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证道失败后 第162章

作者:路侠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谢邙远远望见?血红的堕魔之气,当即一剑斩出?,剑光穿破鲸涛,直涨数十丈,如天罚般落在一种裴氏追兵身上。

  裴家登时阵脚大乱,孟沉霜见?状直奔谢邙而来。

  两人都?已最快的速度飞向对?方?,海风被踏得尖叫,一息便?近,紧随而来的还?有一声足以刺破漆黑铁夜的高猿长啸。

  “啊啊啊——!!!!”

  只见?孟沉霜右手用铁链捆着裴汶,摆锤似的拖在后面,谢邙想起裴汶设下的阵法,正欲说什么,转眼却见?孟沉霜左手臂上竟抱着个衣衫不?整的白发男人!

  孟沉霜两手不?空,没法拿剑,靠近谢邙后立刻右手一甩,把捆成粽子的裴汶抛给谢邙。

  裴汶头朝海面在风浪中划出?了一道复杂的抛物线,眼看着脑袋就要砸进水里,谢邙接住铁链后,他立刻大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谢邙看那白发男人竟然胆敢坐在孟沉霜手臂上,上半身倚着孟沉霜的肩,手臂环住孟沉霜的头,心下一堵。

  他手中铁链跟拉面似的连着甩了好几圈绕上手臂,才把裴汶拉起来半截,不?至于脑袋进水。

  裴汶被转得头晕脑胀,欲哭无泪:“兄弟!我跟你有仇吗?”

  谢邙不?语。

  后面的追兵又跟上来了,孟沉霜靠过来在风中大喊:“三个大乘,一群化?神?,人太多打不?过,快跟我走?!”

  遁身金环立现于半空,孟沉霜与谢邙一头扎了进去。

  桐都?城内火光暄天,苍量海上风起浪涌,凤凰台中倒海翻江。

  问冤站在中院花园中的一道宛如月牙的拱桥上,遥望铁夜星垂风云变幻。

  身后的小沙弥说:“圣僧,回屋去吧,外面着火了,很乱。”

  “世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问冤道一声佛号,“何处不?是火海,回屋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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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月落星沉,整个世界只余下一片黑暗。

  无法分辨深度的漆黑中传来大浪拍岸的巨声,风卷云掠,暴雨由远及近瓢泼而下。

  “下雨了!水淹上来了!救救我!”

  黑暗中又传来几声踏过碎石子和浅水的脚步声,一只手抓住裴汶的领子,把他从外边的水潭边上拖进了山洞里。

  孟沉霜把裴汶扔在石壁边,用魔气烘干了柴火,借来谢邙的鹿鸣剑,双剑一敲砸出?几点火星,瞬间点燃柴火。

  呼啦——

  加了犀角血的柴火烧得又红又蓝,热气滚滚。

  裴汶浑身都?湿透了,又被五花大绑,蠕动着蹭到火边。

  孟沉霜觑了他一眼,堂堂汶天尊怎么会怕这点冷,恐怕只是为了挪到仇山英身边来。

  仇山英披着一条薄毯坐在火边,他被关在醴泉井地下五百余年,寒意湿气侵骨,身体虚弱畏寒,这团暖火是为他一个人点的。

  “暖和点儿了吗?”孟沉霜问,“你饿不?饿?”

  “嗯……我不?用吃东西。”仇山英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声音又弱又缓,吐字也有些奇怪。

