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我一下,马上暴富 第34章

作者:甜椒冰茶 标签: 爽文 快穿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当他们再睁开眼时,却发觉自己站在一间堆满了无数绫罗绸缎、丝绸云纱的置物间内。但那些名贵衣料,不过是个背景点缀,真正的主角,是屋中衣架上,一身一身挂置起来的华美衣物。

  蒙着面纱的小婢女冲他们行礼请安,请他们挑选、更换自己喜欢的衣物,再行开宴。

  四位大商人颇有些不以为然。以他们的身份背景,要不就是府中自有裁缝服侍,要不就是专门去寻名家妙手订制的衣裳,此处未曾量身定制、未曾挑三拣四,这样的衣物,怎能穿得?

  不过就是虚名夸大、沽名钓誉之徒的花招罢了。

  但手一触到那缎料上时,丝滑凉意,垂坠细密,却绝非作伪的手感。四人都是见多识广,知晓孰优孰劣,指尖触及布料时,只觉这等织工,竟是平生未见,不由都大吃了一惊。

  放下成见,再细瞧周围锦缎帷幔时,这才觉出这衣物间,布置得是何等铺张奢华。

  织锦、纱罗、丝绒、潞绸,妆花纱、提花缎、浣花锦、还有传说之中,那种能随光变色的“幻花绸”,从天铺到地,将整间屋子装点的五光十色。布料织法、染色固色、衣裳的走线做工、乃至配件口金上的雕凿工艺,都是最上乘的。不说琼江府上无对手,即便是京中皇亲国戚,也未定有这样的福气,有这样的衣衫能穿。

  众人来时,都带着五分疑惑,五分气势凌人。及至看清楚这满屋璎珞丝绸后,气势先自矮了三分。

  择衣完毕,在屋内走动对镜时,身上忽然又觉出不同来。

  这衣裳看似与他们穿惯的一样,其实内里又有巧妙不同。腋下裁片并非直来直往的一整匹布,而是破了口,将两匹裁成弧口的布拼在一处,构成一个喇叭口的结构。如此穿着时,肩窝下不会有大片布料堆积,活动起来比往日更为自如。

  后片同样考虑到人体的走势,做了类似的弧度裁剪,行动起来时,衣片散落有度有制,整个人看着都利落许多。

  四人从四处衣帽间中走出来,各自打量一眼,又吃了一惊。

  这新衣裳各不相同,竟是船家主人依据他们个人形貌特色,特别定制、设计过的。

  花领生得虎头环翎,浓眉大眼,他的衣裳用的大块浓墨重彩,局部织上大块刺绣,粗中有细,很是威武。

  叶开枝有些虚浮白胖,他的衣裳裁剪更为简洁,多用直线型轮廓,布料中采用暗提花和金银线绣织,于无声处听惊雷。

  封海平的衣着古朴简单,但在滚边处采用了大量的金丝刺绣和高光颜色,整个人看上去沉着踏实,又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意。

  杨向凌年纪较其他人更年轻,整体大胆采用了更为明亮、鲜艳的布料,饰以稍微低调的细团花,克制中又透出足够贵气,将整个人衬得意气风发。

  四人都不是重视外表、喜爱打扮之人,但彼此互望间,都觉得比往日更为精神抖擞了,实是赏心悦目。

  尽管心知这繁冗套路,其实是船家主人用来展示实力的下马威,但被这般好生服侍,又被打点得端庄威严,心里头总是愉快的。

  随婢子一路走过船舱甬道时,又见这船中舱室角落,隐约堆着些象牙、晶矿、香料之属。四人这下再无怀疑,已笃信了这船家主人,的的确确是一位从南洋归来的巨贾。

  行到甲板上时,月出天际,霓裳管弦已齐齐备下。

  旷达美景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位相貌普通、衣着也克制低调的中年儒商。

  四位大当家都以为,行事如此高调乖张的船只,应当有一位更加顽劣的主人才对,现下都有些出乎意料。但转念想到船家主人流落海外,九死一生的经历,不免也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说来也怪,这位大商人明明生得不好也不坏,但他那张脸不知怎的,就是很难叫人留下印象。但他能言会道,谈吐风趣,说起海外趣事来,真叫一个口若悬河。什么口吐烈火的小人,生满巨鸟的怪岛,以命相挟要请他做国师的愚昧皇帝……奇闻轶事张口就来,竟叫坊间那些漫天飞舞的异想谣言,生出了几分可信之处。

