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 第137章

作者:泽达 标签: 欢喜冤家 仙侠修真 甜文 穿越重生

堂下有茶客嗐道:“楚仙尊战无不胜、生擒魔尊的事讲了八百遍了,你有没有新鲜的东西能说啊!”

说书先生不急不慢捋过胡子:“不急,今日不讲这阙。”

“世人皆道如今楚仙尊行事过于狠辣,阴冷恣睢,可遥想当年,楚仙尊并非如此,而他之所以性情大变,只因他道侣之死。”

有人道:“楚仙尊还有道侣?”

“你不知道?这事儿也很出名啊!楚仙尊年少便得结良缘,可惜道侣早早身死,做了那苦情人。”

说书先生:“不错,楚仙尊后来作风,若往前溯源,定然是他道侣身死九秘宝塔之事,也因为此事,众人赞他痴情,一时间各类话本无数,赚尽眼泪,楚仙尊毁誉参半,赞誉之中,便有情之一字的功劳。”

道侣,九秘宝塔。

萧墨的手微微颤抖。

很快,小二的茶便上来了,萧墨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神情,装作若无其事问小二:“不知这位楚仙尊,尊姓大名?”

看小二露出惊讶神色,萧墨补充道:“我一乡野小散修,不知世事,见笑。”

他说着,递上一块灵石,小二眉开眼笑,知无不言:“自然是楚惊澜楚仙尊,如今天下除了他,谁还担得起仙尊二字?”

“当”地一声,萧墨将茶杯砸在了桌上。

不是他想弄出什么动静,而是他的手拿不稳杯子了。

渡厄宗的楚仙尊!?

楚惊澜居然都已经不在映月宗了!

还有,阴冷恣睢是怎么回事?楚惊澜虽冷然淡漠,但冷也是冷得如高山皑皑白雪,皎皎如松月,是傲骨寒霜,是仙人登云,怎么会跟阴冷恣睢扯上关系?

这究竟过去了多少年,又发生了什么事!?

第96章

萧墨这动静有些响亮, 一时间引来所有人注目,其实早在他进门时, 不少目光就悄悄落在他身上了。

无他,只因这人实在好看。

传闻楚仙尊俊美无俦,究竟又多俊美,他们不知道,但今儿所见的人,绝对担得起风华绝代几个字。

说书先生笑着拱拱手:“这位听客可是有何高见?”

萧墨:“……并无,抱歉, 一时手滑罢了。”

既然没有,先生便继续说下去。

“楚仙尊的毁誉源于他屠戮自家满门,只留了一个活口, 有人说他是为母报仇,有人说他从那时便已开始弑杀暴戾, 争执不休,可在他道侣死前, 楚仙尊不过是个一心修行,不问外事的人。”

萧墨心慌劲儿还没停,但听到此处,忍不住蹙眉:“他杀亲族的原因自有人查清,怎么还会争论不休?”

小二收了小费, 自然乐意把客官伺候好,把萧墨方才墩杯子时溅出的茶水擦干净了,给他倒上新的, 在涓涓茶水中道:“客官, 您要知道, 那些传说里的人物, 我们这些小角色无缘得见,既然见不到真人,所听所闻都是据传,哪怕是同一件事,内容也有不同。”

的确,所以“阴冷恣睢”大概率也是据传,不是真的?

说书先生:“就连当年楚仙尊的映月宗同门也道,若是他道侣还在,楚仙尊必然不至于此。”

这什么跟什么,就算萧墨还在,楚惊澜要找楚家报仇,萧墨肯定也给他擦剑递刀。

萧墨默默呷了一口茶,心说谣言果然越传越离谱。

“楚仙尊的痴情在各大宗门世家中出了名,不少人赞赏的同时,也打起了主意,若是谁能补上那空缺,成为仙尊下一个知心人,不就能将仙尊绑在自己的船上?但——”说书先生再一拍扇,拉长声音,“偏偏三百年来,都无人再能成为他下一个道侣。”

萧墨:“噗,咳咳咳!”

