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128章

作者:丹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烛火都点在深处,他刚才在门口看不真切,走到近前才看清——那人是个一看就知弱不禁风的清瘦公子,相貌倒是俊得惊人。

  田孝简一愣。不过这是何人倒不难猜,他出言试探:“楚溪侯?”

  白殊放下手中茶盏,将手收回手筒中,颔首道:“田将军。”

  田孝简将人上下扫视一遍,问:“太子呢?”

  白殊对他的打量毫无反应,只道:“在见太子前,我想请将军先见个人。”

  说完,白殊没等他反应,便微微回头,对着里间唤一声:“出来吧。”

  田孝简目光跟过去,很快就见一个面色苍白的虚弱青年被小厮扶着走出来。

  他猛地眯眼:“尉迟行川?你没死?”

  尉迟行川那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一下气得通红,伸手颤抖地指向田孝简:“没想到吧,田孝简,上苍还让我活着回来揭掉你的人皮!”

  田孝简捏起拳,仰头移开视线,不屑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父子俩畏惧泰粟而逃跑,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尉迟行川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恨声道:“少颠倒黑白!是你调开长城上的巡防军,让泰粟从从容容砸出一个口进来!我爹察觉到异样,带人去察看,人全被你杀了不算,还要被你泼脏水!你是怎么迎泰粟进来的,我可是都亲眼看见了!你个里通敌国、残杀上官的禽兽!”

  要不是被知雨拉着,他绝对要扑到田孝简身上去,哪怕是咬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田孝简不欲和他纠缠,只看向白殊:“楚溪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此是为了见太子,不是为了看猴戏。”

  白殊面容轻松,淡声道:“别急,先听他说完。”

  尉迟行川却已经不想和禽兽说人话,开始对着田孝简破口大骂。他从小混迹行伍,跟着一群目不识丁的兵学得一口粗俗话,此时就拣着最脏的骂。

  田孝简脾气可不好,立刻被他骂出真火,目光狠毒地盯着他,狞笑着直戳他伤口:“没错,是我放泰粟进来,是我杀了你爹。可你能把我怎么样?除了你一个人一张嘴,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尉迟行川被他这不要脸的话惊到,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倒是白殊解了斗篷站起身,颇有兴趣地开口:“哦?”

  白殊不紧不慢地走到田孝简身前,抬眼看他:“你承认了?”

  田孝简也说不上那是道怎样的目光,只觉得一对上心脏就好似颤了颤。他想后退,却又感觉被这样一个风吹就倒的人吓退太丢面子,便硬生生没动,只是面容不自觉地变得扭曲。

  “对,我承认了!那又如何?”

  白殊突地轻笑:“承认了就好。”

  田孝简“哈”一声:“但也就是在这儿,出了这屋,我可不会认!”

  他抬手指向尉迟行川,视线跟着瞪过去:“是他们父子当了逃兵,他怕被抓,才又跑回来污蔑我!”

  就在他抬手的刹那,白殊骤然发动,猛地窜上一步,右手从手筒中疾出,在他脖子上飞速抹过。

  下一瞬间,白殊已是迅速后退至一扇屏风前。孟大立刻从屏风后奔出,持刀护在白殊身前。

  白殊这一进一退就发生在眨眼间。

  田孝简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有人从屏风后出来,才瞪大眼睛。

  也是到了这时,他才感觉到喉咙传来巨痛。

  他猛地用手捂住脖子,就觉手上一片温热。

  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哧哧的漏风声音。

  他心跳一下飙快,想垂眼看手,却又害怕得紧。

  不过,他的眼睛仿佛有自己的主意,到底还是看到了——满手的血。

  不仅是手,还有他衣服前襟,也是一片刺眼的红……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田孝简这个八尺壮汉就轰的一声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孟大都完全没想到白殊会动手,一边护着人,一边禁不住低声道:“楚溪侯该让我动手。”

  白殊直接用手筒擦拭喷到脸上的血,一边道:“只有对我这样的弱者,他才会放松警惕。若不能趁现在快速解决他,后面会不好动手。这种人,留下来总是个隐患。”

  倒是父仇得报的尉迟行川大笑起来,被白殊示意知雨扶回内间。

  事情发生得太快,此时另一扇屏风后的人终于发现异样,几个武人打扮的跑向田孝简,看清他的死状后,又不可思议地去看白殊。

  白殊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衣袍、手筒都一片赤红。下手之人是谁,一目了然。

  他们现在也分不清,究竟是更震惊于田孝简通敌,还是更震惊于看似柔弱的白殊出手却这般狠辣。

  又一人也走出来,面色复杂地道:“楚溪侯怎么就杀了他……”

  此人是此地的知县。

  白殊淡淡地道:“他自己都承认了罪行。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这种卖国贼,没必要再留着浪费粮食。”

  随后,他扫视过这几人:“诸位刚才也都听清了事情的原委。从此刻起,历平的守卫便由知县接管,请几位立刻带人捉拿田孝简的亲兵,且先关起来,待打跑泰粟再慢慢审。往下的守城战,还有赖各位同心协力。”

  依大煜律,在守城将军与副将都不在的情况下,知县便可直接指挥守城军。

  只是,白殊以这样带着一身血却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话,总让在场几人感到不寒而栗——这人真是那个传言中的大善人?

  白殊挑眉:“怎么,几位是有什么意见吗?”

