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 第59章
作者:花笙酿
“腊月刮南风,你莫不是走错了?院子?”
“问了?严岭,他说喝点清淡果酒可以。”周昭宁坐下,没叫人再特意?送杯子来,翻开桌上两只茶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如?今这后院就住了?你一个,本王能走错去哪?”
“听你的语气,颇为遗憾?”封离浅酌一口,这酒柔软绵甜,带着浓郁的花香,是百花酿。
封离随口打趣,注意?力便?全?放到了?酒上,全?然?没有要听他答案的意?思。
周昭宁失笑,应道:“遗憾。”他就坐在眼前,人却看不见他,令人憾恨不已。
“无妨,过了?年你可以再纳,二十八星宿不够,那就五十六……”
封离话未说完,周昭宁抬手便?夺了?他的杯子。本来他想着就这一壶百花酿,舍不得大口喝,结果周昭宁这一夺,当场就撒了?半杯到桌上。
封离心疼不已,忿忿地想,这有什么不能说,等他当了?皇帝,还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呢!
周昭宁手里的杯子不好抢,封离懒得较劲,直接把他放在桌上的那杯拿了?过来。
“给?你带酒来,这便?是你的回报?”
“娶到我这般大肚能容、进退得宜的王妃,是你的福报。”封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又倒上,与他碰杯,“来,你我共饮此杯,今日小年,洒扫门闾,除陈布新。”
周昭宁深深看他,垂眸而?笑。他认真地将洒了?一半的杯子满上,将这杯封离喝过的酒饮下。
“除陈布新。”
小年之后,王府好似也平静下来,周昭宁不再频繁议事?,给?幕僚们都放了?假。封离偶尔去找他,便?见他在书房作画。他的丹青封离见过,当时?那个报信的尚衣局宫女,多亏他妙笔才很快找到人。
“你画什么?”封离凑过去看,只看到一角红衣,便?被周昭宁拿别的东西挡了?。
“还保密……”封离嘀咕,倒也没非要去抢来看。周昭宁松一口气,他方才作画时?太投入,竟没注意?到封离推门进来了?。
“来找我何事??”
“咳咳……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沈姑姑让我问你,今年除夕,府里办不办大宴?”
府里主子不在,下人们自然?是摆桌乐呵乐呵,但主子在,便?要仔细备宴。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除夕夜宫中驱傩,去年周昭宁便?去了?宫中与皇帝一同主持。
“办,今年我们……在家?过年。”
周昭宁话一出口,封离霎时?不知该如?何往下接。既不能说这不是他的家?,但要他承认这是他的家?,又有些别扭。最后囫囵应了?一句,他便?匆匆告辞。
周昭宁说在家?过年,便?是真的。除夕那日,王府主仆同乐,周廉、沈蔷、周泉、周济都被叫来,还有一个孤家?寡人的徐清安,他们七人凑了?一桌。
席上周济聒噪,徐清安喝了?些酒也放开来笑闹,让封离吃了?顿热闹的团圆饭。在这样的时?候,他反而?有些沉默,自斟自饮,举杯遥祝,愿镇北军将士平安,愿战火不再重?燃。
周昭宁静静看了?一会,问他:“今日有烟火,可以登楼一观?”
“去哪看?”
“望春楼。”
那是后花园湖边的三层小楼,为赏景而?建。两人撇下侍从,独自登楼。三层并不高,但足以眺望皇城。宫门楼上,有烟火燃放,火树银花,绚丽非常。
“月穷岁尽,新岁长安。”封离笑着说。
周昭宁靠近,他身?上酒气拂过封离鼻端,醇烈得很。封离喝的还是百花酿,他却饮的竹叶青。
“新岁……明年除夕,仍把酒共饮,可好?”
