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起源 第23章

　　“这就走了？”楚怀星疑惑地抬眉，“不等吃过早饭再出发？”

　　“催眠师先生，你还没吃早点？”卷毛哈伯德扬着笑脸接话，“我们都吃过了，虽然不是正常的早餐，而是难吃得要死的营养剂，但它很方便，而且能保证我们的营养供给均衡！”

　　营养剂？

　　楚怀星看向菲尔兹，控制表情没有让自己表现得太无知。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明，为了便于携带，我们外出狩猎所吃的食物都是营养剂，就是这个。”菲尔兹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支棕色小瓶装的口服液似的东西。

　　他将小瓶的封口撕开，递给了楚怀星，同时做了个往嘴里倒的动作，说道：“吃吧，这种廉价的营养剂味道的确不太好，但很顶饱。”

　　楚怀星顿了顿，接过了营养剂，故作镇定地将其倒进了嘴里。

　　然后，他尝到了一股仿佛发酵了半个月的蔬菜汁混合着猪饲料的酸涩苦味。

　　楚怀星眉头紧蹙，一瞬间有点怀疑菲尔兹是不是在整自己。

　　但发觉哈伯德、蕾切尔等人都对他的反应神色如常，仿佛在说“果然，没有人能接受这种营养剂的味道”，他只能强忍着恶心，把嘴里的液体大口吞了下去。

　　菲尔兹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我们还要连续吃几天这样的食物，你会习惯的。”

　　楚怀星勉强笑了笑，打开水瓶猛灌了几口，这才感到味觉好受许多。

　　接着，他背上装备包，和其他人一起去到了旅馆后方的停车坪。

　　一架卡车大小的飞行器已经停在了那里。

　　与城里常见的贴地飞行的悬浮车不同，这种专门用于做出城任务的飞行器外形近似鱼雷，是真正的在空中飞行的交通工具。

　　这次出去狩猎，威利与阿敏塔都没有参加，他们主要负责的是前期情报搜集和后勤准备工作，非必要不出任务。

　　冒险队包括楚怀星在内，十一个人将飞行器填得满满的，只空出了最后一排座位堆放着各种设备仪器。

　　三分钟后，戴着防护镜的奥布若戈夫驾驶飞行器起飞。

　　楚怀星自穿越过来第一次乘坐飞行器，精神很是亢奋，眼睛一直好奇地望着窗外。

　　随着飞行器缓缓升空，苏珊旅馆尖尖的墨绿色屋顶在视野中缓缓缩小，人造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烈。

　　在那白金色的日光下，闪着光辉的坎贝罗区的大街小巷、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尽收眼底。

　　他们来到了加布里埃尔城的百米上空。

　　楚怀星心脏快速收缩着，莫名有些激动。

　　但还不等他多观赏下方的风景，前方的“大黑龙”便大吼一声道：“坐好，我加速了！”

　　楚怀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吼了什么，身体就猛地后仰，贴在了座椅的靠背上，飞行器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时速至少得上三百公里了吧……缓过来后，楚怀星再次望向下方。

　　他看到城市的景象快速移动，看到加布里埃尔那标志性的白色城墙出现在前方的视野中，接着他们越过了城墙，一切的色彩都变得单调起来。

　　在幽深黯淡的蓝月光线下，目之所及皆是蓝紫色的山脉、旷野与湖泊——自昨天中午起，真正的太阳已经落下，这颗星球又进入了蓝月笼罩的黑夜。

　　起初冒险队的成员彼此之间还会交流几句，开开玩笑或是斗斗嘴，而当进入那片看不见边际的白色荒漠后，大家便都默契地放低了座椅，靠在椅背上合起了眼休息。

　　楚怀星在荒漠中望见了自己初来时的那座仓库，忽然有些唏嘘。

　　回想起刚爬出地下仓库，被天上那轮巨大蓝月时照耀时的茫然恐惧，这才过去几天，他却已经被迫接受和成长了那么多。

　　果然，压力使人成熟……

　　“闻箫，你先睡一会儿吧，距离我们抵达B3矿区还要三个小时，睡一会儿有利于提高狩猎时的状态。”前排副驾驶座上的菲尔兹说着，自己就低头闭上了眼睛。

　　“嗯。”楚怀星应了一声，跟着合起眼靠在了椅背上休息。

　　早起的困倦让他很快进入了睡眠，当他在奥布若戈夫的叫声中醒过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

