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开国皇帝 第69章

作者:弥小仙人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但所有外物在眼前人身上都沦为了陪衬,即使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东西了,还是会让人担忧是否配得上眼前的人。

  麦冬心脏怦怦跳,不敢多看,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他家陛下,真是生的太过好了。

  仙姿佚貌,尊贵天成。

  咳,不该想,不要犯下大不敬之罪。

  安临琛看到了自家近侍的小心思,颇为习惯,只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来,晃悠悠地上了马车。

  反正麦冬向来内心戏十足。

  今天是安临琛白龙鱼服,去参观玻璃工坊的日子。

  玻璃制造局落成后,安临琛一直没去看过。直到如今已经流畅运行一段时间了,他才准备去‘莅临检查’。

  步辇快而无声,很快到了宫门口。

  安临琛刚落脚,工部茂林高和户部陈达两人便一齐上前见礼;安临琛摆摆手,率先上了最前面的马车,后面两人这才各上各的马车,一同朝着京郊驶去。

  约莫有一个半时辰的车程,他们抵达了目的地,正是坐落在京城东郊的玻璃制造局。

  马车停下,安临琛脸色不变,暗暗抻了抻快要散架的腰,这才下马车。

  总有一天,他要把汽车给倒腾出来,不过现在该将水泥提上日程了。

  到了地方,安临琛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远比他想象中更大、更震撼。

  之前在他想来,能‘颇具规模’便已经很不错,但站在门口看去,光是远处那些用来水力降温的水车们就体型庞大、排列成片,更别说建筑本体了,颇具规模几个字远远不足形容。

  这工坊规制浩大,是个庞然大物了。

  安临琛很满意。

  皇帝就是这点好,得到的结果通常都比预期的更好。

  里面正在上课,站在门口迎接的是常迎和几个护卫。看到贵人下了马车,几人匆忙上前,恭敬行礼。

  茂林高上前拦住,道:“今日我只带贵人来瞧瞧,你们自忙自的,不要耽误正事,若有事自会吩咐的,去忙吧。”、

  如今这新鲜的玻璃局是个热闹地儿,他脑子坏了才会在门口耽搁。

  作为工部尚书,茂林高常年和各种工匠打交道,早已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常迎也是个机灵的,这位大人看着威严却也面善,他不认得脸却认得官袍,立马应了一声,让迎接的人都下去了。

  工坊里的课程时间是错开来的,有正专注忙碌的人,当然也有处在休息时间的人。

  安临琛一行人看着就非富即贵,多数人都非常自觉,不去窥视具体来人,但也有三三两两忍不住偷摸打量几眼的。毕竟官袍多数人都认识,但现在官袍老爷们毕恭毕敬对待的那人,却是个不穿官袍的。

  在常迎的带领下,安临琛不紧不慢的进了工坊。

  一路过去,耳边飘来了不少碎语,还挺有意思,安临琛分了一份心思去捕捉了些。

  比如这里虽大名叫做‘玻璃制造局’,但人们更习惯叫它工坊,一路上他听到最多的词就是‘这个工坊’、‘玻璃工坊’。

  还有一些声音在讨论课程,有人憧憬高级班里的学问,也有些在酸非得花钱学,有人在聊些不着边际的柴米油盐,也有人虽然进来跟着宦臣学手艺了,却自觉呕的慌,三句里要有两句用来表决心,洗刷清白。

  这些声音都不大,安临琛能知道得真切,更多是因为他能直观的‘看’到声音。他也没准备管,听了一耳朵闲话以后,工坊外壳大体也逛完了。

  工坊占地广阔,地方和设备在几人眼前一一划过:学舍、食堂、水车、宿舍、原材料挑拣处、各色熔炉、模型制作间……

  安临琛略略满意。

  他最初设想的是将基础手法拆解开来,让人们有的选择。

  人本就各有擅长处,让愿意学习某个方向的人去专精这个方向,上手更快不说,等这批人学完,还能顺势推广流水作业。

  但单人或多人合作,完整完成一个玻璃制品的方法,肯定也是要教的。

  大师能被称之为大师,便是能够自己在学习中与之前的自己印证,人才嘛,那肯定不能只教些皮毛。

  循序渐进,更能筛选人才,也更能促使人才更进一步。

  大概逛完,已是晌午。

  安临琛还没觉得累,但人不能不吃饭,他不吃,下面陪同的人更不方便吃了。

  是以安临琛稍作停顿,去了内部的管事处。此处是管理层人员的办公地点,金斗虽挂名了制作局的局首,精力却主要放在上课上,运行管理工坊的是他的侍从常迎,管事处也都是他在打点。

