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140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明黄蜀锦?

  他摇摇头,凌以梁这小子是多想李从舟死。

  鞍鞯上不得花绣的规矩,朝廷最开始定下来?时?是为了休养生息、力行?节俭:那?时?乱世刚过、马匹紧缺,朝廷官员当以身?作则、不应雕饰浮华。

  后?来?海清河晏、四海升平,这鞍鞯画绣就渐渐成为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不同的官阶品级拥有不同的特权。

  就好像——正二品以下的官员,进入宫禁后?就不得乘坐轿辇一般。

  刚才他从宣武楼出?来?时?,城墙上正在作诗、吟联,接下来?就是摔跤、比骑射。

  这块布塞在马鞍之下,骑御颠簸、肯定会半途中?掉出?来?。

  宣武楼大比有多少双眼睛看着,用这样?名贵的布料绣花做鞯,用的还是僭越的明黄色,肯定是足够做许多文章的。

  不过这件事,在苏驰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凌以梁是可?恶,但?他这一手更像是小打小闹、恶心人,毕竟鞯是要先铺在马背上,然后?用马鞍压住、下面还要再系上束带。

  如果?是一开始就系好的鞍鞯,肯定不会在跑动过程中?掉落。

  再者,李从舟的马背上还留有一块普通的鞯革就很能说明事,鞯垫一块是防滑——谁人骑马垫两块防滑布上去?啊?这不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苏驰将自己的想法与顾云秋说了,然后?开解道:“别?在意?了,就算真的掉出?来?,他抵死不认、表示自己不明白、不清楚就完了,不是多大的事。”

  云秋却皱皱眉,说了一句:“哥,你不明白。”

  苏驰挑挑眉,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定睛一看,他这位老弟是当真着急,鼻尖上都?挂满了汗。正想说两句劝慰劝慰,瞥眼却意?外在马厩门口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人的动作很快,闪身?就进入了连通马厩的长廊内。

  旁人或许看不清,苏驰却可?以。

  他在西北转运粮食,之所以能够做到一毫一厘都?不丢失,自然是白日黑夜结合着来?,夜间的目视极强。

  苏驰看看那?人又看看云秋,眼中?闪过一点儿戏谑。

  他佯作不知,转头看向云秋,“不明白?”

  云秋跺跺脚,指着这块布絮絮道:“大哥说的是没错,只要抵死不认、说两句软话,顶多被陛下申斥两句,肯定不会被责。”

  “但?,今日是他作为宁王世子第一回参加皇室的集会,他之前作为僧明济都?盛名在外,如今变成王世子了却出?这么大洋相,你让别?人怎么想?”

  “还有,他的骑射本就是京中?一绝,即便今日夺魁,出?了这样?的事,陛下也?不会将头名奖励给他了,这不是更羞辱人吗?”

  云秋抿抿嘴,“而且,按照皇宫中?这些人的脾气秉性,往后?他得到什么样?的荣誉,不都?还会被那?些人提起这件事吗?”

  他可?愁坏了,“这不是要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吗!”

  他想李从舟顺顺利利的。

  尤其是往后?的日子不要像前世那?样?发疯。

  最好是风风光光夺魁,也?让他们看看宁王府真正世子的实力。

  他叭叭不停说了许多,最后?吸吸鼻子,自己擦掉鼻尖上汇聚的汗珠。

  反是苏驰嘴角抽动、要笑不笑的,“这么在意?他啊?”

  云秋没注意?周围,听他这么问,自然点头肯定,“那?当然在意?!毕竟他……哇啊唔!”

