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215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整个人烧开的时候,额心突然被李从舟贴上了一条凉巾。

  “想那么多……”李从舟的声音带笑,低低沉沉的,听上去有?点异样的好听,云秋唔了一声,靠在他肩膀上仰了仰脑袋。

  李从舟在他耳畔念了一道凝神咒,然后给云秋整个人连被子卷儿整个从后紧紧拥住,“定定神,我慢慢给你?说。”

  云秋之前也听过大和尚念经,尤其王妃每年都去报国寺、王府也与?僧人关系亲近,但那些经文在他听来都是嗡嗡催人入眠。

  ——也不知?是否是心存偏爱,李从舟念的经就很好听。

  听着那道低沉的嗓音,云秋也渐渐平静下来,感觉脑袋里?没那么乱了,加快的心跳也渐渐平息。

  “那、那你?说。”云秋调整角度偏了偏头,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靠好,仰脸认真看向李从舟。

  李从舟想了想,从那日云秋出来找乌影开始说起,告诉他徐振羽其实?早就看见他了,“没有?当面拆穿你?,就是怕吓着你?、怕你?多想。”

  他也不好说自己其实?连提亲都给徐振羽提了,毕竟现在还在打?仗,京中朝廷上的事情也未定,太早告诉云秋也让他日思夜想。

  那些戏文话本子里?,不也经常唱——

  说书生上京赶考前,总是会许贵族小姐公?子承诺,说等他将?来高?中了、飞黄腾达了,就一定会来迎娶他们过门。

  然而最后的结局一定是:那些书生最终被更大的权贵看中,什么宰相家的公?子、朝堂上的公?主,然后抛却甚至妄图杀害糟糠妻。

  小时候在报国寺,圆空大师就教过他做人一定要有?担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妄许承诺:

  世?事多变、人心难测,因缘际会,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而且前世?,李从舟在最后几年里?过得浑浑噩噩,却机缘巧合地跟宁王有?了很多相处的时间。

  他的这位生身父亲给他讲了许多他和王妃年轻时候的故事,虽然他听一些漏一些,但宁王坚定地给他传达了同一种感觉:

  对待感情应当真诚、率直,多做、少说,当然如果?既能做到也能说出来,那就是最好的——毕竟率直有?担当又包含爱意的爱人,谁不喜欢呢?

  李从舟自问做不到像云秋那般热忱,也说不来太多的甜言蜜语,但他想像宁王那样: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徐将?军没你?想的那般凶悍,他只?是作为中军主帅有?些严肃,不是针对你?,何?况你?——也喊了他十五年舅舅,多少也有?情面在。”

  他这样解释。

  云秋听着,好像有?点明白了,“所以说,大将?军果?然是个好人。”

  李从舟忍笑。

  见云秋不再因此事烦忧,他便转头提起另外一事。

  李从舟示意云秋看远处小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米饭,“明明吃不下,怎么还硬往嘴里?塞?大夫都给你?开两瓶山楂丸你?知?道么?”

  云秋唔了一声吸吸鼻子,“你?们军中粮饷不是吃紧吗?我想着,就……不能浪费粮食,再说点心都、都吃完了……”

  李从舟:“……”

  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

  粮饷是通称,又不是说粮饷紧缺就是真的大家都吃不上饭。

  而且——

  “点心是点心,你?是你?,”李从舟戳了戳他的腰,“人每日晨起都打?一套拳呢,你?要跟他学啊?”

  云秋鼓了股腮帮,最后嘴一扁、委委屈屈给脑袋藏被子里?。

  “以后吃不下就不吃了。”李从舟揉揉他脑袋。

  被子左右晃动了两下,“不要,我不想浪费。”

  李从舟叹了一口气,“没事儿,我给你?吃。”

  “唔……”云秋在被子里?蛄蛹两下,重新给脑袋抬起来,“那不行?,你?也撑病了。”

  “不会,”李从舟握拳给云秋展示了一下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我每天出去要打?仗、要跑圈,要骑马练箭……吃得下。”

  云秋想了想冯副官带着他看的演武场,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想点头,就注意到李从舟袖口下藏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你?受伤了?!”

