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起源 第10章

　　被人造太阳照耀着的加布里埃尔气温要比野外稍微高一些，但仍有些寒凉。

　　然而即便再冷，在跨过大半个城区后，楚怀星还是脚底冒烟，出了一身的热汗。

　　好在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了。

　　走出楼房密集的坎贝罗街，前方便是辽阔的联合广场。

　　广场整体呈圆形，边界环绕着半米宽的水池带，走上台阶，穿过水池，入眼皆是排列成太阳花形状的异色菱形地砖。

　　在这片有些陈旧的几何花砖铺就的广场中央，一座巍峨恢弘的圆堡形建筑高高地矗立在那。

　　建筑的外层为一道道拱形门相连的环廊，每个拱形门洞都被浅蓝色的发光屏障所填满，需要刷那张城门通行卡才能进出地下市场。

　　但这并不是重点……

　　楚怀星眯着眼，望向建筑二层。

　　在那高高的楼梯上空，在它绘着几何图案的环廊之上，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屏悬浮在铜绿色屋顶的前方，投屏上赫然标示着五个汉字——“太空港入口”。

　　太空港！

　　竟然是太空港！

　　楚怀星心中震惊，仰起头，极力地顺着自弧形建筑中央蔓延而上的导轨向天空深处望去。

　　他想起自己在虫族巢穴洞口望见过的那道通往星空的发光天梯，原来它真的通往天上！

　　它的尽头是什么？星盗们的飞船停泊港？

　　很有这个可能。

　　加布里埃尔城，说是星盗的基地，但这群狡猾的强盗又怎会安心地将组织的核心放在一座荒星城市里？

　　他们只会停留在太空，一旦遭遇危险或军队打击，便立刻四散奔逃。

　　至于地面上的这座城市，不过是他们可随手抛弃的一个能源补充点和交易地点。

　　谁知道这样的交易点在其他偏远星球还有多少？

　　令星盟都无能为力的五大星盗组织……楚怀星此时才意识到酒保口中的这“五大”究竟包含着多重的分量。

　　加布里埃尔潜藏的危险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多，如果注定回不去的话，今后最好就只在冒险家的地盘活动。

　　楚怀星暗暗地做下决定，踩着一片片菱形的地砖，不快不慢地朝着建筑一层的拱门走去。

　　刷了通行卡，从拱门进入一层大厅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既复古又充斥未来元素的矛盾空间。

　　头顶悬浮着一个个橙黄的灯球，照亮着米色地砖铺成的地面，大厅中心有一座漂亮的喷泉水池，几个无聊的人正围绕在水池周围闲谈。

　　楚怀星环视一圈，转身朝着右方的升降梯走去。

　　前往地下市场的人不在少数，他在升降梯的玻璃门前等候稍许，随即同三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一起走进了透明的玻璃轿厢。

　　这三人中有两个黑皮肤，一个白皮肤，楚怀星按下“-2”层时，恰好与那个红鼻子白皮对上视线。

　　那男人有一头醒目的及肩金发，眼窝深邃，眉眼锋利，看向他时，眼底透露着一股不可捉摸的目光，称不上敌意，但也不算善良。

　　他装作没发现，神情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他这么做倒不是害怕什么，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地下市场只有三层，负一层停时，两个黑皮肤走了出去，楚怀星与红鼻子男人单独待在轿厢，所幸没发生什么事。

　　待升降梯门再次打开，他便立即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那红鼻子的视线范围，楚怀星才松了口气，悄然观察起周遭环境。

　　地下市场的装潢较为简单，结构上有些近似他记忆中的商场，不过没有商场那么秩序井然。

　　这里的铺子大都比较杂乱，装修风格也不统一，有的冰冷简洁具有科技感，有的贴着糖果色的墙砖，凌乱又鲜艳，有的压根没什么装修，只有摆满货架的商品，多得甚至堆到了走道上！

　　大部分商店的店门与墙外侧都设有明亮的光屏，屏幕上滚动的招牌、标识与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商品合成了这座热闹的交易市场。

　　根据墙面上的地图指示，楚怀星顺着铺有茶色地砖的通道朝前走去，边走边留意各家店铺的情况。

　　这边数量最多的是酒馆与餐馆，其次是日用物资店和高科技商品店，再就是二手店和收购出手各种零件、原材料的小铺子。

　　当路过一家收购光髓矿的商铺时，楚怀星想到自己拥有的那一箱子光髓石，不禁放慢了脚步。

　　店铺门前的小屏上标注着具体的收购价，几个背着背包做冒险者打扮的人站在那讨论。

　　楚怀星悄无声息地混了进去，观看上方缓缓滚动的价目表：

　　【神之心脏：16亚/g；太阳石：550贝/g；石榴石：92贝/g；星辉石：92贝/g；猫眼石：10贝/g；橄榄石：10贝/g；月亮石：1贝/g】

　　“还有人在这种地方收购神心石？我要是有神心石，早就去罗浮城定居了！”

　　“这废星上如果还存在高品质的光髓矿，那不是在星球另一面的高山矿区，就是在那万丈深的海底。”

　　“深海矿区说不定有，但那根本不是人能靠近的地方，除非能驱使那些皮糙肉厚的虫族。”

　　“普通的虫族恐怕不行，你得去驱使那些虫族将军们……”

