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11章

作者:丹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陛下圣明。”孙宦官静了片刻,又有些担忧地续道,“国师一脉辅佐两朝,先前只出过两句谶语。一是前朝中兴,一是高祖当立,都应了。老奴担心这次……”

  嘉禧帝这次却是没恼,反而露出笑容:“那些听听也就罢了,不必当真。前朝中兴是推了个当时皇室五服以外的旁支上去,高祖更是直接改朝换代,没那样的谶语,怎好行事。

  “至于这回……朕自登基以来,的确对国师疏于照拂,他想博取朕的关注也不稀奇。今日特意来提一句,不过是再次提醒朕而已。届时真没事,还能说自己做了法,再表一次功。”

  孙宦官再次恭维:“还是陛下高明,一眼便看透人心。”

  嘉禧帝得意地笑笑:“不过他既来了,朕也不能无视。一会儿你去传个话,往后给应玄观的一应份例都加一倍。”

  孙宦官低声应着是,又夸了一番嘉禧帝仁德,直捧得皇帝喜笑颜开。

  *

  谢煐被入宫耽误了时候,回到东宫便立刻带着三名心腹去张峤安排之处密见恩师怀伤居士。

  怀伤听三人详细讲完,尤其是谢煐补充的入宫一段,抚着须道:“国师一脉向来只卜吉凶,不问世事,此次该是被张公打动,方出面相助。”

  薛明芳撇撇嘴:“他卜出的谶语被人那般瞎解释,成了被利用的工具,估计心里也憋着气。”

  张峤道:“内城防务归属南衙禁军,近年天子已经渐渐换齐了他的人。虽东宫防卫自成一体,可卡着内城门这一关,总是危险。如今既然国师出面,哪怕殿下只是迁到永乐坊,都可大大降低禁军的掣肘,行事起来方便许多。”

  薛明芳接话道:“我看天子不会同意。他一直想往东宫伸手伸不进来,哪可能放殿下龙归大海。”

  张峤却是狡黠一笑:“季贞,你薛家用兵总不会都是直来直往的吧。”

  薛明芳听得一愣。

  张峤续道:“国师不是说了——纳吉之后,气冲紫微,于天子有损。”

  薛明芳脑子转了转,恍然大悟地笑了:“这话好!”

  贺兰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问:“这样说来,殿下是决定留京成婚了?”

  此话一出,薛明芳的笑立刻僵在脸上,随即愤愤地道:“好你个张子山,我都给你绕进去了!受辱嫁人的可是殿下,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张峤无奈地瞥一眼贺兰和,才对薛明芳道:“我倒是不介意以身相替,可这事也不是我能替的。”

  怀伤突道:“此事,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待四人都看过来,他续道:“天子此举,只为阻止殿下借婚事结上有力姻亲,诞下正经皇孙。但在名声上,殿下可是为国牺牲,只要好好传扬,倒是项美名。”

  他转而看向薛明芳:“反,是下下之策。殿下最大的倚仗是正统,非到绝处,轻易不可自毁根基。何况,便是能在北地与天子分庭抗礼,要拿下全土也非易事。内乱一起,苦的只会是黎民百姓。”

  薛明芳倒是没有不甘之意,诚恳地道:“先生教训得是。”

  怀伤又温言道:“我知你也是心疼殿下。不过,听殿下适才所言,老夫倒以为,那位白三公子可以合作。”

  谢煐原先一直沉默着,此时目光在三名心腹面上扫过,问道:“你们觉得,他说的脑中有书库,有几分可信?”

