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54章

作者:你的荣光 标签: 强强 爽文 升级流 朝堂之上 沙雕 穿越重生

  少卿说到底地位还是不够,天寿帝又是个好面子的人,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样一想,韩道真不禁悲从中来。

  吾命休矣!——

  孟昔昭坐在他对面,一脸古怪的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从忧虑、变成苦涩,再从苦涩、变成绝望。

  最后,韩道真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准备回去再点三炷香,上给三清,求他们保佑自己,若真要死,那就死得痛快点吧……

  孟昔昭:“…………”

  搞不懂这些老年人的想法。

  *

  八月已然是秋天,大齐这个时代和现代不太一样,夏季十分热,秋季又凉的十分快,才八月,就已经不用扇扇子了,估计到了冬天,会更冷。

  孟昔昭一大早就来到别苑,韩道真比他来的稍微晚一点,两人又是默默对视,然后坐在一处,等着匈奴人起床。

  幸亏他们比平时早起了一个时辰,因为匈奴人显然起的也很早,还不到辰时,他们就收拾好出来了,左贤王穿着匈奴贵族的服饰,看见他俩,也没说什么,只吩咐自己的属下们,把礼物装好,最为贵重的汗血宝马,更是要直接牵进大殿。

  孟昔昭:“……”

  汗血宝马也是马,是马就喜欢随地大小便,你们是真不在乎大齐皇宫的卫生啊。

  在这些人忙活的时候,孟昔昭也没闲着,他发现那个姓金的都尉,在这一群人当中竟然地位还挺高。

  他姓金,面目又有明显的齐人特征,很可能父亲就是大齐人,而作为一个半血缘的齐人,他竟然能在左贤王账下做到都尉,实力不简单啊。

  昨天回去以后,孟昔昭还特意恶补了一下匈奴王庭的结构知识,由于匈奴是分为三部分的,都尉这个官,跟大齐不太一样,不算文、也不算纯武,只能这么形容,左贤王是单于最信任的人担任,而都尉,是左贤王最信任的人担任。

  看了他一会儿,孟昔昭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乱哄哄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孟昔昭跟着他们进宫了。

  宫里,天寿帝正怨念颇深。

  昨天等了他们一下午都不来,今天还这么早就把朕叫起来,还好今日是常朝日,文武百官本来就要到场,要不然的话,岂不是只有朕一个人接待这群匈奴蛮子?

  讨厌,不就是娶个公主吗,朕在信里都答应你们了,把礼物放下,自己老老实实待在驿馆多好,也省得让朕早起了。

  文武百官们也时刻关注着匈奴左贤王的动向,昨天没见他进宫,他们就知道今天常朝有热闹看了,然而不管什么热闹,只要沾上匈奴,就让人食不下咽。

  都知道匈奴看不起自己,但都只能忍,文官心里窝火,武将则是紧紧攥拳。

  这忍者神龟一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再怎么不服不忿,左贤王还是进殿了。

  四列朝臣把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看见有两匹马跟着左贤王一起进来的时候,还有人惊呼出声。

  但他叫的不是“这马好生漂亮”,而是“这马怎么还拉了!”。

  ……

  天寿帝坐的远,又在高处,他看不到那些不和谐的产品,只用双眼紧紧盯着这两匹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马儿。

  汗血宝马耶!

  其它国家都没有,是匈奴当年打到极远的地方,才带回来的汗血宝马耶!

  听说他们匈奴也是越养越少,一匹就能卖出十万金的价格!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天寿帝已经不管左贤王是怎么不给他面子的了,他跟韩道真一样,都把眼珠子黏在这两匹马上,左贤王朝天寿帝鞠了一躬,然后就站到一边,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是让一旁的金都尉把早就打好的腹稿念一遍。

  先夸天寿帝有多英明神武,再夸匈奴单于有多文治武功,接着再说说大齐和匈奴这些年和平共处的不易,最后,提出希望用这些礼物,打动天寿帝,让他选一位嫡亲公主,送去匈奴,以修两国之好。

  注意,他的用词是选,而不是赐,也就是说,两国是平等的,甚至,匈奴地位更高,而且他要求的是嫡亲公主,也就是天寿帝自己的女儿。

  匈奴的规矩和大齐不一样,他们那嫡庶分别没那么大,匈奴的王后叫大阏氏,其他妃子则把大字去掉,就叫阏氏。

  所以他们说的嫡亲,不是皇后生的意思,而是天寿帝生的就行。

  不过,他们就是想要皇后生的,也没有啊,谢皇后就一个儿子,而天寿帝以后也不可能再立后了。

  本来天寿帝就打算这么干,文武百官们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反正就是走流程的事,做了太多次,都没什么可商榷的了,只有孟昔昭,站在韩道真旁边,皱了皱眉。

  今天太子也来了,他坐在天寿帝下面,眼睛也跟其他人一样,看着汗血宝马,只是中间,他转了一下目光,看向穿着全套官服,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在百官当中还有些格格不入的孟昔昭。

  但是孟昔昭并没有看向他,哪怕金都尉那番长篇大论都念完了,他也没往太子的位置上看过一眼,仿佛那天他在昆玉殿说的是实情,他们真的不认识。从始至终,他都像个合格的鸿胪寺官员,注意力全在匈奴人身上。

