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成了男主白月光 第7章

作者:绝情小猫咪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容瑄与侍卫长说话时,幕帘掀开一条缝隙,沈淮臣靠在男主身后思索半天也没想起小说里是否有这段剧情,遂大着胆子朝窗外瞄了一眼。

  然后他看见一颗被白布包裹着的头颅滴溜溜贴着车轮滚过,黏稠的血在地面烙下一道道扭曲的痕迹,令人作呕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钻。

  沈淮臣怔怔盯着那颗尤冒热气的脑袋,只觉得腹中翻涌,第一次清晰意识到他所处的绝非和平时代,争斗与杀戮是真实存在的,鲜血和死亡也是。

  *

  这个年注定过得不太平,歌舞升平之下暗流涌动,公主和驸马当街遇刺成了百姓茶余饭后讨论最热切的话题。

  “……依俺看,这事有古怪。街上人恁多,人脑袋咋就往他俩车上丢?肯定是仇家报复。”

  “公主能有啥仇人,倒是沈家小子成日里撩鸡逗狗,总算碰见硬茬了吧?该!”

  “嘁,报复又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听说吗,前儿个守卫军将整座城翻了个底朝天,找到刺客时对方已在家中畏罪自尽了。”

  “就是可怜沈家公子,见到血脑袋吓得魇住了,吃了多少名贵药材也不见好,恭定王妃急啊,觉得宫里大夫全是庸医,论治病救人,还得找咱们民间高手。”

  “啧,那王妃找到了吗?”

  “当然!五百两黄金,搁你你不馋?再说了,人家有真本事,一把脉就知道,沈公子哪里是梦魇,分明是被人下毒了!”

  “现在满城不安生,就是恭定王请旨查这件事呢。”

  蓝衣男子说得尽兴,周遭人听八卦听得心满意足。待发现官兵们的身影,这群人便如林中鸟兽,轰地四散奔逃了。

  *

  沈淮臣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醒时仍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连男主的手都忘了挣开,“我这是……怎么了?”

  容瑄拢紧他的手置于胸前,眉宇间的愁绪终化作如释重负的微笑,“中毒。好在老天保佑,一切都结束了。”

  见沈淮臣一脸疑惑,容瑄就简单讲了讲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事情要从原身惹下的一桩风流债说起。

  原主好色,从小到大调戏过的姑娘不计其数,偏有那么几个被皮相所迷暗许芳心,以至于原主成亲那日辎城不少姑娘们的心碎了一地。

  那刺客本是某家族秘密豢养的死士,刚杀了人,见公主府的车驾打长街而过,想起家中以泪洗面的小妹怒上心头,决定给原主一点教训,于是故意将新砍的脑袋丢过去吓唬他。

  至于中毒,原著中确有此事。

  毒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慕心下的,理由也相当简单:原主毁了她一辈子,想报复回去。

  沈淮臣边听边对照原文,心中慢慢浮现两个疑问。

  其一,给仇人下毒,要么一击毙命,要么如容昶一般用慢性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人暴毙,可原主昏迷过后,日常进补除去添了味宫里才有的珍惜药材什么事都没有,慕心却白白送了条命,简直得不偿失。

  其二,与原主不同,沈淮臣穿来统共没跟慕心说几句话,对方有什么理由下毒泄愤?

  叮!系统发布任务:[夜探地牢。]

  [经过一番救治,你终于脱离危险,得知中毒缘由恼恨不已,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狱中亲自羞辱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今晚恰好轮到灵芝守夜,沈淮臣等男主睡着,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世子爷,这边。”灵芝白日记下府内关押犯人的地方,此时带起路来格外顺畅,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忍不住埋怨说,“夜里天寒地冻,您身份贵重,她这样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人,怎就值得您跑一趟了。”

  “这一路连盏灯都没有,吓死个人。”

  “好啦,辛苦你了,后半夜不用守着,回房休息吧,”沈淮臣温声道。

  门口的守卫喝了点酒,正倚在墙上打瞌睡,沈淮臣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牢房,见到了关在地牢深处的人。

  印象里,慕心是个活泼且爱美的小姑娘,头上总插着一枚蝴蝶发簪,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而现在,沈淮臣注视着角落那道鲜血淋漓的身影,一时间难以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你果然来了。”慕心抬起头,眼神像重伤濒死的野兽,“我就知道你会来。”

  “呸!亏我拿你当好姐妹同吃同住,想不到竟瞎了眼错把野狼当绵羊!我们世子待你这样好,你怎么忍心在他药里下毒?”灵芝最沉不住气,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她看得出,就算沈淮臣从前性格恶劣,如今也改好了,不仅不乱发脾气,还时常对她们笑,说谢谢,关心她们有没有吃饱穿暖。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别人怎么想的灵芝不清楚,反正她打心眼里喜欢如今这位脱胎换骨的世子爷。

  沈淮臣站在不远处与慕心平静对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心歪了歪脑袋,像分辨,又像在斟酌他的话,“没有原因,各为其主罢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慕心拼命睁大眼睛,试图透过血污看清沈淮臣的脸,然后她发现,少年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悲悯。

  她不过是一枚弃子,一只蜉蝣,卑微如她也会被人在意吗?