  马厩挂着的廊灯摇晃,一闪而过的明亮光线下,出?现了一张属于李从舟的脸。

  小和?尚不知在这儿听了多久、听着多少。

  云秋只是想想就脸烧红,低下头想在地上找条大地缝。

  苏驰揽着他肩膀,虚虚拱手行?了个不怎么规矩的礼,“世子殿下。”

  李从舟没应他,只垂眸看向脸已烧成红柿饼的云秋。

  他用发带系了个半散发,从两鬓挑起的发丝挽成一个发髻束在脑后?,另一半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露出?来?的耳朵尖已经变成了玉红色。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明黄色的蜀锦,双手手指都?快在布料上抠出?洞洞,云秋脑袋埋得极低的,便是一眼也?不敢看他。

  ——明明刚才还那?般侃侃而谈呢。

  李从舟刚想开口,旁边的苏驰就抢先一步替云秋解围,说了今日云秋入宫的始末,然后?仰头、不卑不亢看着他:

  “世子殿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送云秋回去?呢,您那?边、也?别?误了宣武楼的大比。”

  李从舟抿抿嘴,只眯起眼、将目光垂落到他放云秋肩膀的那?只手上。

  苏驰此人是刁滑,但?有才能有本事,待云秋也?不错。

  只看他能放下在皇帝面前露脸的集会,也?不顾与林瑕的筹谋来?找云秋,足可?见他是真心将云秋当朋友。

  小秋秋能够交到真心待他的朋友,按理来?说,他当替他高兴。

  但?不知为何,看着苏驰这般与云秋亲近,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不仅不高兴,还感觉到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不舒服和?……愤怒。

  他还分神特别?确认了一番,确确实实是愤怒,而不是别?的情感。

  从看见苏驰搂着云秋时?,他心中?就一直有个声音在对他大喊,让那?个人离云秋远点!放下他的手!不许这么碰他!

  然而实际上,李从舟只来?得及叫住那?相携离开的两人,伸手要云秋交出?那?块蜀锦。

  “诶?”云秋终于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他一边将布递出?去?,一边小声提醒,“这个算不得证据,没当场捉住他的……”

  说这话的时?,云秋的眼睛一直认真看着他。

  虽然被苏驰搂着,但?他那?双漂亮的柳叶眼亮晶晶、

  伴随着宫灯摇曳倒映出?来?的全是他——

  李从舟的气,瞬间就消了。

  他勾勾嘴角,顺手刮了云秋鼻尖一下,“放心,不告他。”

  云秋点点头,想想也?是——李从舟比他聪明那?么多,肯定不用嘱咐。

  于是他挥挥手与李从舟作别?,跟着苏驰离开了马厩。

  剩下李从舟捏着那?块蜀锦,径直走向敏王世子的坐骑——凌以梁性子倨傲、遇事从不肯退让也?不服输,所以他的马也?很好认。

  大宛进贡给朝廷的名马就那?么十?匹,其余都?只是产自大宛的高马。敏王早逝,朝廷不想亏待孤儿寡母,所以也?格外分给他们王府一匹。

  凌以梁不知其中?门道,挑马的时?候挑三拣四,开罪了不少御马监的宫人,最后?才选中?现在的这匹马。

  马是一匹花马,身?上有黑白红三色,在马背上集中?形成一个完整的神龟纹,远远看过去?很是气派。

  这些,都?是萧副将说给他听的。

  并私下里点给他,说凌以梁其实并不懂马,大宛的这种三色马一般都?是母马、多用来?配种,性子极烈、不易驯服还很不好控制。

  若凌以梁只是用来?走马,那?倒还好,但?若是速度快起来?或遇着什么危险,很容易让马儿发性失控。

  李从舟远远看了一眼那?匹花马,然后?走过去?,利落地一个人卸掉了母马身?上的腹带、马鞍和?凌以梁原本垫着的革鞯。

  他在西北都?是自己套马鞍,这套流程动作快得很。

  直接给凌以梁垫上了这蜀锦鞯后?,又重新套上马鞍、拴上束带,最后?依样?画葫芦,照着云秋所言——学了凌以梁的小厮,给他原本的革鞯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李从舟拍拍手,从容地从马厩中?走出?去?。

