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统帅穿成柔弱真少爷后 第36章
作者:橘红定律
“你是不是也注射了什么东西!陆槿!”顾熙阳慌了,他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把揽在怀里,神色无比慌乱,他反复唤着陆槿的名字,可却得不到回应,陆槿只是紧紧咬着牙关,甚至还在推拒他的靠近。
然后顾熙阳就看到了陆槿手背上贴着的白色医用胶布。他呆愣着。
“啧。”旁边草丛的草叶忽然动了动,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顾熙阳猛地回头,却看到何源黑漆漆的枪口。
“真是深情,兄弟情深?明明,你现在可没资格叫他哥哥。”何源看向陆槿,陆槿此时已经抬起头,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他,那里面——是纯粹的杀意。
“……”何源打了个冷颤,然而看着他这虚弱的模样,还是勉强勾起嘴角,道:“没想到陆槿你居然知道‘干扰波’,看来你也和计划有关,顾震山身边,果然没有一个干净无辜的人。”
“什么……计划……”陆槿几乎是从喉咙底部发出的声音。
“何源!”顾熙阳疯了一样扑上去,要阻止他的话,可陆槿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把顾熙阳生生拽住,推向自己身后。
何源的枪口就抵在陆槿的胸口。
“说……什么计划……”
何源吞咽了一下,似乎被面前的陆槿可怕的神色吓到了,但事情已经做了,而且是得到了顾震山的首肯的,他狠狠攥住了手里的枪,对着陆槿的胸膛,却还是笑道:“你知道干扰波的存在,就应该知道,顾震山有一个秘密,他收集了无数的实验品——试图掌握控制人心的终极。”
“给人体注射一种特殊的抑制剂以后,就可以使用特定频段的‘语言’干扰波来影响人的情绪,喜怒哀乐爱欲恨,注射了抑制剂的人,都会如同乖巧的羊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要靠这个东西,控制全部的舆论风向,一旦成功,他就是风暴中心绝对的控制者,他想要的,可远远不止是股市上无休无止的数字——他想要控制全部的舆论场,所有人的思想。”
“嗯,不信你可以问问他,顾熙阳。”何源眼神示意陆槿身后的人,“不过,顾熙阳是特殊的。他是唯一一个无法被抑制剂控制的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接到顾家,成了顾震山的‘养子’。”
何源凑近一些,神色有些疯狂:“能继承他的‘事业’的,只有不受这个计划影响的人,所以他选中了顾熙阳——但很可惜,陆槿,你并没有通过他的‘考验’。”
顾熙阳浑身发抖,像是在强忍着某种冲动,陆槿却默默抓住了他的手。
顾熙阳浑身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槿,却并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什么多余的情感。就算他的手心烫得顾熙阳心慌。
“……植入,抑制……”陆槿嘴唇微动,说出两个词语,看着面前的人,问出那个让他甚至都控制不住颤抖的问题:
“这个计划,是不是命名……‘言灵’?”
——那曾经写在联盟新法案上的名字,那陆槿唯一一次投了反对票的法案名字……
陆槿的瞳色很黑,看不清那深渊里弥漫的情绪。
何源蓦地睁大双眼,惊愕道:“你、你怎么知道?陆槿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人。”陆槿闭了闭眼,放开了顾熙阳的手,顶着何源的枪口往前走了一步,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神色看向何源的眼睛——这种神色让何源觉得毛骨悚然,就好像……
何源浑身一震,这就好像他曾经在顾家老宅的地下室看到过的顾熙阳的眼神……“他看着你,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何源还记得自己曾经对陆槿这么形容过顾熙阳。
可陆槿……显然更甚如此。
“……疯、疯子!”何源往后退着,“你怎么知道计划的名字,顾震山只告诉过我一个!”
“我怎么知道。”陆槿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在死之前知道的。”
何源眼露恐惧地看着他,然后缓慢地、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陆槿,你必须去医院!”顾熙阳从背后抱住他,仿佛没有听见他堪称恐怖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
陆槿却纹丝不动,看着面前腿有些发软的何源,垂着眼帘看着他:“……说,实验基地在哪。”
“……”何源额头青筋突突乱跳,他被陆槿的话震撼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陆槿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眼眶,低声提醒道,“可能会很疼。”
何源瞳孔猛的一缩,“不……”
他已经预感到这根漂亮而极度危险的手指下一秒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扎进他的眼眶!他莫名这样确信!