  “你先烤会儿火,我一会儿看看你身上的伤。”孟沉霜起身走?到洞口,掐诀布下一道屏障,将?暴风狂雨和漫上来的潭水一起阻挡在山洞外。

  他们四人暂避到了孤悬海上的飞鸥岛来,这里原是裴练鸥藏宝的洞穴,孟沉霜从里面摸了两条金丝绒毯给仇山英,又翻出?一些可用的疗伤灵药。

  转身回来时,便?见?仇山英把手放在火边烤,他定定地看着跳动的火焰,侧趴在他身边的裴汶出?神?地望着仇山英火光中的侧颜,眼珠子一动不?动,仿佛色迷心窍。

  谢邙抱剑靠墙站着,望见?孟沉霜再度走?向那一头白发披身的狻猊。

  谢邙站直了身,理了理并无褶皱的袖口衣襟,又思索片刻,把自?己束起的白发放了下来。

  然而孟沉霜已经走?了过去,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反而是火堆边的仇山英抬起眼,目光触及谢邙隐在阴影中山岳般沉寂的面容,立刻又收了回来。

  谢邙再思索片刻,猛烈掩唇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

  孟沉霜顿时回过身:“受伤了?”

  谢邙启唇低哑道:“我无碍,你去看他吧。”

  “过来坐着。”孟沉霜把谢邙搀到火堆边,搬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过来给他当凳子,谢邙从善如流,捂着心口坐下。

  孟沉霜从一应灵药中挑了几颗喂给他。

  裴汶看完全程,目瞪口呆。

  孟沉霜去仇山英身边了,谢邙余光瞥见?裴汶的神?情,嘴角仿佛出?现了一丝冷笑。

  裴汶瞠目结舌。

  但?下一刻,谢邙就笑不?出?来。

  孟沉霜对?仇山英道:“暖和点儿了?那先放下毯子,我看看你经脉的伤势。”

  仇山英之前的衣服虽然干净,却烂得仿佛几条破布,又被海浪一浇全湿透了,孟沉霜一早就让他把湿衣服脱了,先盖着毯子取暖。

  如果放下了毯子,便?真?是不?着寸缕了。

  仇山英什么也没说,依言照做,玉一般白透净澈的双臂、脊背、两腿就这么暴露在火光之下,还?有……

  无数疤痕爬在他的背上、胸膛上,鞭伤、烫伤、割伤……层层叠叠不?可胜数,偏又不?像是战斗是留下的伤口,更像是被什么人有意施丨虐。

  除此以外,便?是奇经八脉穴位上极深的伤口们,每个都?有指甲盖大小,像是把什么管子从伤口中插了进去。

  孟沉霜蹙起眉:“把手给我,我看看你的经脉状况。”

  令他惊奇的是,仇山英的经络灵脉宽得吓人,脉壁厚实,有胜于大乘修士,但?里面却几乎没有灵力?,仇山英本人更是只有元婴修为,还?十分不?牢固。

  孟沉霜握着这寒冰一般的手,又伸指探向他的膻中穴。

  谢邙的指尖在此刻闪过一道微光,灵力?成刃,划断了裴汶身上的铁索。

  破碎的锁链叮铃哐啷落了一地,打断了孟沉霜的动作。

  谢邙:“让裴汶来吧,他更熟悉情况。”

  裴汶谨慎地坐起来:“你现在不?怕我跑了?”

  谢邙道:“我与魔君陛下一起盯着你,你若是逃跑,一定还?想带上仇山英,你觉得你能跑得掉?”

  裴汶:“……”

  他默默承担下无涯仙尊酸味的攻击,来到仇山英身边,对?孟沉霜道:“我来吧,我知道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孟沉霜把灵药一齐递给他,裴汶挨个打开闻了闻,只从里面选出?两瓶止血补气,接着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看上去全都?开封用过。

  他先是取了补血气灵丹,又从自?己的玉瓶里倒出?一枚乌黑的丹药,一起喂给仇山英,又化?出?一碗温水帮他送服。

  仇山英借着裴汶的手心吃药喝水,垂着眼帘,平静而温顺,似乎已经很习惯了。

  “这是什么药?”孟沉霜问。

  裴汶:“我找春陵医谷配的除湿化?瘀丹,还?算得用,山英的情况我模糊着跟那些医君们说了,他们给了我许多药,包括平常用的药,和有朝一日把他从井底救出?来以后会用上的药。”

