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43章
作者:伏羲听
叶清弋冷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夜闯厢房!”如果不是他们突然夜袭,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他的神情太过悲戚和愤恨,曼娘一时间开始动摇起来,支支吾吾地骂:“你、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们是想救那个被你胁迫的面纱女子。”
被胁迫?面纱女子?叶清弋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胁迫戚——他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是胁迫!曼娘心想着,那女子虽然带着纱帽,但也能看出气质不凡,她身娇体弱,但被背着显然不乐意,为了一探究竟,曼娘进出灶房找线索,她认出药包里助眠的药材,这是要让那女子昏睡不醒!
她还查探过,他们拉来的马车里大半药材都是霉变的,让那面纱女子吃霉变药材,好歹毒的心思!两个大男人还轮班在厢房里守着,这不是监禁虐待是什么?
现在弄清楚起因也没用了,叶清弋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以手做哨吹出一记,片刻后紫霄破风而来。
叶清弋生气归生气,但尚有理智,对池杉说:“以前面的芦苇县为联络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池杉点头应下,目送叶清弋离开后,又赶走捣乱的那两人,他唤出早就等在远处的小寒,见他满脸痛苦,池杉心头咯噔一下,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君上呢?不是让你们看着他吗!”
小寒懊悔不迭:“君上不让我和大哥靠近,所以……真就一眨眼的功夫——”
池杉的心怦怦跳:“人到底在哪!”
小寒咽了把口水,道:“大哥找到了君上最后待的地方,带走君上的人已经死了,但是君上也——”
池杉霎时灰了眼睛。
“君上连同马车一起不知所踪。”
池杉一巴掌拍在小寒头上:“说话不要大喘气!君上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大寒守在原地是吧?在哪里?快带我去!”
好端端的人,能在眼皮子底下丢了?池杉不能理解,叶清弋也同样不能,他不比池杉还抱有侥幸心理,打从一开始,他就设想了最坏的情况。
戚栖桐不能行走自如,落在歹人手中就跟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脆弱,如果他真的死了……
叶清弋脑中嗡的一声,突然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分明是在驾马狂奔,却感受不到一点风,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体突然变得很沉,拖着他直往下坠。
单是设想最坏的情况,他脑中便一片空白,一如当初在寒池。
他根本不能接受戚栖桐就这么死去,意识到这一点,叶清弋心中的绝望感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说】
小叶:我这么大的老婆呢?(用手比划
第51章 抢亲
紫霄品相佳,秉性也上乘,扮做伙夫的杀手最先看上的就是它。
只可惜紫霄认主,肯拉戚栖桐的马车也是因为叶清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使唤得动的,那杀手只好用了另一匹马。
这会叶清弋能一路追踪到戚栖桐的踪迹,除了看地上的车辙,紫霄也帮了很大的忙,一路寻着,让叶清弋几乎与有外援的池杉同时赶到了芦苇县。
此时叶清弋真是悔不当初,进了客栈之后,他心思都在戚栖桐的急病之上,忽略了很多足以识破杀手的细节。
店里打尖的客人抱怨饭菜换了口味,伙夫手艺不精,擀面都不熟练,还有灶房里乱飞的面粉,为的就是掩饰伙夫的一身杀气。
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但叶清弋还是不死心地探了探那扮做伙夫的杀手的脖颈。
是死透了的,死人不会说话,戚栖桐的踪迹成迷,叶清弋捻着指腹站起来,眼睛扫过外围一圈圈凑热闹的村民。
“叶大人,问过村民了,虽然事发时是在芦苇县大门,但当时才五更天,没有人经过,也没人知道有关君上的消息。”池杉说着,递给叶清弋一只红色的鞋履。
这大红绣鞋,不可能是戚栖桐的,他根本没穿鞋,叶清弋不肯接,池杉又道:“死者胸口上的匕首是备在车上让君上防身的,说不准君上现在已经脱困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叶清弋定定神,这才接过绣鞋翻看,毕竟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红色的绣鞋很小,绝不是戚栖桐的尺寸,寻常女子也不会穿着红绣鞋满街跑,叶清弋很快说道:“找芦苇县近两日办喜事的人家,一定有人知道什么。”
叶清弋的思路没错,戚栖桐现在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喜榻上,床外围了几个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梳头娘姨抓着盒胭脂打哆嗦:“我本来要给他上妆的,可我看见他喉结了!这分明就是个男人!”