  三人相互望望,贺兰和先开了口:“以他先前拿出的三样东西,虽然不排除真有天生奇才,但从常理论,的确不太像同一个人钻研的方向,尤其那卷书册。方才再听殿下提到那些赚钱法,还有什么酒精,就更是如此。”

  张峤斟酌着接上:“不过,白三郎有句话说得没错,总归这些好东西都是真的。只要有用,倒也不必非要追究来处。”

  此时,怀伤再次插话道:“这桩婚事还有一项好处。”

  他直视着谢煐:“殿下大婚,天子总不能不让卫国公回京。”

  谢煐目光闪烁一下,缓缓闭起眼。

  再睁开眼时,他已换上坚定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转机

  刘道守昨晚与白殊聊得尽兴,写好信后还睡不着,又看了半宿的书,今日就起得迟了。

  刚洗漱罢,他就问起信送走没,得知已有家仆带信去码头,才安下心。

  结果,刘道守刚用完午膳,正打算静心温书,回家送信那家仆居然又回来了。

  刘道守奇道:“今日不会一艘下江阳的船都没有吧?”

  家仆忙躬身回答:“今日漕船众多,其余船只皆得让行,小人在码头上等了良久,就碰到进京的大公子。大公子观信之后,让小人不急着回江阳,且待他与郎君说过话。”

  刘道守有些惊喜:“大哥?他怎会突然进京……那他人呢?”

  “回来时路过安阳府,大公子听闻府门外贴出太子大婚的告示,便停车看去了,让小人先回来通禀一声。”

  刘道守更是诧异。他昨日刚与白殊提到太子婚事,白殊还说自己会牵扯其中,竟然今日婚事就有了结果?

  他起身也想出门去安阳府,却被家仆拦住:“大公子一会儿便到,郎君此时出去岂不是两边走岔。再说,如今安阳府前正热闹着,郎君与其费力挤进去看,不如等大公子到了与您说更快。”

  刘道守一想也是,就歇了出门的念头,只是心再静不下来,干脆披上件衣服到前院去等。幸好没等多久,他们这一辈的刘家长子刘继思的马车便进了门。

  刘继思与刘道守年龄差距挺大,今年已至不惑,刘家许多事务都由他来主持。

  此时他下得车来,看到刘道守满脸焦急地等在一旁,不由得笑道:“九郎,你马上就要下场,还这么毛躁可不好。”

  刘道守不及解释,只拉着兄长的手臂急声问:“太子妃是哪家娘子?”

  刘继思脸色顿时有些怪异:“既将与太子成婚之人,还和我们有关联。”

  已经昭告天下的事,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他直接在院子里就将告示内容说给刘道守知道。

  刘道守直听得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竟是如此……难怪他昨日专程来试探我,说会波及到我们刘家……”

  刘继思听出不寻常,问:“怎么回事?”

  刘道守回过神,拉着兄长直入屋中,将小厮都赶出去,关严门窗,才将昨日与白殊的交谈细细说了。

  这下,连刘继思也跟着诧异非常:“我方才已经看过三郎那封信,觉得他提的买卖好归好,只是我们在京中并无靠山,便是开起铺子也会为人作嫁,还道是他年轻不晓事。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他该是早早盘算好了,想把太子也拉进来。”

  刘道守捏着眉心,感慨道:“三郎的城府可远超我们所想。昨日我其实有意试探他,结果什么都没试出来不说,反倒被他试探出我的倾向。”

  顿了片刻,他蹙眉续道:“我昨夜其实设想过种种可能,连齐国公会将年纪尚小的女儿嫁与太子都想过……却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太子要嫁给三郎!”

  刘继思问:“你进京前听你先生分析过如今的朝野之势,你觉得,这荒唐的婚事能不能成?”

  “布告都已经贴出,要说不成,除非……”

  要么白殊死了,要么太子反了。

  刘道守摇摇头,转而问道:“京里的百姓怎么看?”

  “也就当个稀奇事说道。”刘继思回道,“那里可是安阳府前,哪有人敢当众嘲笑。”

  刘道守站起身在屋内转了几个圈,满脸严肃地看向刘继思,沉声道:“三郎如今沦为天家博奕的棋子,身不由己,为挣一条生路,必会倒向太子。我们刘家作为他的母族,须得尽快做出选择。”

  倒向皇帝对付太子,那是现在就得死,倒向太子与皇帝周旋,好歹还能活到太子登基。白殊会如何选,根本不用想。

  刘继思到底经历的事多,比弟弟沉稳,此时反而笑了出来,缓缓地道:“富贵险中求。”

  刘道守微愣,趋前弯身,低声问:“大哥不须回家里和祖父、众叔伯相商过?”

