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魔尊,在线救人 第153章

作者:解初一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他的身形有一瞬间的紧绷,却又极快的放松开来,仍记得自己是个正在装睡的状态,装成个已然睡熟了的模样。

  程渺在榻边站住,弯下腰去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封霄阳的确是睡熟了,便轻手轻脚的和衣躺在了他身边。

  弟子居中的床榻虽宽,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往上一躺,也显得有些局促了起来,更何况封霄阳是被锁在了正中,双手双脚的锁链都收的极短,程渺这一躺,难免会和他有些身体上的接触。

  可封霄阳偏偏是以一个熟睡的状态、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躲开了与程渺所有可能的接触。

  程渺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感受着从封霄阳身上传来的隐约热度,心跳猛地就乱了速度。

  他看着与记忆里如出一辙、千年来都没怎么变化的屋顶,嗅着隐约的梅花香,那许久没有被扰动过的七情,忽的微微动了动。

  这样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不免会让程渺有些时空错乱的迷惘感,仿佛他与他师兄之间,从来没有那些错综复杂的诸事,也没有横亘着两次生死相隔、怎么也还不清的情。

  程渺忽的很想将他苦了千年的师兄拥入怀中,告诉他已经不需要再担忧那些繁杂的世事,想让封霄阳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力改变一切的少年,想,他二人之间,或许终于能有个好些的结局了。

  而后便看见了房中萦绕的、丝丝缕缕缠绕在封霄阳身上的黑气。

  那些美好的愿景一瞬间被稀释到了几近于无的地步,程渺甚至没来得及庆幸,便被无尽的惶恐与后悔吞没了。

  像是黄粱一梦、终于梦醒,程渺自无数的疑心煎熬中醒转,终于迟来的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所做出的事,似乎都是错的。

  怎么能对这世上唯一一个还爱着他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僵了身子,只觉得羞愧后悔到无以复加的境地,连继续躺在封霄阳身边这件事,都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久未动过的七情被扰动,竟是径直突破了那药草带来的、扭曲的对换,直直冲入了程渺的识海之中。

  他的爱恨的确扭曲对换,却仍是能通过理智,分辨出哪些情感正常、哪些又不太正常的。

  那道鲜明的悔意直直冲入了他的识海之中,如一柄清凌凌的利刃,在他被恐慌与疯狂占据的识海中,硬生生扫出了片清明的区域来。

  却也只有一瞬。

  程渺只觉得脑中如被重锤敲击一般,发出声只有他能听到的、天塌地陷般的爆响,轰隆隆响成一片,闹的整个识海都颤抖起来,喉间瞬间就涌了口血上来,呛了些进气管里。

  他下意识要咳,却及时的反应过来自己师兄还躺在一旁,生生将咳嗽压了回去,悄无声息的出了门,而后咳了个昏天暗地。

  那一瞬的清明,就随着程渺连咳带呛、在雪地上飞溅开来的无数暗色的秽怨一同,慢慢从他身上剥离了下去。

  他有些狼狈的半跪在地上,咳的自胸腔到腰腹没有一处不痛,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心间却漫上来些难言的慌张与酸疼来,像是个微弱到了极致的提醒。

  却被程渺完全的忽略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将地上如零星墨迹般的秽怨收拾了,抬头便看见了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银发苍瞳的当代魔尊背着手站在冰雪之中,面色淡淡,不知已看了多少时候。

  程渺瞳孔骤缩,面色一寒,周身秽怨尽数铺开,像是在冰雪铺成的画卷上,横泼了大团的墨色。

  苍景曜却好似是没看见那狰狞无比的秽怨,望着满脸冰寒的程渺,低低叹了口气:“我无意插手你与你师兄之间的事,只是来告诉你些事情。”

  “……是关于那秽怨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前几天没有更新qvq,咕咕精在拼命的屯稿子,打算赶在假期内正文完结呜呜

  所以明天和后天都会有好多好多更新(比划),因为回家没带电脑,大部分都是语音输入,需要时间去修改orz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执念痴心

  “现在才来让我放手?晚了啊……师兄,你晚了千年。”

  封霄阳自程渺起身那刻,就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

  他本就没有多少睡意,身旁又多躺了个程渺,更是装的如坐针毡,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程渺出了门,才敢活动下躺僵了的身子。

  腕子被锁链箍的咔咔响,封霄阳将一直用着力的手臂放松,慢慢转了身子躺平,感受着身旁隐约的体温,很是愣了些时候。

  而后有些疲惫的闭了眼。

  从前分明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怎么能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他现在,竟是连程渺靠的近些,都会没来由的惧怕烦躁,即便是感受到那些微的热度,胃里都要翻江倒海上一遭。

  实在是烦透了。

  程渺出去的时间不短,封霄阳在榻上左滚右翻的等了好些时候,也没看见那个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他身边的人,连烦带郁闷的,把那些本就没有多少的睡意全冲了个干净。

  他沉着脸坐起身来,愤愤的骂了句娘,在锁链所能允许的界限里努力抻着脖子,往半开的窗外看去。

  自然是除了冰雪什么也没有——前魔尊大人火气更大了。

  心中莫名生出了些紧张与恐惧来,似乎是根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封霄阳的心中。

  他对这种情绪的产生缘由心知肚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是根治了程渺,他自己在心理上恐怕都会生出些大大小小的毛病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

  封霄阳瞥了眼手上的锁链,冷冷啧了声。

  得想个办法,让程渺那一直以来毫无纰漏的掩饰,露出些马脚来。

  而最简单也最有可能实行的法子,便是把这床单好好滚上一遭。

  他封霄阳还就不信邪了——程渺再怎么端方自持,在床上还能装的像个人么?