  等他走远后?,靠坐在马厩歇山顶上的乌影才无奈地摇摇头,打了个响指,有两只极小的虫子从那?两个内监的脖子上跑出?。

  两个内监如梦初醒,揉揉眼睛摇头,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又好像只是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甚至都?忘了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乌影托腮看了他们一会儿,确认能消除人一小部分记忆的“洄梦蛊”已经起效,便收拾东西、一跃从另一侧的房梁上跳出?宫禁。

  ——谈恋爱真好啊。

  就连他这位成日板着脸的主子都?变得像个人了,他也?想找个白白净净、甜甜的中?原姑娘谈谈情、说说爱。

  ……

  李从舟回到宣武楼时?,皇帝整好将楹联的嘉赏颁给了三皇子凌予柏。德妃刘氏与他正跪在地上谢恩。

  见他回来?,几个内监公公都?急忙迎上来?。宁王也?少不得停下与段岩的话,回头看他一眼,“怎么去?这么久?”

  李从舟出?去?,找的借口是银甲卫有事。

  宁王这般询问,也?是怕银甲卫上真的出?了什么事。

  对此,李从舟也?是早有准备,他前日调整了银甲卫明班巡防的路线,保证每个时?辰云琜钱庄和?恒济解当门口都?有人。

  偏偏这般调整后?,没过几日就抓着个顶风作案、偷偷行?贿的,那?两人都?是礼部所属,李从舟不着急处理、选择暂且摁下。

  今日倒正好拿出?来?说给宁王听,宁王听了,皱眉吩咐李从舟按规矩办——交给大理寺。

  李从舟点头应下,于是他中?途离席这事也?就圆了过去?。

  父子俩说完话,那?边德妃也?带着三皇子起身?,两人并未回座位,而是准备收拾下城楼,其他文武百官也?跟着起身?。

  这便是骑射大比要开始了——

  宁王拍拍李从舟肩膀,让他放手去?做,不用太拘束。而李从舟只是若有深意?地看了远处的凌以梁一眼。

  碰巧,凌以梁也?在不怀好意?地偷看他,被这一眼扫过,凌以梁别?开视线,掩饰地轻咳一声后?扭头便走。

  宣武楼比骑射,其实就是在瓮城内摆开各式拒马、栏杆,再用木板搭建出?连绵起伏的高坡,最后?在这些高矮错落的障碍中?、挂上各色箭靶。

  射中?红色箭靶的记十?分、绿色的八分、蓝色的六分、黑色和?白色的分别?为四分和?两分,若是中?矢在靶心,再额外记两分。

  起点在瓮城的耳院内,终点在宣武楼。

  换言之,所有参加宣武楼大比之人,都?要策马绕过瓮城内大大小小的障碍,中?途射中?、射准尽量多的箭靶。

  最终顺着城楼的阶梯爬上去?、比速度,到达宣武楼、接槌敲锣。

  最短时?间敲响锣的人累计十?分,往后?分别?是八分、六分……直到零分,最终夺魁者,能够得到一件金丝软胄。

  此物?刀枪不入、火烧不化,是宫苑库房中?罕有的精品。

  今次皇帝将这东西拿出?来?,也?算是给朝臣们一个态度——目前重武,对西北的战事,希望文臣武将还有万民百姓尽全力支持。

  当然,参加宣武楼骑射大比的多是武将,文臣们都?不凑这个热闹。

  太子和?三皇子也?都?请辞,太子直言自己不善骑射,三皇子却说他已得着一份嘉赏、不愿争抢。

  其他几位世子倒是纷纷凑趣,像那?梁王世子上马后?就笑着与众人拱手,说他并不擅射,待会儿只盼马儿快跑、能做第一个敲响铜锣的人。

  往年也?不是没有人投机取巧,有人凭借骑御的速度,有人就图一个射得准、只捡着能得到高分的箭靶射箭——

  总之,在皇帝的眼中?,这骑射一项,才是最见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