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9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不过凶手终究不是惠氏,沈荣铮举着画像苦思,这人相貌平平,又是有备而来,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错过了最佳搜寻时间,真的还能找到凶手吗?

  而一旁的叶清弋已经开始想办法筛选人了,他徐徐善诱:“你想想,他身上有什么别人没有的特征,在一些比较隐蔽的地方,比如手背手心……”

  “还真有!”

  惠氏道:“他手心处有一道白色疤痕是竖着的,并不算粗,我最开始还以为是他蹭了什么东西……这个真的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

  沈荣铮这么说,但心里没抱什么希望,因为他一点头绪也无,但叶清弋不一样,他很快想到了戚栖桐身边那个叫池杉的侍卫,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烛火照不到的地方,还有屋外,谁都没有看见,屋外一道黑影飞快闪过。

  国邸

  落水那一遭让戚栖桐吃了大苦,咳疾迟迟没有好的迹象,咳得他喉咙辛辣,难以入睡,近身伺候的池杉不在,他要去取桌上的水壶又吃力,便只能生忍着咳意。

  偶尔忍不住了咳几声,传出门外,晚归的池杉知道他没睡,敲了门进去。

  裹挟进来的冷风让戚栖桐的喉咙更难受了些。

  “发生什么事了?咳咳咳——”

  池杉从取了水来给他,咬牙道:“君上猜得极准,她看见了那么多钱财,定会趁机出逃,只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叶家公子和一个大理寺小官,我怕我出手会生出更多祸事,所以就回来了。”

  戚栖桐只是怔了一刻,便开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

  今夜月光甚寒,两扇睫羽尽染成霜色,也沉,戚栖桐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

  池杉倒急,跑回来出了一身的汗,他懊悔:“早知道姓叶的会找过去,就该杀了那女的一了百了,如今怎么办,姓叶的难缠得很,不如我先消失一阵?”

  “池杉,放心去睡,他们绝对不可能查到我们身上。”

  戚栖桐将空茶杯递给他,笑着,嘴唇润了层水光,嘴角陷得很深,这是一个很有生气的笑,但上半张脸没有一丝笑意。

  池杉接过茶杯,只觉得一身的热气都散尽了,心也定了。

  【作者有话说】

  叶:完了,我好像知道是谁干的了。

第11章 失之毫厘

  被迫静养在家的叶望璇好不快活,不用起早,也不用听嬷嬷的教导,用了早膳就去撩缸里的小鱼玩。

  这会听说娘打算在后苑挂几个秋千,她也想要,便带着丫鬟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正好撞上叶清弋,叶望璇打量完他全身,搀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着:“你今日不是休沐么?还出去?”

  叶清弋用了点力,便让叶望璇走路轻松了许多,他道:“我腿又没瘸,我能出去。”

  叶望璇要生气,高举着手要给他吃点苦头,看他连眼睛都不眨便知道自己这点力道不算什么了,只好顺势装可怜:“我想吃五芳斋的糖蒸酥酪,哥,你就顺便……”

  “顺便顺到城东去?”叶清弋摇头,“我今日不去当值,不走那条路,你还是好好吃娘吩咐的药膳吧。”

  “不买拉倒!等我好了我自己去。”

  叶望璇说完就撤了手,哼了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蹦带跳走得飞快,丫鬟都跟不上,簪好的环发颤巍巍地晃。

  叶清弋觉得怪有趣的,笑着出门了。

  上京城里的年味越发重了,叶清弋骑着大马,要避让举着糖葫芦的小孩,还要叮嘱着紫霄不要让马尾扫了人家新写的对联。

  叶清弋也高兴,爹就要回来了,终于要回来了,他笑着,人群拥挤着寸步难行也不生气,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慢地走着。

  要是叶望璇知道他现在正站在五芳斋门前,估计能气七窍生烟,不过叶清弋还真不是为着哄小妹才特意过来,他纯粹是路过。

  糖蒸酥酪真是好,奶皮上浇了桂花糖浆,门外便能闻到香甜的滋味,叶清弋进店要了一份止咳的梨膏糖。

  拎在手里太招摇,放胸口里又怕热气将糖暖化了,叶清弋左右换着手拿,还没想好该怎么拿,耳朵上却浮了层窘迫的红。

  叶清弋最后挂在马鞍上,像对待烫手山芋,可到了国邸,他又揣上了,捂在胸口,心想着走这一路,秋梨膏已经冻成冰坨,捂一会不怕化的。

  边想着,他朝门外的侍卫递去符牌:“市监所叶清弋。”

