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11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傅旻十分的无语。

  更无语的是,他又草草翻了几页,二人已经快进公然出柜,拟立皇夫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原本还觉得本朝民风开放是好事,如今看来是太过于开放了。

  看着下面一群人打卡一样的催更,他的拳头握了半天,默念了上百次“堵不如疏”,还是把这本《谣言大全》原封不动放了回去,准备改天跟傅愔聊一聊,拜托她对自己书局产出的小说内容把把关。

  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他目光刻意绕开同人本子,继续在书架上寻书。

  傅愔这书局有个好处,给书明码标价、还会定期打折推销,方便她管理,省得伙计费诸多口舌,还能精准定位客群。于是傅旻本着“钱多买的盐咸”的理念,挑了一本装订精美、价格骇人的金线密封书。

第13章

  “哟,大爷,”结账的伙计打了打算盘,“我来给您算算钱。”

  傅愔做生意,主打的就是一个“亲兄弟明算账”,所以即便是亲哥哥要书,那也不能抄起来就走。

  所幸她这儿还是会员制,给了傅旻最高级别的折扣,听说只收个成本价。

  但傅旻不信。

  傅愔经过多年布局,在京中话本子市场里已经完美形成了“征稿、校稿、印刷、装帧、销售”的产业链条,她在每一环都是中间商,层层利润摞下来,断不会有这么高的成本。

  “大爷,打完折一共五两三钱。”伙计包好书,抄起毛笔准备记账。

  你看,谁家的书成本这么高?金箔贴的?

  但这明显不是计较钱的时候,傅旻道:“不要打折了,按原价走,别说我买的。”

  “诶行,您放心。”这账房是府上管家的儿子,机灵得很,马上就懂了,打了折就得给买家登记,账本子经过层层盘账人马翻阅,大爷这是怕他狎弄男儿的事情传出去。

  傅旻对府内事宜几乎不插手,只白担着个一家之主的名头,此情此景不由想到自己在家里如此舒坦,下人如此懂事都得益于祖母与妹妹的辛苦操持......

  良心一下子回了笼。

  “到一楼选些文房四宝和开蒙用书送到城外几个慈济堂,改日回府到我院里支账。”傅旻道,这即便是在自在书局也算笔大买卖,算作自己给妹妹的零花。

  “晓得了,大爷。”

  走出书局,长街之上人头攒动,是满京最繁华的地界。

  傅旻没有上马车,一个人提着书,悠悠地往前走,感觉到到久违的烟火与红尘在肩侧擦过,又驻足在发间。在宫城内待得太久了,便觉得外头分外鲜活。

  他记得小皇帝在刚登基那几年总爱乔装出来,但也不敢到街上去,只敢到沈府小坐。

  那时他甫入朝堂还没散馆,不得重用、大把时间,总爱跟沈逸凑到竹林里对弈,别人饮茶黑白对战,他们俩是啃着鸡翅玩大富翁,欢快得不成样子。

  密密匝匝竹林之外的凉亭里,小皇帝端坐在石凳上,面前摆满了小厮和婆子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和玩意儿,他一个人对着满桌热闹,瞧着也没有多高兴,只有盯着看久了才能觉出一丁点的雀跃。

  但他这一丁点的雀跃,也是沈家顶着风险换来的。

  他懂事,即便不满足,也绝不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每每想到小皇帝,傅旻总是有点不落忍的,但一朝天子,不是他傅子怀能去同情的人物。

  他能同情、该同情的,只有内宫城外、春和斋里,那个口不能言却天下第一好的明月奴。

  又往前几步是京城最具名气的酒楼云客来,门口小二迎客之声不绝于耳。傅旻抬步上前,被几个小二簇拥着迎进了门。

  很快,酒楼的大掌柜也闻讯走到了傅旻面前,“相爷,天字号还有雅间空着,您这边请~”

  这里每到饭点座无虚席,但仍会留出几个上好的包厢,专给贵人留着,开门做生意,就得听准了风口才能长久。

  傅旻摆手,“要白玉酥卷,八宝鸭子,文思豆腐并一道茄鲞,各要两份,一份送到傅府,另一份我现时就带走。”

