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当备胎也不容易 第43章

作者:蒙蒙不萌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打脸 快穿 穿越重生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打破曾经的苏宴的绝望和求而不得,可这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苏宴抬头看着秦予洲,目光中依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动容,没有生气,没有仇恨,有的只有对“外人”的抵触,甚至谈不上厌恶。

  莫名的恐慌满上秦予洲的心头,一点点淹没了他心中原本还在困守的孤岛。

第53章 金丝雀(17)

  站在苏宴面前的秦予洲,他好像比苏宴记忆里还要高一点。或许是因为此时的他两腿骨折,只能坐在轮椅上,从前站着都需要仰视的人,如今就更是如此了。

  他似乎比从前瘦了些,眉眼处更加深邃了,从前苏宴觉得那双眼睛像是纯色最好的绿松石,美丽而冰冷。现在却像是一双凌厉的鹰隼,被他看着就有种被巨力之爪勾住双肩的紧迫感。

  他们两人此时呆在一处,秦予洲明明一点都不弱势,轮椅上的苏宴才是弱势方,可苏宴却莫名觉得这个一贯冰冷傲慢的人,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

  其实这并不关苏宴什么事,“外人”的情绪已经很难牵动他了,更难以吊起他任何类似愧疚、歉意的情绪,但是他有些厌倦跟秦予洲的纠缠了。

  毓明快到了,从早上九点开始他就没见到毓明了,这让他有些不安,他想快点摆脱秦予洲去找毓明。

  于是他费劲地去思考秦予洲刚刚跟他说的话的意思和意图——这种寻常人本能一般的功能对于此时的苏宴来说是一种需要客观加工的东西——于是他明白了,原来他是在跟他道歉。

  他在为过去四年的事情道歉,可是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苏宴又有些不理解了。

  但是为了快些结束这个话题,他试图跟秦予洲交谈,他语调缓慢地问:“可是为什么你早点知道那件事,你就不会伤害我?其实我很早就问过你了,你忘了吗?”

  见苏宴终于对他的话有所反应了,秦予洲心中先是一阵高兴,然而在听到苏宴的问题时,他心中又是一顿。

  苏宴跟他说过吗?现在想起来,恐怕苏宴最开始见到他时,根本没有想过他失忆了。所以他见到秦予洲的第一面就很热情,昔日的感激化为爱慕,可这突如其来的爱慕并不被秦予洲所接受和理解。

  他们是重逢后过了好一阵日子,迟钝的苏宴才隐隐发现秦予洲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他试探性地问过他,得到的只是秦予洲觉得莫名其妙而厌恶的目光。

  或许他那个时候觉得苏宴是疯了?为了能让自己喜欢上他而胡编乱造出这些东西——这确实很像一个被父母宠坏的孩子会做出的事情。而苏宴也只是问了几次,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在看到秦予洲厌烦的神色后,他就没有再提了。

  这些在秦予洲的记忆里很浅淡,几乎想不起来,因为他从来不曾相信过。

  “不是我不想相信,”秦予洲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旁人都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

  “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所以苏家的人来找我了,这是你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你哥哥为了让我和你在一起,他放言我如果不答应,便去帮秦海盛。”

  秦予洲说到这里,苏宴神色中终于有了异样的情绪。原来这才是秦予洲答应的原因,怪不得过去四年来秦予洲明明那么厌烦他,却还是跟他在一起。

  明明以秦予洲和秦海盛当时的局势来看,秦予洲的胜算更高,他好像没有为了得到苏家助力而接受一个他很厌烦的人的必要——其他人可能会那么做,但秦予洲却是个独断□□的人。更别说当时顾若谦还没有远赴海外,他们之间还存在可能。

  原来是这样。

  于是苏宴轻轻点头,还是语调迟缓地说:“原来是我哥哥逼迫你……你应当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那就算以前的我对你再执着,也不会愿意勉强你逼迫你。我替我哥哥向你道歉。”

  苏宴说的非常通情达理。作为这段感情自始至终的受害者,还因为秦予洲险些废了一双腿没了命,但这些在苏宴心中已是难以掀起一丝波动,更没有用这个去找秦予洲问责的情绪。

  他只是对自己家人的逼迫行为感到了一丝愧疚——此时也唯有这些人能调动他的情绪。

  然而秦予洲却并不为苏宴的宽宥而感到高兴,反而心中更加酸涩难堪:“你不需要道歉,我接受了苏家的帮助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也并不是想说这个。”

  “你还有一点不知道,你哥哥不仅说了这些,他还与我说,你之所以会喜欢我,只是把对钟毓明的依赖移情到了我身上。”

  换句话说,就是把秦予洲当成了钟毓明的替身。

  秦予洲语气低沉,这是他藏在心中四年未和人说的心病。哪怕是多疑如他,在苏宴所谓的“一见钟情”之下,在他毫无保留的偏爱、依赖之下,他不是没有几个时刻想要去相信。

  他虽然没有被绑架时的记忆,却依然有着孩童时见过苏宴的记忆。他虽然对自己的说辞是觉得这个小屁孩又烦又笨,但是每次参加宴席,只要听到苏家人来了,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小小的身影。

