墙上,属实风水轮流转。

  云倏仰望月色,目光朦胧不复清明,大概他也不知为何会演变到这地步。

  ……

  “九九人呢?”

  此刻的步九八正从后窗翻进屋里,打算把刚捉的蚂蚱派上用场,床榻却空空如也。

  步九八撑着后窗怔愣很久,“大半夜不睡,难不成又跑去找大师兄了?”

  ……确实去找大师兄了。

  九八若是换个方向翻进来,便会成为第一个看到这足以使整个道门震动的一幕的人。

  后半夜,二人跌跌撞撞回屋里时,步九八却捉弄不成早回去了。

  也许是暂时脱离阿一使得云倏清醒了一瞬,他手腕恢复力气,在衣轻飏刚关上门寻他唇时,又将人摁在门板上。

  “大师兄?”衣轻飏眼中带点懵。

  清醒时的沉沦才是真正的疯狂。

  云倏没有犹豫在他面前矮下了身。

  衣轻飏整个人……炸了。

  淡凛的熏陆香由他唇边沉了下去,衣轻飏模模糊糊地要推拒……但后面又推不了,反倒是攥着大师兄发顶的手愈发紧。

  这一夜被无尽地延长。

  终究证明了一件事实,大师兄的野烈并非那一场山洞荒唐时他的错觉。那些不敢再回忆一遍的情形与现在贴合,连衣轻飏都渐分不清,此是彼时,还是彼是此刻。

  但也并非荒唐得全无边界,也没做到底。

  至少他们都知晓,这次对方是无比清醒的。

  他们沉默着清醒着,一个索取对方的渴求,一个回应对方的渴求。

  等天色熹微时,衣轻飏翻了个身,朦朦胧胧去捞怀里的人,却摸了个空。

  眼皮陡地掀开,衣轻飏眸光清明,视线聚焦片刻,清晰地落在榻边坐着披袍穿鞋的男人身上。

  “大师兄?”衣轻飏犹豫一下没贴上去,微撑起身问,“不再睡会儿吗?”

  云倏系衣带的手一顿。

  他的背影高挑瘦削挺拔,沉默须臾,点头:“不睡了,早点回去。”

  衣轻飏想也是,晚了就该被二师姐他们看到了。

  虽然也可以解释是大师兄昨晚在他这儿睡了,二师姐他们并不会多想,但现在这俩人自己做贼心虚,自然看谁都心虚。

  云倏系好衣带,回身自然而然地给他掖了掖被子,叫人躺回去接着睡,“我等会儿把早饭端来,再睡会儿。”

  他伸手摸摸衣轻飏的发,启唇想说些什么。

  终究什么也没说,说什么也不合适,站起身,把阿一的衣服堆和衣服堆里被丢弃的守一剑捡起来。

  “大师兄——”

  衣轻飏忽然唤住他。

  “嗯?”云倏侧过头,侧脸鼻梁高挺。

  衣轻飏想问,昨夜的渴求是否代表着在意,在意是否代表着喜欢,但他将这些太过求成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问:

  “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云倏默了一会儿,问出昨夜便有的疑问:“我何时与你闹过矛盾?嗯?阿一?”

  衣轻飏噎了一下,须臾,低下头眉眼弯起笑开了。

  “对,我们一直好好的,大师兄。”

  以后也会一直好好的。

  ——

  天阶大会召开在即,千华子时不时找各派掌门开会。离开幕只有一天,反倒只约了六大派的掌门,也不知还要聊些什么。

  云倏送完早饭便被鹤鸣山的弟子请去了主殿,来到主殿后,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圈。

  千华子高坐殿上蒲团,笑眯眯地喝茶吐茶叶,远远朝云倏点一下头以作打招呼了。

  玄天观掌门业尘子一掌拍开撑着他背的笑尘子,“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笑尘子身体灵活向后一退,朝云倏「哟呵」一声:“好徒儿,你来了?”

  纳兰泱端坐侧方蒲团,眉头紧蹙,神态紧张。乍见到云倏,犹如见到救星,眼睛明显一亮,但却不敢如以前一般没仪没态地贴上去,只小心唤了一句:“容与君,您来了。”

