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39章

作者:丹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皇后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转向她问:“还请嬷嬷教我,现下该如何行事为好。”

  老嬷嬷接过女官递来的茶盏,喝下几口压压咳意,轻声道:“此时只能忍。皇后可日日给陛下上书认错,用词越低微越好,绝不可分辩一句。末尾再添上几笔您与陛下间的温情,和二郎年幼时的和乐。切记不可多,两三句既可。陛下年纪大了,虽多疑,却也容易心软。”

  皇后紧握着拳,不甘地咬唇片刻,终是点头道:“好。”

  老嬷嬷又续道:“忍下来,便是等。平王此去青州,那头的事必不简单。等到二郎的人送回消息,或许就是您能‘病愈’的时候。”

  皇后闻言,转头看向青州方向,目光微微闪烁。

  少有人知的一场宫斗落了幕,六月初的京城里,朝野之间很快传起两件事。

  其一是在男人当中传开的:卫国公府竟然开了间酒铺,酒还出奇地好喝!店中的每日限量不出半日就能卖完,还有些人被勾起了酒瘾,甚至腆着脸上卫国公府讨酒。

  其二是在妇人当中传开的:楚溪侯的香露铺子终于开张!皇贵妃还立刻派了内侍前来购买一批,不仅打赏后宫众人,还打赏了好几家关系好的命妇。

  如此一来,原先因为皇后的事而犹豫的贵妇人们也立刻行动起来。这间名为“香风”的铺子同样日日限量销售,每日还未开门,铺子前就聚起了许多婢女。

  不过,铺子还专门设有二楼雅间,随时招待亲自过来试香的高贵娘子们。只是,当日有没有存货,能不能买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随后没几日,京中又多了一件被传得街头巷尾都知道的乐事。

  齐国公府的四公子和大娘子到“香风”铺子去要香露,声称拿的是楚溪侯该孝敬齐国公夫人的份。却被铺里掌柜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铺子确是我们东家向楚溪侯租的,但货可全是东家的。这古往今来,可没有租户交了租、还要帮着孝敬房主父母的理啊。”

  引得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白四公子气不过,便要家丁砸铺子。可旁边卫国公府的酒铺里一下涌出一群壮汉,喊着这是白家指桑骂槐,搅合酒铺生意,将白家家丁狠狠教训一顿。

  最终,白四公子与白大娘子只得灰溜溜跑了,留下一段全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薛明芳早早料到会有这一出,早吩咐好酒铺众人,且一接到消息就带着贺兰和过去,坐在对面食肆二楼看全了整场热闹。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白家兄妹一走,他二人立刻去上景宫找白殊。

  恰好白殊在与怀伤对弈,谢煐也在旁观战。

  薛明芳拉着贺兰和往院中的草席上一坐,绘声绘画地把铺子前的热闹讲了一遍,逗得白殊和怀伤都笑出声。

  怀伤指着他道:“季贞这张嘴啊,真该去当个说书人。”

  薛明芳哈哈一笑:“那是先生您当年教得好。”

  众人正说笑着,突见张峤蹙着眉快速走过来,都停声看向他。

  张峤行了个团揖,说道:“刚收到青州那边的密信,工部派去查看河工的人失足坠楼,没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青州

  平王带队去青州是为赈灾, 现下张峤收到的第一次消息却是有关工部官员。两者之间虽不能说完全没有联系,可赶着先报这个,着实有些奇怪。

  谢煐问:“具体什么情形?”

  张峤却摇摇头, 坐下来细说。

  “我们去了一队人,扮成行商队伍,若是探到有价值的情报,会遣人往回报。可现下只有两只信鸽飞回,带的密信内容都一样。信笺小,能写的不多, 只说他们全被封在杨庐城。余下的,就是刚才那句——工坠楼治无效, 亡。看样子,是真无法出城。”

  信鸽负重小, 回程期间的不可控因素很多, 通常轻易不会使用。便是有紧急消息需要尽快传递, 也是信鸽在前、信使随后。然而现下只有信鸽飞回, 说明整队人都动不了。

  薛明芳问:“是走水路去吗?”