丫鬟摇头:“怎么可能是个男人?有、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吗?不过她的胸口确实是平得很哦。”
原本在门外守着的打手也进来了,一人说:“确实不太像个女的,我背她的时候,她看着瘦,其实还挺沉的。”
一旁的管家开始跳脚:“怎么办!马上就到吉时了,客人都等着了,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啊!要是没有新娘,东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说着,他又凑到床边,见着昏迷当中的戚栖桐,一时呆住了。
侧躺在床上的美人衣衫凌乱,乌发散落如绸缎,露出的小半张脸浮出细汗,更添风情,管家顿时心痒难耐起来,嘴上说着要确认是不是男人,手上已经开始扯戚栖桐的腰带。
“怎么还不出来!是要老子丢尽颜面么!”
管家听着声一哆嗦,咽了咽口水,不舍地转身过去迎接主子:“东家,你来看看,快看看!”
那被人叫东家的男子名唤韦祎豪,生得阔脸长眼,塌鼻厚唇,一身红色喜服裹住他浑身肥肉已是十分勉强,头上的黑帽一摘,额头上已然勒出一道痕。
“怎么了?怎么都围在一块?”
韦祎豪拨开人群往床上一看,愣了,“这特么谁啊?小翠呢?”
其余人等都面面相觑,谁知道呢?除了东家,没人见过小翠长什么样啊。
打手最先说话:“东家,我按照您交代的,卯时在东门等候送来新娘的马车,我一看见马车就给拉回来了啊!我确实是不知道小翠什么模样啊。”
韦祎豪嘴角抽搐,再往床上看了一眼,大叫道:“他身上还有血!你就敢拉回来了?娘姨!他下巴还有血的,你也敢上妆了?”
打手和娘姨眼睛瞟道别处,不肯接话,丫鬟在床尾站着也是无语凝噎,旁人不知道内情就算了,他们还不知道吗?东家的新娘本来就是逼来的,人家本就不情愿,来时身上带血岂不正常?谁能想到这人不是小翠?
“不好了少爷!大事不好了!”
韦祎豪一听这话,转过身就是一巴掌,“今天是老子大喜的日子,说谁不好了?”
小厮捂着脸倒在地上,哆嗦着说:“亲家一个人都没来!小的派人去看了,亲家已经人去楼空啦!”
被遛了?韦祎豪低头看着胸口绑的大红花,惨叫一声坐在了地上,“怎么办!人都入座了!现在去哪里找人跟老子成亲啊!”
瞥见床上睡着的男人,韦祎豪怒从心头起:“把他给老子扔出去!”
“好嘞!”管家飞快笑了一下,心想,扔出去好啊,扔出去就没人管他了,到时拉自己家里去!如此美人岂能轻易放过?
“慢着。”
韦祎豪抬手制止管家上前,从地上站起来,盯着戚栖桐看了一会,用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喂哎!怎么这么烫人?他病了?”
丫鬟点头:“从马车上下来到现在,就没醒过。”
没醒过?韦祎豪嘶了一声,摸着下巴琢磨起来:“你们说……这是不是小翠的计谋啊?送个半死不活的人过来,到时人没了,他们正好把我送进官府里一告!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
韦祎豪在床边走了两圈,拍手大喊:“叫大夫!”
韦祎豪指着戚栖桐,咬牙切齿道:“娘的,别以为生病就完事了,老子非要撬开你的嘴问清楚,小翠到底去哪了!”