“陆槿!!”顾熙阳猛地扑上来,死死抓住陆槿的手,抱住他高烧的身体,声音颤抖如同乞求:“我求你,你跟我去医院,我带你走,这个东西会烧死你的脑神经,你会变成一个疯子!我……我求求你了,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陆槿已经凝固似的视线终于微微偏移,看到了熟悉的灰黄色眼睛。
眼泪就在眼眶中闪动着,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忽然,他想起那双松开的手,那盏落进怪物巨口的耀眼金发。
那十九岁失去生命的学生,那时就像是这样乞求他。
“老师,你放手吧,我可以的。”
“老师,我求你,放手吧……”
“求你了,陆槿……”
顾熙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情,然后伸手缓缓抱住他的肩膀,把自己冰凉的眼泪蹭在陆槿的颈侧——那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像是怕他消失一般,狠狠收紧力道。
“我不会疯……”陆槿在顾熙阳的颈侧答道,“我只是当初……拒绝了植入。”
顾熙阳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捧着他的脸想要问一次,可是陆槿的眼前却已经逐渐开始昏黑一片,暗色的意识中,最后只看得到那双璀璨如恒星的眼睛正在接近。
——顾熙阳的吻简直称不上一个吻。就像是小狗用湿润的鼻头顶了一下似的,然后就掉下眼泪来。
在这无法预料的世界线上,他们的吻全都与彼此错过,却又都与死亡有关。
这就像是世界对这错乱的爱而降下的惩罚。
“你们……”
“何源,你最好告诉我,给他注射的是短期抑制剂。”顾熙阳抱着陆槿,没有看他。
何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答道:“……我根本没有长期那种东西。”
“顾熙阳!”何源在背后叫住了抱起陆槿准备离开的顾熙阳,“你不觉得可耻吗!你竟然——”
“可耻?”顾熙阳停下脚步,看了看陆槿紧闭的双眼,“可耻的从来都是你们。”
“我喜欢一个人,就去喜欢,有什么错。”
看着离开的两人,何源跌坐在草丛里,湿润的河沙把他的衣服浸湿了一半多,直到所有人都接到了直播临时中断的通知,何源才反应过来似的,哆嗦着手指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
原本是为陆槿准备的。
正常人一旦被“恶意”的干扰波影响,会虚弱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会陷入无止境的恐怖幻觉中,此时只要出现在他面前的所有人,对他做任何事他都不会拒绝。
何源知道顾熙阳今天一定会在这悬崖边上和陆槿摊牌,也预料到了陆槿会跳下水,所以他做了完全准备,在水下放了干扰波,甚至一开始他还带了微型录影摄像头,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顾熙阳竟然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来!
摄像头被他慌乱中掉进了水里,留下的只有最后一段录音了。
原本准备录一段和陆槿“亲密”的视频,可是却被顾熙阳!
何源狠狠攥住了手里湿透的录音笔,用力到发抖。
“……顾熙阳!你不觉得可耻吗!你竟然——可耻?可耻的从来都是你们。我喜欢一个人,就去喜欢,有什么错。”
他跪在湿润的河沙与水草中,反复地按动录音笔的按键,可再怎么播放,都只有最后这两句话。
何源崩溃地把录音笔砸在河沙上。
他伸手掩面,狠狠抹了一把脸,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录音笔的卡抽出来,再插到手机里。
音频发送成功。
对方已接收。
何源颓然坐在河沙里,看着逐渐被大片云朵遮蔽的太阳。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看你们怎么玩,怎么玩的过……计划……我为这个肮脏的计划付出了什么,你们知道个屁!顾家就应该由我继承!凭什么没有我的一份?凭什么?”
天上的云朵沉默着,阴沉着脸回应他。
“……今日晴转多云,江城南部局部将有降雨,接下来请看详细预测。”
“滴”,按老式遥控器的声音在狭小的两室一厅的客厅里响起,男人沉闷的声音懒散又带着怒气:“饭还没好?都几点了!你也不看看窗外边儿天都黑透了!该死,以为你死厨房了!”