  谢煐点头:“先前户部往下发加急文书, 让沿途几处地方先筹粮筹物资。信使顺道探过, 水路已经恢复通畅。”

  薛明芳低头点着手指算数:“由安阳自运河入黄河,顺水而下进青州,至州治所在, 顺利的话大约十一二日。平王是五月十五走的, 中途停靠几次,大约十五六日能到, 也就是六月初。算上鸽子回程时日……工部那人岂不是刚到地方就出事?”

  张峤更正他:“倒也未必。工部是去看河工, 不管赈灾事宜, 可以不用跟着平王的队伍, 自己先行。况且,信既然从杨庐城发出,那人应当也是在杨庐出的事。平王一行人下去赈灾,该是先到州治停留,离杨庐还有段距离。这说明,至少路上两边就分开了。”

  谢煐沉吟道:“杨庐是青淄县县治,青淄是四个受灾县中情形最严重的,看河工先往青淄去是正常。”

  贺兰和不解:“可杨庐为什么封了呢?若说城外灾民聚急,那通常是拦着不让进城,怎会连出城都不行。”

  怀伤已是蹙起眉:“工部的人才到不久就出事,这场灾,多半是因人祸而起。而一县县治封城,无非两个原因:其一,出了反军;其二,出现时疫。”

  张峤接道:“若是出现大规模反叛,甚至到了需要封城的地步,我们的人应当不会没听到一点风声。所以……”

  怀伤点点头:“很可能别处已有疫情蔓延开,青淄知县恐受波及,才封城禁止出入。这类事情,民间的消息流传速度,自然比不上官府。”

  谢煐对张峤道:“再派一队前往探查,着重探查反叛与时疫方面的消息。”

  张峤应是,起身刚要走,又被谢煐叫住。

  谢煐补充:“若是探到确切消息,至少留一人在州治。”

  张峤一愣,随既蹙起眉,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应声去安排。

  薛明芳也拉着贺兰和起身道:“阿爷好像有几个旧部在那边,我回去和阿爷说说,看能不能去信打探到点什么。”

  等他们二人也走了,白殊和谢煐才向怀伤行礼离开,慢慢走向前院。

  从刚才消息中分析出的结果有些沉重,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走出一段,白殊才道:“若是真起时疫,天子是否会让殿下前往?”

  谢煐摇下头:“灾后常有疫,户部先前也将此考虑在内,筹备物资中便有不少草药。若只是寻常程度,循例治疫即可。”

  白殊转眼瞥他一眼:“殿下适才让第二队留人在那边,该也是做好了要过去的准备。”

  从时间上看,若是青州真发生大范围时疫,需要朝廷增派人手,那前往青州的第二拨人,出发时间差不多正是第二队探子要往回送信的时候,双方很可能会在路上错过。

  谢煐沉默一瞬,才若无其事地道:“有备无患而已。”

  说话间,两人路过东宫卫的营地。如今恶月已过,可以破土动工,营地里许多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建房。有了水泥,预计不出三个月,所有人就都能住进屋,这还是因为水泥生产速度有限。

  白殊停下脚步,看着那边热闹的声势,轻声说:“若是殿下能去青州,或许可以把水泥也传过去。听说那边水患频发,筑堤修坝都可用上。”

  谢煐原本也在看那头,听到这话便转过目光,凝视着白殊不语。

  白殊觉察到了,回看向他,奇道:“不对吗?”

  谢煐收回视线,继续缓步向前走,一边道:“齐地自古庶富,然……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将水泥传过去,我也说不好百姓会过得更好还是更差。”

  白殊一愣,随既若有所思地跟上去。

  谢煐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白殊道:“若我真被派往青州,你无需一同前往。”

  白殊抬眼瞥过去,唇角跟着扬起:“若真让你去,你以为天子能同意我不跟着?他强逼我们成婚的理由,可是那则谶语。”

  谢煐蹙起眉头:“那你中途装病,我找一处安置你。”

