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眼 第103章

作者:仙气十足 标签: 悬疑推理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业界精英 穿越重生

  “宵禁令是上周颁布的,”于白青翻了翻手机,“颁布后的次日还死了一个女孩,二十出头,是城里一家便利店的店员,缺失的是右手手腕。”

  听到于白青说的话,应晚垂下眼帘,双手绞在一起,盯着地面陷入了沉思。

  半个月前,第一名死者被杀害的那天,刚好是他从日内瓦抵达南美的第一日。

  而最后一名死者被杀害的时间,恰好也是他搭乘航班,在飞机上遇到劫机事件的那一天。

  或许纯粹只是偶然和巧合,但这样特殊的时间点,令他不得不对此多加留意。

  “起来吧,”过了一会,他听到于白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先去找个旅馆。”

  “萨瓦尔警方有古怪,黑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听到于白青淡声开口,“无论怎样,你这回都死不了了。”

  那就给我好好活着。

  听话一点,乖一点。

  最后这句话,于白青没有说出口。

  话音落下,他走上前,对坐在长椅前的人伸出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冰凉五指轻轻搭上他的手背,被他翻转过来,紧紧握入了掌心。

  空旷的大街上人烟罕至,只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正五指相扣,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往车站的方向走。

  “妻子”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脸上的面纱随风拂动,正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既乖巧又听话。

  而走在“妻子”前面的男人时不时回过头,一边给身后人系紧斗篷的带子,一边将掌心向外遮在身后人的斗篷前,替爱人挡住了迎风席卷而来的干燥沙尘。

  不是别人,是于白青和他的小媳妇。

第74章 暗物质

  于白青选的旅馆位处冯蒂多拉郊区的度假村, 打开窗就是一览无余的大漠。

  来冯蒂多拉城游玩的游客大多也会选择在度假村里下榻,毕竟这里一出门就是沙漠景观,风景很好,游览起来也方便一些。

  选择住在这里,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市区的酒店都要实名身份登记入住, 他带着应晚这名半路消失的“在逃犯”, 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标识, 于白青反锁上门, 又拉紧了窗户两侧的窗帘, 刚回过头,就发现小孩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床边脱衣服,准备换上旅馆的浴袍。

  原本那件囚服早就在路边找地方扔了,除了身上这套款式复杂的女式长袍, 应晚什么都没穿。

  身上的衣服脱到一半, 应晚抬起的双手动作突然一顿。他匆匆把衣服拉下,低声威胁站在窗前的于白青:“……你,转过去。”

  都是男人, 本来当面脱个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应晚忽然想起来, 自己只要一脱衣服, 就会被于白青看见背上的那两道电击伤。

  有些借口只会越说越错, 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的所有谎话, 都已经无法瞒住于白青了。

  听到他这样说,身后的男人却完全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没等应晚再次开口, 于白青已经往前走近了两步, 伸出手背贴上了他的后腰。

  “怕什么, ”背后传来于白青低沉而又干脆的声音, “我看看。”

  后背覆上一只骨节分明、宽厚温暖的手, 粗糙指尖滑过他单薄的脊椎,掌心一路按压着往上,在他的背部肆意游走。

  应晚整个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样的感觉却不是疼,而是一种酥麻麻的软。

  即使微微抿住唇,克制住从骨头缝里袭上心头的痒,他还是没忍住,从喉咙口闷出一声轻哼。

  听到了面前人发出的动静,于白青眸色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碰了碰小孩的背而已,什么也没做,小孩的反应居然会那么大。

  五指覆上应晚的后颈,轻轻抚平后领的褶皱,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疼?”

  “这种刑讯留下的电击伤,疤痕一辈子都无法消除。”于白青淡淡道,“应晚,你真是长本事了。”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应晚心里这才意识到,原来后背上的那两道伤早就被于白青发现了。

  不过也是,自从去年回到繁市后,他和于白青一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后来还因为阴差阳错的原因同床共枕过好几次,自己肯定是在睡着的时候,被这人悄悄看了个遍。

  生怕于白青会接着追问伤痕的来历,他干脆从床前站了起来,抓起浴袍就往浴室冲:“那个……哥,我先去洗个澡。”

  因为心里有鬼,他溜得比兔子还快,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浴室的门口。

  反手锁上浴室的门,脱下身上的衣服,应晚扭开淋浴用的莲蓬头,背靠在浴室的玻璃门前,缓缓舒出一口气。

  浴室的花洒流出热气腾腾的水,他闭上眼睛,任着水流沿锁骨一直蔓延到大腿根部,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一幕久违的画面。

  画面里的主人公不是别人,就是他和他哥。

  在种植园那间昏暗的地牢里,一切结束以后,他颤着指尖往后撑住地面,在满目黑暗中摩挲着抓起地上的衣服,想要趁男人还没有清醒前离开。

  刚扶着墙角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身,他就听到男人吊在镣铐中的手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男人被冷汗浸湿的掌心。却发现那只手在铁链间缓缓握紧又松开,像是试图在虚空里抓住些什么。

  他披上外套,拢起领口挡住了脖颈上的猩红痕迹,正准备扶着石墙往外走,突然听到背后那人在一片寂静中开了口。

  “不疼了……”

  男人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合,一双赤红的眼布满血丝,一字一字地将嘴里的话吐了出来,“晚晚,别哭,不疼了——”

