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虫族的魔尊感到困惑 第192章

作者:凭阑观残照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星际 爽文 穿越重生

  幽黑的地底有两道脚步声,一个轻捷,像经常潜伏在暗夜中的刺客,时刻习惯放轻脚步,一个沉闷,像迟暮的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地。

  两个外来者很快抵达漆黑地道的终点,塞缪尔心里还乱成一团。

  如果泰伦知道子嗣现在正在为何事忧心,一定会嘲笑其天真愚蠢的想法,以一段斥责收场。

  但泰伦并不知情,他满眼只有即将到手、取用不竭的养料。

  没有什么比养料对现在的泰伦更重要,养料就是一切。

  有了足够数量的养料,他的异种军团才能发展壮大,将艾萨克、兰德里柯等所有阻碍他实现崇高理想的虫族,统统变为没有思考能力的趁手工具。

  也可以先留着他们,让昏庸无能的陛下和高傲的雄虫公爵,作为他伟大功业的见证者,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满,都必须服从他的旨意。

  为自己复仇只是顺手而为,让亚夏虫族重新焕发出古老荣光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他会证明,自己的方案最为佳,他会比那群只会浪费经费的研究员们,更快解开“杀虫剂”文明留下的“咒语”。

  这一切辉煌的图景与构想,从加工伊利亚的尸体开始。

  绰号为“秃鹫”的前公爵怀着强烈的期待,准备接手这座异种母巢和另外三颗活着的星球。

  扩张,侵略,统治。

  这是从未遗忘古亚夏荣光的星辰蔷薇真正的花语。

  在泰伦自己的设想中,他将用历任斯图亚特家的皇帝都没能得到的力量,一劳永逸永远解决虫族帝国与卡斯特异种间的长久积累的问题,带领亚夏虫族重铸古老荣光。

  只要有更多养料,他的意志就可以传播得更广。

  从已探索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到更广阔的未知星海。

  甬道尽头,是一块更宽阔的昏暗空间,这本是异种之王伊利亚沉眠养伤的秘密据点。

  异种之王庞大的身躯在塞西尔的刺杀中倒下,肢体末端的部分神经反应还未停,新鲜的尸体正是绝佳的养料原料。

  泰伦突然超过谨慎观察环境的塞缪尔,靠近一条还在微微抽搐的巨大腕足。

  塞缪尔震惊地看着雌父剖开伊利亚的粗大腕足,豪饮尚有余温的腥臭异种血液。

  “雌父!”

  塞缪尔发应过来,立刻想要阻止雌父正在进行的理智全无的古怪行为。

  他费力地将泰伦扶起,血液染红了泰伦的下巴,让前公爵看起来更像一只凶残的异种、一头陌生的怪物,而不是一位理智的雌虫。

  异种之王的血沿着泰伦下巴流下,滴到塞缪尔手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身为站在序列等级顶端的3S雌虫,塞缪尔很少感受到害怕这种情绪,但此刻怪诞癫狂的雌父令他回忆起恐惧的滋味。

  阴森诡异的场合下,塞缪尔生出一个莫名确定的想法。

  雌父疯了,和过去的雄父一样。

  塞缪尔看不清泰伦尝了异种之王血肉后的迷醉表情,他只想把泰伦带回地面、带回帝国。

  泰伦挥手甩开塞缪尔,略喘了几口气,习惯性命令子嗣:“把祂的触手都切下来,别浪费太多血。”

  前公爵的要求对3S序列的塞缪尔来说再容易不过,但塞缪尔不仅没有沉默地执行命令,反而再次反问:

  “雌父,您要异种之王的血做什么?”

  泰伦被顶撞出火气,他才不会对叛逆的子嗣解释自己行事的理由:“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说完,泰伦语气和缓了些,又道:“你是我的子嗣,我们都流着道格拉斯家的血,我获的利,自然也有你的份,快去吧。要是发现塞西尔,无论死活,把他一起带给我。”

  进入黑暗甬道前一直悬在塞缪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无论他如何揣度雌父或为其开脱,泰伦的目的已经直白到懒得掩饰——他想让塞西尔死,活着被痛苦折磨也可以。

  沿着无光的地道一路走来,塞缪尔没有感知到生物离开的痕迹。

  与他生死相连的塞西尔应该还在这片区域。

  塞西尔的隐匿技巧不差,又占了早到的优势更熟悉环境,塞缪尔没法很快找到队友。

  虽然分开后便无法互相联系,但塞西尔和塞缪尔的确处于字面意义的生死相连状态——他们都同时拥有自己和对方体内微型炸弹的遥控按钮,这本是为最糟糕的可能准备的。

  即使塞西尔和塞缪尔都没能杀死伊利亚,斩首计划彻底失败,他们也绝不能让异种之王得到两份3S序列基因。

  为极限情景准备的最后措施没用上,剽悍的塞西尔自己就成功干掉了伊利亚。

  但塞缪尔不能保证,大概率带了伤、也许此刻神志并不清醒的塞西尔,会不会把最后措施用到他和泰伦身上。

  谁让他身边跟着一个既有叛国犯罪记录,还想杀塞西尔的雌父。

  塞缪尔胡乱想到,塞西尔说不定会认定自己反水,甚至提前配合泰伦假死,然后选择把他们三个一起炸成碎片。

  塞西尔会在哪里呢?