与此同时,叶清弋正与芦苇县知县交涉,他给出了身份凭证和长平君的画像,言明长平君失踪经过,要他着人张贴寻人启事,在全县范围内找人。
知县正拿着喜帖要出门,听叶清弋说完,一个没站稳,歪倒在了门边新贴的对联上,随后便将喜帖收进胸口处,转身跑进衙门里找人去了。
叶清弋看着街边的红纸,有些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迎亲时撒的,还是爆竹上裹的。
来找知县前,他已经将芦苇县两日内成亲的人家都差不多走遍了,没有人丢绣鞋,也没有人知道戚栖桐的消息。
仿佛大海捞针,叶清弋开始怀疑那只婚鞋是否真的是有用的线索。
他认为,那辆马车那么大,车后还放着戚栖桐的轮椅,这么显眼的物件,一定有人见过,那么求助知县,在全县内收集线索,就是最快的方法。
人手已经派出去了,叶清弋也没闲着,跟着知县满大街走,到了张灯结彩的韦家门前,叶清弋不走了。
知县朝门内望了望,从衣襟中拿出请柬递给叶清弋,道,“今日是韦家家主成婚的日子,叶大人想去看看?”
叶清弋摇了摇头,他打探过这个韦家家主。
韦祎豪,双亲早逝,读书不成,做生意更是不成,靠着早年祖父开的一间赌场才有了钱维持如今的体面,与她成婚的女子是一位赌徒的妹妹,那赌徒为了还赌债,把自己的妹妹当做抵押物,还不上钱了,妹妹就是别人的妻了。
知县还在自顾自地说:“这位韦老板,人不坏的,人迟钝了些,玩心大了些,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成婚。”
“下官与他双亲是故交,曾代为管教过他一阵子,这孩子还算听话,前阵子下官才说他需要一个贤内助,他就立刻找红娘牵线了,这不,今日就成亲了!”
知县说上头了,转头看见叶清弋阴沉着脸,尴尬地抿了抿嘴,也是糊涂了,叶大人正是焦心的时候,跟他说这些干嘛呀!
“大人!有消息啦!”
知县只感觉身边吹了道风,身边的叶清弋就到了那名衙役面前。
“有人瞧见了!那辆挂着轮椅的马车今早进了韦家后门。”
正在此时,韦家院内传来震耳的锣鼓声,紧接着便有人扯着嗓子喊,“吉时到!请新郎新娘入花堂——”
叶清弋听到这话,冲进了韦家大门。
就剩下知县在后门摇着喜帖追:“大人!没有请柬你怎么进啊?”
怎么进?当然是打进去!
门口拦下叶清弋的两个家丁最先遭罪,手臂直接被卸了,惨叫声被锣鼓声掩盖,堂内没人发现风雨欲来,喜事还在继续,新人已经面对着高堂跪了下来。
叶清弋拨开人群,一眼便瞧见了戚栖桐的轮椅,新娘坐在轮椅之上,再细看盖头之下的那双手,竟是被粗绳捆住的!
“夫妻对拜!”
“不许拜!”叶清弋吼了出来,抬腿便将韦祎豪踹翻在地。
“敢动我的人?找死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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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照料
红团花、红盖头,赤痛了叶清弋的眼睛,他看得心里直燥,他与戚栖桐的亲事早就定下,叫别人捷足先登,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他不高兴,先遭殃的就是韦祎豪。
韦祎豪被蹬了一腿,像颗球似的往地上滚,他又那么庞大,谁都怕被碾进去,一个个都跳着脚躲,你挤我我挤你,大堂里乱成一团。
除祟的火盆翻了,新娘新郎攥着的红娟变成了黑绢,拉来坐高堂的族中长辈吓得躲到了桌下,一场喜事竟给闹成了这样。
罪魁祸首还没气消呢,但傻眼了,叶清弋怎么可能认不出戚栖桐?也就是见着了轮椅,一时激愤,看走了眼。
现在细看新娘露出来的手,指头短而粗,肩膀也窄,脚还内八着抖动,“你是谁?君上呢?”
盖头下的丫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这会见着叶清弋,有口难言,摘了塞嘴的毛巾也只会啊啊,看得叶清弋越发心急,单手拎起韦祎豪的衣襟,大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