　　“大家都清醒清醒，我们马上降落了。”菲尔兹用精力旺盛的粗嗓音提醒道。

　　“知道了……”语气懒洋洋的是打着呵欠的蕾切尔，她拍了拍脸颊，然后熟练地穿戴上飞行设备，在腰间、腿部装备上了各种武器。

　　一旁，总是嬉皮笑脸的哈伯德此刻神色也变得正经不少，嘴唇线条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能进入战斗状态。

　　见周围的队员都已清醒，各自做着准备，楚怀星伸了个懒腰，开始穿戴装备，这里面包括与飞行服一体的防护头盔，防止被冻伤的手套、围脖等。

　　在戴上头盔前，他侧头望向窗外。

　　蓝月宁静的光辉下，一条幽深而狭窄的溪流如深蓝丝带般贯穿草木茂盛的原野。

　　寒冷的风吹拂过茂密的草丛与灌木林，树叶哗哗摇摆，仿佛有许多看不见的危险潜藏在高高的草叶之中。

　　飞行器缓缓降落，两分钟后，停在了溪流旁的一处空地上。

第23章 行走的驱兽仪

　　“根据独臂猴收集的信息，B3矿区中有部分‘草木’具有特殊的‘神经系统’，会对外部刺激做出较强烈的反应，受到人或兽类的侵扰时，它们往往会拔出自己的根部转向安静的地方扎根，因此，这一片地区的地形经常会发生变化，这一点千万要注意。”

　　临下飞行器前，菲尔兹向众人，尤其是初次狩猎的楚怀星，确定接下来的狩猎计划，“等会儿分组行动后，万一手环的定位功能受到干扰或者失灵，就记得顺着溪流的方向行走，在所有人安全返回前，我们的飞行器会一直停在这里……”

　　楚怀星起初想象着一株小草“拔腿跑路”的画面，还觉得有些好笑，而随着菲尔兹的仔细叮嘱，他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的确，在这种荒郊野岭，很多时候都是依靠高大的树木或有标志性的植物确定方位，若是那些植物能够长腿移动，就很容易导致他们方向辨认错误，从而迷路。

　　手环的定位导航功能固然能免除这一危险，但也不能完全依赖设备，设备仪器难保不会有失误的时候，必须要小心谨慎。

　　“接下来，我们分组行动。”

　　“蕾切尔、哈伯德、库勃一组，蕾切尔带队，小黑、波琳、亚力克西、乔瓦格一组，小黑带队，闻箫、奥布若戈夫和我一组，独眼留在飞行器上看守设备。”随着菲尔兹做出指令，大家纷纷应声。

　　在飞行器舱门打开后，便排队打开飞行装备的旋钮，依次飞了出去。

　　尽管楚怀星宣称自己是S级精神力者，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冒险队的狩猎，菲尔兹对他不是很放心，便特意将他同自己，以及体能最强的炮手奥布若戈夫分在了同一组。

　　他们队伍是最后一个出发的。

　　三人在脱离飞行器后，就在菲尔兹的带领下，朝着和另外两队完全相反的方向飞去。

　　楚怀星一边操纵着飞行设备，一边观察着下方的环境。

　　他注意到底下的草丛非常深，那起伏摇曳的草叶至少有两三米高，一旦进入，恐怕整个人都会被淹没，就连身高两米二的奥布若戈夫也不例外。

　　怪不得，菲尔兹之前要特意提醒他准备飞行设备，没有飞行服的话，他在这里恐怕寸步难行。

　　不知飞了多远，天边的蓝月逐渐被浓云遮掩，视野黑得浓重，底下簌簌摇动的草叶成为了一大片模糊的深影，辨不清方位。

　　很多时候，楚怀星只能依靠头盔镜上闪烁着的代表另外两位队员的红点来判断他们的位置。

　　“幸好我提前掌握了飞行设备，否则今天肯定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念头闪过间，楚怀星突然发现前方两个红点都放缓了速度，停滞在了空中。

