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48章

作者:青竹酒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他蹭的一下收回了手:

  “王爷,到了?”

  他用手搓了搓脸想让自己精神点儿,阎云舟瞧着他的反应有些好笑:

  “快到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得出去了。”

  说完阎云舟便撑着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宁咎抬头:

  “出去?出去做什么?”

  宁咎也跟着坐了起来,此刻外面的天还没亮,车架中也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片,阎云舟看了看他:

  “我是主帅,不能这样躺着进城。”

  他的动作利落,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便披上了大的披风,宁咎愣了一下,想了起来,是了,阎云舟是主帅,此刻进城需要鼓舞士气,即便病重也不能在底下的将士面前表现出来,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多穿些,对了,那对儿护膝戴上没有?”

  阎云舟那膝盖在京城不怎么动弹还犯关节炎,这个天气出去骑马,可想而知:

  “在那个抽屉里。”

  宁咎转身从车架边上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对儿厚实的护膝,低头帮阎云舟绑在了膝盖上,又抬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

  “披风里面再加一件吧?”

  阎云舟低头看着一件一件要给他加衣服的人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暗玄扶着阎云舟下了马车,宁咎一个人围着毯子坐在了车架里。

  明明刚才困得不行,但是此刻却忽然就没了睡意,他微微推开了一些轿厢的门,抬眼就能看见那个一身银甲玄色披风骑在马上的人。

  天方亮的时候终于到了随州,随州守将李寒亲自出城相迎,守将皆单膝跪地:

  “末将等叩见王爷。”

  车架进了城,整个随州城的百姓都退到了五州山以内,这平日还算是热闹的城镇骤然就冷清了下来,沿街只有站岗的兵哨,车架在军护府前停了下来,宁咎下了车,李寒还有几个守将都冲他看了过来。

  毕竟前阵子陛下赐婚的事儿他们都有耳闻,阎云舟手下的将领都因为上次的赐婚多有不满,他们倒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王爷竟然会带着这个被赐婚的侯府少爷来北境。

  “这是随州参将李寒,两位副参将,张慎,王独。”

  阎云舟亲自为宁咎介绍了这三位将军,宁咎一一见礼,李寒几人也行了礼,这才一同进府,李寒看见阎云舟走路有些跛态,思及他的身体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王爷,您的身体怎么样?”

  阎云舟侧头看他:

  “有王妃在暂时还死不了,这几天和羯族交手了?”

  闻言李寒再次侧头看了看宁咎,这位王妃会治病?不过他还是先回答了阎云舟的问题:

  “是,挂避站牌久了也不是办法,更是显得城中无人。”

  “伤亡几何?”

  李寒微微低头:

  “阵亡二百三十一人,重伤二百多人,轻伤的就更多了,不过对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伤亡要比我们多。”

  阎云舟顿下了步子,微微皱眉:

  “怎么这么多?”

  “这一次羯族使的兵器我们从前没有见过,那刀不光带着倒刺还带着钩子,沾到的人那伤口都十分的狰狞。”

  阎云舟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开口:

  “阵亡将士的家属照旧例,发放多两成的抚恤金。”

  宁咎心中同样是一紧,阵亡二百多,他看向了阎云舟:

  “王爷,我想去伤兵营。”

  阎云舟现在和将领商议作战的事儿他听不懂也帮不上忙,但是重伤那二百多人他是可以去救的,阎云舟点了下头:

  “李寒你拨两个人送宁公子到伤兵营。”

  “是。”

  宁咎刚要走,阎云舟便再次开口:

  “杨生,闫叔你们两个跟着煜安过去吧。”

  宁咎初来乍到各处走动必然多有不便,有闫贺文两人在便能方便很多:

  “是,王爷。”

  宁咎带着两人还有从王府带过来的小厮一块儿到了伤兵营,眼前的场景纵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呼吸一窒,伤兵营不过就是宽敞又大的屋子打通了,里面一张床铺挨着一张,血腥味儿和药味儿混合在一起,军中的五名军医根本不够用。

  宁咎本以为大型车祸之后的急诊大厅已经是人间惨剧,却不想眼前的这一幕幕才是真的人间惨相,没有什么比战争更残酷。

  杨生本就是军医出身,和这随州的几名军医都熟悉,直接带着宁咎去看了那二百多名的重伤兵,重伤兵被单独安置在了一起,身上多是刀,箭伤,他没有急着治疗,而是先问这里的人要了一间空房。

  这伤兵营没有地方,最后只能将军护府的偏院的一个房间腾了出来,宁咎将王府带出来的小厮安排了进去:

  “闫管家,你看着他们将运过来的那些器械都卸下来,搬到这个院子里,你们在王府如何做现在就还如何做知道吗?”

