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 第83章

作者:姝珂 标签: 豪门世家 穿越重生

  沈骆洲没有追问,低声说了句:“睡吧。”

  每生一场大病,沈舟然都要在床上多躺几天。

  低烧虽然不像高烧那样煎熬,但往往都会持续两三天,痛苦且漫长。

  第二天他仍旧在烧,在床上窝了一天难受,捧着水杯慢慢下楼,想在客厅坐会。

  站在楼梯拐角处,他听到底下有争吵声。

  “让他滚。”

  沈骆洲在很冷静的骂人,但言语上已经带上不耐。

  孙叔在一旁说:“看样子是不走了。我们也没有往外赶客的道理,传出去不好听,大少爷你……?”

  沈骆洲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让他进来。”

  沈舟然站在那不动了,好奇是谁让他哥生气,结果看到了拄着拐杖走进来的季淮,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沈骆洲也多看了那拐杖一眼,没说什么,示意孙叔给人上茶,语气不冷不淡:“季少身体抱恙还紧赶着沈家做客,真是让人蓬荜生辉。”

  沈舟然无声笑了笑。他四肢酸软,站不住,身体大半重量靠在栏杆上往下看,觉得他哥好像有点阴阳大师的天赋。

  阴阳大师和阴阳学这两个词,还是他从直播间网友身上学的。

  季淮现在的模样可称得上一句狼狈。他看上去比之前瘦了很多,好像很久不出门,脸上有久不见日光的苍白,今天潦草刮了胡渣,还刮破了几道血口子。最重要的是,他的腿骨折了,走路根本离不开拐杖。

  完全没有了之前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气派。

  但他好像无所察觉这一切,对沈骆洲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急急上前两步:“你们把联姻取消了?”

  沈骆洲淡淡“嗯”了声。

  “为什么?”季淮声音嘶哑,好几天没喝水,每一个字眼都干涩,刮刺着嗓子。

  “这个问题有趣。不合适,就取消了,还有为什么?”孙叔端上茶来,季淮看都没看,沈骆洲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

  季淮急促道:“让我见一见他,让我见一见然然。”

  “别开玩笑了。”沈骆洲双腿交叠坐在那里,姿势闲适,只是眸底渐渐溢满冷光。

  这么着急,是因为季家内斗,想借一份沈家的力量吗?

  这时候想起小乖来了,早干什么吃了。

  “沈骆洲。”

  “不行。”

  “……求你。”季淮哑着声音,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手一点点紧握成拳。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第46章 (评论破1k5加更)

  一想到沈舟然真的跟自己再没有关系, 季淮的内心像刀割,鲜血直流,“求求你, 沈骆洲。让我见他一面,只是见见他。”

  向来高高在上的季家二公子,竟然向别人低头祈求。

  沈骆洲暗想, 心中顿觉可笑。

  看他只是手指摩挲茶杯并不言语,他眼眸发暗, 堪堪忍下心头酸涩:“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事情,我跟然然道歉, 他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就去做什么。联姻可以不恢复, 我只想再见见他, 当面跟他说清楚。”

  就算让他跪下来祈求然然的原谅也是可以的。

  他们认识了整整十九年,沈舟然是他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他不能离开他。

  季淮心底发狂地叫嚣,叫嚣着后悔, 叫嚣着不情愿。

  这种情绪裹挟着他,让他知道两家联姻取消后一刻不停来到沈家。

  客厅里极其安静, 让楼上传来的闷闷咳嗽声更加清晰。

  “然然?”他骤然回头,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看到了一抹衣角。

  沈骆洲攥着茶杯的手一紧,随后慢慢松开,也看过去,语气跟面对季淮时判若两人:“怎么下楼了?受风着凉怎么办?”

  第一句话没有责怪, 而是在关心他的身体。

  沈舟然嗓子发痒,捂着嘴低低地咳, 偏偏他的嗓子肿痛, 每咳一声都是种巨大的折磨, 痛得全身轻颤。

  已经被发现了,他放下手,眼角含泪,唇色染红:“你找我,想干什么?”

  季淮看着楼梯拐角处伫立的人,心底是难以抑制的情绪。

  他有多久没见到沈舟然了?

  一个月?两个月?