  刘继思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用。我的决定,便是刘家的决定。”

  刘道守方才一直挂心着大事,都没留意到这细节,此时才发现这扳指,诧异道:“伯父已经传给你了?”

  刘继思点个头:“你一心苦读,家人也不愿拿俗务烦你。其实近年我刘家在江阳的处境已是越来越艰难,家业大了,旁人的眼自会越来越红。此次我进京,也是因谶语已在江阳那边传开,我想来看看有无机会另寻出路。”

  说到这,他问刘道守:“你先生的意思呢?”

  刘道守重新坐下,探身近前与兄长低语:“我先生既是张家人,自是奉正朔。但如今,我只怕三郎会跟着太子一同……”

  他伸手指指北方。

  刘继思会意,也蹙起眉:“总不至于吧……”

  他垂目沉思片刻,最后说道:“我得与三郎见一面。”

  白殊坐着宫里的华丽马车回到齐国公府,这侯爵品级的马车还直接赏给了他。

  且不说齐国公听闻白殊要搬去应玄观如何惊讶,白殊回到院子就听知雨说,刘道守的小厮在角门外候着等回话。

  嘉禧帝金口玉言允他搬家,此时他出门自然也就有了现成的理由。

  白殊刚想再出趟门,却被知雨一下抱臂拦住。

  “郎君脸色红成这般,定是着凉发了热,今日决不可再出门了,得赶紧喝碗去寒的药好好歇着!”

  白殊不由得摸摸脸,在心里问小黑:“我脸很红吗?”

  小黑诚实回答:“比早上红约5%。”

  白殊在回来的车里也觉着有些晕,却只当是车厢闷,此时才察觉原来是发烧了。

  刘家那边倒也不急于一时,他乖乖地被知雨扶回屋躺下,又让知雨去知会那头一声,待明天他搬到应玄观安顿好,再去找刘道守说话。

  白殊将打包行李的事交给能干的小厮,自己吃点东西喝过药,睡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醒来头不晕了,身体却还是乏力得很。

  所幸搬家也不需要白殊做什么。他直接坐上新马车,自齐国公府大门而出,向应玄观行去。

  应玄观同在长乐坊内,距离内城很近,每一任住持都是当时的国师。观中除了年内特殊节日,常例只在每月初五与二十两日开放让人进香,平日里十分清静。

  可今日白殊到时,门前却是聚着不少人,都穿着统一的赭色窄袖圆领袍,腰佩长刀,安安静静地列着两排堵在门口。

  白殊在车内听得知雨禀报,奇怪地揭开窗前厚帘子往外看,就见到个熟人。

  “孟大郎?”

  白殊推开车门下车,那头孟大已经快步走到车边,抱拳行礼。

  “楚溪侯,殿下命某领两什东宫卫前来听用。”

  白殊心领神会,笑道:“辛苦各位,一会儿我让小厮给各位烧姜汤暖暖身。”

  孟大一板一眼地道:“不敢有劳,我等一应饭食皆会自行解决。”

  此时知雨已经敲开应玄观大门,一个小道童出来和白殊见礼,却是偷眼看着那两队护卫,一脸为难地说:“师父只说让楚溪侯住进来,没同意他们进去……”

  白殊这才知道,原来东宫卫守在观门不仅是在等自己,更是因为压根进不去。

  白殊有些好笑。

  他原本一度以为国师是受嘉禧帝之意给出那种谶语,又选中自己这颗棋子。但昨日在宫里见过之后,方知这国师和天子并不是一条心。

  白殊对道童温声道:“烦请小道长领我去拜会国师。他们既是太子派来保护我的,自该由我去恳请国师通融。”

  道童依然皱着脸:“师父先前交待过,让您直接去客院安顿便行,无须见面……我先领您过去吧,回头再帮您问问师父。”

  “那有劳小道长了。不知马车该从何处进门?”

  “客院有单独的门能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