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法医毕业 第52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爽文 穿越重生

  姜玉成听完,就是再迟钝,现在也能确定了:“所以这是同一个人干的?”

  “不止如此。”

  苏懋指着桌上一一陈列开的胃容物:“这些东西,具有一个相同的特点。”

  姜玉成:“什么特点?”

  “抗凝血功能。”

  苏懋垂眸,视线一一扫过桌上东西:“这些有的是食材,有的是药材,有的是饮品,有的是调料,本身都是市面上常见之物,寻常餐桌上常见,不算毒物,也不会引人警惕——”

  “它们并非相生相克,食用也的确不会中毒,只是它们本身的抗凝血功能,可能会叠加,对死者产生一定的影响,身体不存在伤口便罢,如果有伤口,止血要比寻常慢一些,难一些。”

  姜玉成抚掌:“所以就算没有热水,或者外在环境辅助,死者的失血情况也不会变缓停止?”

  “对,”苏懋点头,“加之死者的剧烈挣扎,会一定程度上加剧腕间伤口的撕裂,不易凝血。”

  这个凶手,作事相当仔细把稳。

  姜玉成嘶了一声:“那这么多东西,怎么吃下去呢?”

  苏懋微笑:“简单,火锅啊。”

  “对啊!”姜玉成掌砸掌心,“吃锅子得有汤底,有食材,有蘸料,有饮品,哪一样都不能少,吃这么一顿饭,不就齐活了!”

  苏懋看太子:“两位死者,平时来往可密切?”

  太子微摇头:“孤尚未得到确切卷宗资料,但二人不在同一官署,品阶亦不同,朝廷官员的圈子说大也小,说小也大,一般情况下,见到谁都不会恶脸相迎,说出去都认识,可若要说走的近,关系就得极深了,两边家族不可能没有过来往,逢年过节不可能一样礼都不走,一个小宴都不参与,但孤尚未听到过以上消息。”

  也就是说……这两人不熟?

  不过这一切都得看稍后的细致排查,说到排查,有件事就很重要了。

  “这两具尸体,是谁发现的,谁报的案?”苏懋道,“稍后咱们要去看现场,现场有没有遭到过破坏,此人应该最敏感。”

  他这么说,是担心东厂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个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今早太子在皇上面前抢了这个案子,能在皇上面前争抢对峙的,自然得是东厂厂公本人,可他们来这里验尸这么久,这位东厂厂公贾鹏一直未有出现,要说他一直勤勤恳恳工作,亲自为太子料理准备案子卷宗,苏懋是不信的。

  这明显是有过节,不想让太子好好查案!

  “要不说咱们是好兄弟好知己呢,”姜玉成眉眼弯弯,笑的那叫一个得意,“你这不就问对人了?这人我给你带来了! ”

  苏懋很意外:“你带来了?”

  姜玉成:“我不是说一路追着你和太子表兄,差点在四九城逛了半个圈么?路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带了个解闷,顺带能给我说说案子大概的人,这人呢,叫隋开济,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是他发现的尸体!要叫进来问问不?”

  苏懋难得顿了下。

  姜玉成一看,也是:“不过这里味儿有点大,要是你搞完了,咱们洗洗手,出去外面问?”

  “好。”

  苏懋点了头,却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将死者的胃容物,一样一样,记录封存好,重新把胃袋缝起来,一一放回死者体内,从箱子侧方夹袋取了针线过来,血管,筋膜,肌肉,脂肪,皮肤……

  一样一样,重新给死者归位,缝好。

  到最后,死者被剖开前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只除肚子上,多出了一条笔直精巧的缝线。

  姜玉成参与完全程,也是服气,他这个小伙伴可是真棒!还给带缝回去的!

  尸体重新缝好,证物封存,验尸记录书写整理好,苏懋才脱了罩衫口罩:“走吧。”

  这些工作他做惯了,并不觉得累,就是身体……还稍稍有些不适应,出门时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指。

  太子就有些奇怪了,明明并不是一个多讲究的人,平日并不关注吃喝,穿什么,身处环境如何,也不见多在意,今日一反常态,并没有按照姜玉成建议,因为时间短任务重,就随意的把人提到院子里问,再继续接下来的行程,而是让人专门辟出了小厅,收拾了桌椅,上了热茶点心,坐了几息舒服了,才提人过来。

  不过苏懋也因为这点时间,精神更恢复了就是。

  太子坐在上首,视线不着痕迹滑过重新精神起来的苏懋,叫跪在地上的人起来,问他:“你该知道孤提你来为什么?说说吧。”

  “是!”