　　楚怀星一边听着他们讨论，一边于心里做着分析。

　　“这些‘太阳石’和‘月亮石’的称呼应该是对不同颜色不同品阶的光髓矿的别称。

　　“从我已知的信息看，橘红色的光髓石对应的应该是‘石榴石’，和它同等价值的蓝紫色对应的是‘星辉石’，‘猫眼石’和‘橄榄石’对应的应该是金黄、金绿两色，‘月亮石’不出意外就是品质最低的白色光髓石……这么换算起来，我那一箱子光髓矿至少也值个五万贝尔……

　　“这‘太阳石’又是什么颜色？还有‘神之心脏’，光听名字就很昂贵，应该是品阶最高的光髓矿石……

　　“这些信息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应当是常识……幸好今天来看过一眼，否则以后跟别人聊到这方面的内容，都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很容易暴露自身的短板。”

　　这一刻，楚怀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难言的紧迫感又冒了上来。

　　必须搜集更多的信息，尽快地融入新世界！

　　离开这家光髓石收购店后，楚怀星加快了步伐，没有在别的店铺逗留。

　　约莫十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酒保口中的“128号”店铺。

　　这间铺子位于通道的最深处，几乎是无人经过的地方。

　　店铺的门窗都紧闭着，灰色的金属门外除了一块门牌没有任何其他标识，要不是提前从酒保那获得了信息，他甚至会怀疑这个地方有没有人居住。

　　利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左右，确保没人在窥视自己，楚怀星走上前去，按照酒保给的提示三轻三重地敲了六下门。

　　手放下的瞬间，金属门上突然弹开一个小窗口，一道机械声从里面冒了出来：“口令。”

　　简直像邪/教接头……楚怀星腹诽了一句，开口道：“信念伴我，终抵星空。”

　　话落，金属门“啪嗒”开启，门内竖立着一个一米三高的深绿色圆筒机器人。

　　机器人挥舞着机械臂，用欢快的语气地说道：“欢迎光临，男宾一位。”

　　“……”

　　楚怀星暗含警惕地走进店内，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办公桌后的老人身上。

　　这间屋子的举架很高，但十分阴冷，屋里的家具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沙发椅，只有一个跟邮筒似的机器人。

　　显然，比起做生意的店铺，这里更像是一间办公室的样板房。

　　此刻，店铺的主人老班布里奇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悠闲地看着屏幕墙上正在播放的新闻。

　　“圣京时间今日9点20分，位于罗浮城的星盟联合科学院遭遇虫族袭击，经查核，有多项重要研究材料丢失……军方推断，袭击者可能是虫族最高统帅……”

　　见有来客，这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精致老头暂停了新闻。

　　他推了推自己的金边半框眼镜，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朝楚怀星示意道：“请坐，你想要什么？”

　　楚怀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落座，靠着椅背从容地回答：“我想购买一个假身.份.证明。”

　　“有什么要求？”

　　“性别男，银月国籍，年纪和我相仿，无犯罪前科。”

　　“嗯。”老班布里奇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是习以为常般地应了一声，这反而给人一种可靠的信赖感。

　　楚怀星以为接下来对方会进后面的房间去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让那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邮筒机器人去拿，结果这老头只是握拳挥了两下，他左侧的墙壁便推出了一个小柜子。

　　老班布里奇动作随意地打开柜子的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很快拿出了一张印有银月徽章的深蓝色卡片放在桌上。

　　“古闻箫，二十四岁，银月国籍，半个月前乘坐前往天使星的旅游飞船，被飓风星盗团劫持，三天前死在加布里埃尔，他死后没有人寻找，身份也没有注销，无犯罪前科，你可以放心用他的身份。”

　　被星盗劫持，客死他乡……够惨的啊……

　　楚怀星在心底为这个陌生人点了根蜡烛。

　　他伸手去拿这张身份.证明，老班布里奇却立刻将身份卡收了回去，抬起下巴道：“付款。”

　　“多少？”

　　“100亚索。”

　　楚怀星皱了下眉，这太贵了。

　　那个星盗的钱夹里只有1亚索，10里尔和两个1/4贝尔，购买身份卡远远不够。

　　迟疑片刻，楚怀星从背包里掏出一只智能手环放在桌上。

　　老头看了眼，摇头：“二手的智能手环，最多值5个亚索。”

　　楚怀星有些尴尬，回想自己拥有的物品，里面值钱的只有一只手环和一把声波槍。

　　手环他打算留着自己用，而声波槍……毕竟是个厉害的武器。

　　可身份卡同样重要，不可或缺。

　　要不然，把那两包方便面拿出来抵了？

　　不是说古地球东西都很值钱吗，这方便面可是正宗古地球人生产的，怎么也称得上是老古董了吧？

　　不行不行，且不论这老头会不会信，方便面包装袋上的文字和日期会暴露他太多秘密，不能冒这个险。

　　哎，早知道把那把激光小刀也没收了，虽然上面沾了那个名叫卡雷尔的星盗的血，但擦干净应该也值不少钱。

　　纠结半晌，楚怀星最终还是将那把声波槍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反正是白得来的东西，卖了也不心疼，不过没有这防身武器，之后在城里就更得小心了。

　　看见这武器，老班布里奇明显有些意外，拿起声波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随后干脆地将那张身份卡递了过去，道：“所有账户密码都是他的出生日期加名字拼写。”

　　注意到对方胡子下微微上翘的嘴角，楚怀星心里一咯噔。

　　糟了，卖亏了！

　　然而老头已手疾眼快地将手环和手槍都收进了柜子，楚怀星也不好让他再把东西吐出来，只得收起身份卡，想着让对方补个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