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基建 第61章

作者:柠檬马卡龙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发现自己的力气不够,顾念把纸分成数摞,又把烛台交给年深,让他继续逐摞在纸的对角线同样位置打洞,自己和叶九思则用灯油尽量将纸浸透。

  等到所有的纸都打好洞,灯油全部用完,顾念便把浸过油的那些纸夹在没浸过油的纸中间,然后从帘子边拽下勾住帘子的所有细绳,拎起绳子穿过对角线的洞将那摞纸绑紧。

  “把外袍脱了。”顾念边接长绳子边对年深道。

  年深怔了怔,最后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内衣单薄,隐隐勾勒出年深漂亮的肌肉线条。不愧是男主,从脸到身材都是极品,顾念羡慕地叹了口气,将那摞纸像单片护甲似的罩在了年深的左胸胸口和大半个腹部的位置,然后将剩下的绳子以‘五花大绑’的方式在年深的肩膀和胸腹周围各绕了两圈,牢牢系紧。

  这是在干啥?叶九思歪着脑袋,完全无法理解顾念绕着年深折腾了一圈,就为绑几张丑不拉几的破纸。

  “你试试看影响动作么?”顾念拍了拍那摞被固定在年深胸口的纸,护住这个最致命的位置,最起码能少一半风险。

  年深试着挥了两下手臂,轻便得很,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没问题。”

  “这是纸甲,关键时候应该能帮你挡一挡。”

  纸也能做甲?年深愕然,心思微动,正要细问,外面有小道士跑到静室门口,提醒叶九思准备出门,半盏茶后斋醮就要开始了。

  时间所剩无几,年深只得放下纸甲的问题,推开门暂时先赶去了吕青那边。

  倒是叶九思好奇地拉住顾念,“你刚才说什么,纸甲?纸可以做甲?”

  “当然可以,纸甲不但坚固轻便,而且造价低廉,箭矢之类的东西完全无法穿透。”顾念解释道,“你想想,刚开始的时候我拿烛台用力去扎,才扎穿了几张?”

  历史上的唐代也确实有纸甲,还是一位节度使发明的。到了宋明两代,甚至成为标准甲式之一。

  所以顾念刚才灵机一动,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叶九思扬起下巴,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形,确实,后来换成年深,也是分了许多摞才扎穿的。

  “那你让我把那些纸浸油又是为什么?”叶九思展开油花花的手指,旁边被‘剥’了衣服的那个小厮赶紧拽了布帕浸水,凑过来帮他擦拭手指。

  “浸油可以增强韧性,让纸更坚固。涂蜡油也是同样的道理。” 顾念也同样张开满是灯油的手,猫爪似的朝叶九思隔空‘抓’了两下。他就没有叶九思那种伸手服侍的待遇了,只能自己洗手。

  小世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要再细问,门口的护卫敲了敲门,提醒他林国公已经出来了。

  叶九思急忙带着顾念出去,正赶上林国公走过他门口。

  林国公今日穿了件紫色大团花的常服,头戴卷纹白玉冠,清贵低调。他身形偏瘦,鹤骨松姿,满头长发和胡须俱都已经变成了银白色,山风鼓荡起他的胡须和袍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看到叶九思,林国公露出个慈爱的笑容,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便施施然朝外走去。

  叶九思赶紧带着顾念跟了上去。

  幸亏老头走路不快,顾念咬着牙也能勉强跟得上。他的步幅落在叶九思后面,却也正符合他现在“小厮”的身份。

  各个静室内陆续有人走出,叶九思趁着转弯下台阶的机会朝顾念使了个眼色,顾念上前两步‘扶住’他,叶九思示意他注意右前方对面廊下那人,在他手上写了个‘卯’字。

  顾念这才明白他叫自己过来是为了指认徐卯。

  “还有,”叶九思板着白玉似的小脸,一本正经地道,“待会儿你记得跟在我后边,三郎说,今天让我照看着你的安全。”

  顾念:………………

  我现在就是个小厮,想站你前边也不行啊!

  走下台阶,他便重新退回叶九思身后,悄悄打量起对面。

  徐卯白面短须,气质儒雅,虽然唇边的法令纹随着年岁增长痕迹明显,却也算得上是个文质彬彬的帅大叔,风采依旧,此人年轻时毫无疑问是个美男子。

  他面色平和,眸色温亮,看不出半点紧张或害怕的神色。顾念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到底是徐卯的心理素质太强大,还是他们猜错了,其实对方已经放弃了行动?