“陆建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厨房并不顺畅的推拉门被猛地推开,烫着一头花的中年女人穿着围裙走出来,把手里的两碗面“咣”一声放在铺着油布的餐桌上,“伺候你吃穿,还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她说着把其中一碗卧了鸡蛋的面推到餐桌对面正坐着的男孩面前。
男孩挑染了一缕黄毛,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是江城一中的校服,然而他无论是不屑吊起的三角眼,还是高高挽起的裤腿,都完全不像是江城一中的学生。
“妈,说我爸呢,说我干什么……”男孩白了一眼母亲,接过筷子,低头狠狠咬了一大口鸡蛋。
“宝玉,你姐怎么还没回来?你给她再打个电话。”客厅的男人收起手机,电视也不关,就着天气预报的背景音走到餐桌旁,坐在另一碗面前面,同样接过中年女人递过来的筷子,挑起来吹了吹,然后发出吸面条的巨大声响。
被叫做“宝玉”的高中男孩闻言不屑地拉过书包,从压根没有装一本书的书包里摸出最新款的手机,一边嚼着鸡蛋,一边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陆男,你让车撞死了?怎么还没回来?什么?手术?整体伺候那些臭气熏天还到处流脓的病人,真恶心,晦气……赶紧回来,我爸叫你回来有事说。”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肯定是跟‘摇钱树’有关系啊,脑子秀逗了?”
“……”男孩似乎被挂断了电话,表情很不好看,狠狠把手机举起,像是要摔,却因为心疼新款手机而作罢。
“怎么了,你姐说什么?”
“妈的,她说她不可能答应一百万就把陆槿卖给顾家!真脑子有病吧!那个丧门星本来就是人家的种,她算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皱起眉,眉心有三道深深的纹路,显然是常年保持这个表情导致的。
他道:“她是翅膀硬了,不认这个爹妈了。”
中年女人这时候才从厨房端出自己的饭,一碗中午剩下的剩米饭,炒了炒就那样继续吃,她拉开一张凳子坐下,把筷子在桌上墩了墩,斜着插进米饭碗里,开口:“是,人可看不上一百万。”
她夹起自己碗里的肉,扔在男孩碗里,继续道:“你姐那工作,听说是什么脑科的医生,我上次在红会那边买菜,听人家说,这可挣钱了,一个月据说一万多呢。”
“一万多?她什么时候给过我!”男孩嫌弃地把肉夹起来扔回母亲碗里,“我每次问她要零花钱压根都不理我,逼得急了,就给我转几十块钱,抠门!”
“对亲弟弟都这样,何况咱两个老东西。”中年女人把儿子不要的肉块塞进嘴里,“我说,人家胳膊肘早就往外拐了,说不定,早就跟陆槿那小子厮混在一块儿了,哼,这年纪的女孩,我太清楚了。”
“胡说什么,你个婆娘,嘴里没个把门儿的,传出去得难听成什么样?抽你一巴掌的——”
“……我实话实说嘛,陆槿又不是我们亲生的,从医院随便捡来的小子,之前倒是不错,替你这老赌棍还了你那一屁股赌债,”女人说着瞪了一眼男人,“要不是他总拍那些扭腰送胯的、啊,小视频什么的挣钱给你,你早就被人砍手砍脚了。”
“你——”
“妈!你说什么呢,那是他应该给的,他白吃白喝咱家这么多年,挣了钱还不想给吗?”
“就是,看我儿子多明白事理。”男人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
“现在就是得想办法,让你姐把那什么同意的协议书签了,让顾家把那一百万给我们,爸妈都给你看好了!咱就是那个什么斯的什么大学,咱也出国留学!等回来,直接就是什么研究生!比你姐那博士差不了哪儿去!那咱家还不得过上人上人的神仙日子!”
“我就知道爸对我最好了!”男孩欣喜道。
“哎呦,外面儿怎么下雨了?阳台衣服还没收,我去看看……”女人撂下筷子,快速走向阳台,准备关上阳台敞开的窗户,她习惯性往下看了一眼,却看到一辆黑色发亮的吉普车。
在夜色细雨中,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吉普车亮着两个车灯,似乎是刚停下来。
“老东西……老东西!你快来看!那是不陆男的车?”
“哎呦,看着像!我得下楼去堵着她,别让她跑了!”说着男人便冲向玄关,从鞋柜里抽出双皮鞋,随便套在脚上,开门就往楼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