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249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先?帝怎么了??”云秋别扭地哼哼,“不好看还不能说啊?”

  李从舟没和他争,只?是仰头看着那门洞石壁上刻下的各种各样?的题字、诗词,心想?当地还真是下血本。

  “到?江南后,我办完了?小?曲的事是直接去找你?么?”云秋问,“还是就不等你?,我直接先?回京城?”

  李从舟想?了?想?,“你?先?回京城吧,江南没那么平静。”

  云秋撇撇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堂纷争真是麻烦。

  不过大约是想?着到?江南后就要分别,这一路上两人都黏糊,搞得第一回跟李从舟出远门办事的远津有些紧张,甚至神神经经的。

  乌影有一回靠在中舱船篷上躲懒,才眯了?一会儿,就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在呜呜哭,他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发现?竟是李从舟身边的小?厮。

  ——之前?叫田什么大的,现?在改名叫远津的那个?。

  远津吸吸鼻子,用手袖擦两把脸,然?后又忽然?咚地给了?自己一拳,吓得乌影险些没从船篷上掉下来?。

  “你?这……干什么呢?”乌影忍不住,一跃跳下来?蹲到?他对面。

  远津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乌乌乌……”

  乌影挠挠他的脑袋,“我还咕咕咕呢,哭什么?谁欺负你?了??需要哥哥帮你?揍他不?”

  远津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躲起来?哭这个?行径有点儿丢人,红着脸转头,“没、没谁欺负我,就是我、我又不小?心坏了?公子的事。”

  李从舟……的事?

  乌影一下就精神了?,满脸挂着蔫笑坐过去、用手肘捅捅远津,“怎么?他和小?云老板玩亲亲被你?撞破啦?”

  远津呜了?一声点点头,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怎么亲的?床上还是桌子上?”乌影自己仰着头想?象了?一会儿,然?后又扯扯远津,“说来?听听啊?”

  “……是舷窗。”远津闷闷的。

  舷窗?

  乌影回头,远远看了?眼船上的窗户,那窗扇是往外推的支摘窗,下面半拉窗户是可以被拆下来?的,能做支撑的地方只?有窗台那巴掌大点儿。

  他啧了?一声:李从舟这小?子,玩得挺花啊?

  不过看身边这一小?只?实在委屈,乌影好心地揉揉远津脑袋,“多大点事儿,怎么哭成这样?,之前?我和点心谁没撞破过?”

  “……你?们也有吗?”

  “就他俩那腻歪程度?”乌影呿了?一声,“你?这才哪到?哪?往后主家?晚上要水,你?难道就臊死了??没事、放心。”

  远津啊了?一声,然?后脸更红。

  要要要水这、这种事他、他也要伺候的吗?

  那他进屋去要是看着小?云老板……那……公子不给他眼睛挖了?啊?

  远津深吸一口气,觉着自己还得练一练闭目走路的本事。

  乌影逗了?一会儿小?孩,自己也休息够了?,便几个?起落返回到?船舱,正好听听属下们又查到?了?什么新?鲜消息。

  倒是远津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重新?鼓起斗志:是,他和点心哥哥、和乌影大哥都差远了?,办事还是要更稳重才行。

  如此船行三日,云秋他们一行人很顺利到?了?江南。

  银甲卫按李从舟的吩咐走陆路,会比他们晚上两日才到?,因而到?杭城外时,当地府衙也并非派人出来?相迎。

  李从舟和云秋的真假世子案是在京城里出名,到?江南,百姓眼中他们不过就是对模样?出挑的公子,所以也没引起多少人注目。

  这回是替曲怀玉下江南,所以到?杭城后所投之店,都是由张伯安排。张伯选的是他们曲家?常去的吟风楼,就在西湖边。

  吟风楼的掌柜曾在曲帮主手下当差,后来?腿上受伤行动不便,就请辞离开?马帮,辗转来?到?江南开?起这间吟风楼。

  所以这吟风楼,也可算曲家?的自己人,住用上都能放心。

  李从舟要去的几处河堤都和云秋不同路,所以两人在吟风楼门口作别,李从舟朝南出城,云秋往东跟着张伯去曾泰家?。

  徐家?和宁王派来?的暗卫还是跟着云秋,乌影也分了?自己一个?手下去护着跟随,以免又有什么人妄图靠近云秋下蛊。

  曾泰是本地出名的布商,他为人和善却也独有一套自己的手段,跟府衙结了?姻亲关系密切,又与乐安和金溪两乡的乡长是义兄弟。

  可以说,只?要想?在江南收买贩布,就多少要经过曾家?。

  曾家?在杭城梅坞内,三面临水、背靠青山,远看过去四进院落隐匿在山林之间,青瓦白墙又与此山此水相映成趣。

  张伯带着云秋等人上前?、递上拜帖叩门,结果那门房进去传话后,却堆着笑脸出来?,递还了?帖子,还恭敬与张伯拱手道:

