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27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如此一来,回?去得就有些晚。

  李从舟熟练地翻过院墙,本想就近回?僧舍,却发现值守的僧人?因?下雨畏寒的缘故,还?未过亥时,就早早将院门下钥。

  他便想着到后山旧禅院的经?阁中对付一晚,没想才穿过云桥,就看见小院的前的灯笼竟然还?亮着——

  淅沥雨幕中,院门未合,正堂窗扇上透出一片暖橘色的光。

  李从舟脱掉蓑衣,慢慢上前、推开堂屋的门。

  正对房门的圆桌上,明?烛将尽,摇曳烛火下,顾云秋披一席薄毯趴在?桌上,昏黄的光影勾勒在?他挺翘的鼻尖上,微动的睫羽很像振翅的蝶。

  李从舟皱了皱眉,还?未靠近,就听得身后咚地一声响。

  他回?头,才发现顾云秋的小厮怀抱一把大伞靠坐门口打盹,刚才的声音就是他睡着、手中伞柄磕在?门上发出来的。

  听见异响,趴在?桌上的小纨绔动了动,他睡得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就朝门口的方向嘟哝:

  “点心唔……你再去看看,都这么晚了,明?济怎么还?没回?来呀……”

  靠坐在?门口的小厮睡得沉,没应声。

  顾云秋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两条秀眉拧在?一起,支起脑袋就拔高了声音,“点心——我叫你呢你怎么没——啊!!!”

  他惊呼一声,狭长的柳叶眼瞬间瞪大变成杏核。

  顾云秋弹起来,身上的毯子应声落地。

  “你回?来啦!”

  李从舟还?没说话,手就被从圆桌后绕过来的小纨绔牵起,他蹬蹬拉着他跑到炕边,从烧暖的炕上摸出一个还?温着的手炉。

  手炉外层裹了兔绒、毛茸茸的,里面的炭已熄,但被焐在?炕上,里里外外的余温都还?很足。

  顾云秋不由分说将他双手塞进去、大声叫点心备热水后,又嘿嘿傻乐着跑到桌边,变戏法般拎出一个烧红的大铜壶。

  翻过来一只倒扣的茶盏倒好、递予李从舟:

  “等你好久。”

  紫砂软陶的杯盏上热气氤氲,汤色橙黄、气味微辛——是一盏姜茶。

  姜茶的滚烫隔着紫砂杯壁传递到李从舟掌心,他僵了半晌,才放下那个手炉,将茶盏换到另一只手粒。

  摊开的掌心被满室的热意熏红,李从舟垂眸看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等我?”

  “天这么黑,又下着大雨,山上路滑……”

  李从舟抬头,慢慢看向他。

  顾云秋一脸理所当然:“你忘啦,我都差点从云桥上掉下去呢!”

  这时,点心正好端着铜盆进来。

  顾云秋从旁推着李从舟,将他摁坐到炕边的足踏上:

  “早上谢谢你帮忙,可惜你走得太急——点心说了,脚在?冷水里泡太久不用热水烫过、第?二天会难受的,早上你淋了雨,要泡泡脚,才不会风寒。”

  那叫点心的小厮也拉了个板凳在?盆边坐下,闻言,认认真真点头道:“家、家里的老?人?,都、都这么说。”

  “明?、明?济师傅你、你放心,”小厮卷起袖子、信誓旦旦,“我、我这次肯定不那么用力,绝对不会弄痛你,你别?、别?生公子气。”

  ……

  后来,李从舟认真回?想起这一刻:

  他当时明?明?想要拒绝,也应该拒绝的。

  但也不知是被满室暖热冲昏了头,还?是双手被那盏偏烫还?加了红糖的姜茶占满没顾上——

  总之,他眼睁睁看着顾云秋蹲下去卷起袖子,和?他的小厮一起拆了他的绑腿、脱了他的鞋,将他的双脚都放进了铜盆里。

  明?明?是在?干伺候人?的事,小纨绔却笑得很开心。

  一双柳叶眼弯弯、唇畔挂着梨涡,白皙的小手荡在?铜盆里,时不时撩水到他小腿上,像在?玩水、在?嬉戏。

  李从舟沉默地看着,最终一言不发地喝掉了那盏对他来说、有些过于甜的姜茶。

  洗漱毕,点心去倒水。

  屋外雨势不歇,反又增大了些,顾云秋拉着李从舟,神神秘秘摸出一个汤婆子,当着他的面儿塞到了他的被子里。

  祭龙山高,入夜后的山顶寒风呼啸。

  加之下了一整日雨,颇有些一雨成冬的意味。

  顾云秋素来体寒、怕冷,这样的天气对他来说还?真是很难捱,明?明?屋内一直烧着炕,但这么一会儿工夫还?是冻得他手脚冰凉。

  松开李从舟的手,顾云秋自己呵气搓了搓手,又转脸冲李从舟笑道:“这个汤婆子给你,夜里脚凉的话用得上。”