萧墨一口茶水险些呛死自己。

三、三百年!?

三百年!

他在罅隙待的时间不过片刻,紧锣密鼓做好战前准备,赶紧赶慢,就怕晚了,可即便这样,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白驹过隙咫尺间,红尘已过三百年。

萧墨咳得难受,不仅是呛得难受,心中也是惊涛骇浪,拍了他个措手不及。

小二忙道:“哎哟您慢点慢点。”

萧墨咳得眼角微红,摆了摆手,他眼角带胭脂色的姿容,看得小二都呆了呆,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冒犯客人。

片刻后,小二才小心翼翼揣摩心思:“客官,您对楚仙尊的事情感兴趣?”

萧墨喘匀了气息,又搁出一块灵石:“讲。”

小二美滋滋收了钱,喜笑颜开:“我说些仙尊人尽皆知的生平,若其中掺杂某些世俗的揣测和评价,您听听就好。”

“楚仙尊是天纵英才,资质无人能及,百岁大乘,而一百年前,他成了当世唯一的归墟,唯一的仙尊。”

归墟……前几世楚惊澜都不曾达到的高度,因为总是死得太早,而今好好活着,不过两百年,便达到了归墟。

他果然是合该走上云端,立于万人之上。

但是三百年,三百年啊,萧墨错过了这么多时光,从前世人便只见楚惊澜风光,不见他艰辛,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楚惊澜有没有再吃过什么苦?若真的一帆风顺,那自然是最好的。

都说时间最会消磨一切,他这个匆匆离开的故友,在如今楚惊澜心中又还剩多少份量?

“楚仙尊离开映月宗,但仍挂名映月宗客卿长老,且开辟新的灵脉宝地,赠与映月宗,偿还映月宗的恩情,他自己则在南州天南之处,取八十一峰,主峰渡厄,立渡厄宗。”

小二说到这里,说书先生的声音也到了:“却说那八十一峰景色各不相同,更占许多天下奇景,有些景是楚仙尊以神通开山辟地而造,据说啊,都是因为昔年他道侣爱赏景。”

萧墨怔住。

他心神只是刚一动,就连忙告诉自己:不不,这应当也是谣传,说书先生总爱说些夸张的,再说,他此刻就是要夸大楚惊澜和道侣的故事,不然别人听什么。

小二观萧墨神色,接着台上的故事:“方才先生讲的啊,除最后一句外,都是真事。渡厄宗八十一峰,地广人稀,稀少到什么程度呢,整个宗门,只有楚惊澜一个活人。”

萧墨不可置信:“就他一人!?”

“仙尊立宗百年,从不收人,曾于临安学宫求学的临春君、小医仙还有金刀客,还过学宫授业之恩后,欲拜渡厄宗,但楚仙尊并不让他们入山门,这三人自个儿在渡厄宗外起了庐子,总之就是不走。”

“渡厄宗内,只有楚仙尊和两百剑傀,”小二说到这里,压低声音,悄悄咪咪道,“不过当年魔尊是被生擒的,有人猜他死了,有人猜他还活着,就被关在渡厄宗,如果他真还活着,那么里面就有两个活人了。”

楚惊澜百年前突破至归墟,无人可敌,生擒焚修,斩了不知多少魔修和追随焚修的魔族,剑光同样没放过人修当中的魑魅魍魉之辈,可算以一己之力,平了人魔大战。

但那场杀戮,但凡见识过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便体生寒,尸山血海,阿鼻地狱,持剑铸就枯骨无数、冷眼睥睨终生的那位,究竟该称他为仙,还是……魔呢?