  “那日我家?老爷就与你?家?公子说过,这批货紧俏得很,约定的是七天后来?取,这不,您刚好晚来?了?一日,所以……”

  张伯一听这话就急了?,“怎么就晚来?了??这不是正好七日么?!”

  那门房还是那张笑脸,“那便是您和您家?主人误会了?,我们爷说的七天,是算上当天的,您可能想?成是——第二?天开?始的七日了?。”

  张伯咬咬牙,也自知是理亏。

  他们谈下来?这桩生意不易,若非皇命在身,曲怀玉是说什么都要验过了?货、直接付好银子才走的。

  不过既然?没有了?货,张伯犹豫再三,还是躬身请问道:“那……可能是我们误会了?吧?不过既然?没有货,我们的定金……”

  五百两银子也是钱,张伯总要回去交差。

  结果那门房奇怪地看张伯一眼,怪道:“老伯,您老是第一回做这般生意么?既是你?们逾期未至,定金我们当然?是不退的。”

  张伯一愣,摇晃了?一下没站稳,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云秋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老人家?又强撑一口气上前?,不甘心地捉住那门房手臂,“可你?们约定的时候……也没说出这般规矩?”

  “七日之期不明,定金之事也未在单子上注明,你?们这、这是故意讹诈!我、我要见到?曾老板,请他无论如何给个?说法!”

  门房啧了?一声,也收了?脸上的笑。

  他看张伯是个?老人,云秋年?轻又是个?生面孔,跟着他们的不过一个?小?厮、一个?杂役,便是重重地拉开?张伯的手、推了?他一把:

  “讹诈?!我说臭老头,你?别给脸不要脸!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明明是你?们失约了?,还反过来?怪我们讹诈?”

  “我告诉你?,这件事就算你?们告到?官府去,也是我们家?有礼!”

  说完,门房给那拜帖往张伯身上一丢,而后转头招呼手下关门,“关起来?、关起来?,他们要是再砸门不许给他们开?!什么东西、呸——”

  云秋扶着张伯,后面有点心护着,被推搡一下倒没什么,只?是老人家?涨红了?脸气得不轻,指着合拢的门扇颤抖着说了?好几个?,“你?你?你?——”

  云秋眯了?眯眼,低头看见曾府门口的土路上有数道新?鲜的车辙印。

  那印子吃土很深,且几个?轮子宽窄不同,轮距最窄的一个?、也看起来?比他们的马车宽很多。

  曾泰是在江南做生意的老人,按理说——即便曲怀玉他们失约,也不会失礼到?这等地步,竟然?指派一个?门房出来?传这样?的话。

  只?怕这里头有蹊跷,而且就是和那些凌乱的车辙印有关。

  云秋没有声张,轻声劝了?张伯两句后,就先?拉着他上了?马车,而后在返回吟风楼的路上细问起来?曲怀玉这批货的事——

  张伯抹了?一把脸,稍微稳定好情绪后,才惭愧地冲云秋一拱手,“抱歉云老板,刚才小?老儿叫你?看笑话了?。”

  “没事的,您也是一时着急嘛。”

  “唉……”张伯摊开?手掌,重重往上面砸了?一拳,“您不知道,我不是心疼那五百两,这样?的定金说实话,曲家?其实也不在乎。”

  “我生气的是——这笔生意非是我家?小?少爷非要不可,而是那曾泰四处求人,好容易搭上了?小?少爷这条线才谈成的。”

  “谁知道他们现?在竟然?翻脸不认账、是这般嘴脸!”

  曾泰主动求人?

  那这事就更蹊跷了?:刚才看那曾家?门房的样?子,分明是奇货可居、供不应求,怎需四处求人?