  刚进门就给了安临琛一丝震撼。

  这里房间不小,极为通透,门窗上能看得见的地儿都见缝插针的装上了玻璃,彩色的、透明的、印花的……视线转到室内,安临琛在桌案上看到了不少玻璃摆件,甚至笔架上不少毛笔的笔杆都是透明的。他还看到了一个玻璃制的大型多宝阁。

  桌面上堆满了纸张,上面更是压着个厚厚的、宛若砖块的玻璃镇纸。

  安临琛:“……”

  这宣传过于卖力了。

  常迎再次行礼:“陛下金安,此处简陋,委屈您了。”

  安临琛并不在意,道:“在外面就换个称呼吧,叫公子或者少爷吧。”

  其实这两个称呼在他看来都挺雷的,但安临琛这一遭行头摆出来,哪个不知道这是个非富即贵的,倒也没必要在称呼上纠缠。

  “先安排膳食吧。”

  常迎点头,行礼离去。

  吃饱喝足,午休时间一晃而过,安临琛歇完起身,道:“走,去看看你们的教学现场。”

  人群自是随着他而动,常迎躬身道:“陛下跟我来。”

  他想让陛下多歇一会,但既然陛下兴趣高昂,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扫了兴致。

  很快,安临琛到了金斗正在上课的地方。

  开课的地方很大,是个半露天的开间,敞亮通透,有墙的地方都上了窗户,里面的桌椅设置有些像现代的阶梯教室,最前面坐满了人,视野最前方放了个黑板上面贴着些东西,周遭零散的放着些奇奇怪怪的用具,钢制棉质居多,配备的火炉在外间露天摆放着,燃烧得旺旺的。

  不过人数倒没有想象中的多。

  安临琛悄无声息从后门走了进去,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占据了一个班主任巡班的视角。

  这堂课似乎刚开始不久,台上一共三个人,除了金斗外还有两个助教,两位助教第一时间发现了安临琛几人,刚要有动作,就被安临琛一个手势打断了,老老实实地站在边上继续上课,默不作声也未露出破绽。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台上的金斗神采飞扬,他面前有两个不一样的透明器皿,现下正一手一个举着。

  左手是毫无造型的直白玻璃笔筒,右手则是造型繁杂的琉璃果碟。

  “诸位看,两者相比,右手的琉璃,通透美观造型繁复,但它却质量不好,有个遇热则炸的劣势。”

  “而左手这个,我们称之为玻璃。质量好,结实耐用,但若不得法子,烧出来的东西却只能是个简单的小玩意儿,比不过琉璃。”

  “琉璃华贵精巧,深受贵人喜爱,唐便有《咏琉璃》一诗赞它了。‘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玉。象筵看不见,堪将对玉人。’”

  “明明二者如此相似,却偏偏不同。究其原因是因为原材料的不同……”

  “咱们要做的,便是要取两者之精华,做到既结实耐用,又精巧好看。今天学的,就是做出这种复杂外表的一种法子。”

  一大串话讲完,金斗才发现后面的人,他刚想有动作,就收到了安临琛的示意,便不动神色的接着讲课了。

  虽然面上不动神色,但其实金斗很激动,尤其是发觉陛下亲临之后,他有了些许炫技的想法。

  陛下那么忙,却愿意花时间到他这里来听课。

  怎么能让陛下失望!

