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50章

作者:青竹酒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现在王府里那种清净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宁咎开口:

  “别担心,军中那些药材也不多,这麻药熬的并不浓稠,你不会失去意识,只是身上的感觉麻木一些。”

  阎云舟躺在了榻上,宁咎对这样的手术真是驾轻就熟了,他看着阎云舟的伤口,这人上一次胸口受的应该是箭伤,现在就是伤口感染。

  其实阎云舟此刻的胸闷,咳喘的症状算起来应该不是伤口感染直接导致的,而是肺部感染导致的肺炎。

  肺炎的治疗方式其实并不是动手术,而是用抗生素来针对性的治疗,大蒜素阎云舟现在正在用着,但是他的肺炎却不单单是呼吸道感染和肺部感染,源头还是在伤口上,所以说伤口必须重新清理。

  这一次自然不可能开胸,其实只要抗炎的药效能够足够,阎云舟的情况也没有必要开胸,毕竟在这个时代开胸,那可不是只需处理伤口这么简单的,一个弄不好,阎云舟死的更快。

  胸前的伤口毕竟是不比其他的地方,宁咎仔细观察了伤口的位置,他先给伤口外面仔细地消毒,然后便沿着之前已经愈合的伤口将皮肉割开。

  这里正好是两条肋骨的间隙,所以伤口的感染肯定会造成这一部分软组织的黏连,既然都开了这一回刀,他就准备将能解决的问题都一并解决了。

  因为阎云舟并没有完全睡过去,所以虽然没有太明显的痛感,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到,宁咎手上的刀子割到他肋骨的声音。

  这种感觉说起来确实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就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样,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常年带兵,常年在这种生死边缘,其实这种感觉极易引起阎云舟的防备。

  但是他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站在榻边的人是宁咎,脑海中似乎都能想象到宁咎手中握着刀的样子,奇异地那种骨子里的防备便慢慢消退下去了。

  宁咎的刀开的比较深,将脓混着的血液都清理了干净,再一次确定伤口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他才开始着手缝合伤口,这一天他这缝合可是做了太多次了,这副陌生的身体都快行成条件反射了。

  他将缝合的伤口上涂上了大蒜素,阎云舟现在对于痛觉虽然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对大蒜的味道可是太敏感了,宁咎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就已经开始皱眉的人有些好笑。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今天晚上睡觉不要侧身,保持平躺的姿势,这几天手臂的活动都不要太大,能多休息尽量多休息。”

  这一次的麻药剂量浅,清理了一个时辰的伤口,阎云舟身上的药劲儿也过去的差不多了,他睁开了眼睛:

  “多谢。”

  宁咎一边给手上的刀具消毒一边正色开口:

  “瑾初,你现在咳嗽,发烧,胸闷多半是肺炎引起的,这个肺炎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用中医的说法解释,大蒜素治疗你的肺炎还有腿部伤口的预防感染都是对口的,但是大蒜素你也用了七天的时间了,肺部的症状缓解的不是太多。

  我觉得一来是因为到了这北境,舟车劳顿身体的提抗力本就下降,所以肺炎的症状也迟迟得不到缓解。

  二来就是胸前伤口一直在流脓液发炎,现在清理了伤口,还要再服用十天的大蒜素,原则上你的症状会减轻,所以你身体有什么症状一定要及时和我说,尤其是症状并没有缓解或者加重。”

  阎云舟点了点头,他看的出来宁咎是真的想要治好他:

  “好,有什么情况我都和你说。”

  宁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神色瞧着似乎是有些什么心事,他刚才在给阎云舟的伤口开刀的时候其实注意到他胸口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或者说,不是说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而是没有达到用抗生素之后应该有的抑制程度。

  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安,如果大蒜素并不足以应对阎云舟现在的情况怎么办?

  如果大蒜素没有办法有效抑制和治疗肺炎,那么即便是开胸都没有意义,更没有胜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是不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救阎云舟?

  宁咎从医这么多年,手上不是没有送走过患者,他更知道一名外科医生最基本的守则就是不要和患者产生过多的感情,更不要共情过度,这么多年来他都紧紧遵守着这个守则,所以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十分的理智,足够的客观。

  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已经无力回天的患者,但是阎云舟不一样,他的病本可以不用死的,或者说他在他的心里从来得的都不是绝症,但是如果到了最后真的没办法呢?