  戚栖桐听说叶清弋来的时候,正在廊下坐着,听到通报的时候还算冷静,但身边站着的池杉十分紧张,扎着绷带的手直往袖子里缩。

  “君上,我……”

  “你先出去避着吧。”戚栖桐说完,重新拿起了膝盖上的书,但终是没有读进去。

  他想着,叶清弋仅凭手上的伤痕不能把他怎么样,要是真有板上钉钉的证据,是绝对不会像通报说的那样孤身而来。

  思及此,戚栖桐心定了些,遥遥望着拱门外的人影。

  他见过叶瑾,也接触过,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气势自不必说,只是没想到叶瑾之子久居上京,竟然也有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许是他面上没有表情才会给人这种感受吧,叶清弋发现他今日并未穿着黑色轻甲衣,只身着墨蓝常服,宽肩窄腰的,身形倒是利落,池杉昨夜没有选择贸然出手是正确的。

  武状元出身屈居小小市监所,没有一丝居于人下的不甘,此人绝不简单。

  “叶中尉有礼了。”

  戚栖桐请他起来,并问他今日为何而来。

  “若你是为那案子而来,可你不着官服,不带近使,本君免不了要嫌你不知礼数,若你是以将军府的名义来求见,你也该知道,本君身子不适,不愿见客,婉拒过不少帖子。”

  戚栖桐侧身对着他,说话时目光落在长廊尽头,性子冷,面庞也冷,乌黑的睫羽半垂,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他的呼吸是那样浅,几乎要人疑心他只不过是一尊漂亮的雕像。

  这一世的戚栖桐并不知道救起他的是谁,对他的态度截然相反,叶清弋后知后觉,上辈子的热络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戚栖桐的本性。

  叶清弋收敛目光,作揖告罪:“下官今日不穿官服是有原因的。”

  “哦?”戚栖桐扫了他一眼,决定奉陪,听听他想说什么。

  叶清弋站在阶下,抱着拳,换上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君上可听说过?那侯府的公子被推下井前被人换了身下人的衣服,下官琢磨了很久都想不通,为何凶手杀人前还要多此一举替人换衣服,这不,在下也特意换上普通的衣服走走,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

  “那你想出什么了?” 戚栖桐低头拨着腿上的薄毯,很是百无聊赖。

  “就是没想出什么,所以特意来问问君上。”

  叶清弋说这话极其僭越,但他的眼神更加僭越,直勾勾地盯着戚栖桐,像是要洞穿他心中所想。

  只见戚栖桐拨薄毯的动作停了一瞬后便轻轻搭在了腿上,而后他缓慢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叶清弋,“我不知道。”

  他毫不在意叶清弋说的事,也根本不想了解这桩命案。

  叶清弋上前一步:“那君上有什么想法?”

  戚栖桐很不理解他的胡搅蛮缠,却也不生气,虽有些不耐,但这回他很配合地思索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没什么想法。”

  “怎么会?”叶清弋继续说道,“忠义侯当年能封侯便是因为立下赫赫战功,听说君上的母妃嘉阳公主曾极其喜欢侯夫人诞下的婴孩,每每路过侯府都要进去看上一眼,便是君上与那公子不熟,可他在那日赏花宴上也曾给君上见过礼,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君上丝毫不关心他是怎么死的吗?”

  叶清弋说话很快,其实越快就越不安,可他气势太盛,每说一句就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压过来,让坐在轮椅里的戚栖桐难以招架。

  “叶中尉是在拿本君当杀人凶手质问吗!”戚栖桐斥完便转着轮椅往屋里去,不欲与他争辩,“本君乏得很,你走吧。”

  戚栖桐冷漠的态度教叶清弋心寒,即便心中早已预备,但直面着戚栖桐的冷血还是让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你就这么走了?”