  云秋揉揉眉心,心情矛盾、喜忧参半。

  忧的是怕曲怀玉又着了?人家?的道,不知陷入什么地方上的阴谋里;喜的是这样?他就可以在江南和小?和尚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一起过个?年?。

  “那……劳您同我细说说?”云秋道。

  张伯捋了?下胡子,最后长叹一声道:“这事说来?话长,要说,就要从去年?年?初说起了?——”

  去岁初,杭城新?来?了?一伙秦州的布商,他们一改杭城商贩直接向百姓收购生丝的旧俗,而是采用了?他们秦州的“放贷生产法”。

  此法先?给钱,后收布,即:年?初向织户放款以保证经营,到?夏秋时节再来?收取丝布直接贩卖。

  这办法优于杭城原本收买生丝那套流程,能很大程度上保证织户的稳定。毕竟原本杭城布商收丝,是到?夏秋奔走各乡上收买的。

  织户每年?生产的布匹、丝绸数量不定,成色也不统一,所以每年?布商在夏秋两季要走坏好几双鞋,有时甚至还收不到?丝。

  即便是合作了?经年?的老织户,也会因天灾人祸导致家?里不再从事织业,或者织出来?的布匹不够足数。

  相反,放贷生产法就是先?与那些织户足量的银子,约定到?时来?收多少数量的布,即便不数,也可写明欠债,明年?照样?能继续合作。

  如此,织户们先?拿着银子保证了?自家?生活,也不用担心织出来?的布卖不掉,往往是比往年?更卖力气干活,大多搭了?秦州布商线的织户,产出都比过去多。

  只?是半年?时间,崇安、安乐和金溪乡上六成的织户就投了?秦州布商,杭城本地如曾泰这般的大商人,因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杭城也有布业行会,会长在龚州、利州还有产业,所以对这事并不太上心,倒是作为副会长的曾泰十分着急。

  同业中,一部分人认为应当联合起来?给秦州这批人赶出杭城,一部分人却认为应当学习秦州的放贷生产法、进而保障生丝的稳定。

  两方争论不休,会长不想?蹚浑水,就让他们双方都去试试看。

  结果想?赶人的没赶成、自己的生意反被搅得一塌糊涂,想?尝试的试过以后也没能抢到?更多的织户,如此,杭州的布商才真的慌了?。

  “唉……那老会长还有退路,始终不愿掺和他们这些喊打喊杀的事,去年?底,就给会长之位让贤给了?这曾泰。”

  “曾泰‘新?官上任’,自然?是想?有一番作为,于是他向各同业举了?大笔的债,又以一半家?产大量收购生丝——”

  “而且是不论成色、不论多少,一律高价进购,最后是赎买到?了?生丝、布麻数百万担,几乎给这杭城附近都买空了?,算是占尽上风。”

  “那伙秦州的布商无法,只?能放弃杭城转下龚州。然?而,就在曾泰和杭城众同业准备摆酒庆贺的时候,天又有不测风云……”

  说到?这儿,张伯顿了?顿,抬头看云秋一眼,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小?云老板,小?老儿这话只?是与您随便说说,倒是万没指摘朝廷的意思。”

  云秋眨了?眨眼,恍然?顿悟:“所以是织染署?!”

  织染署是朝廷设在江南的官署布行,掌织维色染等职,本来?是专司皇帝、太子及百官的冕服、官服制作印染的,这些年?也有了?布行之用。

  有时国库有动静,也会向民间收生丝、卖库积,所以张伯这么说的话,一定是事情牵扯到?了?织染署。

  “您放心,小?瑾是我的知交好友,您又是他身边重要的大管事,什么话我都会放在肚子里,至于世子——”

  云秋嘿嘿一乐,冲着老人家?俏皮地眨了?眨眼,“他听我的。”

  张伯一愣,而后也笑了?,他点点头,“是织染署忽然?在这节骨眼上放出了?一批积年?的存库,您想?呀——皇家?御贡的东西,就算是两三年?前?的旧存,那质量也是一等一的好,杭城生丝的价格因而暴跌、曾泰也就陷入了?苦局。”

  “所以,他就找到?了?小?瑾?”

  “唉,是啊,”张伯现?在想?来?也觉得后悔,“为了?赶走秦州那一伙布商,曾泰收丝的价格是高于市价三四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