两人并立栏杆前,侧首对望,灯笼的昏黄的光落在周昭宁眼中时?,封离只觉那里面?盛了?无数的话。他本能地想要探究,但这一刻太和美圆融,让他不想被打破。
“好。”
封离应完,移开了?目光。
周昭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是巍峨宫城,是至尊皇权,是天下中心。
“新岁长安。”
永庆二年的年节,便?这样安稳地度过了?。翻年后开衙,便?到了?开科取士的时?候,二月春闱,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
这一年的春闱,原本对封离来说再平常不过,可解泉泠要参加会试,便?让这次春闱变得不寻常起来。
年前他还和封珏玩笑,说要去闹他解师兄,真到了?这样的紧要时?刻,他们个个都为解泉泠捏一把汗。毕竟那可是要考状元的人,建元一朝二十三年,三年一科,再加上两次恩科,总共也就出过九位状元郎。
就在这时?,文?坛巨擘、儒学领袖宿墨焓现身?禹都。这位宿老先生甫一现身?,便?在京中掀起巨浪,人人热议。
第69章 春闱(1)
宿墨焓老先生乃是当世大儒, 建元十五年辞官隐退后,便潜心著书?立说,在白鹤书?院广收门徒, 聚众讲学。此番入京,乃是受周昭宁所邀,出山主持本?次春闱。
因为周昭宁的关系,封离比京中其他人更早一些知道宿墨焓入京的事。那?日?在王府议事时听到, 他便很好奇,拉着徐清安悄悄问:“你们王爷什么时候去请的老先生?最近都没见他出京。”
徐清安看向封离的眼神,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他似乎很不想回答, 但封离执拗地看着他,他只好接下话:“是挺早之前……去年六月初八。”
“这?日?子怎么这么熟悉?”封离嘀咕。
徐清安一听赶紧把头撇开, 咳嗽了两声, 差点把一口北风呛进肺腑。
见他这?番反应, 这?日?子定是不寻常,封离又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
“我跟他大婚那?日?……”封离惊问, “他不在是出京去请宿老先生了?”
“是……王爷政务繁忙,寻常离不得?京,一直想请宿老先生回朝但苦于没有机会, 白鹤书?院路远, 更是难以成?行。当时宿老先生游学到了京城以南的平金府,王爷便连夜出京去请了。”
封离点点头, 徐清安见他神色平常,松一口气。却在这?时, 就听他说:“合着就是大婚不重?要,别的时候没时间, 大婚正好可以不在。”
徐清安:“……”吓出一头汗,他好像说错了话。他一个?没家室的人,有时候真不会把握分寸。
“封离。”这?时,周昭宁见他追着徐清安出去后,久久未归,在书?房门口喊他。
封离把手往袖子里一拢,老神在在地转身?。
徐清安深怕他因此与王爷置气,在后头喊:“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
“就是我想的这?样。”
“不是……真不是。”徐清安急了,平日?风度翩翩的王府长史几步跨到封离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解释,“若不是自愿,就算下了圣旨也逼迫不了王爷。王爷当初同意大婚,就是见您在宫中处境太过艰难,若无?破局之机,只怕在宫中也是郁郁而终。甚至王爷担心,皇上一计不成?,会走上残杀手足的路,届时便再难回转,给您换一个?身?份,可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封离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其实?没怎么想过周昭宁为什么会真娶个?男妻进门,他曾经一直把封离这?个?人放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上,觉得?周昭宁只是不在意摄政王府有他没他。
可惜了原身?,因为不堪受辱,急怒攻心而亡。徐清安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却不知死得?是先帝皇七子,生的是他大晋武安侯。若是七皇子泉下有知,知道他不想嫁的摄政王是出于善意以退为进,他会作何感想?
他命途多舛,一生苦楚,最后死得?冤枉,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皇帝。事已至此,封离只能为他祈祷,愿他来生不再生做皇家人。
“当初先帝驾崩不过一年,朝政初定,王爷对您了解无?多,所以才只能顺势而为,如今……如今不同了。”
徐清安没有说得?更深入,王爷并未说破,但这?些?时日?的布置,又屡屡带七殿下议事,以他的对王爷的了解,怕是已动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心思。只是时机未到,谁也不该说出口罢了。
周昭宁见封离未应答,亲自走出来看。徐清安连忙让开,行礼告退。
封离在大婚之前来到南禹,和周昭宁相处的一切都是他的经历,骤然听到这?些?,他觉得?意外,一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请文坛泰斗出山,对收拢天下士子之心的作用不可小觑,周昭宁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行动再正常不过。他明知皇帝下旨赐婚荒唐,无?论他因何应下,对外表现得?冷淡不满才符合常理。他与自己不熟悉,面对初入王府的他心有戒备,多番试探,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们初见时种种矛盾冲突,他确实?没有多在意,那?些?事伤不到他。但是今日?听了徐清安的话,说心里没有触动也是假的。
周昭宁这?只纸老虎,今日?终于被僚属出卖,露出了真面目。
封离笑容狡黠,周昭宁没听到他和徐清安的话,有些?疑惑地问:“又有什么新乐子?”