  宁咎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阎云舟只当他是累了,暗玄将煮好的姜水端了进来:

  “宁公子,姜水好了。”

  宁咎这才猛然回神儿,暗玄将水放在了榻前,阎云舟的麻药没有完全过去,不过胸口的痛感已经开始苏醒了,宁咎也没有折腾他:

  “躺着吧,我给你热敷一下膝盖。”

  他用毛巾浸在了姜水里,然后覆在了阎云舟的膝盖上,没一会儿阎云舟身上缓解了一些他便推了推宁咎:

  “我没事儿了,你累了一天,让人打水进来,梳洗睡吧。”

  这一晚情况调过来了,阎云舟沉沉地睡了过去,反倒是宁咎躺在一边的榻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身体非常累,脑子里却乱的很,各种思绪在翻涌,明明累的要死却睡不着。

  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身体上的疲惫终于战胜了他的颅内风暴,这才沉沉睡了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阎云舟已经起身,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应该是怕吵到他:

  “醒了?”

  阎云舟看见他坐起来才开口问,宁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啊,醒了。”

  这一天宁咎的工作和昨天差不多,还是去伤兵营,只不过,危机的伤兵昨天已经得到了处理,今天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忙了。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战争终于爆发,宁咎在听到城楼战鼓声音的时候就一下窜出了伤兵营,随手抓住了一个士兵:

  “怎么了?”

  “羯族在攻城了。”

  宁咎心中一惊,到北境的这三天他一直都在伤兵营中,虽然每天都能看见兵将来往,也听闻阎云舟派了小股的部队出去,但是那血腥的场景却从未发生在他的眼前,所以,这暴雨前夕的平静终于结束了吗?

  他匆匆跟着兵将到了城楼底下,抬起头便看见了那个异常熟悉,穿着银色铠甲的人阎云舟在城楼上。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登上了城楼,阎云舟余光扫到了他的身影,侧头吩咐了一句,暗玄便到了宁咎的身边:

  “宁公子,我带你换上铠甲。”

  阎云舟没有阻止宁咎上城楼,既然已经到了北境,这样的场面他总会见到的,早一点儿熟悉了也好,宁咎穿铠甲的时候人还有些怔愣:

  “怎么羯族忽然就攻过来了?”

  暗玄帮他系好了手臂上的带子:

  “宁公子放心,一切都在王爷的算计之中。”

  宁咎顿了一下,都在阎云舟的计划内吗?这几天他和阎云舟虽说都在护军府中,甚至晚上还睡在一个屋子里,但是谁回来都是累的倒头就睡,连话都说不上两句,他也没有问阎云舟现在的战况如何。

  宁咎抬步走路的时候才感觉到这一身的铠甲有多重,忍不住就想到了阎云舟,那人身上的也这么重?

  他的脚踏在通往城楼的梯子上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梯子在晃动,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还有那马蹄声踏在地上的声浪从远处传来过来。

  踏的大地都在跟着震动,他加快了脚步登上了城楼,极目远眺,城楼之下再不是一片白茫茫。

  伴随着鼓楼上激烈的鼓点,下方已经厮杀成了一团,刀剑交错,利剑时不时穿过城墙,扎在身后的城楼上,嘶吼声震天,喊杀声四起。

  伴随着马声的嘶鸣,这城池的下方几乎成为了一个血池,往日望过去白的甚至有些晃眼的雪地,现在成了一片血地,入目望去血肉横飞,血红一片。

  宁咎眉心微微蹙起,心里不知道这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对于他来说,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战争对他来说那是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纵使有很多史料记载,纵使无数人都在说不能忘却历史,但是看着史料,看着改编的影视剧,永永远远都不可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他看向了阎云舟,那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悲喜,却十分专注,他一直观察着底下的战况,宁咎看见阎云舟手中举起了一个黑色的旗子,棋子落下的那一刻鼓点的节奏也明显变了。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城下,城下的北境军开始急速撤退,再之后他便听到了一声炮声,那炮声的余波震得他耳朵阵阵轰鸣,一度有些听不到声音。

  大地都似乎跟着晃了晃,天空中卷起了漫天的雪花,随后便是马声的嘶鸣和人痛苦的喊叫声。

  宁咎心中猜到了什么,低头便看见了对面方才还在奋勇冲杀的羯族士兵,倒下了一片,刚才那是炮声,他猜到了阎云舟的手中有火药,但是没有想到,他手中竟然有威力如此大的火炮,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有这样的东西基本已经可以横着走了吧?

