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267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陆路辛苦、耗时长,水路快但危险。

  原本他们两人商量,觉着还是?多耗费点时间走陆路把稳,结果还未出发,曲怀玉就派人来传了迅——

  关?中近日在闹大旱,大量春播的麦子没水浇灌,百姓之间为水源起的争执冲突多。

  虽还未上报给朝廷,但曲怀玉的兄长曲怀文正好在那?边走商,建议云秋他们还是?绕开关?中这一道?。

  不?过曲怀文也说会叫曲家马帮的人到夔州策应,他办完了关?中的生意就到夔州接云秋他们。

  周承乐也着人快马加鞭送上来信,让云秋绕开河州、金州,他可到洞庭湖畔的江陵府相迎。

  最后云秋拍板拿定主?意——

  他们出京城后先走陆路到江陵府,与周承乐回合后再改水路到夔州,见到曲怀文、就跟着曲家帮入蜀。

  只是?三月初五出发,就要错过小石头和陈槿的婚礼,云秋提前备下贺礼,托付荣伯代为转赠。

  临行前一日,云秋和李从舟两个?还专门去了报国寺一趟,既是?拜见寺中各位高僧,也是?去见见月娘。

  圆空大师难得推迟了法会,在法堂单独见了他们。他坐在蒲团上,云秋、李从舟则跪坐于堂下。

  在云秋的记忆里,大师一直是?很严肃的。但今日圆空大师看着他,竟难得露出个?和善笑容。

  还招招手,唤了他一句:“小云秋。”

  云秋茫然地看看李从舟,在他颔首点头后,乖乖上前做了佛礼,“大师。”

  圆空大师抬首看着眼前这个?五官愈发精致的小公子,透过他,仿佛又看见了十七年前那?个?雨夜——

  山风呼啸、雨势瓢泼,两个?孩子呱呱坠地,也是?前生造定事?、今生莫错过的因缘。

  他又越过云秋看了眼跪坐在蒲团上的李从舟,他曾经最得意的小弟子僧明济:

  李从舟眉眼如?旧,气质也愈发沉稳。

  但他眼角眉梢的冷厉、身上的煞气,也在经年岁月里不?知不?觉地被化去。

  圆空大师这一辈子修佛,莫说是?形形色色的人,妖鬼神佛见得也多,小弟子从前心?思有多沉,他不?是?不?知。

  只是?佛法明的般若,也只有缘法际会时才能开悟得道?,他再怎么?关?心?去问,也是?解不?开的。

  现在看这小弟子,倒是?愈发像人,身上那?股修罗煞气,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消弭于无?形中。

  念及此,圆空大师又笑着看了云秋一眼,然后拉他手示意他弯腰,将脖子上经年戴的一套挂珠取下来、送给了他。

  “大、大师……”

  云秋被吓了一跳,他虽然不?修佛,却也知道?这串挂珠跟了圆空大师多年,他小时候就见过。

  “用料并不?名贵,只是?跟了我经年,也常在佛前供奉。这挂珠本是?一套的,手串十八子的,之前两年,我已经赠与了明济。”

  “两位施主?成婚,老衲实在没什么?好送的,既然二物是?一套,便将挂珠送给小施主?,聊表心?意吧。”

  说完,他道?了句佛号,让云秋不?要拒绝。

  李从舟看着那?珠串张了张口,最后接触到圆空大师的目光,又将到嘴边的话?,改成了一句:

  “秋秋,快谢过大师。”

  云秋噢了一声,后退两步跪下来,恭恭敬敬拜了圆空大师,然后小心?翼翼给那?挂珠藏到领口中。

  ——李从舟知道?,圆空大师这套挂珠是?算在他衣钵内的,原本是?只有继承大师佛法的弟子才有资格拿授。

  如?今,圆空大师给百八子传给了云秋、十八子赠给了他,也算他这位恩师,对他二人最大的认可和祝福。

  “广场上还有法会,”圆空大师起身,“二位施主?自便,老衲这便少陪了——”

  李从舟拉着云秋躬身拜别,圆空点点头,说会为他们此去蜀中诵经祝祷,早日平安归来。

  再次谢过大师后,李从舟就欠着云秋的手去后山,带着他去看月娘的墓冢。

  过去这么?多年,通往后山禅院的云桥已经经过修缮,不?再像九年前那?么?险。

  山巅之上有一片先寺所修的万民?墓,后来京中慈幼局也常给无?亲无?眷的人葬到此处。

  月娘的墓冢就在山顶一簇莨菪旁,这般季节里,那?绿色的灌木从上还开出了几朵白色的小花。

  墓碑上并未刻月娘的名,只有长生安息四个?大字。

  李从舟解释,说他们入佛门后就是?新生,需得断绝尘俗一切缘,那?时候他年纪小,刻什么?都?不?好,最后就只得了这么?几个?字。

  云秋点点头,然后从自己带上来的小竹篮里拿出了香烛冥饷,还有专门在报国寺里请的两柱青香。

  他跪下去先拜了三拜,小声喊了句娘,然后又抱歉他来这里来得晚,也知道?事?情知道?得晚。

  之后他就给月娘烧了供奉,自己蹲在旁边慢慢讲这些年的事?,还有他和李从舟的事?。

  李从舟陪着,他从未见过云秋这样细致认真,好像真是?在外多年的游子归家、面见高堂时的细说一般。

  只可惜,回答云秋的,也仅有山间一阵阵的风。

  “阿娘,我们要去蜀中了,既然是?我们的家乡,你一定保佑我们平安归来,好不?好?”

  说完,云秋又跪下去,给月娘磕了个?头,然后也不?用李从舟扶他,自己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

  他对着墓冢挥挥手,“娘我走啦,之后我们会再来看你的,你和爹在那?边都?要好好的。”

  李从舟看着他,突然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云秋一口。

  “啊呀……”云秋红了脸,有点慌乱地看了看身后的墓碑,“你、你干什么?呀?看看地方好不?好!”