  知县醒过神,忙道:“我等这就去拿人。”

  他带着几个督尉离去,门外的东宫卫进来将田孝简的尸体拖走。

  最紧要的事做完,白殊伸个懒腰,转身走向里间。

  往下就是艰苦的守城战,他可得养好精神才行。

  还要做些其他准备,下午那一仗已经把他们带来的地雷都耗尽,得弄点新东西出来。泰粟王既然来了,干脆永远留在这里吧。

  就是不知,太子那边如何了……

  白殊伸手按上心脏,感觉它仿佛在瞬间跳快了一拍。

  不过,有他们的物资,又有小黑在那边,只要他能将泰粟主力拖在这里,太子守住扶柴应当不是难事。

  这一晚,泰粟大营里同样不安稳。

  下午的偷袭输得惨烈,如今,那一连串地底炸雷般的可怕巫术,已经传遍整座大营,闹得人心惶惶。

  王帐之中,气氛凝滞。

  有人喃喃道:“大煜竟然有大巫会用那种巫术,这仗可要怎么打……”

  却也有人拍案而起:“屁的大巫!屁的巫术!不就是马踩上去会炸的东西,和陷马坑一个样,薛家军去年秋冬就用过!一点装神弄鬼的小伎俩,居然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有人反驳他:“薛家军用的那种,要预先埋进地里。今天这次,人家可是刚刚来到,一指就炸。”

  那人大骂:“你脑子里装的是马粪吗!我们又没在南面留人,你怎么知道狡猾的煜人没有提前在晚上把东西埋进去!”

  虽然他的话听起来没错,可亲眼目睹过那地狱场景的人却无法因此就不恐惧。

  两边一时间争执不下,直到泰粟王发了火,拔刀往中间地面一插,才止住这番争吵。

  泰粟王:“现在吵这个有什么用!家里过冬的食物不够,我们难道能空手回去?!”

  有人劝:“王上,我们没能杀掉大煜太子,估计姓田的不会给我们开城门。不如转去攻扶柴,先把粮草抢到手再说。”

  有人附和:“对!再转去打几座小城,勉强也能对付过这个冬天。”

  自然也有人反驳:“你们这些懦夫,放着美味的肉都不敢吃。”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这时有人进帐禀道:“王上,我们混进历平的人回来了一个。”

  泰粟王把人传进帐中:“你怎么出来的?”

  那个胡商打扮的人匍匐在地,全身颤抖:“大煜太子有话要传给王上,就将小的放回来了。”

  “话?”泰粟拉长脸,“说!”

  这人抖得更厉害:“他、他说……王上这、这种……弑父杀兄之人……便是坐上王位,也、也会被神遗弃……他和楚溪侯就是待在历平等王上去杀,王上也没本事杀进去……”

  一柄刀猛地扎在他面前地上,没入地面近一半的刀身。

  这人吓得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泰粟王杀气腾腾地站起身,怒吼:“明日就给我去攻城!”

  谢煐赶在武靖侯待在扶柴的这日下午,进了扶柴与他相见。

  舅甥俩也有三年未见面,武靖侯看到谢煐比上次见时更沉稳干练,却又不似以往的冷硬,而是自然地透出些许柔和,心下相当欣慰。

  两人相互问候一番。见谢煐身边只跟着贺兰和,武靖侯奇道:“我听说殿下与楚溪侯几乎形影不离,怎的不见他?还有十二郎,和那个张家的小子。”

  谢煐略解释了几句。

  武靖侯转眼去看送信的亲兵,倒也没说什么,只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送信还是得找个机灵的,不能随便抓个人就用。

  “就是得知些泰粟的新情况,想和你先说说。”

  他拉着谢煐坐下,细细讲起来。

  “这边已经开始试探性.交战,抓到一些俘虏,审出来的。泰粟今夏大旱,就有个王子抓住时机,杀父杀兄上位。这次他们大军南下,除了要抢东西回去过冬,也是新王要立威。”

  谢煐一点就通:“舅父的意思是,如果目前的三十万骑打不赢,他们还会再增兵?”

  武靖侯点头:“我是有这个感觉,就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哪里作为突破口。”

  两人就着地图讨论一番,又聊了些家常话,直到夜深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武靖侯按计划离开,谢煐让贺兰和带着小黑去清点他们的粮草物资。别说,有小黑在,帐目果然是清晰许多。

  过又一日,接近午时,突然有守卫来报——东北方过来一队大军,看旗帜像泰粟的!

  谢煐诧异:“东北方?”

  等他上到城墙,都不用望远镜便能看得清,一支泰粟军正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扶柴城小人少,更是十几年没有被袭击过,仓促应战的守卫都惊慌不已。

  也幸好谢煐在此,他始终和兵将们一同守在城墙上,极大地鼓舞了军心士气。

  扶柴城虽小,却是个半军事化的要塞。不仅屯积着粮草,城中还建有多种军工作坊,方便直接加工一些中原运来的原料,以节省送往终端城镇的运力。

  粮草武器都充足,只要众兵将心中不慌,据城以守,可以支撑不少时日。泰粟尽管挟锐气而来,但骑兵在攻城战中没有丝毫优势,爬墙城之时总要付出巨大牺牲。

  双方战到快日落,泰粟鸣金收兵,后退扎营。第一日的激烈交锋,他们没能占到丝毫便宜。

  谢煐这才从待了大半天的城墙上下来,卸下甲擦把脸,好好吃上一顿。

  没多久,有东宫卫来报审讯俘虏的结果——泰粟王亲领二十万骑,从武州入境,分兵五万来打扶柴,其余十五万围困历平。

  谢煐在脑中打开地图,目光在历平与风丘之间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