  裴汶从一只玉壶中挖出?某种白色的药膏,敷在仇山英奇经八脉穴位的伤口上:“这是新药,以前没用过,大夫说可能有点凉、有点痛。”

  仇山英的眼角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却没发出?半点声音,等裴汶给所有的小伤口上完药,他额上已是冷汗淋漓。

  裴汶取帕子给他擦汗,接着翻出?一瓶只剩瓶底的药酒,倒在手心里搓热后,开始给仇山英按摩腿上臂上的关节处。

  仇山英静静地看着他。

  “这又是……”

  “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的药酒。”

  仇山英的脚踝、膝盖、手肘、肩头等处很快就被揉地发红。

  “裴家到底为什么要把他关在醴泉井下?”

  裴汶的手顿住了,仇山英动了动手臂,他才继续给他用药酒揉肩胛骨。

  “大人都?找到醴泉井之下,又认出?了山英的身份,我原以为大人已经知晓了一切。”

  “有个人托我来救仇山英。”

  “谁?”裴汶讶然,“知道这事的只有裴家几位长老,他们可不?会想放山英出?去,其他的人……总不?能是阿耶山。”

  “裴练鸥,你还?记得他吗?”

  仇山英在此时抬起了头。

  裴汶:“我记得。可练鸥,我以为练鸥已经死了,他竟还?活着?……他过得好吗?”

  “他的确是死了,但?过得还?不?错,”孟沉霜道,“裴练鸥如今在九泉冥府当差,前月我与他一面之缘,他告诉了我你与他当年把仇山英从魔域救回来的事情,并请我寻仇山英的踪迹,如有机会,就将?他救出?。”

  “他……”

  不?等裴汶感慨,谢邙忽问:“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仇山英与天魔王阿耶山有瓜葛?”

  “算是吧,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谢仙尊那时还?不?曾来到讯狱,没有接触过魔族事物,不?知晓这段往事。”

  裴汶给仇山英揉完背,正要收起药酒,仇山英忽然又指了指后腰,低声对?他说:“腰上还?疼。”

  裴汶鼻头一酸,继续给仇山英揉腰。

  仇山英抱着曲起的双腿,将?头搭在膝盖上,他作为整个故事的主角,却再度静默不?语了。

  “山英曾是……老天魔王阿律多的妃子。阿律多他……这事情说起来盘根错节,有些复杂。”纵是巧舌如簧若裴汶,也组织了好一番语言,才终于找到个合适的切入口,

  “阿律多有一个王后和唯一嫡子,后宫中还?曾有许多宠妃侍妾,他脾气阴晴不?定,风流无度,又素与王后家族有旧怨,是以王后看他十分不?快,某日用一柄淬了毒的匕首刺杀阿律多,阿律多当时几乎断了气,而王后在这一刀以后瞬间大彻大悟,立地飞升了。”

  孟沉霜:“杀夫证道?”

  裴汶微妙道:“那倒也算不?上,王后不?修无情道,应该是修为到了,又借此开释了心结,这才成功飞升。

  不?过阿律多并没有死,他被人救了回来,只是那毒深入肺腑,使他不?举,他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恢复,性?情变得更加残暴,

  “在虐待残害死了许多妃嫔以后,他发觉自?己可以从血腥和暴力?中得到过去鱼水之欢般的极乐。但?是阿律多下手完全不?留情,没几个‘宠妃’能在他手下活过一个月,后宫逐渐空虚,直到他找到了仇山英。”

第99章 惨忧而艳

  仇山英身上又冷了下来, 裴汶清理干净手心里的药酒,为他?披上金丝绒毯,仇山英靠过去抱住了裴汶小腿, 把?头枕在他?曲起的膝盖上。

  裴汶从袖中取出一把玉梳, 轻轻地梳理着他?的白发。

  “天?魔族意外在雪原中捕获狻猊, 当做礼物?进献给老天魔王阿律多。”裴汶继续道, 仇山英睁着眼睛安静地听着,似乎这些过往都不足以让他的心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