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151章

作者:你的荣光 标签: 强强 爽文 升级流 朝堂之上 沙雕 穿越重生

  庆福按照金珠的吩咐,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全说了,还有金珠的顾虑,孟旧玉和孟昔昂对视一眼,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就回去换衣服,准备进宫。

  而庆福擦擦汗,又马不停蹄的跑出去,找太子。

  最近是雨季,哪哪都下雨。

  崔冶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如珠帘的雨幕,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静不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奔跑的声音,崔冶下意识的转过头,而前几日刚回到应天府的郁浮岚,就这样毫无礼节的跑了进来。

  他本来是很着急的,然而看到崔冶之后,他又紧张了起来,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

  崔冶拧眉:“怎么了,为何慌慌张张的?”

  ……

  等郁浮岚把庆福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崔冶怔愣的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郁浮岚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殿下?”

  又过了两秒,崔冶突然动作,他径直向外走去,郁浮岚愣了一下,赶紧追上:“殿下,伞,外面还下着雨呢!”

  崔冶一路疾行,后面给他撑伞的内侍都追不上他的脚步,内侍苦着脸,这是他来东宫以后,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走得这么快。

  这打伞打了个寂寞,好在应天府的雨没有南方那么大,只是毛毛细雨,看起来还不太明显。

  而崔冶挥开天寿帝这里的内侍,径自走进殿内,刚迈过门槛,他就听到了天寿帝的话。

  “真的?!啊……那此时派兵攻打赣州,士气应该暴涨吧?”

  崔冶倏地抬头,他望向天寿帝,一向平和的眸子,竟然隐隐露出了杀意。

第77章 遗物

  里面的孟家父子听到天寿帝这话, 反应一点不比太子小。

  孟昔昂还年轻,刚入官场又没多久,刚听他说完, 就猛地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天寿帝, 孟旧玉则比他有经验的多, 反而是更加深的低下了头,只是脊背僵硬, 表情扭曲。

  说实话,天寿帝第一反应是这样, 孟旧玉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过去的这十几年, 他就是看着天寿帝如此对待朝臣的,不管是臣还是民, 都是为他服务,都是一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蚂蚁,只要对他有好处, 那对方的死活, 就没有在乎的必要。

  十来年间,同样的事情几乎月月都在发生, 但是, 之前没发生在他们孟家身上,也没发生在他自己的亲儿子身上。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自己是不会知道疼的。

  ……

  孟旧玉砰的一声跪下了,他知道单纯求情不管用,必须让天寿帝意识到, 孟昔昭没他想象的作用这么大才行。

  崔冶走进来的时候,孟旧玉正在声泪俱下的对天寿帝哭诉, 南诏人如今还不知道他们掳走的就是隆兴府知府,如果天寿帝派兵,还用这种理由去鼓舞士气,那他儿子必然会被南诏人拉出去,当做新一轮的祭品。

  而留在吉州城的大军,他们根本不认识孟昔昭,他们怎么会因为孟昔昭落入南诏人的手里,就士气大涨呢?再说了,陛下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那丁醇,是死去的詹慎游的师弟,很多曾经的詹家军将领,现在都在他的手下,他们不替南诏人补刀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愿意解救孟昔昭呢?

  孟旧玉也是豁出去了,为了让天寿帝打消念头,他连这件从来不提的事,都这么明明白白的提出来了,孟昔昂闻言一惊,他如今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快速的思考,于是,他只能顺着孟旧玉的话说。

  很快,他同样跪下来,跟孟旧玉一起匍匐在地,给天寿帝施加压力。

  天寿帝觉得自己的主意还挺机灵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泼了冷水,而且想到这俩人都是孟昔昭的至亲,肯定会向着他说话,天寿帝越发的不高兴了。

  其实他也觉得孟昔昭就这么死了很可惜,可他人不是已经被南诏掳走了吗,不把南诏打下来,他们的人也进不去,没法把他救出来啊,这前后顺序如此明显,朕这样考虑,又有什么问题。