  本想把事情全部解决再去找他,却听到了两家联姻取消的消息。

  季淮恍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拄着拐杖快步上前,骨折的腿用了力,他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仰头看着上方的沈舟然,想问问为什么要取消联姻,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会努力补偿,为什么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所有的问题,在触及到沈舟然脸上病态的红晕时,顿时消散。

  他喉咙发干,颤着声线低声恳切:“然然,别不要我。我以后会照顾好你,不要取消联姻,不要抛下我,可以吗?”

  沈舟然垂眸看他。

  季淮那双多情风流的桃花眼中,终于完完全全是他的倒影了。

  但他已经不需要了,被人欺骗多年的感情,不会因为简单的一句抱歉而原谅。

  他的沉默没有言语,却好像说尽了所有。

  季淮僵硬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意识到,沈舟然不会再回头了。

  ——他拒绝了他。

  “然然。”他哑声喊。

  “大哥,你们聊吧,我上楼休息。”沈舟然并未再看他一眼,抽身离去,一步一步消失在季淮的视野中。

  季淮下意识伸手,半晌,颓然垂下,站在那里,目光看向沈舟然消失的地方。

  “季少,还有什么事?不如坐下来谈。”沈骆洲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薄唇勾起,净是轻嘲。

  季淮没有反应。

  “季少?”

  “......不用了,我还有事。”季淮低声道,没有人搀扶他,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大门。

  孙叔在前面引路,看他停下:“季少,怎么了?”

  季淮看着沈家庭院角落的一处花丛。

  多年前,他站在树后,看着沈舟然哭,心中因为他们终于是一类人而快乐。

  那是他第一次对沈舟然释放恶意。

  他以为他们这种人就应该躲在阴暗处小心活着。他知道自己手上筹码不多,所以每一个都要尽心用好,他笑对沈舟然,以邻居竹马的身份进入他的生活,扮演了多年的大哥,永远宠着他爱着他。

  他以为自己在演戏,却不知何时已经深陷戏中。

  等沈舟然抽身离去,戏台倒塌,他才蓦然回神,发现自己早已是伶仃一人。

  季淮收回视线,最后一丝力气散尽般的疲倦:“没事,走吧。”

  他说完,慢慢走到孙叔面前。

  耳边好像响起了沈舟然稚嫩的声音,在好奇的问他:“季大哥,你每天都要做好多事情,有好多功课,你不累吗?”

  “很累,”那时的自己没有隐瞒,确实已经被繁重的事情压垮了,“非常非常累。”

  “那你休息会吧,在我家没人会骂你。我们去那棵树下,你靠着我,我们睡一会。”

  季淮现在也很累,非常非常累。但却在没有人会在春日的午后,让他依靠着休息会,说没人会责怪他。

  他休息不得,走出这扇门,还有季家在等着他。

  季淮不知道的是,沈舟然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处,看着他走出沈家的庭院,走出大门,一拐弯,不见了。

  “会难过吗?他毕竟陪伴了你十几年。”沈骆洲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清瘦的背影。

  沈舟然摇头,又点头:“开始是会的。很恨,也很难过。”

  但是再巨大的情绪,在时间的消磨下,都会所剩无几。

  鼻尖传来佛手柑苦凉的气息,是沈骆洲靠近了他:“就当他是你攻打副本路上的小boss好了,现在你已经铲除威胁,又升了一级。”

  沈舟然被他的说法逗得轻笑出声。

  眼前的玻璃窗上溅了一两颗水滴,随后越来越多。

  “下雨了。”沈舟然轻声说。

  沈骆洲:“天气预报说,雨会持续一周。”

  “等下完雨,夏天就会过去了。”沈舟然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厚重积压在天上,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

  春夏秋冬,他又过了一个季节。

  “今年雨水多,农民收成会好,”沈骆洲想到了什么,“我有个朋友,叫洛山,在南方承包了一整片桃林。今年是去不成了,等明年开春带你去玩。”

  沈舟然回头对他笑了下,却并没有应声。

  沈骆洲并未察觉异样,把纱窗拉上:“睡一会吧,别站着了。”

  他拉了下高领毛衣,挡住下巴,点点头,又道:“我感觉快好了。”

  “我看够呛。”

  “真的快好了。我还想吃起酥糕,上次的都被吃掉了,我就吃了一口。”沈舟然很不明白,明明爸爸不喜欢吃核桃,为什么要吃掉他一半的糕点。

  “等你好了就给你买,”沈骆洲说,“睡觉吧,午安。”

  有人喜欢下雨天,就像沈舟然,觉得淅沥雨水像是自然的白噪音,静静听着就能洗涤灵魂。

  但有人非常厌恶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