  也许正被压在伊利亚的尸体下,也许在某个极其隐蔽的藏身处休息,也许早已经离开核心区,只是他没发现。

  塞缪尔希望塞西尔已经离开,虽然他在异种母巢秩序崩塌后,便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核心区入口,并没有遇到离开核心区的塞西尔。

  不能服从泰伦的指令。

  如果他边砍伊利亚的触手边找塞西尔,说不定会被藏在暗处的塞西尔看到自己和本该死去的雌父一起,然后干净利落地咬下藏在牙齿里的微型炸弹开关,把他们三个一起炸得粉碎。

  塞缪尔了解塞西尔的性子,塞西尔完全做得出来。

  这是塞缪尔绝对不能接受的死因,还不如被伊利亚杀死。

  当然,塞缪尔也有塞西尔的死亡按钮。

  他可以但没理由先下手为强。

  塞缪尔表现出不信泰伦“利益共同体”的那套说辞的样子,无论被压住还是隐藏起来的塞西尔是否能接收到他的暗示。

  关于前秃鹫公爵自称他才是真正的爱国者那套说法,塞缪尔固执地想得到一个正面解释。

  于是他仍抓着泰伦的目的不放,执拗得像个坚持把星船开进黑洞的船长:

  “雌父,您要异种之王的血和塞西尔做什么?”

  “塞缪尔!”

  泰伦怒吼子嗣的名字,为对方的天真愚蠢和冥顽不灵感到怒不可遏。

  他为了家族与帝国殚精竭虑,不惜假死让荣誉蒙羞。

  完全遗传了雄主莱尔碧翠色眼睛和性格的塞缪尔,活在他庇护下的塞缪尔,居然在这时质疑他、背叛他?

  “你想知道什么?”

  泰伦不耐烦地问道。

  他经过手术和秘法改造的身体蓄势待发,完美融于黑暗的触手武器在伊利亚的腕足与塞缪尔的要害间摇摆。

  塞缪尔捏紧拳头,黑暗很好地掩藏了他紧绷的神经。

  在道格拉斯父子间正常讨论某事十分困难,可一旦开头,塞缪尔发现,也没有他过去想得那么难:

  “雌父从来不肯告诉我,这么多年您到底在做什么。我一旦问起,您要么避而不谈,要么斥责于我。”

  他尽量保持平静:“那就由我来开始,说说我从远星计划‘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吧。”

  前天鹰公爵的回应是一个简短的“哼”。

  塞缪尔猜雌父是想知道的,他继续道:

  “雌父,我从远星计划‘失踪’的那段时间,造访了真正‘脱离派’异种的据点,异种罗德奈尔并非他们中的一员,罗德奈尔觊觎异种之王的位置,虽然它失败了。”

  泰伦的反应是一声冷笑。

  大约想嘲笑子嗣在关键时刻失踪的无用,塞缪尔猜。

  “所以,雌父,您是真的被异种罗德奈尔的谎言蒙蔽,将它当作无害的‘脱离派’,还是,”塞缪尔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不愿相信自己亲眼见证的真相,“您明知罗德奈尔目的不纯,但它有足够利用价值,您不在乎,您真正的目的——”

  “是成为下一个伊利亚,让亚夏虫族组成的阿卡德帝国与无知、贪婪、残忍的卡斯特异种再无分别?”

  塞缪尔维持不住平静的语气,近乎咆哮者向雌父泰伦吼出了质问。

  泰伦听到这里,反倒消气许多。

  他不能接受子嗣的无能,也无法接受有能力的子嗣脱离控制,却还讨论听话能干的子嗣没有自己的想法。

  泰伦不觉得他对子嗣的要求有什么不对。

  他笑着纠正:“你太年轻,思想难免偏颇。我是为了鞭策庞大帝国阻止其日益迟暮,为了亚夏虫族再不受异种潮侵扰,让重现古老荣光的伟大种族遍布每一片星海!”

  “下一个伊利亚?不,只是宏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个虫得失。新路鸢尾该换成星辰蔷薇了。”

  “艾萨克缺乏远见,处理帝国眼下的麻烦已经耗光了他微薄的才能。他的继承者甚至不如他本身,一个既不懂得战场,也不熟悉政事,还有一个,”泰伦嗤笑,“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让雄虫子嗣丹尼尔接受风险巨大的序列提升手术,以接近他口中毫无价值的废物——尤里安殿下的行为。

  泰伦话中夹杂了不少事实与逻辑错误,绝非谨慎狡诈的前秃鹫公爵会犯的错。

  这或许是滥用养料、秘法,曾接受的改造手术的副作用,甚至是更早的后遗症复发,但泰伦没注意到,他已陷入了自己编织的谎言。

  塞缪尔的心随着泰伦激动澎湃的语气愈发下沉、冰冷。

  仿佛有另一个自己,以置身事外的疏离态度,去审视泰伦的话。

  塞缪尔年轻吗?

  当然。

  可塞缪尔不该得到“太年轻”“思想偏颇”之类的无稽评价,与他同龄的塞西尔已经是升起的将星。

  塞缪尔缺乏野心,大概道格拉斯家的全部野心都集中到泰伦·道格拉斯一虫身上了。

  他也遗失了贵族与军雌的荣誉,但正在努力找回它们,并且会誓死保护弟弟和雄父。

  关于雄父莱尔古怪的精神海疾病,瓦莱特阁下猜测或许与雌父泰伦有关。

  弟弟丹尼尔因非法手术差点遇险,真正的幕后主使也正在他面前。

  身在漆黑的地底,塞缪尔觉得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要结束这些年窒息、压抑、控制的源头。

  “雌父,您错了。”

  塞缪尔听见自己的声音。

  “无论如何运用修辞技巧,您的行为都是在把自己变成异种之王,把阿卡德帝国变成卡斯特异种。我想我知道作为普通异种个体的感受,丹尼尔也知道。曾经的公爵府就像异种的母巢,整个道格拉斯家只有您一虫的声音,我和丹尼尔只不过是实现您意志的工具。”

  “可您从来都在谈论自己的宏图伟业,不知您是否想过,我和丹尼尔,还有帝国的虫族,并不想成为您的工具呢?”

  泰伦没想过、也不在乎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