  他连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拱了拱手,让路过的各位神仙老前辈不?要和李从舟计较,他们无?意冲撞打扰。

  李从舟却只是?挂着一抹淡笑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向李书生和月娘许诺——

  往后,他会好好待他。

  从祭龙山回来后,云秋和李从舟早早用过晚饭就准备上楼早歇息,以便养精蓄锐、明日早走。

  结果才转过云琜钱庄的后院,小邱就带着尤雪、小铃铛从大院门走进来:

  “东家,尤大夫有事?找您——”

  云秋和李从舟对视一眼,请他先到楼梯那?边等,然后自己上前两步,问尤雪何事?。

  尤雪身上披着件带风帽的斗篷,神色匆匆像是?才从外面回来,她一撩斗篷、提裙就给云秋跪下。

  而她身后的小铃铛跪下后,膝行着上前,托举给云秋一只匣子。

  云秋忙接过来那?匣子递给旁边的点心?,然后蹲下去扶这师徒俩,“尤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起来再说——”

  尤雪却不?愿起来,直言有事?相求,“东家让我说完,不?然我不?起。”

  云秋犯难地看点心?一眼,无?奈,只能让尤雪快讲。

  “东家您还记着么??我原本有位兄长,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哥哥下落,只可惜……”

  尤雪出生在建兴年,鲁郡闹饥荒时,她爹娘为了让孩子们活命,便分?别给他二人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男孩卖给镖局,女孩送入紫云观。

  “前日,慈云观的静真师太?托人来,说是?有个?常到紫云观上香的老香客寻我,”尤雪道?,“我便下堂后到慈云观见了她一面,她却说在蜀中听过我哥哥消息。”

  尤雪说着,从颈项上拉出一枚红线坠着的玉坠,然后低头给那?整个?玉坠取下来捏在手中:

  “这是?我们尤家的龙凤子母佩,是?爹娘留给我和哥哥相认用的,你瞧、此处有个?暗扣——”

  那?是?一枚长条形的玉坠,外面一圈阳刻了振翅欲飞的凤凰,在凤凰的鸟喙下方,有一处精巧的扣环。

  “我这枚是?凤凰,哥哥那?枚是?腾蛟,若是?相合,就能扣在一处、做成一枚完整的龙凤玉佩。”

  尤雪拜了下去,希望云秋能带上此物,到蜀中后,得空时,帮她寻找寻找哥哥:

  “哥哥单名一个?‘献’字,便是?出谋献策那?个?献,他年长我四岁,今年上、该是?虚岁三十三。”

  她生怕云秋不?答应,又拜了拜俯首,“东家您也不?必刻意寻找,只用得空时帮我寻寻问问就罢。”

  善济堂事?多,尤雪一刻也离不?得,她找了这么?多年几乎快要放弃,可如?今又有希望,她也不?得不?来求一求云秋。

  “您真是?……”云秋扶尤雪,“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我会帮您留意的。”

  尤雪高兴地谢过云秋,将那?玉佩交到云秋手中后,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一边拭泪一边指着那?匣子道?:

  “这里头都?是?行走江湖的常备药,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的都?可用,您和世?子带着。”

  ——难怪刚才云秋接那?匣子的时候听见里面叮叮当当响,感觉有好多瓶瓶罐罐。

  他谢过尤雪,说沿途有消息也会派人送信告诉她。

  之后,云秋就收好了东西跟着李从舟上楼歇下,次日清晨,带着点心?、蒋骏,一行人打点了行囊出发。

  这一路出行高调,银甲卫都?有跟随护送。

  到江陵时,正好是?三月十五。

  江陵府在浙府西南向百里,能听到许多来自江南的消息,他们有兵马开路,所以到得早。

  周承乐约定是?三月十六,所以云秋也就拉着李从舟在江陵城里逛了逛,也在分?茶酒肆停驻、听了几耳江南事?——

  太?子到江南后雷厉风行,很快就查出杭城府衙和地方上几个?乡长手脚的不?干净、作贪墨处理。

  浙府长官亦未能免,被太?子捉住了偷换皇粮的把柄,当场就治了重罪落狱。

  只是?荷花村几处的堤坝到底没能撑住,林瑕他们刚到,就溃堤了几处,淹没了良田万顷。

  太?子由此,也管着赈灾济民?。

  从茶肆出来后,云秋牵着李从舟的手晃浪晃浪,“我瞧着太?子,离开了京城后倒有个?明君样子了……”

  李从舟好笑,“你怎么?知道?——太?子不?是?想在江南赚得人望,既脱开舒家文家控制,又培植自己的势力——以稳固自己储君的地位呢?”

  云秋啊了一声,放弃地捏捏他手掌,“算了,你们朝堂事?真复杂……”

  他东张西望看了看,忽然又瞧见前面有卖傩戏面具的,“诶?走走走,我们去看那?个?——!”

  李从舟笑着随他,自觉扯下腰间荷包预备付账。

  他们这儿嬉戏郊游一般,远在千里之外的蜀府、西川城,襄平侯府莲池下的地宫里——

  襄平侯狼狈地坐在遍布血水腐肉的地上,他的轮椅翻倒在一旁,两个?侍婢已经横死。

  而柏氏挺着肚子半跪下来,正轻拍着他后背。

  “为什么?……”方锦弦瞪大眼珠喃喃自语,“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江南的蛊术会失败?!”

  “为什么?凌予檀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没有死?!蛊虫明明都?种上了!为什么?他们不?听我的话??!”

  他给自己的双手都?扑到血水里,然后抬起沾满了血的从上到下一下下疯了般扯自己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