  酒过三巡,轻歌曼舞。船家主人又起出那传说中的“幻花绸”来,教四位大当家品鉴指点。四人早已给这阵仗唬得迷了眼睛,哪有什么可指点的?

  几人推杯换盏,彼此一顿吹捧,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三天后,【昭华号】拿到了琼江府特批的公文,很快又谈下了位于集市边沿、闹中取静的一处废弃商铺。

  【昭华号】就快开门经营的消息不胫而走,船上下人的那一日,竟引得半个琼江府的人都聚拢来看。到底谁是此间主人?

  但他们没有见着自己想象中的神秘富商或是在野王爷,只见着了许多罩着斗笠、蒙着面纱的女孩子。

  走在最前头的是柳如莺。她带着斗笠,已将面纱扯了,招摇过市地走了过去。所有人都盯着她瞧,闲言碎语许多,她也并不在乎。

  上了这艘船以后,她在一众姐妹里,将生意做的最出彩。祝锦宸要在琼江府中开临街商行,自己不便露面,就想将昭华号第一间商行掌柜的职务交给她。这间商铺所有的经营收入,与她三七分账。柳如莺已尝到手中有银钱的好处,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她以后就是位女掌柜了,当然不稀罕再搭理这些闲人。

  那么祝锦宸呢?他跑哪去了?

  他扮做一个普通人,混在一众路人中,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愉快围观。

  其实几个月前,他揣着几张从贼骨头身上摸到的路引文书,开始自己的漂流之旅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许多帮助的。

  这些他以前没有放在眼里的织工老师傅与唱歌卖艺的小姑娘们,本身竟然就藏着莫大的聪明主意与意志。昭华号能做起来,一多半其实都是他们的功劳。

  他向仙家抒发这段时间的感悟,仙家却挺不以为意,还告诉了他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第二句话呢,是“妇女能顶半边天。”

  话糙理不糙,很值得好好回味。

  祝锦宸瞅着路边百姓指指点点,想着那百年以后的世界。他知道他们终有一天,会发现自己弄错了,就不觉着生气了,相反还有点高兴。

  得亏他四处打量,东看西看,才能不留神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那是个面皮白净的公子哥儿,带着好几个随从,站在街角一家酒楼的露台上。他摇着折扇,目光一刻不停地钉死着光彩四射的柳如莺,满目恨色。不是白褚,又是谁!?

  这小子,怎么也往琼江府来了?还好死不死,给他瞧见了柳如莺。

第38章 大夏衣冠满华光(14)

  无论怎么想, 白褚都是个大麻烦。

  他对柳如莺那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劲儿,首先就不好办。其次呢,他以前和祝锦宸相识, 大家关系甚至还不错, 互相宴请有来有往,对彼此也比较知根知底。靠祝锦宸现学现卖的那点“化妆术”,蒙骗一般人大概还可以;但若要与白褚面面相对,他也没那个自信能把身份完全藏住。

  离开桑禾县前, 那一段你追我逃的公案,也还未能弄得清楚。

  白褚多半遣人去土地庙中偷过东西不假,那么县衙府那一边, 又是怎么找过去的?

  祝锦宸没告诉陈挚自己住在土地庙中, 以那位小衙内的脾性,也不大可能纡尊降贵,来查他的破落住处。是谁将他的动向报给县衙,引来官兵的?