  封霄阳向来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旁的法子也想过,却大多都是会惹的他头疼心疼、对程渺那个又犯神经又脸皮厚的人毫无杀伤力的路子,索性选了个最简单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到时候保不齐会吐出来……封霄阳慎而又慎的思索了会,忽的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个临时抱佛脚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僵着一张脸,目光呆滞的在床上躺好,决定暂时逃避,改日再考虑这件棘手无比的事。

  ——

  封霄阳花了整一宿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已经在心底计划起实施细则来,程渺却自那夜起,突然忙了起来。

  一连两个月,封霄阳见到他的次数都没超过两手之数,还大多都只是给他带上一堆各色玩意回来,只打个照面,而后脚不沾地离开。

  这让封霄阳做下的无数准备、不少算计都没了用武之地,周身的烦躁也越来越盛,终是没完全忍住,在程渺再次回来、给他放下些凡间新出的话本后动了怒。

  “程渺,你究竟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闭了眼靠在床边顺气,“你若还当我是你师兄,就站在这把话说清楚了!”

  封霄阳语声极厉,句尾却带了些难以察觉的颤。

  许是因为他刚发完一场火,如今这房中地上还满是各色物事的残骸。

  程渺低了头,额前擦出片墨迹般的伤口来——是封霄阳方才的杰作。

  他也不答,用了个术法,默默将满地的碎片残骸收拾了,状似无事的又拿了些东西出来放到一旁,低声道:“我放在这里了。你若是喜欢……”

  “你他/娘的是不是不会听人话?我叫你说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没让你在这里一心一意的装傻卖痴!”

  封霄阳气的要命,摸到手边一件东西,顺手就摔到了程渺脸上,呼哧乱喘的磨着后槽牙继续骂:“还是说真傻了?实在要寻死我也不拦你,把这锁链解了咱们好聚好散!”

  许是被那句“好聚好散”刺激到了什么神经,程渺那双平淡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忽的起了些波澜,声音更低了些:“师兄还想听什么呢?你不该都已猜到了么。”

  封霄阳把那东西丢过去的劲不小,是个做的憨态可掬的小鸟,程渺没躲,接实了,正垂眸看着砸落到自己脚下、摔的粉碎的那些瓷片。

  这是自他将封霄阳囚禁以来,两人第一次真正闹到了撕破脸的地步。

  从前的封霄阳对程渺太好,好的程渺真以为他对自己做出的事都不在意,真觉得他师兄的纵容是可以无限量的往出给的。

  他一直在借着纵容逃避,直到今日,才被迫正视了自己做出的事。

  是他程渺囚禁了封霄阳,也是他程渺做出了那些戳他师兄肺管子心眼子的事来。

  程渺早习惯了满心的不安与惶恐,如今即便是与封霄阳正面对上,也不会同从前那般怕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了。

  有些事做了,便不能回头,正如他经过了许久的考量,最后还是选择将师兄囚在身边一样。

  他却并不多后悔,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封霄阳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火气更盛了,冷声道:“不要叫我师兄。我需要你亲口说。”

  “不能告知师兄。”程渺慢慢的摇了头,脸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与封霄阳脸上几乎要变成实质的火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封霄阳差点再次骂出声来,闭了眼压下满肚子的国粹,好一会儿才又出了声:“从前的事,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无。”

  “你保证?”

  “保证。”

  “好。”封霄阳猛地睁开了眼,望向程渺的眸子里寒意几要凝成实质,声音冷的活像是在同个陌生人讨价还价,“程渺,我最后信你一次。”

  “如果不打算解了这锁链,现在给我往出滚,我忍的够了。”

  程渺却没打算听他师兄的话,脑中回荡的满都是那句“我最后信你一次”,那些阴暗扭曲的念头再次破土而出,激的他甚至又上前了一步。

  “师兄。”他明白自己如今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嘴却依旧是不受控制的问出了在心中埋藏许久的话来,“你还愿意疼我么。”

  他没敢说爱——封霄阳周身的火气简直要化成实质,程渺担心自己若是真说出了那个字,他师兄能连床榻都拆了往他头上砸。

  房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封霄阳的目光依旧极冷,被看的久了,程渺只觉得冷的要入骨,齿关都开始微微的颤起来。

  “疼?”他忽的一笑,极尽嘲讽,“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配人疼、配人爱么?何必自取其辱呢。”

  “我当初眼神实在是不多好,居然能看上你这么个玩意。”

  他实在是压不住满肚子的火了,索性也不将话往脑子里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事。

  程渺究竟还要他怎么样?

  “我陪你玩掉了两条命,无论欠了多少,总该够了。”封霄阳一句比一句说的利,看着程渺那张一瞬苍白的脸,本该是极为解气的,却怎么也快意不起来,甚至还莫名有了些酸涩的意味。

  他顿了顿,将鼻间那股子酸意压下去,接上自己的话:“我腻了累了,不想陪你玩了——这话好像从前也说过一次。”

  “那次是假意,这次可是真心。”封霄阳低低的笑起来,抬了眸与程渺对视,“是你自己选的,程渺。”

  程渺微微一颤,垂了眸子,不敢再继续看他。

  他听了这些伤人的话,心绪却并不如预期的那般波涛汹涌,反倒是有些诡异的空茫和释然。

  甚至有些介怀的在心中想,啊,就该这样,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

  即便是他的师兄,所能给出的东西也是有着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