  漫长的后半夜,他由于痛苦难耐在男人面前生生咬破了唇。血渍浸湿了男人的领口,男人却以为那是他留下的眼泪。

  所以才在清醒和疯魔的临界点拼命寻找着自己的意识,用心底油然而生的本能挣扎着开了口,让他别哭。

  想到这里,应晚低低喘了口气,在一片氤氲热雾中睁开了双眼。

  “真是……”

  低头看着地板砖上的一滩水渍,他仰头缓缓靠上了身后的瓷砖。

  本质上,他和姓于的其实没什么不同。

  光是在脑海里想着老男人那张陷入情动的脸,他的身体就会变得无比诚实。

  --

  换好浴袍走出浴室,应晚看到他哥双手插着兜,正站在窗前和人打电话。

  两人之间刚才那种暧昧不清的氛围已经渐渐没了踪影,房间里只剩下于白青严肃的说话声。

  慵懒地靠在床头,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他的视线渐渐落在了放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上。

  自从上周和于白青在异国重逢,他就觉得于白青身上好像隐隐约约多了什么变化,却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头绪。

  看到了床边干干净净的烟灰缸,他才终于意识到是哪里出现了不对劲。

  总是萦绕在他哥领口的那股烟草香气彻底消失,他哥戒烟了。

  若有所思地盯着站在窗前的那道挺拔身影,应晚缓缓垂下眼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有着重度烟瘾的人完全放下了抽烟的习惯。

  挂断手下打来的电话,于白青握着手机回到床前,望向应晚的神情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古怪。

  叠着腿在床前坐下,他点开手机上的一张图片,递给了身旁的应晚:“还记得这艘船吗?”

  应晚拿起手机,看到手机里的照片拍的是一张萨瓦尔西部港口的夜景。

  夜晚的港口灯火通明,码头停满了闪烁着警灯的IFOR部队警车,将停靠在岸边的深灰色大型货运船舶围堵地水泄不通。根据船头的标识判断,这是一艘一级海运船,船的吨级足足有六百总吨以上。

  船舶的舷梯前拉起了警戒线,有不少警察等候在舷梯前,看工作人员从船舱里一箱箱往外搬货品。

  “……”盯着照片端详了一会,应晚渐渐蹙起眉头,“这是‘红尾鱼’的‘猛犸’号。”

  身为运河区最大的货运船舶,也是“红尾鱼”种植园买卖人口和运输毒品的重要运输船只,“猛犸”号在巴拿马运河区已经算得上名声显赫,臭名昭著。

  这艘原本已经在公海上销声匿迹多年的幽灵船,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港口。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于白青说,“‘红尾鱼’受到萨瓦尔海峡的警方严打后,元气大伤,将这艘货船以两亿美元的代价转手给了运河区首富Perez夫妇。”

  “那天和我一起在飞机上的,就是Perez女士。”

  看到小孩微微挑起了眉,于白青紧接着补充,“我负责护送她安全抵达萨瓦尔,所以才需要用到伴侣的假身份。”

  他知道小孩不会一直误会自己下去,但从自己的嘴里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感觉有些难以为情。

  应晚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再追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难道这艘船有问题?和你执行的任务有关?”

  这一次,轮到于白青用别有深意的复杂目光望着他了。

  “不,”于白青说,“确切的说,是与你有关。”

  “这艘船运载的货物是一批Perez夫妇从欧洲高价拍回来的艺术藏品,准备送往萨瓦尔国立美术馆进行公开展览。正因为‘黑庭’的人马在背地盯上了这批货,想要窃取船只的航行线路图,总部才临时派我上了飞机,对‘黑庭’实施抓捕。”

  让应晚将手机里的照片往后翻,于白青指向了其中一张照片里的纯白色大理石棺椁:“我的人在港口将船舱里的所有藏品都检查了一遍,其他货物的品类和数目都对得上,只有这樽棺椁里的东西,在半路被人给调包了。”

  “原本放在棺椁里的藏品,是一件埃及托勒密王朝时期的木乃伊。”他点开搜索框,给应晚找出了网上有关这件文物的介绍,“但货船抵达港口的时候,里面的木乃伊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里,于白青停下话头,不知道要不要接着往下说。

  见于白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应晚忍不住追问:“被换成了假的赝品?”

  于白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换成了你的石像。”

  应晚:“……”

  似乎一时半会没理解于白青这句话里的意思,他张了张口,顿时有些结巴:“我,我的——”

  “接下来的几张图有些血腥,”当着他的面,于白青点开了手下发来的另一封邮件,“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立刻说,不要勉强自己。”

  接过于白青的手机一张一张往下翻,应晚的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他便感到胸口一阵翻腾,连胃部都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

  陈列在照片里的物品,是一樽躺在警戒线内的草坪上,被拆解成几块的石像。石像看起来和真人一样高,面部五官像是完全按照自己的脸一刀一刀精心雕刻出来的,只是缺了眼睛的部位。

  石像的颈部以下被人工拆成了六个部分,分别是胸膛,双手手臂和手腕、双脚大小腿和脚踝,以及腰胯。

  令应晚感到胸口不适的,并不只是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被拆解得头身分离的石膏像。

  被警戒线围在正中央的,还有一具没有头的尸身。

  如果硬要说这具尸体是一个死去的人,倒也算不上。

  除了没有头颅,尸体的每个关节部位都缝满了细密而又齐整的外科针线,包括被切割地整整齐齐的脖颈位置,也被人用针线严丝合缝地用针缝了起来,止住了颈部的大动脉出血。

  整具尸体的身形非常匀称,拥有着完美的黄金比例。然而在刺眼探照灯的照耀下,身体的每个部位却呈现出了细微的肤色和肤质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