  这北境最是不缺酒,处理伤口酒精的用量非常大,好在从前在王府的时候酒精的产量大但是实际就是给阎云舟换药做了两次手术也用不了多少,剩下的他留下了一些之后都给带过来了,但是再多也不够这些伤兵用的。

  最紧要的还是大蒜素,大蒜素的提炼比酒精费事儿,但是一次的用量却又比酒精大,别说是能不能分给军营用,就是阎云舟这一路的用量都快告罄了。

  好在现在还算是在城里,有闫贺文提前安排,至少大蒜原料是不缺的。

  宁咎吩咐完就回了伤兵营,有杨生在,他和其他几名军医也都打了招呼,倒是那几人听到他身份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他们对阎云舟的命令不会有任何的异议,所以虽然心里有些打鼓宁咎会不会治病,但是到底是没有拦着他。

  宁咎让人将配置好的生理盐水搬了上来,他没有一上手就去教那几名军医如何清创,毕竟他初来乍到,在人家眼里就是一个第一次进军营的青瓜蛋子,能不说教他就已经是看在阎云舟的面子上了,他说多只是白费口舌,他们不但未必会听,恐怕还适得其反。

  所以他只是和杨生吩咐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但是说话的时候却一点儿也没有背着那几名军医,声音都大了几分:

  “杨府医,这淡盐水是我用蒸馏过的水配置的,不会刺激伤口,非常干净,先用它来冲洗伤口,伤口接触了刀剑,必定是有些不洁的东西在里面,若是不处理干净伤口后面就会反复感染,旧疮复发。”

  杨生的医术在整个北境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在阎云舟的身边为他医治了,听到杨生都如此听宁咎的话,王然几人都凑了过来:

  “宁公子,杨大哥,你们来了正好看看这伤口,这羯族的兵器与我们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刀刃上带着倒刺,刀尖上还是个钩子,这伤口的血总是止不住,就是止住了愈合也不好。”

  宁咎两人随着王然到了他正在包扎的一个伤兵身边,宁咎低头查看了伤口,伤口的肉有些外翻,血肉模糊,现在已经很难看到伤口里面具体的模样。

  很显然这不是被利刃的刀剑刺破的,而是被倒刺顺着身体的方向刺进去,又再一次拉出而行成的伤口,这种伤口的创面并不平整,在愈合上自然诸多困难,甚至缝合都不好缝合,伤口后期愈合之后也极易发生增生。

  宁咎心中骤然想到了抗战时期的近战利器三菱刺,不会是那东西吧?

  “伤他们的兵器你们有没有?给我看看。”

  李寒身边带着他们一路过来的人开口:

  “有,我这就去拿。”

  战场之上交手他们自然也夺了对方的兵器,那个小兵很快就取来了那羯族的兵器。

  同一时间在都护府的大厅中,随州所有的将领都到齐了,阎云舟坐在上位,手中正是李寒刚刚递过来的一把羯族用的长刀,两尺长的刀身,刀尖向内弯曲,刀身上都是倒刺,梅根刺都是锋利无比。

  阎云舟的脸色不太好:

  “所以很多阵亡的将士都是回来之后流血流死的。”

  李寒提起这个事儿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是,伤口的血止不住,有些伤的轻的此刻也拖成了重伤。”

  “用了流火箭没?”

  李寒点头:

  “用了,库中的流火箭用了四分之一,对方也是死伤惨重,连着两天都没有过来叫阵。”

  阎云舟的手中确实是握着火药的,所谓流火箭就是将火药绑在箭簇的尖上,点燃之后射出去,杀伤力可想而知。

  阎云舟起身到了沙盘前,上面标注了北牧和羯族的驻扎地,他抬手指了几个位置:

  “羯族骤然来袭,就算和北牧达成了合作,内部也不会多稳定,传军令,着小队人马建立四组哨兵,每队人马配备流火箭,分别在这几个地方设伏,若遇袭击不必恋战放流火箭撤离,流火箭着重往北牧兵将上招呼。”

  李寒开口:

  “王爷,为何不先诛杀羯族?”

  阎云舟侧头看了他一眼开口:

  “这多年,北境从无羯族的身影,这一次突然出现,联合北牧袭击我边境要塞,这临时建立起的联盟能有多牢不可破?

  北牧自从上一次大战元气大伤,此刻本没有余力南下,多半是贼心不死,又碍于羯族的强大,这流火箭的厉害没有人比北牧更加清楚,这一次流火箭再一次炸到他们头上,必然效果更好,只要北牧的军中出现了慌乱,他们的联盟就离散不远了。”

  北牧在流火箭下吃过了大亏,本就阴影深重,这一次他们就再送他们一个同样的噩梦。

  阎云舟安排好了军务便起身要去看伤兵,李寒在前面带路。

  伤兵营中宁咎看着那个刀心里也在骂娘,这东西虽然是没有三菱刺厉害,但是造成的伤口也足够麻烦了,不过这片刀上面的倒刺总是好过那□□伤的倒刺的,至少里面的伤口不是一个血窟窿。

  “这个伤口只能从里面往外缝合,放心,还是有的治的。”

  不少伤兵都看了过来,毕竟谁也不想死,本来想着就是挨了一刀,但是那伤口却越来越严重,这两天陆陆续续有熬不住的人死去,整个伤兵营中都弥漫了一股恐怖又焦躁的气息。

  却在这个时候有人说能治?王然看了过来:

  “缝合?缝合是什么?”

  宁咎此刻也没法和他解释,只能先侧头看向杨生:

  “杨府医,之前那个麻药让人去熬吧,多煮一些。”

  这样的伤口处理起来可想而知有多疼,宁咎抬头大声开口:

  “有谁不怕疼的,我来给他医治,放心我有办法,就是疼一些。”

  “我不怕疼。”

  “我不怕。”

  “我。”

  宁咎看向了一个年纪瞧着和他此刻这身体差不多的伤兵,他伤的是大腿,出血量大,不能拖了,他走了过去:

  “就你了,躺下,叫两个士兵过来按住他。”

  宁咎将背过来的箱子放在了地上,二话不说打开箱子开始用酒精给手消毒,几个军医一边处理手上伤兵的伤口一边看着宁咎,他怎么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是有什么办法?

  宁咎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伤口:

  “去给我拿个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