封离上下打?量他一番,得?意地说:“乐子,大乐子,哈哈。”
他拍拍周昭宁的肩,问道:“你叫我干嘛?”
他比周昭宁矮,拍他肩的动作有些?别扭,封离却做得?大方磊落。周昭宁没计较他的态度,问:“明日?去同文馆拜会,你与我同去。”
“我去做什么?”
“见见著作等身?的文坛泰斗,需要什么理由?天下士子都恨不得?拜入他门下。”
“我又不是士子,这?辈子考不了科举。”
周昭宁看他一眼,只说:“那?便当做陪我。”
他没有说,他从?去年入冬以来就一直在等宿墨焓入京,修书?数封,三催四?请。他如今改弦更张,想让老先生将封离收作学生,若是有他的支持,封离未来的路,会好走许多。
封离一下笑了,这?“纸老虎”怎么回事,说他纸老虎,还真的纸老虎起来,去见个?文绉绉的老头还要他陪?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去看看也无?妨。”
第?二日?,周昭宁和封离低调出行,前往宿墨焓暂时下榻的同文馆拜会。宿墨焓的弟子将他们迎进去,路上便说:“王爷、殿下莫怪,我三师兄正好来探望老师,也在其中。”
“无?妨。”周昭宁应道,面色虽冷,语气却较平常柔和,只是那?通身?威仪,仍叫人心头惴惴。
那?弟子没再多说,打?开会客室的门便退了下去。封离一看,这?里头坐的老先生他自然没见过,那?位“三师兄”却是熟人,正是他们国子学的韩仲博士。
“宿老先生,久违。”周昭宁当先招呼,“韩博士,没想到是你在。”
宿墨焓安坐,只伸手示意两人落座,韩仲却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行礼。
周昭宁侧身?,只受他的半礼,说:“韩博士不必如此,今日?我和七殿下素衣而来,便不论身?份。更何况你为七殿下讲学授课,便如同对本?王有教诲之恩。”
封离侧目,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周昭宁说出来的话,如此礼贤下士,他能请到这?个?一看就臭脾气的宿墨焓就不奇怪了。
封离本?来在看热闹,谁知道周昭宁和那?师徒两寒暄完,便借着袍袖遮掩推了一把他的手,明显是催促他说话。
他只好硬着头皮“不论身?份”,说:“韩博士好,宿老先生好。”好家伙,自己礼贤下士不够,还要逼他一起。
“不敢当,两位请坐。”两人进来之后,宿墨焓这?才第?一次开口。
自古文人雅士皆爱茶,他也不例外。他面前放着全?套茶具,茶香四?溢,待两人落座,韩仲倒茶,给他们各一杯。
周昭宁接过闻香,道:“醇厚浓酽,火香犹在,好茶。”
他在文坛泰斗面前雅士做派,封离却一口就是一杯,喝完嫌浓,放下杯子皱了皱眉。
韩仲看在眼里,有些?好笑。老师习惯晨起喝浓茶提神,倒是无?形中难为七殿下了。
宿墨焓没想到周昭宁会带七殿下来,也一直在暗中打?量,看到他蹙眉的模样便试探道:“殿下觉得?这?茶不适口?”
封离并不强作喜爱,而是坦诚答道:“茶是好茶,但我喝不惯,多谢老先生款待。”
大方坦荡,不卑不亢,这?态度令宿墨焓欣赏。
“那?殿下喜好什么茶?”
“我不挑,白水亦可。若硬要说茶的话,我其实?偏好喝些?花茶,清甜解腻,酸香开胃。再有就是那?军……街边卖的大碗茶,便宜易得?,解渴,夏日?解暑、冬日?暖身?。”封离差点说漏嘴,赶忙改口。
周昭宁也是头回听说,他平日?里确实?不挑茶,府里供奉什么便喝什么,没想到他竟喜好花茶。
韩仲点头,赞许地说:“殿下爱惜民力,不好名茶,是百姓之福。”
封离摇摇手:“谈不上,谈不上,要说爱惜民力,钱用一分少一分,我不过是心疼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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