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骨轮回 第208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无限流 穿越重生

  然而山洞内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尽管王大涛撑起了绝大部分的山体重量可仍旧有落石砸向地面,不仅将他们的人砸分散了,其中一块尖锐的石头更是砸到了锦鲤的尾部。小的那一条已经逃走,大的这一条因为身长过于修长被砸在内湖当中,鲜血汩汩而出,转瞬将内湖染成了红色。

  它试图翻腾起身逃离这里,然而毫无用处。王大涛想要用鬼影助它逃命,可是一旦鬼影帮它就不能支撑整个山洞构造。

  蒋天赐和欧阳廿、何问灵和白芷以及田洪生和宋听蓝完全分散各处,钟言被飞练抱了起来,感受到他的体型开始发生变化。

  “咱们把科学家园灭了吧?”钟言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口。

  “没问题。”飞练用一条触手搬开巨石,先把严重受伤的鲤鱼放走了。

  白芷这边像是跌进了滚筒洗衣机,不断下坠。她跌落在一块石板上,显然这座山的底部也是中空。而何问灵则跌得更深,还在往下掉,她迅而起身,双腿一蹬,飞身抱住了跌落的人。

  她们在失重中落下,好像要一起落到地狱里去。

  何问灵紧紧地闭上眼,这回她一定是死定了吧?自己从小到大都比较倒霉,果真是一个debuff集合体。可是没想到又牵连了白芷,两个人往下摔只会摔死。

  突如其来的降速将她的失重状态撞得更为强烈,身体停了,内脏还没停,差点吐出来什么。她缓缓睁开眼睛,并不清楚自己和白芷跌到了多深的山体内部,只看到无数根蔓延的树枝环绕而来,像摇篮一样,将她轻轻地托住了。

  这是什么?刚才地下的震动就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们:喷你!

  飞练:我不和鱼一般计较。

第173章 【阳】胡桃魈1

  树枝太过茂密,以至于何问灵无法区分这是什么树,只知道它大得无法想象,说不定整座山的内部空间全部被树长满,这棵树就是这座山。

  伴随着自由落体的终止,两个原本以为死定了的人前后睁开眼睛。白芷第一时间抬头检查下坠高度,粗略推测已经有几十米,她们和钟言完全被隔开了,甚至听不到头顶的任何声音,周围弥漫着一股非常奇特的气味,让人忍不住闻了又闻。

  “这是什么味?”何问灵当然不知道。

  可白芷知道。

  她不仅知道,这还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东西。

  “这周围有神农?”掺杂着药味的草木香让白芷清醒过来,“不过这地方为什么会有神农?”

  她们继续往下掉,却不是漫无目的的危险着陆,在树叶的包裹下晃悠悠往下降。期间白芷抽空检查了一下树叶,断定这是一棵柳树。

  “望思山下居然有一棵这样大的柳树,居然还生出了人性,不会是癸柳吧?”白芷自言自语,忽然间脑袋里灵光一现,“糟了,这不会是湿癸柳吧?附近有龙飞升,遇龙则发水,白龙潭的潭水和降水刚好够湿癸柳来喝,再赶上灵性动荡,所以它才能长这样大。”

  “什么啊?你说什么?”何问灵用力地听,但是根本听不懂白芷的话。什么鬼柳?底下这棵树难道是闹鬼闹出来的?

  几秒种后她们稳稳地落了地,脚下是湿润的泥土,不是泥巴。会动的柳条从她们的身上抽离,坚硬树刺并没有伤到她们的分毫。何问灵抓了一把耳旁的柳条,没想到刚刚接住她们的东西摸起来竟然如此柔软。

  “别动!”白芷却不敢让她轻举妄动,“你忘了自己多倒霉了吗?为什么总是碰这个、碰那个的……”

  “可是这棵树刚刚救了咱俩,它应该不是什么闹鬼的树。”何问灵说话的时候柳条就缠在了她的头发上,“你瞧,它还摸我的头呢。”

  白芷十分紧张,先把那些柳条拨到旁边去了。“不是闹鬼的鬼柳,是癸柳……这个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总之这棵树不对劲,咱们现在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否则……再让科学家园这样炸下去,整座山都要塌掉。”

  “好,咱们找找上去的路。”何问灵怀着幸存的感恩之心对着柳树鞠了一躬,然后跟在白芷的身后朝旁边的山体走去。

  不得不说,这座山可真大啊,底下还别有洞天。何问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和白芷互相搀扶:“刚才你其实没必要跳的,你瞧,你也上不去了吧?”