  李从舟想说不用,小纨绔却已踢了鞋、撅|屁股|上|床。

  他四?手四?脚爬进靠墙的位置,钻进被里躺好,闭眼喃喃对他道:“好梦。”

  李从舟立在?炕边,直到那根短短的蜡烛烧光、室内一片黑暗,他才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俯身——

  将顾云秋踢得左一只、右一只的睡鞋收拢顺在?足踏上。

  ……

  后半夜。

  不出所料、情理之中,李从舟又醒了:

  只是这回?,闹醒他的不是小纨绔随心所欲的睡姿,也不是这么大还?要人?哄的低泣声,而是——热的。

  李从舟在?黑暗中睁开眼,感觉后背紧紧贴着一个人?。

  他们明?明?分开盖了两条被,小纨绔的脚却不知怎么蹭了过来,贴在?他小腿上、缠着那只汤婆子。

  适应了一会儿屋内的光线,李从舟转头:

  小纨绔踢了被子,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雪白的小脸皱成一团,看上去有些可怜。

  他坐起身,想去够顾云秋的被子。

  结果顾云秋哼哼两声收紧手臂:不让动。

  “……”

  看着缠住他的人?,李从舟彻底没了脾气。

  他素来体热,加之从小习武,淋点雨、山中这点寒,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但这小纨绔……

  李从舟半靠在?炕上,低头垂眸、借着室内星点的微光看顾云秋。

  小孩有张精致好看的脸,睫毛又密又长,挺翘的鼻尖下微微开合的双唇、唇形饱满,轻缓绵长的呼吸扑在?他胸腹上——

  有点痒。

  看着看着,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捏了下顾云秋鼻子。

  说话不算数的小骗子。

  什?么睡觉乖,根本都是唬人?的。

  摇摇头,李从舟扒拉下小纨绔的手脚将人?重新摆摆好,将那个汤婆子踢到他那边,翻身、拉高被子。

  结果他才阖上眼,身后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后背就顶上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

  李从舟闭闭眼,往外挪三寸。

  身后的顾云秋,也跟着挪。

  他身体还?未放松,腰上又横出一截手臂,睡着的顾云秋全凭本心,拱着热源去,就要贴贴、抱紧紧。

  李从舟皱眉,垂眸看看扎在?自己腰腹上的手,最终无奈翻身,闭上眼睛、咬牙叹了一口气,将小纨绔揽入怀里——

  ○○○

  如此,又过了几日,天光放晴,暑热来临。

  重新种下的小树苗成活,在?后院整齐地立成了一排排。

  顾云秋很高兴,每日都会拎小水壶亲自去给它们浇水,疯起来还?会蹲在?田边和?那排三寸高的小树苗说话、讲故事。

  李从舟每每看见,都是挑眉摇头,拿着自己的弓箭走过。

  他已在?后山住了一个多月,自从跟自己和?解后,晚上与人?同榻而卧、相拥而眠似乎也——不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堂屋内也多了他不少?东西,明?义师兄专程上山一次,把他留在?僧舍中的大部分衣物、鞋履带了上来。

  为?防夏蚊,堂屋里早早放下了金纱帐,炕上重新铺了凉席,井里湃有三日一次送上来的寒瓜,屋内用着冰……

  祭龙山中的酷暑,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最后一矢中的,李从舟收势,俯身回?头准备放下弓箭,却在?回?廊柱子后,窥着半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顾云秋不知何时躲在?那儿,目光在?他和?那个草靶间逡巡。

  “想学??”李从舟扬了扬手中的弓。

  小纨绔兔子般跳起来,眼睛溜圆。

  偷看被发现,顾云秋多少?有点脸热,他摆摆手,“这我不行的……”

  李从舟打量他一眼,不置可否。

  顾云秋坐到秋千上,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回?被抓包:

  李从舟住在?山上,每日午后都要习武、练剑,有时还?能与护卫大哥练几手。

  他窝在?旁边巴巴看,有时入迷,甚至都忘了翻手中的书页。

  不止李从舟,连点心都逮着过他好几回?。

  每一次,别?人?都误会,以为?他是想学?。

  实际上顾云秋只是,有点……羡慕?

  ——宁王还?是皇子时,在?诸兄弟中骑射一绝;王妃体弱,但出身将门,却也兵法娴熟,能对十?八般兵刃侃侃而谈。

  顾云秋看看自己,又想想小和?尚:难怪,李从舟才是他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