  众人在距离祭坛最近的观礼席位站定,年深也跟在一个紫袍男人后面,越过众人走到最前排。

  不用猜也知道,那人就是吕青。

  顾念没见过吕青,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这个在书里只当了四年皇帝的人。

  吕青生得豹头环眼,颌下一把钢针似的黑色短须,颇有些武将的彪悍之气。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直接被契丹人吓得弃长安而逃。

  想到他那完全没有担当的行为,顾念忍不住鄙弃地撇了撇唇角。

  吕青身后,年深的旁边,站着一个腰挎长刀袍服上绣着对豸的红脸武将,没到传说中那种面若重枣的程度,只是脸颊两侧的区域仿佛刚被刀背刮过似的,泛着层血红色。

  他不像吕青那样满身悍气,也不像年深那样冷峻凛然,反而像个好脾气的书生,一副和气好说话的模样。从站位来看,这人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墙头草马涼无疑了。

  顾念他们所在位置的正对面,就是乐师们的位置,那里密密麻麻地坐了一堆人,同样穿着道袍,钟、磬、鼓、钹、笙、锣、笛……各色乐器应有尽有。

  近百个道士盛装而入,最前面的那人,道服犹为鲜艳华丽。

  起坛焚香宣咒鸣鼓,山顶响起悠扬的乐声,斋醮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顾念深吸口气,神经倏然绷紧。

  作者有话说:

  叶九思:我大哥说了,要把大嫂,不,顾司直保护好。

  备注:1、纸甲:根据新唐书记载,唐宣宗时,河中节度使徐商发明纸甲,“襞纸为铠,劲矢不能透”。五代十国时期,南唐与后周交战,“民间又有自相率、以纸为甲、农器为兵者,号白甲兵。”(《南唐书》卷三)。历史上曾有地方官申请一百套铁甲换五十套优质纸甲的记载。纸甲对防御远程射兵器很有效,甚至能抵挡燧发枪。对刀剑的劈砍防御效果也不逊色于铁甲,且耐南方潮湿天气不生锈,只是耐用度不及铁甲。直到后来的明清时期,纸甲仍然活跃在战场上。

  纸甲是以纸和布(绢、木棉)为材料制作而成的铠甲。根据明人记载,“纸甲,用无性极柔之纸,加工捶软,迭厚三寸,方寸四钉,如遇水雨浸湿,铳箭难透。”宋代则有很多记载当时很多纸甲是用陈年账簿即废纸制造的(北宋司马光的《涑水纪闻》卷12云“诏委逐路州军以远年账籍制造”)。

第53章

  护卫和顾念他们这种‘小厮’什么的,只能集中站在观礼区的最后排,他们身后就是那些外圈护卫的金吾卫。

  不过这个位置也有好处,视角的可观察范围比前排大了一些,而且前后都有人挡着,略微转个头,动动站累的手脚什么的,也不太会有人注意。

  隔着七八个人的位置,顾念看到了杜泠,杜泠身边就是徐卯带来的护卫中的一个。至于另一个,则浑然不觉的被叶九思的护卫‘围’在了当中。

  既然是斋醮,肯定少不了弄个符箓当众变色,喷个火什么的,四周的人群不时啧啧称奇,跟着发出阵阵惊呼声,就连顾念周围这些号称见多识广的贵人家仆们,也时不时地抽口气,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

  顾念却觉得无趣得很,他根本没什么心思去看法坛那边的进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吕青周围方圆五米的范围。

  徐卯跟吕青之间隔着林国公和年深、马涼他们,就算他想亲自动手也没办法突围,所以危险区域就只剩下了吕青的前方和两侧。

  顾念仔细观察着那几个方向的人,因为神经过于紧绷,脑子甚至止不住的开始乱想,一会儿闪过对面那个乐师手上的笙吹出把毒针,将吕青扎成刺猬的画面,一会儿又是那群踏罡步斗的道士中突然有人抽剑砍向吕青,血溅五步的情形。

  然而,他白紧张了半天,直到中场休息的时候,都无事发生。

  钟磬声停,现场的人们也从肃穆的氛围中松散下来,许多站累的人直接就地坐在了地上,喝水揉肩,还有用衣襟擦汗扇风的。

  年深回过头,遥遥与顾念对视了一眼,顾念摇摇头,告诉他自己这边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至于吕青他们这些贵客,也早就口干舌燥,腿脚酸麻。