  白芷瞥了她一眼:“对啊,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让你一个人掉下来。”

  “嘿嘿,你说反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何问灵一把将人抱住蹭过去,又被白芷假模假式地推开。

  “诶呀你起来,满身都是泥。所以说啊,我就不愿意和年龄小的组队,总得照顾你。”白芷实则将她抓得更紧,小妹妹就是麻烦。可是更大的麻烦是周围的险境,她们根本找不到可以往上爬的路。她们只能顺着石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寻找生机。

  走了将近半公里的路,生机没找到,可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天地。

  “是地下洞。”白芷打开随身的小手电筒,头顶不断往下渗水,所以所照之地并不是没有活物,反而生长出绿绿的小草和虫子。这像是另外一个世外桃源,只是过于黑暗潮湿了,长久以来的封闭环境反而造就了这里的生态平衡,达到了自给自足。

  两个人没有后路,只能继续往前走,起初白芷以为这里会有很强烈的土腥味,没想到只有树木的清香。脚下之地已经变得广阔许多,又过几百米再一次扩大,像是运动场地般平整。而在最前方不止有滴水声,居然还有虫鸣、鸟鸣。

  惊讶之余,白芷将手电筒光打了过去,出现在两个姑娘面前的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

  它不知道在这里蛰伏了多少年,休养了多少年,从一棵小小的枝丫开始发育,顶破土壤,逐渐生长。吸取了足够多的水分之后它完全长成,遮天蔽日,枝条的长度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山洞里有风,说明这里不是死局,肯定有逃生的地方,树木的清香再次吹来,柳树像是等了她们许久,愉悦地荡漾着树梢。

  片片柳叶从天而降,给两个姑娘下了一场温柔的柳叶小雨。嫩绿色的新鲜柳叶落在何问灵的白发上头,像是给她别了一个树叶型的发卡。

  轰隆,轰隆,地面上的山体还在崩塌,爆炸声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定点爆破还是给这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破坏。蒋天赐和欧阳廿也在往下陷,陷着陷着开始随着山体的歪倒而摔到一旁。紧接着就是一个大下坡,两人像滑入流沙继续滚动,慌忙当中蒋天赐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欧阳廿的手。

  强烈的风裹住欧阳廿,将砸向他的碎石一分为二,再分为散。石头像被丢进了打碎机,小渣子朝外飞溅,一颗一颗打在蒋天赐的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们在风中翻滚,等到停下的时候欧阳廿身上并无伤口,蒋天赐看起来却不怎么样。

  “咳咳,咳。”欧阳廿还在咳嗽,终于能够落在地上休息。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外面有炸裂声,他不停地往外咳着什么,直到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没事吧?”蒋天赐头痛难忍,方才短短的几个打转瞬间他又产生了幻象,看到养父养母被碎石压成了肉泥。

  欧阳廿摇了摇头,继续往外咳嗽。

  “我看看。”然而蒋天赐却没有相信他的话,捏住他的腕口小心检查,“早就说了别跟着我,会出事,你就是不听。要是爸妈在,他们得多伤心啊……”

  “要是他们还在,知道你后来一点儿都不管我了,你以为……咳咳……”欧阳廿像喘息不顺,“你以为他们就会很开心?你这样不死不活地过日子,天天抽烟成瘾,咳咳,他们就会很开心了?”

  蒋天赐听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时间竟然寻找不到一个能回应他的字。他只能低着头继续检查,可周围太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最后只能靠摸索。

  “腕骨疼不疼?”蒋天赐问。

  回答他的只有欧阳廿的咳声。

  “你应该是感冒了,从小你身体就不好。”蒋天赐摸着黑说,同时也摸着黑检查欧阳廿的脊椎骨和腿骨,生怕他哪里的骨头断掉了,“这次带着你来是迫不得已,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你就是非要……咳咳……非要赶我走是不是?”欧阳廿忽然躲开了他的手。