  他一下用?力就从被子卷里?挣脱出来,伸出双手拽住李从舟的左臂。

  “……没有?。”李从舟缩了缩手。

  可是云秋攥得很大力,一点也没想让他闪躲,两厢拉扯间,先是李从舟闷哼一声,然后就是云秋紧张地改为托住他的手,“碰着了?”

  李从舟摇摇头。

  其实?他手上的伤并不重,只?是由来解释起来很麻烦,还牵扯到西?南边的襄平侯和黑苗族,他不想告诉云秋这么多烦心事。

  当时他们给俘虏送到了地牢中,徐振羽还请来苏驰坐镇。

  前面两个领主受尽了酷刑是什么都没说,那红褂子领主听见李从舟会说西?戎话后,还和他交涉了一番——

  他自称身份贵重、乃是某位翟王的亲子,说如果?李从舟他们如果?放了他,他会说服那位翟王在将?来暗中配合。

  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李从舟他们三人皆是不信。

  徐振羽审犯人时,碍于主帅身份必须要循着规矩,不能因为国仇家恨就故意虐待俘虏。

  但李从舟和苏驰不同——

  他们一个是小辈,一个是军师,小辈能够用?不懂事之类的借口圆过去,而苏驰此人私下其实?又狂又邪,兵法用?计也刁钻,只?看他运个粮草都能顺便剿匪便可见一般。

  苏驰不懂戎狄语,但他招手就叫来一个勤务兵,当着那红褂领主的面儿就给旁边一个不愿开口的男人架起来脱光、结实?摁到一口大水缸里?。

  水缸下面架上柴,不一会儿就燃起来熊熊烈火。

  那红褂领主瞧着自己的同族被活煮一点也不慌,反而还呵呵美呢,他大言不惭对着李从舟,“这都我们玩剩下的,有?什么新鲜的?”

  李从舟不理他,只?负手看着那水缸。

  而剩下两个西?戎贵族明明被五花大绑,却还互相瞅着咯咯笑,缸里?那个刚开始还能跟他们有?说有?笑。

  但随着缸中水温渐渐升高?,他的表情也渐渐僵硬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开始怪叫,而且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人也在水缸里?不停地挣扎,几个束缚他的士兵险些拉不住那些制住他的铁链。

  缸外那两个西?戎人还挺不满意同族的表现,“多大点事,不就是烫水么?芙尔娜大神会保佑你?的魂……”

  然而他们还没说完,那个缸里?的戎狄就发出了极大的一声惨呼,“是蛇鱼,是蛇……咕噜噜——”

  最后一字他没能说完,人就沉了下去,只?剩下一缸沸腾的水。

  恰好此时,那几个控制锁链的士兵中有?一人因掌心渗汗而滑脱了手,水缸摇晃了两下,咣当一声摔碎在地上。

  滚烫的水冲出了那个已经断气的西?戎领主,但他被脱光的尸体上明显有?什么活物在蠕动。

  两个西?戎人看清楚那些活物的位置,皆是变了脸色。

  苏驰笑眯眯地解释,“二位来自蛮荒之地茹毛饮血,自然不知?我中原上国历史悠久、文化厚重,此法唤作泥鳅豆腐,二位想必没有?试过。”

  泥鳅多生南方,此物在西?戎地界内被唤作蛇鱼或长蛇鱼。

  泥鳅喜欢钻洞,尤其喜欢湿冷的地方。

  原本的泥鳅豆腐是一道江淮名菜,取冷锅冷水,将?泥鳅尽数放到锅中,然后慢慢以小火烧水,在水渐渐变热、泥鳅开始想往外逃的时候,再放入一块四方白嫩的大豆腐。

  豆腐较之锅里?的水偏凉,而且质地柔软似泥,那些怕热的泥鳅就会一个劲儿地往豆腐里?钻,然后随着水温慢慢升高?,最后制成这道泥鳅豆腐。

  同理,用?在西?戎人身上也是一样。

  “只?可惜人不是豆腐,我瞧这位的皮肉也厚得很,看起来是不好钻,所以只?能是有?什么眼儿钻什么眼儿,还真是……啧,对不住。”