  祖母爱吃的几道菜都是这云客来的拿手菜,普适性非常高,来这儿的几乎没人不喜欢。

  明月奴大约是因着还在长身体,实在是好胃口,吃啥啥香,以至于傅旻至今琢磨不透他的口味,只能按着大众的喜好打包。

  掌柜很快提着食盒出来,傅旻已结了账,道谢后出门上了马车。

  街上行人渐多,行至宫城破费了些时辰,傅旻贴着皇城根进外宫城,一改往日悠闲潇洒模样,两条长腿几乎要跑起来,着实将“进必趋”践行了个淋漓尽致。

  春末仍是乍暖还寒,日落后冷意更甚,怕食盒里的饭菜凉了便不可口了。

  春和斋内的陆望安已经去门口探过几次,最后一次回来时晚膳都已送了来,这里设了小厨房,但等闲人并不知他真实身份,送来的是与其他乐师无异的饭菜。

  今日是一碟鸡丝蒿子秆,一碟小葱豆腐、一碗菇子蛋汤并一碗米饭,倒也比内宫城内的各宫主管宫女吃得还要更好些。

  随着年龄渐长,心气也沉了下来,陆望安已很少出宫去沈府小坐,便将这当做消遣放松之处,即使菜色并不比御膳房出得精美多样,但却比在内宫吃得更舒心畅快些。

  只是他今日心里挂念着人——师兄说是回家有事,倒不知这事是大还是小,可要紧?可难应付?可还会回来陪我一道用膳?

  拿筷子挑了几粒米又放下,到底没多少胃口,又托腮卷睫地盼了半天,眼见着食案上的饭菜都要凉了,他才正儿八经执箸,预备着高低对付过这一餐去。

  就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傅旻的声音紧随其后:“明月?明月可在这吗?”

第14章

  陆望安虽然吃了哑药口不能言,但步下的功夫却一点不含糊,一听见呼唤便如阵风一样冲出了门,正撞了将要入门的傅旻满怀。

  “哟哟哟,”傅旻一手揽住他,笑着嘱咐,“慢些慢些,仔细磕碰。”

  陆望安到底是脸皮薄了些,初时的喜悦暂歇,也渐渐回味到了不好意思,正正襟站定,轻轻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傅旻又将他拥住,一道往房里走,“今儿出门给你带了些吃的,快看看合不合口味。”

  待进了门,傅旻才看见桌上已放好的“工作餐”,也未多犹豫,将食案往自己面前一拉,将食盒打开放到了陆望安面前,“明月,你吃这个。”

  陆望安歪头想了想,拒绝的话打起手语来太麻烦,索性点头同意。

  云客来的餐点主张精致,好看好吃但量少,傅旻打包来的这些一个人吃有余,两个人吃却稍显不足,本来他打算的是将就对付一口,既然多出了一份,就也不浪费就是。

  陆望安将食盒里的菜每样先给傅旻往食碟里夹了一筷子,之后才开始自己吃。

  他从食盒的模样就猜出来是云客来的菜,早几年里他还痴迷了一阵儿,后来这家酒楼的大师傅应太后召进了御膳房,吃得多了也便没那么稀罕了。

  今日再尝,似乎是比平素御膳又多了那么一点滋味。

  大约是因为,这是师哥大老远从宫外带回来的?其上还附了情意在?

  若不然,都已微凉又怎么会赶得上新鲜出锅的御膳呢?

  他一边思虑一边用膳,速度不经意就慢了下来。若是在用御膳,他是决计不敢如此的,在宫里着龙袍,哪怕食寝都还要提着三分精神,时刻谨记礼数。

  也就是用小乐师的身份待在师兄身边,才会有这样的恣意。

  好像自己从来都只是明月奴,不会再变作陆望安一样。

  傅旻吃饭却从来都是极快的,不出声音但并不失文雅,前世今生都是如此。此刻见人吃饭歪头支颐,十有八九是在七想八想,便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陆望安的脑门儿,“用饭认真些,莫要思虑。”

  前世里他看过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美食杂志的编辑三十来岁就得了胃癌,推测得病原因是吃饭也是她工作的重要一环,在品到美食时她要集中精力在脑中措辞造句来形容味道,长期消化不好,便得了这个要命的病。

  陆望安瘪了瘪嘴——刚刚还说在师哥面前可以恣意妄为,转头就被人管上了。

  “这什么表情?”傅旻笑笑,“为了你身体好,听话些。”

  陆望安自然是听他话的,收了胡思乱想很快就用好了,吃得干干净净。

  见人吃完,傅旻开始着手收拾餐具,“我当下还摸不太清你的口味,便照着他们店的招牌与我祖母夸赞过的几道点的。”

  陆望安点了点头,将袖口折了折,准备与傅旻一道收拾。

  傅旻摆了摆手,“别了,你的手还要弹琵琶的,这种粗活尽量少做些。”

  陆望安确实做不来这些,强行去帮忙反而容易穿帮,便乖乖坐到了旁边,心里却想着:什么道理呀......弹琵琶的手金贵,哪又比得上执笔理政的手金贵呢?