  在秦予洲被赶出秦家后,他在市井中艰难求生,后来他被福利院收养,除了对秦海盛的恨之外,他也偶尔会想起苏宴。想到苏宴的时候,他先是会轻笑,但慢慢地,目光又会沉下去。

  他成了丧家之犬,在角落里苟延残喘,而苏宴,还是苏家人捧在手上的小王子。

  所以,在被苏宴“纠缠”的时候,哪怕秦予洲多疑,冷漠,哪怕他不承认,其实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高兴的。哪怕苏行胁迫他,秦予洲也并没有很生气,在商场,刀光剑影数不胜数,苏行这类的在他看来连“威胁”都说不上。而且他也并不抵触苏宴在他身边,所以苏家这个胁迫其实与他无关。

  可直到他听到苏行说,苏宴对他只是所谓的“移情”。

  这倒并不是苏行故意要给秦予洲难堪。而是他们真的就觉得苏宴只是把对钟毓明的依赖转移到了秦予洲身上。他们并不知道秦予洲就是苏宴小时候一直找的“那个人”,那对他们来说记忆太久远,并不是在思考的时候会第一时间被想起来的选项。

  而苏宴对钟毓明的依赖却是他们有目共睹的,说句难听的,他们身为苏宴的家人,哪怕他们把苏宴捧在手心上,做的也未必有钟毓明好。苏宴对他们同样依赖眷恋,但是这么多年能真正懂得苏宴,走进苏宴的心里的,也只有钟毓明。

  而谢以宴在听秦予洲这么说了之后,他的演技都快绷不住了。

  一直在听的8823没有谢以宴那么好的忍功,它已经开麦了:【好家伙,这可真是一个充满替身的世界,秦予洲这么多年找的“顾若谦手办”和“顾若谦局部手办”,我觉得已经够离谱了,合着他居然觉得自己才是钟毓明的限量手办??他找顾若谦手办是为了同态复仇吗??】

  【等我演完这场再吐槽好么宝贝,你这样我要绷不住了。】谢以宴忍不住说。

  【好的好的,老大你继续。】8823不敢打扰谢以宴,又去潜水了。

  而谢以宴也忍着破功开始超常发挥演技,他微睁双眼,看着秦予洲说:“但是……你明明和毓明一点也不像。”

  秦予洲和钟毓明,乍一看是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人,但是却有一双非常相似的眼睛。苏家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而秦予洲在苏行这么说之后,他也找到了钟毓明的照片,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眼睛非常像。

  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秦予洲的眼眸是绿色的,而钟毓明的母亲虽然有二分之一的a国血统,但钟毓明的眼瞳却还是属于亚洲人的琥珀色。

  可这一点苏宴却从未注意到,在他眼里,秦予洲就是秦予洲,钟毓明就是钟毓明,他们两人都是他生命中最特殊的人,他怎么会混淆呢?

  于是在听到苏宴这样略带迷茫的说了之后,秦予洲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似的苦笑。

  “是啊,明明一点都不像。”秦予洲轻声重复着。

  可是为什么,当时的他就信了呢?

  曾经的秦予洲恐怕并不想承认,他对苏宴的一切多疑,其实都来源于他的“自卑”。他秦予洲可以俯视任何人,面对苏宴,他却是自卑的。

  或许,是因为他哪怕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会想起苏宴,可那时候,两人之间的地位却悬殊得如同天堑。

  因着这样的“自卑”,他不会轻易地相信苏宴是真的喜欢他,而且比起所谓的“一见钟情”,确实是移情之故显得更让人信服。

  所以四年来他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去伤害苏宴。因为他心中有怨气,只要一想到苏宴只是把他当做替身,他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苏宴对他怎么能算是不好?是掏心掏肺的付出,和倾尽所有的偏爱,爱上苏宴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可越是这样,秦予洲就越是抵触。

  所以他明明对顾若谦的感情很早之前就淡了,明明他根本不会跟那些所谓的情人上床,但是他还是找了很多像顾若谦的“情人”。

  看到苏宴见到他们时黯淡又难过的神色,秦予洲会觉得有些畅快,可转头又会觉得无趣而烦闷。他甚至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情人是在报复苏宴,还是在嘲讽他自己。苏宴又不爱他,他的难过在秦予洲看来都源于钟毓明,于是一切又显得更加讽刺。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秦予洲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苏宴狠心。秦予洲向来是个霸道又专横的人,在发现自己控制不住的对苏宴心动和心软时,秦予洲也想过,为什么要那么在意这个呢?