  慕心咬了咬嘴唇,十分突兀地开口,“世子爷,您千万要小心。”

  “你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还想诅咒我们爷不成?”灵芝皱眉,戒备地挡在沈淮臣身前。

  终于轮到我的剧情了。沈淮臣清清嗓子,先安抚好一旁炸毛的姑娘,再乖巧地点点头,“我记住了,多谢你。”

  灵芝:“?”

  慕心:“?”

  混沌的大脑无法支撑慕心产生过多思考,她心知自己活不成了,遂摸出提前藏好的发簪刺向颈侧,孰料竟刺了个空。

  “在找这个吗?”沈淮臣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唇畔挂着冷笑,“可惜,你想要,本世子偏就当着你的面一点点毁了它!”

  原文中,蝴蝶发簪是慕心她娘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在鞭笞中意外掉落。原主见慕心直勾勾盯着发簪,便拾起来慢悠悠掰成几段踩在脚下。

  一直装聋作哑的慕心终于破防,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原主丢掉鞭子,在她的咒骂里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沈淮臣跳过那些泼盐水与鞭笞的血腥剧情,决定直接攻心。

  他不顾慕心震惊的表情,狞笑着用力一掰——

  “嘶!”发簪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坚硬似铁,沈淮臣掰了半天仍笔直得像一把剑,硌得他手心生疼,留下几道红痕。

  “世子爷……您要做什么,还是交给奴婢吧。”

  “我死不足惜……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灵芝与慕心同时开口,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世子爷还是这样的口是心非。

  沈淮臣痛苦扶额,反派做到这个份上简直太丢人了。

  他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将发簪掷到地上,拿鞋底碾了碾,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好好享受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吧。”

  愧疚,尴尬,种种复杂的情绪将沈淮臣淹没了,他走得匆忙,以至于忘记了锁上牢门。

  离开前,他听见慕心用嘶哑的声音喊,“世子爷!往后的日子,除了您自个儿谁都不要信,包括——咕呃!”

  沈淮臣扭头,看到慕心眼睛睁得大大的,倔强注视着他们,嘴唇翕动,脑袋却渐渐垂了下去,一根银针插进她后脑,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沈淮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卧房,他替慕心合上双眼时沾了满手血,灵芝哆嗦着替他擦了许久,那种黏腻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檀郎去哪里了?”漆黑的室内响起一道声音,沈淮臣心脏一颤,这才注意到床边有道模糊黑影静静凝视着他。

  黑影起身向他走来,轻轻地牵起他的手,“手这样凉,怎地不多添两件衣服?”

  沈淮臣蜷缩指尖,嘶嘶地抽气,“好痛。”

  古怪的气氛在痛呼声里突兀终结,容瑄点燃蜡烛,借烛光细细检查沈淮臣掌心的伤痕。

  那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手指修长,莹白如玉,没有任何劳作留下的茧子。

  然而此刻粉白细腻的掌心高高肿起,像被戒尺敲打过。

  容瑄用指腹蘸了伤药,边涂抹边往伤势最重的地方吹气,“疼的话就告诉我。”

  临时起夜的男主长发未束,身上只穿了件月白色中衣,低头擦药的样子很温柔,也很可靠,即使沈淮臣是反派,与他立场相对也不能否认这点。

  沈淮臣几乎没有太多思考,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放在他跟前,“慕心死了,是被人用毒针杀死的。”

  容瑄惊讶抬眼,一点点端正了神色,“檀郎放心,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顿了顿又说,“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耳朵在发烧。沈淮臣别开脸,毫无说服力地反驳,“谁害怕了!”

  他是反派,反派从不害怕。

第8章

  沈淮臣曾在不同文艺作品中见过、读过上元佳节盛景,从未想过还有亲眼见证的那天。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像小孩子一样既兴奋又好奇。

  据传节日当天,皇帝会在甘泉宫祭祀天官。天官喜乐,故而整座殿宇灯火通明,宫里随处可见造型庞大、形态各异的“华灯”,黄昏始燃,天亮方尽。

  民间亦如此,甚至比皇城内更热闹些。

  沈淮臣合上游记一时心痒,忍不住铺开白纸,提笔写下辛弃疾的那首千古名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

  “檀郎。”容瑄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新拨来的婢女兰心。

  “你进书房干嘛不敲门?”沈淮臣一个激灵,迅速把桌上的东西团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将不属于这个时代、更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落在纸上已是破例,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瞧见。

  容瑄柔声道,“抱歉,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兰心却说,“殿下敲过两遍门了,只是世子爷一直没应声,殿下以为您出了事,才推门进来的。”

  上涨的作死值提醒沈淮臣,兰心说的是实话。

  这姑娘本是侍弄花草的,不知哪里入了容瑄的眼,被调过来贴身伺候。

  比起活泼的慕心,兰心的性格相当刻板无趣,开口说话时有种六亲不认、气死人不偿命的美。

  “放肆。”容瑄加重语气,“兰心,你先出去吧。”

  “是。”兰心福了福身,眼观鼻鼻观心退出书房。

  沈淮臣假装没听见兰心的话,很符合人设地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怒瞪着他,“你也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面对沈淮臣,容瑄又恢复了往日温温柔柔的语调,“永宁管教无方,让檀郎见笑了。兰心言行无状冒犯檀郎,不如赏她四十板子长长记性,如何?”

  “四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