  “其实前人记载中便出现过玻璃这东西了,不算是新鲜东西,只是不够好看也不够被重视,没人将它发扬光大罢了。”

  “比如东晋葛洪《抱朴子》中,有一物被称为‘水精’,便是玻璃的前身,而《元史·百官志》出现‘瓘玉’一词,也是玻璃,元代的瓘玉局,便是为宫廷监制玻璃器的地儿。”

  说到这里,金斗粲然一笑。

  “如今这门手艺,和前人记载的都不一样,说简单及其简单,有点功力就能入门。但是想要成为大师,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不容易。”

  “不过这是新工艺,这意味着大家现在都是一样的。纸中有那澄心堂,咱也想千百年后,有人提上一嘴‘大锦宫廷玻璃’呐。”

  安临琛挑眉,金斗这侃侃而谈的样子……还挺有煽动力!

  他倒没想到这教学开课后是这个样子的。

  玻璃技术既然准备下放,不管是教学流程还是人员选择,都是第一时间到了他案头的;因为最后大方向是自己拍板的,所以安临琛很清楚的记得有哪些教学模式。

  最基础的就是启蒙班,是‘材料班’和‘打杂班’,理论和认识东西为主,算是学个最基础的谋生路子。中级班可以在启蒙班的基础上学些基础手法,做到能自己浅加工,以后去自己做工还是给人打工都随意。

  最难的就是高级班了,不管是吹制法、灌模法、延展法还是手动塑形法,只要金斗会、涉及到玻璃制作的,都教。不过哪怕金斗手中的东西全部教完,在制作玻璃的大业中也只算教了个基础;天赋异禀者,这一套夯实的基础打完,自然能触类旁通,进而转化出无限可能。

  台上的声音还在继续。

  “相信大家都多少知道一点糕点的制作过程,很多大厨会用模具按压糕点,这样糕点就会出现定好的形状。”

  “其实玻璃中也有这样的方法,模样一致的玻璃器具们,多是由此法子诞生的。除却直接将玻璃液倒入模具中等待冷却定型,咱们还能在玻璃送入模具的同时,趁着还未冷却吹制,就能得到个中空的玻璃器。”

  “我们称之为压模法、吹制法。口述的再多没见过实物也无法想象,接下来我给大家展示一遍。”

  金斗说完,从边上的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些看着就很重的精铁磨具,将它们搬了过来,他身边的两个助教,则去了火炉边上,带起厚厚的手套,将几坨红色的东西拿了出来放进退火炉中。

  人群的目光被牢牢吸引。

  金斗这边将磨具展开,继续说着重点:“玻璃的颜色、透明度,和放入烧制的原材料有关,但是很多时候,比例的不同能创造出很多奇迹,不要怕失败,大不了就是回炉重新把它烧成一坨再来嘛。”

  底下的匠人们各个脖子伸得老厂,恨不得再长个脑袋。

  中华民族的工匠向来有着绝顶聪明的大脑,尤其此时愿意来学习的工匠。

  他们聪明谨慎,看得清形式,更愿意走在最前端。

  他们赌气运也赌命。

  赌这是他们的机遇。

  为何?

  最好的玻璃教学班是收费的,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安临琛在发告示的时候,明确的表明了教学者是内官,即宦臣。时人多看不起太监,却又畏惧羡慕甚至嫉妒太监,毕竟身在皇权中心不说,即使身体不完整,人家也是大官,多少人一辈子连个九品芝麻官都摊不上。

  金斗更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他本身就是从不识字慢慢到读过书的,所以他最多在介绍历史和背景的时候炫一点稍微深奥的东西,只要讲到具体操作的地方,他都会直接大白话,用最简单好懂的方式教那些复杂的手法和知识,不认识字的人,也能明白和理解。

  深入浅出,相当优秀。

  新烧的玻璃在退火炉中逐渐冷却到能吹制的温度,金斗拿起边上的吹制棒,眼疾手快的将一坨红色物体挑到了模具之中,助教两人控制住模具,金斗则是站在边上,握紧吹制棒,开始缓慢匀速的送气。

  其实这里在安临琛看来是可以制作一个‘打气筒’的,他也提过,但是金斗委婉拒绝了,说是因为没有‘嘴感’,他功力还没到那份上,目前只能靠嘴巴吹制来解决。

  很有道理,安临琛没有反驳专业人才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