  天寿帝绷着脸不说话,这就是不愿意改主意的表现,见哭闹不管用,孟旧玉都开始绝望的思考要不要来个三上吊了。

  效仿先辈,拿撞柱威胁天寿帝。

  但孟旧玉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他们这位皇帝,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怕自己撞过去了,天寿帝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低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父皇,此时出兵,的确不妥当。”

  孟旧玉正趴着哀哀切切的装哭呢,听到这个动静,他惊愕的起身转头。

  望着太子那张苍白镇定的脸,孟旧玉无比感动。

  好样的,真不愧是我儿一眼就相中的新主!

  孟昔昂也很感动。

  患难见真情啊,等我弟弟回来,我一定让他好好待你!

  ……

  天寿帝这辈子,好像都没见过太子这么话多的时候。

  他就像个大臣一样,条条脉络清晰无比,将所有利弊都讲述出来,而且态度不卑不亢,仿佛他一点都不着急,只是偶然听说了这件事,又偶然走到了这里,再偶然的展露出自己颖悟绝人的一面。

  但天寿帝知道,他不止是着急,恐怕都快急死了。

  太子在下面有条有理的说着话,天寿帝看着他的眼神,却十分奇异。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按理说,应该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儿子,可事实上,他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厌倦宫廷,厌倦朕,更厌倦这没日没夜仿佛人偶一样的日子,然而同样的,他也厌倦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宁愿就这么不听不看不说,他也不想被牵扯进这些肮脏的漩涡当中。

  这是他潜意识当中,自己大儿子的模样。

  可现在,太子不再是这个模样了,他居然不藏着了,想争了。

  这个世界上,包括太子崔冶,也包括自带剧透金手指的孟昔昭,他们都觉得,天寿帝要是发现了太子不再按自己的想法发展,一定会怒不可遏,然而真正的情况是,天寿帝不仅不生气,还有种难以言明的、奇怪的心情。

  就类似于,“啊、原来这人也是朕的儿子”,“朕以为他这辈子都没脾气了、原来不是啊”,“有点意思、比看乐子有意思多了”。

  ……

  没错,跟父子亲情突然觉醒没关系,他纯粹是觉得太子不管怎么着,都翻不出他的手心去,所以,把太子的种种行为,当成一个乐子看。

  有时候任性和自私也不全是坏处,就比如现在,因为他任性又自私,所以他很快就把注意力从南诏那边,转移到了太子身上,反正和南诏的战争都持续那么多年了,能把吉州抢回来,天寿帝已经高兴的没边了,至于赣州和宁仁府,他还真没对它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宁仁府被南诏皇帝贞安罗治理了整整十一年,城防每天都在加固,从他搬去宁仁府以后,几乎整个南诏的重心都偏移过去了,如今的宁仁府,虽说繁华程度比不上应天府,但在坚固程度上,二者半斤八两。

  这么难啃的硬骨头,不举全国之力,打上三五年,是啃不下来的。

  而赣州因为是宁仁府的门户,也一直都是重兵把守,南诏皇帝还比天寿帝聪明,知道不能光守着国都这一亩三分地,他把拱卫皇帝的羽仪军,分出三分之一,就在赣州驻守。

  丁醇之前是带了十万大军去打隆兴府,打到现在,十万大军就剩八万了,这点人不是不能把赣州打下来,但要是真的打下来了,估计这八万,最后能剩到连一万人都数不出来。

  客观条件如此恶劣,主观条件上,他又被孟旧玉哭的头疼,想一想,假如他真的不顾孟昔昭死活,让丁醇出兵,也确实是太不近人情了。

  天寿帝不耐烦的挥手:“行了,别哭了,此事从长计议!”