  若真是凶险到能让嘉禧帝派出谢煐的时疫,以白殊这病弱的身子,去了简直与送死无异。

  白殊却是笑得更温和些:“殿下可知,治疫分为治与防,两者得并重。”

  谢煐道:“自然,历来治疫,皆要隔离患者。”

  白殊续道:“每一种时疫,皆因不同的邪物侵入人体。而那些邪物的传播途径,又各有不同。

  “比如说,民间谈之色变的疙瘩瘟,致病邪物多出自鼠,跳蚤咬过鼠再咬人,人便会染上。因此需要除鼠、除跳蚤,才能有效阻断疫病传播。

  “此外,若是接触带有邪物的分泌物,或是误食染沾邪物的东西,也会传染上,所以照顾患者的人须要格外注意。但只要这些方面都能顾周全,也就不会被传染。”

  白殊讲述得很慢,谢煐却是越听面色越凝重。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殊:“你坚持要去?”

  白殊抚着怀中黑猫,笑容不改:“只有我亲去,才能知道是何种疫病,如何传播,又该如何预防。而且,我这里还有不少治疫方子,想来对大夫们也能有所帮助。”

  他看谢煐眉头还没松开,忍不住眨下眼,凑近过去逗人:“殿下若是担心,才更应该将我带在身边啊。我看国师是个有真本事的,照着他的谶语,你与我在一处,我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像上回中药,结果反倒享受了一把,勉强也算个因祸得福吧。

  谢煐凝视他片刻,最终只道:“应当不至于真要我去。”

  青州情况不明,京城依旧热闹。

  白殊在耐心等待消息之余,也先做起功课,将这个时代能够用上的治疫防疫手段先搜索出来归类整理。

  到六月初十休沐这日,门房突然过来请示白殊,说齐国公的长随求见。

  白殊有些吃惊,自他与谢煐成婚以来,白泊还一次未成联系过他。

  将人传过来一见,竟是白泊召他过府一叙。

  白殊犹豫片刻,还是让知雨去套了车,在孟大所率的东宫卫护卫之下去了齐国公府。

  对白泊身上的那种异样感觉始终让他介怀。

  齐国公府的总管早得了吩咐,领着白殊去了花厅。

  白殊带着一群东宫卫进去,对白泊随意地行个礼,便径自坐下。

  白泊目光划过环侍在他身旁的东宫卫,道:“这花厅里只有我与你,并无可藏人之处,用不着他们护得如此紧吧。”

  一个“护”字让白殊的目光闪烁一下——看来,白泊倒是比天子看得透。

  白殊一笑:“怎么,齐国公的话不方便当成他们的面说吗?”

  白泊面不改色地表演父爱如山:“他们毕竟是太子的人,必然会以太子为重。而你我父子血亲,我自当以你为重。”

  白殊上下扫量他,禁不住在脑中和小黑说:“这人若生在后世,保证能拿齐影帝大满贯。”

  白泊八风不动,显然是东宫卫不走便不打算说话。

  白殊垂眸想想,自己最近恢复得挺好,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拖延一二,便让孟大带人去厅外等。

  孟大仔细看过厅中四处,这才带人退出去。总管也跟着一同退出,关上花厅的门。

  白殊审视着白泊,等他说话。

  白泊没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道:“青州在闹大疫,圣上将派太子前往治疫。”

  白殊目光一闪——白泊说得如此肯定,必然是收到了确凿消息。

  不过,他还是嘲讽一句:“圣旨还未下,齐国公就这么有把握能说动天子?”

  嘴里这么说,白殊心里却免不了生出些担忧。

  自从谢煐两年前那次平叛以来,嘉禧帝陡然察觉在自己眼皮底下待了十几年的太子竟然不是废物,这两年对谢煐的监视就愈发严密。连谢煐名下的各处田庄都有人在留意,所以许多制作起来动静大的东西,此时白殊都没法拿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嘉禧帝要真让谢煐出京,那青州的疫情得多严重?

  那边白泊并没在意白殊的嘲讽,只继续道:“太子既动,你必得跟随。但你若不想跟去,我也可以求求圣上,总有法子将你留下。想必这个面子,圣上还是会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