  但是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不用,而是等到北境军已经有伤亡的时候才开始用呢?

  随着阎云舟的下令,北境军开始反扑,这一次的结果很明显,羯族就是再骁勇,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抵抗不过火炮,那一门火炮虽然不可能炸死所有的人。

  但是足以在他们的心中形成威慑,士气就是这样,此消彼长,北境军的冲杀彻底打乱了对方的阵脚,对方也没有再恋战,而是急速撤退。

  所以这一战是他们赢了?他看向了阎云舟,却见他的脸色惨白一片,他这才恍惚察觉到,这一场大战已经打了一天,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

  阎云舟胸口的闷痛,膝盖肿的几乎站不住,只在底下士兵欢呼的声音中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宁咎察觉他的状态不对,走到了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扶住他的身子,耳边非常的吵,他趴在阎云舟的耳边喊了一句:

  “赢了?”

  阎云舟眼前阵阵发黑,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轻笑了一下,侧过头,宁咎的脸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模糊:

  “我不聋,算是赢了吧,只不过,这只是开始。”

  这一场战役只是开始,羯族不是一门火炮就能打退的,宁咎下意识看了看城下那已经被血彻底浸染的一方天地,只是开始吗?

  阎云舟呛咳出声,勉强定了定精神,他注意到了宁咎的神色,这人应该是不习惯这样的场景吧?他勉力抬起手,冰凉的大手覆在了宁咎的眼睛上,声音透着无力沙哑:

  “下一次不要出来看了。”

  宁咎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人手掌中厚厚的茧子,一想便知道这人其实比他想的通透,他抬手拉下了阎云舟的手:

  “只有精忠能报国,更无乐土可为家。羯族的暴虐我知道,那一县的百姓不能白死,瑾初,我总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第44章 焰亲王的叛逆

  一场大战之后并不都是所谓胜利的喜悦,阎云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和宁咎一块儿去了伤兵营。

  宁咎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想了想他的此刻的位置,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杨生将准备好的药给他端过来,又看着他服了大蒜素。

  到了伤兵营宁咎本来已经做好了再像昨天的一样化身没有感情的缝合机器了,但是进去才发现今天的伤兵比昨天看见的那些人伤的要轻了很多。

  身上即便有伤口的也并不深,而且这些伤兵也和昨天的不同,一个个脸上还带着打胜仗的笑意,见到阎云舟过来纷纷起身,阎云舟抬手点了点:

  “都坐下吧,那盔甲重吧?”

  阎云舟在军营里一贯没架子,捡了一边一个空着的床铺坐下,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地开口:

  “王爷那重甲重是重,但是真能挡住羯族那刀,这身上的口子都没多深。”

  “就是,刚才一刀砍在手臂上我当时以为这条手臂都要废了。”

  一屋子的伤兵都在讨论着方才在战场上的情形,宁咎这才注意到他们方才脱下来的铠甲,乌黑色,确实好像是和前几天门前守卫的那些士兵穿的不一样。

  他再一次查看了一下几个伤兵的伤口,确实都是浅浅一层,甚至有的都不用缝合,他回头看向阎云舟:

  “所以这铠甲真的能挡住刀剑?那之前为什么不穿这铠甲?”

  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要是早点儿用也不至于之前死了那么多人。

  阎云舟微微扬了扬下巴,笑了一下开口:

  “你去拎一拎。”

  宁咎还真的走过去拎了一下,一只手干脆没拎动,他方才看着这铠甲也并不是那种特别厚实的,没想到这么重?这铠甲穿在身上还能在战场上挥舞动大刀实在是要点儿本事的。

  阎云舟看着他开口:

  “这重甲的数量不多,只有500套,是很早之前我父王还在的时候打造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机会用上,没想到这一次用上了,重甲太重,人最多负担一个时辰就要换下来,所以日常用兵不会用到它。”

  今天的伤兵伤口都比较好处理,因为伤的都不算深,宁咎缝合了几个比较严重的就随阎云舟回了住处,他看的出来那人就是在强撑。

  回去的路上,宁咎这才看到这府外竟然连着一条河,这么冷的冬季,这条河竟然没有结冰:

  “这河怎么没有冻上?”

  阎云舟看出了他的惊奇,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