  蒋天赐无言以对,他甚至不敢和弟弟说,爸妈都是自己克死的。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和你天天在一起,我就是想要……咳……想要你一句话。”欧阳廿忽然摸着喉咙,一股热意蹿了上来,他连续咳了好几声才停下,“你说你去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去哪里工作……你都告诉我,我不会这么任性,我会在家等你。”

  “我就是怕一睁眼,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黑着灯。

  “咳咳咳……我难过的就是你……什么都不说,你总是一句话不说就跑了,然后把我丢下。我没有家人了,又找不到你才会拼命找,你如果告诉我你去哪里了我一定不会这么任性。”欧阳廿也知道自己任性,可是被一次又一次抛下的感受他不想再次经历,“你总是这样……”

  “你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蒋天赐听出他的声音很不对劲,像是重度咽炎,有什么东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廿廿你让我看看脸,你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

  他扳起了弟弟的脸蛋,小小的,软软的,可是却看不清楚细节。

  “该死,要是有盏灯就好了。”蒋天赐想起刚才丢失的手电筒,没有了光源,人类在黑暗的环境里始终寸步难行。他能摸出欧阳廿不正常的体温,而且高温只堆积在他的咽喉部位,他又想起欧阳廿从泥潭出来就开始不停地咳嗽,声音轻轻的压在口中。

  他还以为他只是吃了一口泥,没想到居然越来越严重。

  咳嗽的声音陡然增大,大得让蒋天赐害怕。他没这样害怕过,哪怕是在变成一级傀行者面对恶鬼的那一天他也没怕过,一直视死如归。他拼了命地升级,明知道有可能扛不住负担和反噬,他不怕死,自从养父母被自己克死之后他就这样自毁般的活着,如行尸走肉。

  可是现在蒋天赐重新找回了害怕的知觉,他越来越害怕了。

  “廿廿?”他很久都不曾这样急切叫欧阳廿,欧阳廿是在大年二十那天呱呱坠地,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那天外头下着鹅毛大雪,屋里却暖融融的,他站在养母的床边,养父站在自己的旁边,他们一起看着襁褓中哇哇大哭的欧阳廿,看着他粉粉的脸蛋。

  那一天,是蒋天赐人生中最为幸福的一天,他爱的人都在。

  “廿廿,你不要吓唬我,你怎么了?”蒋天赐忍不住将他抱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原来一直以来廿廿只想要一个哥哥,一个疼他、爱他……特别爱他的哥哥。

  “走,我们出去,我带你回家。”蒋天赐试图将欧阳廿抱起来,他已经身子发软,怎么抱都抱不起来,两个人还一起滑了一跤。

  “哥,你走吧,我觉得……咳咳……我觉得我很不对劲。”欧阳廿头一次主动推开了蒋天赐,嗓子里滚烫发热,异常难受,“哥,我以后……再也不追着你跑了,我累了,我要歇歇。”

  “走,哥带你出去!”蒋天赐全身发抖,心如刀割,“出去之后我就辞职不干了,哥带着你出去玩儿,你不是很想周游世界吗?咱们一起去。”

  可是欧阳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开始发出“咕咕咕”的不明声音。

  “哥,你快走吧,我真的,追不动你了。”欧阳廿终于不咳嗽了,奇怪的是他的嗓子里忽然亮了起来,像是里头藏了一个灯泡,发出了令人温暖的橘色光芒。他的脸终于能够看清楚,面色通红,像染了一层光滑的油彩。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教我唱的第一首歌。”欧阳廿用两只手攥住自己的喉咙,里头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像孵化了千万只的蝴蝶,“哥,你快走。”

  不等蒋天赐回神,方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穴里亮如白昼,亮得他无法直视。欧阳廿将他往外狠狠地一推,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两只手触碰着发亮的喉结,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了。

  太亮了,蒋天赐以为自己在直视太阳,亮得他无法靠近,无法触碰。他甚至没发觉到背后的山体已经打开了,钟言和飞练两个人站在洞外,身后跟着刚刚找回来的宋听蓝和田洪生小队。

  钟言也没想到打开石壁后会是这样的亮度,他不得不用手挡住光芒:“这……这是……”

  他愣了一下,强逼着自己看向前方:“蒋天赐,快撤!”