  李从舟简单给苏驰讲的这些转译给那两人听,红褂领主的脸上明显生出了惧意,倒是另外那人还是兀自嘴硬,说了句受教。

  苏驰一听这话,眼放精光,要不是徐振羽拦着,他看上去很像是想用?这些西?戎人来制一本《苏氏罗织经》。

  审问俘虏并非一蹴而就,尤其是面对嘴硬的戎人。

  今日威吓的目的已经达到,徐振羽就止了苏驰,告诉剩下这两位让他们这一晚上好好想想,然后就吩咐人给他们拖下去分开羁押。

  这正说着,那个喊“受教”的西?戎人不知?从哪儿摸到了一块铁片,竟然隔断了绳子拼着就朝徐振羽扑去。

  李从舟站得近,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就被那人一下用?力给铁片扎了大半进胳膊里?。

  他到底经历两世?生死和战场,刚才被偷袭也只?是没警醒,这会儿吃痛上劲儿,反而激发出极大的潜力、一脚给那人踢倒在地。

  徐振羽和周围的士兵也迅速反应过来,围将?上去给人拿住,卸了俩胳膊重新捆好上铁链重枷,押送下牢房。

  铁片扎得深,血流如注。几个军医来处理的时候都被吓白了脸,还要李从舟反过来安慰他们自己无事。

  这么折腾了一番下来,好容易包扎好伤口,徐振羽和苏驰也收拾清点、议论明日要如何?撬开那红褂领主的嘴时——

  外面就匆匆忙忙跑来一个小兵禀报,说云秋没由来地昏过去了。

  他是听着消息转身就跑,却没想到苏驰和徐振羽两个也跟着转头往回走,三个人险些没在地牢门口撞作一团。

  徐振羽总觉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尴尬地摸摸鼻子让了一步。反是苏驰睨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才似笑非笑地举起手往后退。

  李从舟这才闪身出地牢的门,用?最快的速度往军帐那边跑。

  等众人都赶到军帐中,就是听着蒋骏、点心复述之前发生了什么、云秋又吃了什么东西?,最后干脆是给大夫和相关人等都请了来。

  想到刚才的:吓病说、难吃说、水土不服说……

  李从舟忍不住又闷笑了声,偏他一笑云秋就生气,“这么危险!你?还笑!不许笑了!”

  ——他总算是知?道李从舟为什么每回都是满身伤了。

  这坏家伙根本不懂得珍惜自己,都被大铁片扎了,还没事人一样搂着他说笑,甚至还给他讲了这半天话、揉肚子、弄这弄那。

  “不成不成,”云秋往里?挪了挪,自己滚到罗汉床里?侧,一边滚还一边抱着李从舟的手不撒手,“你?也受伤了,你?也要休息。”

  “这点伤算……”李从舟话说一半,看见云秋气呼呼瞪着他,最后改了口,“那我去叫热水,总要洗洗吧?”

  云秋想了想,没松手,“你?、你?不有?副官吗?”

  李从舟想了想,最终妥协——请来冯副官给他们安排好一切:洗漱需用?热水、更换凉巾需要的凉水,军医煎好的两份药,还有?绷带、金疮药等。

  冯副官一边给他们收拾打?理,一边还给云秋告状,说李从舟什么都不让他伺候,搞得他成日无所事事、像空拿一份食俸。

  云秋却嘿嘿笑,“小和……李从舟他从小就是这样哒!什么事情都自己做,我们那会儿在报国寺的时……唔!”

  李从舟当着冯副官的面捂住了他嘴,面不改色道:“天晚了,冯先生要休息了,有?什么想说的话明天再说。”

  云秋唔唔两声,挣扎着去扒拉他的手。

  而冯副官也一脸无辜,“天儿不还早么?”

  李从舟:“……”

  最后他果?然是拦不住,由着云秋叭叭给冯副官说了不少他们从前在报国寺的事儿,很多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偏偏云秋能给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