  郑允珏摇着折扇,坐纳兰泱正对面,朝云倏点头一笑并不多言。

  云倏在纳兰泱身旁坐下,有了熟人在身边,刚刚上任的纳兰掌门不由松一口气。

  除罗浮宫以外,六大派掌门皆齐,还多出一个笑尘子。

  等了一会儿,千华子轻叹:“染霄子道友想是路上又耽搁了,我们就先议着吧。”说着,千华子这位东道主反倒将目光投向了客座的业尘子。

  纳兰泱本准备了一肚子有关天阶大会开幕的腹稿,打算等会儿就算紧张了也随便挑几句出来说,总不会出错,没成想千华子却将主话权交给了业尘子。

  玄天观地处京师,世代侍奉皇权,历任掌门也被人间皇帝奉为国师。之所以能在凡世享有如此尊荣,也与玄天观擅卜算天命有关。

  如果说清都山是众道之门,万门之宗,那么玄天观便是执天道行事的使者。

  纳兰泱向来神经大条,也在此时悟出这届天阶大会的不同寻常。

  果然,业尘子端正身体,肃然道:“实不相瞒,这次寻几位掌门前来,也是为了异数一事。”

  异数!纳兰泱陡然绷紧神经,这还是她当上掌门以来,第一次接触到有关整个凡间未来的大事件。

  郑允珏今日清晨才处理完通缉魔族少主一事,匆匆赶至鹤鸣山,闻言他似笑非笑:“难不成玄天观又卜算出了什么重大线索?终于能让咱们逮着异数了?”

  业尘子瞥他一眼,“线索谈不上,只是借着这次天阶大会的契机,贫道有了九成九的把握找到那异数。”

  “九成九?”郑允珏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既如此前辈便说说,若真逮着异数,您当居头功。”

  业尘子鼻腔里哼出一声:“笑话,贫道擒那异数难道为了什么头功?郑掌门,年轻人合该沉得下心。”

  郑允珏笑着抱抱拳:“您说,您说。”

  业尘子谈回正题:“半月前,我观中弟子监测星象,意外发现异星犯界太微垣,多方测算后,推演出异数如今便藏匿在我们玄门之中。”

  纳兰泱惊了惊,也顾不上什么说错话了:“前辈,您的意思是,异数如今便藏在哪个门派之中?!”

  四五年前玄门就曾展开过一次大肆搜捕,竟也叫那异数躲过去了?

  业尘子点头,神色沉重:“异数这一世狡猾胜过以往,推算当初天道降下预言的时间,如今异数不过弱冠之年,若他真藏在我们哪个门派之中,十有八/九会参加这届天阶大会。”

  郑允珏反问:“倘若他不参加呢?”

  业尘子道:“天阶大会预期举行半月,这半月时间,各门派留守的二十左右的弟子不过寥寥,挨个搜查难道还怕找不出那异数?”

  这时,一道稚童声音悠悠从殿门传来。

  “那莫掌门打算如何确认他为异数呢?”

  众人看去,只见一小女孩身后跟着个青衣男人进门,小女孩脸上挂着若有似无、与她外表截然不符的深意笑容。

  青衣男人倒恭敬,给几位掌门拱手见礼。

  “染霄子道友来了?”笑尘子眯着眼笑,“来来来,您可是大忙人,快请上座。”

  业尘子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恶感,答道:“贫道自然有招,染霄子道友无需担心。异数不受天道庇佑,只需叫这些年轻弟子算上几卦,若卦象无一不是凶卦,便可将这人带至贫道面前。”

  “届时,贫道自然有法推算他的天命。”

  染霄子坐下后托着腮,“这招损啊。”

  业尘子再看向主位的千华子,“那时就需要千华子掌门协助我辨认一二了。”

  “哦?”染霄子饶有兴趣,“此话怎讲?”

  千华子仍笑眯眯埋头喝茶,一副啥也不爱掺和的模样。

  业尘子替他答道:“两百年前,道门唯一一次成功寻到异数——正是将其关押入鹤鸣山,千华子掌门当年尚为鹤鸣山上一内门弟子,曾远远见过那异数一面。”

  染霄子眨眨眼:“既已知道异数相貌,为何不张贴画像寻找?”

  业尘子道:“焉知那异数转世后,相貌是否改变?况且两百年已过去太久,千华子掌门也只留了个大概印象而已。”

  早暗暗扣紧折扇骨的郑允珏闻言,松开手心,笑了笑:“那这也太可惜了吧?”

  纳兰泱跟着点头:“太可惜了。”

  千华子从始至终笑而不言,慢慢喝着茶叶,余光里瞥着云倏平静如常的侧影。

  商议好借此次天阶大会寻出异数的事宜后,染霄子和郑允珏先行说说笑笑、一唱一和地离开。这俩就属于典型的开会不积极,撤会第一名。

  云倏则站在殿门口,事无巨细地嘱托毫无经验的纳兰泱,如何吩咐门下弟子回去办这事,如何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将这事办好办妥。

  剩三个老不死则最后从殿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