  这个疑团始终梗在祝锦宸心头, 他寻思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探一探白褚。

  若这告密报官之事真是白褚做的,祝锦宸也只能自认交友不慎, 活该倒霉, 说不定还得赞他一句无毒不丈夫。

  处理完商行杂务,回到昭华号上,祝锦宸先遣人出去,打探白褚此行动向。

  这个白烂玩意儿溜到琼江府来, 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是偶然经过?游山玩水?还是要来这里跑生意?

  知己知彼, 百战百胜, 白褚图的什么, 他得先搞清楚。

  ——查探之下,居然还是因为那本《道德与法制》。

  原来白褚自拿到《道德与法制》后,就聚起来许多手工匠人,一齐钻研探讨,想破解这书上印刷术的秘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眼看正道大路走不通,他就学了些皮毛,将连环画册点上各种颜色拿去卖,也算小小赚了一笔。

  他老爹见他能自己开辟出新生意来,十万狂喜,觉得他已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年纪,就给了他一笔大钱,将他从家中一脚踹出来,让他自己到琼江府来自立门户,给印坊开一个分字号。

  所以他近来一直在整个琼江府里里外外地考察,就是在瞧有哪些小印坊是他可以收购的。

  当然了,人都到琼江府来了,如能有幸与花、叶、封、杨中随便哪一家套个近乎,混个脸熟,对白家以后的发展也是多有裨益。所以与四大商行找关系、攀交情,也是白褚此行任务之一。

  听完线报,祝锦宸只觉得头疼。人生处处总相逢,看来昭华号要想避开白褚,已是万不可能。

  柳如莺听得白褚也到了琼江府来,瞬间也慌了神。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除了去镖局雇些镖师、彼此多相看着点外,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昭华号总是要开张做生意的,商行开一天,柳如莺就要在堂口站一天,又怎能每日每天,时时都将白褚防住?

  没成想,祝锦宸又去请教仙家。

  在几百年以后的世界,出现这样的事情时,大家是否有什么好对策呢?

  这问题其实将沈玦给难住了。他从社会新闻和各色报道里知晓的情况是,即便在现代,类似的情况也难以从根本上杜绝,虽然有法律和各种权益组织来做保障,落到实处时,往往情况也不甚理想。

  不过,若只针对柳如莺这一个个例,倒不是完全没有可参考的案例。

  检索资料库以后,他给祝锦宸讲了一个几百年以后,富二代与小姑娘的故事。

  富二代如白褚一样,是个到处撩闲、喜欢调戏大姑娘的混蛋。他相中一个小姑娘,对人家死缠烂打,不择手段。小姑娘只是个无名无权的普通人,但硬咬着一口气,坚决不从,最后更将富二代的浑话黄腔、荒唐举止全都曝光了出来,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最开始,也有许多诋毁这小姑娘的人,说她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说她处心积虑想上位。但当这件事真的被闹大以后,舆论风向就逆转了过来。小姑娘刚正不阿的姿态被大众看在眼里,无声的普通人成为了她最坚实的后盾。

  甚至连她本身经营的那一门生意,都因了这件风波增色许多。

  故事说到最后,仙家还补上了这样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听完故事,祝锦宸觉得心中又通明了几分。

  眼下这种情况,不仅要做生意,还更要往场面里做。最好每天开门经营的四个时辰中,昭华号门口无时无刻人头攒动、门庭若市,那对于柳如莺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谁心中藏污纳垢,谁才禁不住青天日照、朗朗乾坤。

  一切计划,如期进行。本着要将声势做大的原则,开张营业第一天,除了鞭炮、烟火等既定仪式以外,昭华号还与琼江府老字号的酒楼合作,定了肉羹、海鲜粥与各色果子点心,凡有路人走过,都可以来领上一份。

  店内的经营内容,也事先印成了宣传招贴画,托各位邻居商铺,帮忙散了出去。

  ——凡在开业头三天光临昭华号的女客,不论是本人到场或是代府上采买物资,只要消费到一定额度,都能获赠一身专门设计、定制过的衣裳。不限年龄,不限身份,不论您是三岁的女娃娃,还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家,全都一视同仁。

  这消息传出去后,街坊邻居的女眷,与那些高门之中的丫鬟姨娘,倒是最先心动的。

  她们不似那些小姐夫人,常年都有数不尽的衣裳换穿,能免费得送一身新衣服,怎能错过?