  之后二人还是一道出去散步消食,傅旻捏了捏陆望安的手,“下次得空还给你带,再多换几个菜式,你都尝尝。”

  陆望安挽着傅旻的胳膊,没骨头一样地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人肩头,闻言拉过了傅旻的手,一笔一划地在手心写着:没有你做得好吃。

  知名酒楼亦或皇家御膳,与他而言差别不大,成日成日的比精赛巧反倒使他厌倦。

  他真正缺少、真正稀罕的,是有一人洗手专给他做羹汤,旁人的寻常恰是他的最不寻常。

  傅旻盯着在自己手心写字的灵活手指瞧,半晌笑出声,“你倒比我更适合入仕,这话说得可真叫人心里舒坦。”

  陆望安又悄悄撇嘴:师哥这是当自己在拍马屁呢?人家说得可都是真心话!

  *

  这几日事忙,傅旻几乎日日都要在文渊阁忙到深夜,若搁从前定是宿在官寮,但如今他也算是有家室的人,天再晚,只要明月奴为他亮着一盏灯,他便如倦鸟还巢一般,再累都也要提着风灯、步伐匆匆地回家。

  与他相对的是,陆望安只是较从前忙了一些,还是能早早地歇下。

  纵然各地折子飞至京城纷纷就如雪花片子,但十之八九都被文渊阁处置了,剩下的那些上朝讨论,基本上也都能当场解决,再拟旨任命那便又回到了文渊阁处。

  古往今来的皇帝,治国理政各有其道。如先帝,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所以治国多靠自己,并将本朝推至前所未有的兴盛,但夙兴夜寐掏空了身子,英年殡天。

  陆望安曾经也有那么一息时间想要效仿,但念及自己一无能力,笨鸟先飞亦不能及;二无心性,断断是吃不了那个苦,便只能走另一条迥然之道——知人善用。

  现在文渊阁内左相右相分庭抗礼,他二人风格不同,但却都能力卓然。

  陆望安自认不聪明,但得益于幼年习得一些族内占卜之术,识人却还准:左相傅旻忠君,认准了自己,便自会护着自己明堂上坐,高枕无忧;右相忠的却是天下,只要上位之人有陆氏血脉,可以兵不血刃更迭皇权,不让百姓受苦,那龙椅上坐了谁,都无所谓。

  陆望安从来都能清楚感知到右相对自己的不满意,但是目前情况来看,忠天下暂时与忠君无异,所以他这个皇帝才能乐得清闲。

  比如现在已经戌时过半,但是师兄还没回来,而他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拿出来前几日得的新话本子。

  就是傅旻前几日精心挑选的那本。

  今年春暖,春三月过后寒意走了大半,陆望安只穿了身白缎寝衣,盘着腿坐在大通铺上,颇有些虔诚地、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本《寻溪游记》。

  毕竟,这是师兄送给自己的第二份礼物呢。

  翻开第一页,陆望安便在对劲里品出来了一丝不太对劲,抛却遣词造句稍显粗糙不提,字里行间似乎隐隐带着,急切......

  他挠了挠头,继续往下看,第二页写的是主角寻溪夜宿破败山神庙,里面还住着一个面貌清秀的赶考举子,篝火跳动,黍粮清香,干柴烈火,噼里啪啦就行了一通......

  纵然是已经行过那事儿,但满篇虎狼词,还是灼得陆望安耳面通红,便着急忙慌地往后,翻到了下一话。

  结果下一话刺激更甚,居然是寻溪在寻水之时,于山石之间看见了一樵夫,不经意瞥见那人腰下,一时间五内如焚,忍不住便迎了上去......

  “有辱斯文......”陆望安捂住了脸,刚刚好歹还是头顶有片瓦遮蔽,这会儿怎么就光天化日、野外欢愉了。

  但即便到了这会儿,他仍不死心,又翻到了下一话——

  这次居然是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