  听到这话,孟旧玉和孟昔昂总算是放心了一半,他们连忙叩谢天寿帝,后者却不愿意再看见他们:“都出去,朕要休息片刻。”

  孟家父子便起身告退,太子见状,本来也要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天寿帝叫他:“崔冶,你留下。”

  孟昔昂听到这句话,不禁担忧的回了一下头,却被孟旧玉立刻拉过来,然后快速的退出去了。

  等他俩离开以后,太子才转过身,对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低头,他唤道:“父皇。”

  天寿帝看着他这个谦卑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跟孟昔昭的关系,很好吗?”

  秦非芒拿着拂尘,听到这话,他忍不住的也抬起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太子。

  他都替太子紧张了,然而太子却是一脸的淡然,抬起眼,他跟天寿帝对视上,明明是父子,可在这一刻,两人都感觉对方十分陌生。

  慢慢的,太子摇了摇头:“父皇,所有人都在关注孟昔昭,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谢原也跟孟昔昭在一起。”

  天寿帝愣了一下。

  谢原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而今年的年号,是天寿十六年。

  也就是说,谢原八岁之前,天寿帝都是太子,那时候他没跟甘贵妃认识,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太子妃,但也不至于跟她相看两厌,该有的礼节和夫妻生活,他们都是有的。

  谢原作为太子妃的亲侄子,天寿帝自然也见过他,而且在那几年,经常见到他。

  一转眼,十六年过去,物是人非,曾经他还考校过谢原的功课,夸赞他是难得一见的神童,如今,连谢原同样身在险境,他都注意不到了。

  人啊,不怕没良心,也不怕良心太多,就怕两边都不沾,因为凡是这样的人,日常生活,总是比别人艰难一些。

  天寿帝他是缺大德、缺死德了,可极偶尔的情况下,他也会冒出一点点的正常情感来,天子的恶习,是全天下的噩梦,而天子的恻隐,是某些人青云直上的登天梯。

  一句话,太子打消了天寿帝的怀疑,他不再问太子别的了,而是也挥挥手,让他出去。

  太子听话的告退,可在出去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天寿帝。

  只一瞬而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秦非芒看过去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把眼睛垂下了,看着,还是平日那个温和懂礼的好太子。

  离开大殿,郁浮岚看见太子出来,立刻指挥内侍,让他过去打伞。

  然后他也跑过去,小声的问:“殿下,怎么样了?”

  太子却没回答他,而是站在甬道上,沉思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头,吩咐郁浮岚:“备马车,我要出宫。”

  郁浮岚:“……出宫做什么?”

  太子回答:“去参政府。”

  郁浮岚震惊了,这时候?还这么明目张胆?

  崔冶自然不会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候浪费时间跟他解释,他转头就要离开,但走之前,他顿了顿,又吩咐了郁浮岚一句:“一会儿你寻个得用的人,让他去司徒相公府上,把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从长计议,这个长,估计最迟也就是明天。

  明日就不会只是孟家父子站在殿中了,其余的高官,也会被他爹叫来,崔冶现在最见不得别人跟自己唱反调,只要想到这些人在这扯皮的时候,孟昔昭正在南诏忍受折磨,崔冶就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一样的难受。

  所以,他需要很多人的帮助,帮他在明日,一举定乾坤。

  *

  孟昔昭哪知道应天府因为他,都快刮起三级台风了,熬了半宿,他都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后来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他无意识的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南诏人打开地窖的门,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拽出去的时候。

  出了地窖,又进囚车。

  ……

  动作稍微慢点,那些南诏人就张牙舞爪的要打他们,这四人又不傻,当然赶紧加快步伐。

  孟昔昭排在最后一个,在乖乖爬进囚车之前,他还抬起头,对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治人官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充满了感激之情。

  昨天的蜡烛显然不是标配,这是治人官看在他很有钱的份上,给他的优待,孟昔昭如此识趣,让治人官也感觉心情颇为顺畅。

  再次上马,他一声令下,队伍就继续高速的驰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