  一群年轻的青衣道士从道观内鱼贯而出,拎着椅案罗伞等物送了过来。

  撑伞的撑伞,摆椅案的摆椅案,也算是忙而不乱。

  顾念和年深齐齐瞥向观门,一路盯着道士准备东西再送过来的萧云铠站在台阶上,朝他们比划了个‘安全’的手势,表示自己没发现任何异常。

  顾念不敢松懈精神,瞪大眼睛盯着那些年轻道士,生怕有人提前在案底藏把刀来个‘案落匕现’之类的。

  不过年深和马涼还是很靠谱的,一身盯着周围的动静,一人躬身查看,仔细检查过椅案和罗伞后,才让吕青落座。

  最后面还有两个端着托盘的道士,专门给众人倒泉水解渴。一个负责顾念他们这些后排的随从护卫们,一个负责前面那些朱紫衣袍的贵客。

  负责给贵客们倒水的那个年轻道士也不知道是紧张不太懂规矩还是为了体现‘众生平等’,居然直接就近从最后一排倒起,然后是徐卯所在的那排,林国公叶九思他们所在的那排,逐排向前,身份最高的林国公和吕青他们,竟然排在了最后。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也没人在乎这点细节,众人口渴得厉害,拿起碗几乎全都一饮而尽。

  顾念端着杯子,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正在垂头给叶九思倒水的年轻道士,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哪儿呢?顾念弯起四指,戳了戳额侧,想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却还是想不起来。

  那个道士垂头走到年深、马涼吕青他们三个身边,拎起执壶给吕青倒过水后,正想走到后面去给喝完的人补水,却被马涼拦住了。

  吕青也谨慎的并没有碰水碗。

  马涼抬了抬手,顾念身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立刻跑了上去,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

  数息过后,见那小厮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异样,马涼才扬了扬手,示意那个端着执壶的年轻道士重新再倒一碗。

  道士非常配合的又倒了一次。

  倒满之后,吕青依然没动,马涼走上前去,从身上抽出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小心地伸到水碗内,见银针毫无变化,吕青才放下心来。

  年轻道士再度抬脚要走,却又被年深拦住了。

  年深长眉微扬,盯住那个道士的眼睛,“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道士低眉顺眼地端着托盘,轻声道,“若善人曾来清凉观添香火,或许曾经见过。”

  他袖口下露出半截阴阳鱼的刺青图案,与顾念在叶栏手臂上看到的别无二致,顾念正要松口气,突然发现那人手臂上的阴阳鱼图案有丝不对劲儿,靠近袖子内侧的地方似乎糊掉了,隐隐还沾在了袖子边上。

  刺青怎么可能糊到袖子上呢?除非……是临时画上去的!

  电光火石间,顾念想通了一切。

  “他是假冒的道士!”顾念朝年深焦急地比了个‘抓住他’的手势。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一时都有些发懵,不知道顾念在说谁。

  唯有年深立刻辨别出了顾念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楚,但看到他比划的动作,心领神会,毫不迟疑地伸手扣住道士的手腕,将人制服。

  刚刚端起杯子的吕青脸色铁青,立刻重重放下了杯子。

  马涼面色尴尬地让刚才的小厮又把第二杯水喝了,小厮依旧面色如常,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的症状。

  年深不放心,拿起托盘上的执壶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了异样,那居然是一把可以控住出水位置的阴阳壶!

  壶内分做互不连通的两心,共用一个流口,可以靠藏在执壶把手上的那个小球来改变出水的位置。

  吕青看看那个壶,狠狠地瞪了马涼一眼。

  但令人疑惑的是,那把壶其中一边已经没水了,而且无论有水的那边还是没水的那边,马涼用银针仔细探查过后,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年深抬起头,遥遥看向顾念,摇了摇头,没毒。

  没毒?为什么?顾念深深皱起了眉心。

  道士动了动肩膀,提醒年深,“善人,既然壶里的水没问题,可以放小的走了么?”

  众目睽睽,年深只得松手。

  年深因为心头疑惑,没有让道士带走那个执壶,打算回去再好好检查下,那个年轻的小道士也没多说什么,揉着被扭疼的肩膀,大步沿着来时的路径走向清凉寺的方向。

  现场的人群议论纷纷,他们虽然听不见这边的声音,却能看到年深的动作。

  弄了半天,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