  回话的人身材高大,很有股肌肉和力量感,浓眉大眼,精神头十足,未至而立之年,整个人有一股成熟稳重的劲头,又没有半点颓郁之气,精神面貌很好。

  他行了个军礼,道:“卑下名隋开济,是五城兵马司辖下知事,日常有巡街缉盗,疏通河渠,防范火禁之责,今朝例行换岗巡街,不敢有丝毫怠慢,也是运气寸,昨天都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今晨我从那家宅子过时,总感觉闻到了血的味道,咱们干这个的,宁可不放过蛛丝马迹,也不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卑下若敲开门,里头人家没毛病,卑下顶多赔个礼,遇到不客气的,被骂两句,但要真是有什么恶事,就不会错过了。”

  “谁知敲门半天,无人应,我嘴里告了声饶,翻墙过去,院子里仍然很安静,可越走进房间,越是不对,然后就发现了死人!”

  太子:“你发现的是毕争庭,还是任永?”

  “回殿下,卑下第一个看到的,是毕大人,”隋开济道,“卑下曾有幸在巡街时见到过这位户部侍郎,认得他的脸,当下也是有点慌乱,准备赶紧上报,可就在我跳出墙时,以双闻到了相似的血腥味,飘之不散,就是比毕大人宅子里的淡点,倘若是平常,卑下可能会忽略,可今晨所见过于匪夷所思,卑下不敢糊弄为事,只得咬咬牙,又翻去隔壁一间宅子看了看——”

  “就发现了任大人。”

  隋开济道:“不过卑下不认识任大人,是报了上头,东厂接手后,还知道他是礼部员外郎,叫任永。”

  太子视线浅淡:“就这些?”

  “卑下当时的发现就这些。”

  隋开济说完,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就是东厂姿态有些高,分明是我五城兵马司协查的案子,也不让我等窥探。”

  这就有告状嫌疑了,说东厂霸道,欺负他们,排挤他们。

  “我东厂奉皇上旨意宫外行走,监察百官,处理重案,所行之事皆为机密,自不该由外人窥探,你这小吏有意外?”

  随着一道高调微尖的嗓音,门外走来一个瘦削身影,吊着胳膊,面色苍白,眉眼深郁,眼梢微收的弧度里,怎么看都感觉有一股没用正眼看人习惯的阴鸷之气,正是东厂厂公贾鹏。

  “见过太子殿下。”

  贾鹏高调的怼了人,高调的给太子行了礼,目光似有似无在苏懋身上扫了下,带起假笑:“咱家早听说太子跟前有位能人,极擅看尸理案,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第50章 不会有人来救你哦 仇恨和折磨。

  苏懋并不觉得东厂厂公在夸他。

  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明目张胆的审视视线,阴阳怪调的语气,秋日如此灿烂明媚的阳光照耀里, 都能显的面目可憎,不见一点亲和,可见贾鹏此人, 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的确应该出现在这里,甚至应该早点来, 这个当口,这种态度,不免怠慢,看来是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也根本没接他的话茬, 好像同他聊身边人是个极跌份的事, 提一声他都不配似的,视线淡淡掠过贾鹏的手:“伤至如此仍要坚持上差,贾公公有心了。”

  贾鹏怎会听不出话中暗意,丝毫不以为耻,还托着受伤的右手,朝皇宫的方向拱了下:“皇上信重, 咱家肝脑涂地, 不敢懈怠, 殿下大才,能理我等我难理之事,解我不解之疑,咱家前来交接, 本就是份内之事, 当不得夸。”

  姜玉成弯了眼梢:“贾公公好生谦虚啊。”

  谁夸你了, 你个老货要不要脸!

  贾鹏当然不要脸,被小郡王点了,还能继续弯腰客气假笑:“小郡王谬赞。”

  姜玉成哼了一声,退后两步,站到苏懋身边,不想再跟这种东西说话。

  太子:“文书卷宗可交接完毕?公公对本案,可有何建议?”

  “回殿下的话,交接好了,”贾鹏微欠了欠身,“一概文书卷宗,皆已交给殿下的人,签押落章,案子的建议么,倒是没有,殿下雄才伟略,身边又有得用之人,想来不必咱家多嘴,只不过……”

  他扫了眼苏懋,笑意更深:“年轻人涉世未深,还请殿下多多体恤引导,莫要被一起子小人挑唆了。”

  “你说谁呢!”