世人敬他,也畏他,有人说他是仙,也有人觉得他就是个疯子,一言不合便要斩人的杀胚。

萧墨觉得,当时生擒焚修,没准是人修这边为了和魔族谈判,表明以后关系要用,都百年过去,楚惊澜有什么必要还留着焚修,他又没有折磨人的爱好。

肯定都是不知情的人乱加揣测。

杀楚家人是报仇,杀敌是平乱,怎么能说楚惊澜嗜杀呢?不能因为害怕就这么污蔑楚惊澜啊。

如此听下来,萧墨稍稍放心了些,楚惊澜定还是那个楚惊澜,不过是传言夸大其词。

都能传出楚惊澜为死去的道侣忠贞坚守这种话了,还指望他们能说什么?

他就是那位“死去的道侣”,也只有他最清楚,当年分开时,是他单方面想跟楚惊澜做道侣,楚惊澜还拿他当知己呢。

知道时间已过三百年,也知道了楚惊澜立于云端,萧墨放下茶杯,正要走,脑子里突然传来机械提示声。

【叮,旧道覆灭,新道已升,恭喜您,任务已完成】

萧墨:……

萧墨:!??

他脚刚踏出茶楼,外面阳光明晃晃,万事万物带着暖洋洋光晕,以至于萧墨觉得自己也有点晕,怀疑耳鸣听错了。

然而本在休眠的系统也被这道自动提示音给炸了起来:“我的天,我才刚休眠,任务完成了!?宿主你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不是幻听。

萧墨茫然,不安地咽了咽嗓子:“……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萧墨确实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回到了修真界,不是他,那就必然是其他人。

而这个其他人,就是身在渡厄宗的楚惊澜。

当萧墨重新回到修真界后,正在花园里懒洋洋晒太阳的福灵蝶一顿,身上泛起辉光,煽动翅膀飞到楚惊澜窗前。

【楚惊澜,他回来了】

楚惊澜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仿佛在分辨刚才听到了什么,眸中有光却似无光,深不见底,那万年的积雪没有什么高洁,全化作了极寒的坚冰,重重盖在他眼底。

他身上再不见半点青涩之形,轮廓锋利,俊美无俦,周身的气息看似沉静,实则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若不是因为被天道一抹意识附体,福灵蝶平时并不会过于靠近楚惊澜身边。

因为它不喜欢这样的压抑和死寂,仿佛随时有怪物会从阴暗中扑出来,磨牙吮血。

良久后,楚惊澜才呢喃道:“……他回来了。”

屋外风光正好,阳光却似乎照不进这间屋子,片刻后,楚惊澜慢慢地动了动眼睑,这次重复得更清晰:“他回来了。”

而此时在后山角落,重重阵法之下,一团已经小得不能再小的气体颤抖起来,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但它用尽最后力气咆哮:“我才是天道,我才——”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最后的颤抖中,终于灰飞烟灭,当然无存,只余阵法缓缓流转,仿佛其中不曾存在过任何东西。

【依照约定,吾已将旧道完全泯灭】

楚惊澜慢慢起身,并不怎么在乎:“嗯。”

当年天道让他提要求,可连天道也不知道萧墨是否会回来,但萧墨既然是为诛灭旧道而来,是不是只要旧道没完全泯灭,他就还会回来呢?

抱着这样的念想,楚惊澜提了第一个要求,新生天道已足够强大,却留下了点旧道微不足道的气息,吊着那一丝存在。

三百年前,新天道给楚惊澜的记忆,及时也不及时。

及时,是楚惊澜知道了萧墨真正身份,明白了他的确没有消失没有死去,因此没有让楚惊澜全盘崩坏。

但已经崩溃的地方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当时的楚惊澜心病已生,大量的记忆让他更加没有真实感,仿佛在读别人的故事,但伤心是真的,难过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上一世萧墨不在的时候,他还能一人提剑护道,最后死得洒脱,但这辈子不行。

因为他心病已生,半疯半醒,这份记忆和真相是堤坝,没让他坠下悬崖,但并不是解药。

楚惊澜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可都说心病难医,果真不假,他明知自己心神有问题,但控制不了,控制不了看着自己的心神一点点溃烂。

三百年,没人能救他,他自救,但却做不到。

在这个过程中,他有过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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