  戚栖桐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人很是奇怪,问案子就问吧,怎么还生起气来了?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太怪了。

  他想走,转着轮椅往屋里滑,没想到卡了门槛,嘭一声,连人带轮椅都被弹开了,他再试,想着门槛也不高,多试几次总能撞进去,再转手轮的时候就转不动了,原来是叶清弋单手抓住了手推把。

  “叶中尉!”

  戚栖桐震惊万分地瞪着眼前的叶清弋,动了动手,发现这人力大如牛,扣着他的手腕难以撼动分毫,你怒斥:“你放肆!”

  “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么?”

  戚栖桐是会笑的,那笑叶清弋见过千次百次,可这一世戚栖桐只对廖原笑过,对着一个冒名顶替的废物露出笑靥,激动得都快要从床上滚下来,可跟他说不过两句就要走,他就那么差么!

  “你知不知道,那天在寒池——”

  “放开!”

  戚栖桐被扣着手,痛得整张脸褪尽血色,还浮了层细密的汗,叶清弋心一紧手便松了,他一松,戚栖桐便按着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戚栖桐鞠着背,半张脸陷在手心中,背上的长发抖动着滑下来,斗篷也落下来,稍显瘦削的身形颤抖着,像极了雨打的浮萍。

  “对不起。”

  叶清弋已经在戚栖桐微颤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近乎失控的模样,理智回神便立刻转身离去,将那阵咳嗽声留在了原地。

  他一路走得极快,往了找池杉的踪迹,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脑中一遍遍地过着方才的一幕幕。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戚栖桐回答什么,难道还要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自己才满意吗?明明避之不及才是最合理的反应。

  可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实在令生厌,手上拿了条人命尚且能面不改色,死者还同他说过话,这让叶清弋很轻易地想到,上一世的戚栖桐便是这般残酷,面对着朝夕相处的爱人,也能抽出利刃。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叶清弋已经领教过,可刚才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他叹了口气,招来门口的紫霄,像往常一样上马前先摸一摸柔顺的鬃毛,他无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只当是天冷冻的,很快便翻身上马。

  进出国邸不过半个时辰,叶清弋心境大变,街上玩闹的孩童他觉得吵闹,拥挤的街道也让他难受,尤其胸口处怎么也下不去的憋闷感。

  叶清弋低头一看,衣襟不知什么挂了暗色的污渍,摸上去还黏糊,嗅着指尖处的甜味,叶清弋终于想起藏在胸口的梨膏糖。

  念着戚栖桐咳疾还未痊愈,他头脑发热才买了这梨膏糖,买下了又苦恼该用什么样的借口送出去才不会显得唐突,如今倒好了,不仅没送出去,他还唐突出天了!

  今日大为失态之后,他不仅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对戚栖桐,也不知道怎么处置这膏糖,恰好回家的时候叶望璇凑过来,他便像烫手山芋一样扔了过去。

  “什么啊?”叶望璇提着化成一坨怪状的东西,闻了闻才知道这是什么,她恼,“谁会吃这种甜掉牙的东西!”

  竟然拿这种货来搪塞她?叶望璇朝叶清弋离开的方向打出几拳才消了气,让丫鬟搀她回房。

  闹了这么一会,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叶清弋的院子了,边上的丫鬟提醒着,是沈公子来找少爷。

  叶望璇摆手:“算了,我哥能做什么正经事?谁让他去了五芳斋都不给我带糖蒸酥酪,我就不告诉他!”

  其实告诉了也来不及了,因为沈荣铮已经将自己发现的重要线索,呈给了上司。

  沈荣铮昨晚从惠氏那回来之后,一直想着惠氏的话,琢磨着指使惠氏的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惠氏说是在赌坊认识的,但那人知道惠氏是死者的外室,又能在赏花宴上动手,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注意着死者的一举一动伺机下手,只有身处宴会之中才能做到。

  暗的难查,那就查明的,沈荣铮很容易就拿到了一份受邀者离开宴席的时间表,圈出了与死者几乎同时离开的人。

  这份表中,有不甚酒力去休息的官宦,有弄脏了衣服出去换的世家公子,也有身子不适提前离开的皇室贵胄,沈荣铮想去找叶清弋商量,看看谁最有嫌疑。

  但叶清弋不在家,沈荣铮扑了个空,只能打道回府,神使鬼差的,路过国邸时他停下了步子。

  若是去查其他的嫌疑人容易打草惊蛇,但查长平君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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