  隋开济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剑眉挑的老高:“小人在何处?我方才所言难道不是事实?分明是你东厂该办的事不办,该查的东西不查,反倒借机生波,神神秘秘遮掩,致使线索纷杂,哪哪说不清楚,延误时机,还怪别人了?”

  贾鹏阴了眼:“井底之蛙,也就能看到头顶着一小片天,怎知关系体大,国民之忧?毕争庭乃户付郎,理库银,管粮税,日前正在因一笔拨银去向不明接受调查,乱扣帽子会寒了人心,不查明难以给国民交待,东厂接陛下旨意,自当慎之又慎,未有结果前不能随意透露,引外界不良猜测,怎能由着你等小吏窥探?若因此生出大事,你负责?你能负得了责?”

  隋开济:“你——少在这里瞎扯,我在五城兵马司多年,岂能不懂规矩,我说的不是那些,是命案——”

  “咱家又何曾不是?”

  贾鹏假惺惺笑完,不再理隋开济,冲着太子行了个礼:“非是咱家不愿尽力帮殿下的忙,陛下时时有事指派,东厂多忙,殿下您也是知道的,如今流程已走完,此后之事,便悉数交于殿下,咱家不再过问,若殿下有什么不懂的,可随时使人知会,咱家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子颌首:“有劳。”

  “还有一事——”

  贾鹏刚要转身,又顿住了,表情似有些为难:“案子交于殿下,咱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停尸之所,乃是东厂管辖,殿下若想避嫌,还是另寻一处的好。”

  说完就弓着腰行着礼,撅着屁股倒退了好一截,才慢悠悠走了。

  静了片刻,苏懋皱眉:“他为难殿下。”

  太子:“孤会怕他为难?”

  也是。

  苏懋想了想,被关禁在奉和宫时,太子都能四处走动,什么事都能掺和,端看他想不想,现在都能出来了,在外面难道没有布置?

  可太子好像也没必要对一个太监如此客气,贾鹏这么冒犯他,就不顺手收拾一下?

  “此人还有用。”

  似乎看出苏懋想法,太子多言了一句,不过也就只这一句,就换了方向:“接下来要去案发现场了,你在此间可还有疑问疏漏?”

  苏懋想了想,摇摇头:“没了,走吧。”

  一行人便去往案发现场。

  先前就说过,现场并不远,从这里出发,越过一条街,拐个弯就是。

  宅子很小,也很偏僻,往里的路甚至都不怎么直,苏懋看着一路走过来的环境:“查清楚了,这里是毕争庭私宅?”

  姜玉成点头:“嗯,这个很好查,放在平时不显,现在出了人命,调出官契顺着往下问一问就能知道。”

  “宅子置在此处,恐是不想被人关注……”

  苏懋沉吟着,继续往里走,大门打开,发现里面空间也不算大,不过不像外面这么朴素,看起来平平无奇,装潢摆设都还挺亮眼的,明显契合毕争庭户部侍郎的身份,一点都不穷酸。

  开门就是厅堂,整洁干净,没有太多生活气息,往左是卧房,柜几床榻同样崭洁如新,没有动过的痕迹,看起来并不经常有人在。

  姜玉成煞有其事点评:“啧,这小院子可惜了,怕是毕争庭平时都少来。”

  苏懋视线环视四周,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姜玉成胳膊拐了他一下:“怎么不说话?舌头叫猫给叼了?”

  “没什么,”苏懋将眼前画面记下,“你说的很对,这看起来并不像寻常休息之所,反而像隐密的议事落脚之处。”

  有些话不方便在家里说,也不方便在官署,外面茶楼不乏私密包厢,可仍然人多眼杂,隔墙有耳,如果有机密之事,不欲外人察觉,自然需要这么一个地方。

  往右的侧间是案发现场,布置得像个书房,但除了一边架子上摆的书,同样没什么文墨气息,案几上非常干净,砚未用,墨未研,笔架上挂着的一排大大小小的毛笔簇新干净,甚至尚未开锋。

  房屋正中间放着一个浴桶,浴桶又宽又深,里面全是腥红血水,散发着令人不怎么愉悦的味道。

  姜玉成盯着这个桶:“这个浴桶是不是有些不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