　　随即，耳机中传来了菲尔兹的声音，告诉他准备降落。

　　楚怀星慢慢减速，同他们会合。

　　他正疑惑在草丛中要怎么降落，紧接着就看到奥布若戈夫从腰后拔出一支手持炮架在胳膊上，朝地上发射了一炮。

　　没有剧烈响动，也没有闪光火焰，那一片茂密幽深的草丛中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一米直径大小的圆形凹坑。

　　“空气.炮，这是不惊动猎物的最佳武器。”

　　奥布若戈夫的厚重嗓音即使不经过设备也能清晰地传入楚怀星耳中。

　　随后，三人就在这个圆形凹地中降落下来，周围高大粗壮的草茎围成了一个密实的圆柱体，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楚怀星抬头望了眼云层后方若隐若现的蓝月，莫名感觉自己像只等待捕食的蚂蚱。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

　　菲尔兹从腰后的装备袋中拿出了一支小巧的有些像录音笔的扩音器。

　　“我们小队没有擅长布置陷阱的蕾切尔，也没有善于分析寻找猎物踪迹的小黑，所以寻找铁皮兽，很大程度上就只能依赖仪器，以及，人的智慧。”

　　他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地打开了扩音器的开关，不一会儿周围就响起了一种“嗷呃、嗷呃”的古怪叫声。

　　“铁皮兽的叫声？”楚怀星猜测。

　　“是雌性铁皮兽发情的叫声。”奥布若戈夫纠正，“没有一只雄性铁皮兽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

　　真是邪恶的人类啊……楚怀星悄悄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之后，伴随着这种“嗷呃、嗷呃”的叫声，三人就蹲坐着埋伏在草丛中守株待铁皮兽。

　　寂静的氛围中，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小时，菲尔兹偶尔会飞出去看一看周围的情况，但一直没有发现铁皮兽的踪影。

　　蓝月再次从云层中爬了出来，透过稀疏的云层，投下一片寒气逼人的光辉。

　　楚怀星注意到菲尔兹靠在草茎上的姿态轻松冷静，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早有准备，倒是奥布若戈夫的行为有些奇怪。

　　他动不动就要扒开身边的草丛寻找些什么，然后举止略慌张地回过头来，看看菲尔兹，看看楚怀星，欲言又止。

　　菲尔兹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低声询问：“怎么了，奥布若戈夫，你发现了什么？”

　　“或许是我多心了，”这个大块头蹲在草丛里，嗓音低沉地说道，“你们察觉到没有，这一路走来，除了风声和我们的仪器声响，没有任何虫子的叫声或鸟鸣声出现……”

　　听他这么一说，菲尔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奇怪地皱了下眉。

　　“而且，”奥布若戈夫接着道，“我刚才特意往草丛深处里寻找了一番，以前狩猎时随处可见的虫子、□□、鸟雀和其他小东西，这里一只也没有，不论是爬行的，跳跃的，还是会飞的。”

　　深沉的夜色中，奥布若戈夫刻意压低的声音莫名有些渗人。

　　菲尔兹闻言，为了求证他所说的内容，特意摘下了防护头盔，并关闭了扩音器。

　　“嗷呃”声陡然消失，然后，他们便陷入了无声的恐怖寂静中。

　　“怎么会这样……”楚怀星低喃了一句，跟着摘下了头盔，却没听到任何声响，这里安静得简直像一片死地。

　　即便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出现在野外是非常不正常的。

　　菲尔兹长吐了一口气，转身往草丛里钻去，想要弄清异常情况的源头。

　　楚怀星刚准备跟他一起寻找原因，精神意识里便响起了塞哒谄媚的话语：【尊敬的陛下，这是因为您啊，您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一切弱小的生灵在你的注视下都将瑟瑟发抖，光是感受到你的精神威压，它们就落荒而逃啦！】

　　因为……我？

　　楚怀星钻向草丛的动作一顿，微微皱起了眉。

　　听塞哒这么一说，他仔细回想才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从地下仓库醒来到现在，这么多天，除了那些庞大的虫族和城里的新人类，他从来没近距离地见到过一只活着的动物。

　　楚怀星心底倏地划过一丝荒唐感，忙问塞哒道：【铁皮兽也会受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