  于是到了开业那一天时,商行门板还未卸下,门口竟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除却少许家仆以外,清一色的都是女娃妇人。她们有的是向往那大船上的流光霓裳,想看看船家主人是否有本事将自己也装扮得更为好看;有的则是受了府中太太小姐之托而来,要试一试昭华号主人的本事,只将主人小像紧揣怀中,生怕给人偷看了去。

  裁衣弄绣,闺阁妆花,说到底都是后府之事,从来未曾被这样大张旗鼓,拿到台面上来当作一桩正经生意来售卖过。众人虽对昭华号怀有殷切期待,心中始终怀有几分惴惴不安。

  鞭炮放完,鲜花满铺,门板取下,店门大开后,却如那天下船登岸的光景一般,现出若干女店员来。

  与外头那队伍一样,昭华号内,从仓管运工到裁缝掌柜,尽然全是女性。但与外头队伍不一样的是,她们身上穿着的衣裳虽然简洁朴素,却都是用崭新密实的棉麻布料裁成的,做工精致,色彩淡雅,每个人都精神抖擞,行动轻捷,浑身都透满了活力。

  在这样的环境中,女客很快就放下了一颗吊着的心,彼此寒暄着,轻移缓步,慢慢挑拣自己中意的布料。店堂之中往来穿梭的姑娘和妇人们,也成了最好的活广告。

  原来不用那些重工刺绣、厚缎织锦,单靠普通的织物,佐以恰当的裁剪和搭配,也能将人的气色衬得那么好。

  布匹一匹匹地从后仓中运出去,送往各家府上,前台向后头递过去的订制单数量也跟着水涨船高。起初拿到订单时,后场还来得及现场速涂出一幅设计图来与顾客相看,后来竟只有接订单的功夫,根本赶不及现场再画了。

  柳如莺当机立断,安排店员将下了订单的客人住处地址悉数记下,许诺众人十日之内,登门送货。众人虽有微词,但也都能理解,喜气洋洋,一团和煦。

  如此这般,一传十十传百,一连三天,昭华号门口真个是门庭若市,没有一刻得歇,门槛都快要被踏平。

  白褚得了闲,驾着马车来到门口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热闹画面。

  他过去瞧不入眼的小歌女,竟然卷着袖口,神采奕奕地站在店铺堂口上,手脚麻利地拨算盘收账,与客人寒暄说笑,俨然一副掌柜老板娘的模样。

  柳如莺竟那么高兴,他可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白褚从马车上跳将下去,在两个家仆的簇拥之下,强挤开门口的长队,踱到柜台前面。众人见他来者不善,纷纷往两旁避让,希望莫要惹祸上身。

  柳如莺见他过来,先是本能一退,继而想起自己已是掌柜的,毋需再怕他。当即强撑起气势,向前一步,砰地一下,拍了下桌子,字正腔圆道:“你是来买布匹呢,还是来订衣裳的?本店生意繁忙,若不是诚心来买东西,就请回吧!”

  在她身后,已有店员一路小跑,去喊专门雇来的镖师。

  白褚见柳如莺声色俱厉,如见小黄雀啄人,只觉得好玩。他摇摇扇子,调笑道:“你说你,不愿做我白家少奶奶享清福,偏要出来吃苦受累,叫我看了好生心疼。”

  话到此处,折扇一合,抬起来点了点昭华号的金字牌匾。白褚扬声道:“这里所有的布匹,我全包了。你呢,也别再在外头抛头露面,随便跟人走了。跟我回府上去,唱个曲儿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