  就算苏宴心里有别人,就算苏宴只是把他当替身,又怎么样?秦予洲想要一个人,就任何人都拿不走。

  所以在苏宴和秦予洲在一起的后半期,秦予洲的心情反而越发复杂和莫测起来,一方面他对苏宴表现出很强的独占欲,另一方面,他也不曾让苏宴看到他的忠诚。

  好像看到了,他就输了一样。

第54章 金丝雀(18)

  苏宴看着面前这个像是在忏悔的男人,傍晚的漫霞落到他的眼睫上,只露出他那浅琥珀色、好看却如同无机质的宝石般的眼眸。

  他像是一个给予宣判的神明,也正如神明从来都不会把世人的悔过和忏悔放进心里。他们只会漠然,或者付之以漫不经心的轻笑。

  苏宴只是轻轻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努力地去倾听、也给了所有他能想要的反应和回馈,他已经非常迫不及待地摆脱这个人了。

  原来这四年的苛责和冷漠都是因为一个误会,苏宴是最有资格生气的人,也是最该生气的人,可他却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对于秦予洲来说,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曾经犯的错似乎都已经被苏宴宽宥了,但是……

  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他从苏宴那好看却映照不出任何东西的眼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不是宽容,只是不在乎。

  秦予洲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他敢到一阵阵的闷疼。

  他当然希望苏宴能够原谅他,但绝不是这种原谅,绝不是这种毫不在乎的漠视。如果是这样,倒不如让苏宴恨他怨他,他能付出他所有的一切去寻得苏宴的原谅,但却无法忍受他在苏宴心中的波澜不惊。

  在今天之前,甚至是在此时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苏宴已经不爱他了。

  要有多爱一个人,才会把自己的尊严和心放在他脚下去践踏,毫无保留地去追逐四年?而一个被追逐了四年的人,怎么会相信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对方会对他毫无感情了呢?

  四年来,他无数次伤害了苏宴,但是苏宴都能原谅他。他知道这一次再次被绑架,对苏宴来说是很大的伤害,和从前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一次的“不一样”,是宣告了他们关系的中止。

  他从没有想过,他觉得这应该是他们关系的一个转折,而非结束。他可以接受苏宴的怨恨,也愿意用所有去赎罪……但他从来没想过这是结束。

  有恃无恐的人到了最后,已经忘却了失去的可能。

  但是苏宴此时的表现,却让他想起了这个选项,并且一旦想起来,现实中的每一处似乎都在验证着这个选项的正确性——苏宴放弃他了。

  秦予洲心口不断发紧,他忍不住俯下身去抓住苏宴的手,但是他的手一碰到苏宴的手背,苏宴就像是被洪水猛兽碰到了一样,飞快地把手往后缩。

  秦予洲被他这过激而快速的反应弄得神色一怔,可随机他就看见了苏宴把手收回去后,还在神经质一般机械地用另一只手去揉搓被秦予洲触碰过的手的手背。

  他非常用力,像是要把手上的皮肤搓一块下来的用力,而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厌恶和惊惧。秦予洲懂心理学,更懂苏宴,他看得出来这是一种全然本能的抵触和厌恶,而非对他刻意的嘲弄。

  秦予洲的身上阵阵发冷,似乎用一股寒气钻进他的心脏,又跟随着心室而涌入四肢百骸,最终刺入他的骨血中。

  他轻声开口,语气的轻缓掩盖不住那轻微的颤抖:“苏宴,你是生病了对不对……?”

  是的,生病了。

  他说着,自己的神色都不由开始亮起来了。

  他当然能看出苏宴的心里状况出了问题,就算他看不出来,他派去调查苏宴的人也告知了他苏宴的情况。自从苏家人把苏宴带回b市,不仅隔三差五要去医院复查身体的情况,而且还为他找了国内外最好的心理治疗师团队。

  那团队拥有极高的隐私性和职业素养,所以秦予洲无法从他们那里知道苏宴的具体病情,但是他也找来心理医生看过苏宴平常的视频和照片,医生告诉他苏宴就是创后应激和自闭症的复发和加重。

  起先秦予洲一直没有把苏宴对他的冷漠和苏宴的心理状况联系起来,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心理情况也影响了苏宴对身边人的情感和判断……

  对,一定是这样。

  他看着还在用力揉搓着自己的手的苏宴,轻声说:“你生病了,对不对?”

  你不是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你不是彻彻底底的放弃我了,只是你的情感被病理压制了……对吗?

  他弯下身,想把自己的额头贴在苏宴的额头上,此时的他迫切地想感受到苏宴的温度,但是想到苏宴对他的抵触,他又怔怔地止住了。

  苏宴警惕地看着他,他很害怕这些对他而言“陌生”——至少是“不信任”的人,去接触和触碰他。

  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声警告:“你在做什么?!”

  “离苏宴远点!”

  秦予洲和苏宴都往后面看去,秦予洲目光中满是冰冷,但苏宴却是惊喜不已。

  他听得出这是钟毓明的声音。把自我和外界封闭了的人,往往对仅剩的一些能让他们感到有安全感的人和事有极高的辨认能力。

  马路旁停下了一辆车,钟毓明从车上下来,大步地朝苏宴这边走来,而他的目光也是冰冷而警惕地看向苏宴面前的秦予洲。

  “毓明!”苏宴喊了一声,便双手放在轮椅两旁的轮子上,试图将自己转过去,去找钟毓明。不过他对于轮椅的操作还十分笨拙,没等他转过弯来,钟毓明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看到钟毓明已经在他身边了,身旁终于有了能让苏宴有安全感并且全身心信赖的人,也让苏宴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