  飞练的触手在同一时间伸了过去,大概两百米的长度只用了一秒就够到了。触手末端栓住蒋天赐的腰,可是他仍旧死死地抓住欧阳廿,明知道现状危险可还是不肯离开,甚至发动风刃剁碎了这条触手的尖端。

  这一次,换成他不走,他要守在弟弟的身边。

  欧阳廿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每一个五官都在往外漏光,好似吃了一个太阳。他最后张开嘴巴,轻轻地唱了起来,两只手开始鼓掌,变成了一个智力退化的小傻子。

  “如果感到开心你就怕拍手……”

  “撤!快回来!危险啊!”钟言朝着洞内大喊,飞练也不再犹豫,直接将蒋天赐强行卷住。一道火焰般的光芒刺痛了他们的双目,飞练立即感受到了灼烧的痛苦,触手快要被烫熟了。

  这是光带来的能量,中心区域的温度恐怕超过了上百度,不亚于一场火灾。钟言立即使用冰棱为洞穴降温,可是他哪怕把整个洞口都冻住了还是无济于事。

  他的那些冰一结住就融化了,变成了透明的水滴,水滴来不及掉落就被滋滋烤干了。光能转化成热能将周围的温度瞬间拔高,在坍塌声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稚嫩歌声,直到声音被彻底掩埋。

  飞练废掉了一条触手终于捞回了蒋天赐,可是这时候已经没人能认出他。

  全身重度烫伤,从里到外都快要熟了。

  可是在四个恶鬼附身的加持下他没有一下子死去,像一个蜕了一层皮的人,满身鲜肉,不顾一切地朝着坍塌的洞穴跑去。头顶又下大雨了,打在蒋天赐的身上往下淌着血水,他用两只严重碳化的手不停地挖着淤泥,试图将洞口挖出一条通道来。

  “廿廿,哥哥回来了。”

  雨势大了起来,大得猝不及防,原本化龙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可是这会儿萧薇和梁修贤完全拿不准主意,不知道山洞里的情况如何。枪声已经完全停止,目之所及的科学论坛的人全部倒下,两人的竖瞳竖着闭合,眨眼,睁开,雨水冲刷着他们的毒牙。

  毒牙上全是鲜血,但这鲜血并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敌人的。

  “你还好吧?”萧薇站在树梢上,雨水从头灌下将柏树打得东倒西歪,她直立不动。当她开口的时候就将毒牙收了回去,同时舔尽了唇边的血。

  “我当然没事,小意思。”梁修贤也收回毒牙,站在树枝的另外一端,“杀干净了没有?”

  “不留活口。”萧薇从树上跳了下来,谁料脚尖刚刚沾地她察觉到风向变了,逆风吹起了她沾满血腥味的长头发,发丝朝前卷动起来。她带着没杀尽的仇恨回过头,头顶忽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等到她想要追杀的时候梁修贤一跃而下,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等了几秒,萧薇扭过头看他:“发疯啊?”

  “刚才有条柳仙过去了,很厉害。”梁修贤说,“虽然我的蛇没有你那条能打,但是你对道上的事还不清楚。刚才过去的那条咱们两个人都不一定打得过,不要盲目送命。”

  “那你直接和我说就可以了,我有时候是冒进了些,但并不是不听劝。这种情况我肯定不会脑袋一热就冲上去送死,你干嘛捂我的嘴?”萧薇探出毒牙在他手背上一咬,直接穿刺出两个血窟窿,梁修贤无奈地甩着手,然后开始挤压伤口,把萧薇的毒液尽可能多得挤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他们同时看过去,只见钟言带着人过来了,可人并不齐全。

  萧薇先扫了一眼,急忙问:“廿廿呢?小明呢?问灵和白芷呢?”

  钟言摇了摇头:“廿廿被厉害的人下了蛊,另外三个还没找回来。”

  “什么下蛊?你说什么?”萧薇不太相信,毕竟有钟言在呢,“他人呢?”

  “他从泥潭出来就一直咳嗽,我还以为他只是吃了泥,咳不出来。”钟言比任何人都要内疚懊恼,极少这样眼眶瞬红,“是火秧蛊,由饭吃下,凝气于喉咙。火秧原本是一种精怪,红如灯笼,所出现之处必定会发生火灾。而这种火中萃取的蛊虫能将人变成一盏明灯……从前有些地方就是用人灯照亮,一人点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