  太子默不作声的垂下了眼。

第35章 大漠

  匈奴人当场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天寿帝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就说要把楚国公主给他们。

  按照惯例,皇帝要犹豫上十来天的时间, 然后再带着痛惜的表情,告诉他

  们他有一个女儿, 秀外慧中, 蕙质兰心,很适合你们那威风凛凛的单于, 我就把她嫁给你们单于吧。

  如果被选择的是宗室女,那就把女儿换成干女儿, 反正台词都是一样的。

  而在这个流程走完了以后, 礼部才会大张旗鼓的准备起公主的嫁妆,拟定随侍人员名单, 安排起一系列的和亲事务。

  这些跟鸿胪寺都没关系,他们的任务在把匈奴人引到陛下面前之后就结束了,接下来忙成陀螺的是整个礼部, 他们只要继续把左贤王一行人的衣食住行都照顾好就可以了。

  原本, 从提亲到公主出嫁,应该有两个月到三个月的准备时间, 但不知道是匈奴单于太猴急, 还是左贤王太鸡贼,总之他们特意挑这个时候来, 为的就是在万寿节之后,带着公主速度启程。他们一再的跟天寿帝说,匈奴冬天很长, 气候苦寒,最好还是在暖和的时候出发, 免得冻到金贵的公主,天寿帝觉得有道理,况且他也并不想让这些匈奴人在大齐待太长时间,就答应他们,九月十五让他们跟公主的送亲队伍一起回去。

  九月十五是深秋时节,大队人马乌泱泱的前进,走到匈奴的单于庭大约要一个月,那就是十月十五,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公主到了那里倒是不用担心了,她会待在匈奴的王庭好吃好喝,其余送亲人员就倒霉了,冒着大雪回齐国,说不定就跟上一任鸿胪寺卿一样,被堵在雪地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段时间礼部注定要头疼了,他们不光要准备公主的嫁妆,还得挑选合适的随侍,随侍跟送亲人员不一样,是要长久的待在那伺候公主的,哪怕公主没了,他们也不能回来,而是留下继续伺候单于,或者其他的主子。

  一时之间,皇宫人心惶惶,礼部也良心难安。

  这哪是拟随侍的名单,这分明就是拟流放的名单。

  呜呼!老夫一生仁义礼智信,怎么就摊上这等得罪人的差事了呢??

  ……

  礼部难做,右相闫顺英更难做。

  闫顺英掌管的是中书省,送亲人员就该他来定。礼部拟随侍,随侍都是宫女太监或者侍卫,全在皇宫待着,想出来走后门也没机会,而送亲人员就不一样了,这里面全是官啊,为了不待在这个名单里,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抬出自己八十老母的、抬出自己四月怀胎新妻的、还有变着法往他手里送钱的。

  闫相公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要他说,那匈奴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哪有这么夸张,好像去一趟就肯定没命了,以前……以前也就是去一百个人,回来八十个,这个折损率,其实还可以嘛!

  ……

  这话哪怕在心里想想,闫顺英都觉得心虚,更遑论直接说出来了。

  拧着眉,闫顺英看向手中的名单,礼部尚书是他的人,而且到了知天命之年,他是肯定不会派他出去送死的;礼部侍郎年轻,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但他就是那个抬出自己八十老母、跟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人,还给他拿了一份孝敬,闫顺英拿着笔,在他的名字上面悬空着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把他的名字涂掉了。

  礼部总共就这两个大官,大官不去,就得小官去,而且去一个不够,得去两个,闫顺英很快就决定了其中一个,在另一个上,他犹豫了一会儿。

  想想此人入官场以后,就对自己不冷不热,反而愿意贴司徒老匹夫的冷屁股……哼,也是个不识时务的,那就派他去好了,年轻人,活下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让他吃吃苦头,等回来以后,就知道该奉承谁、不该奉承谁了。

  选完了礼部,下一个就是鸿胪寺,枢密院独立一家,并不归他这个宰相管。

  鸿胪寺的官员名单更简单,一个四品卿、一个六品少卿,除此以外,就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了。

  盯着孟昔昭的名字,闫顺英非常想把他派出去。

  他跟孟昔昭还没正式的说过一句话,但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人就是自己的克星,只要沾上他,自己就准没好事,要是能借这个机会,让他死在草原当中,那该多好啊。

  然而,礼部已经一个大官都没派了,要是鸿胪寺也这样,搞不好天寿帝还以为他在故意怠慢匈奴,再加上孟昔昭的背后是孟旧玉,要是让孟旧玉得知自己派他儿子出去送死,他就是不亲自过来,也会打开他家大门,把他夫人放出来。

  闫顺英想起孟夫人当年一句接一句的辱骂甘太师老娘,把这个七十多的老太太骂到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她试图歪着脑袋晕倒在地,却被孟夫人一伸手,跟拎小鸡仔一样的拎起来,太师老娘还以为她要打人,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

  回忆起这些,闫顺英的表情是既敬佩、又怕怕。

  算了算了,就让韩道真去吧,孟旧玉说得对,他混了这么多年,也该为朝廷办点实事了。

  *

  这些暂时都跟孟昔昭没关系,他正在陪匈奴人逛应天府呢。

  这几位都是甩手大掌柜,把事情全都留给大齐,他们接下来就没事做了,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看他们的意思,是打算一直玩到万寿节那天,然后再收拾行李准备回匈奴。

  但是他们的头,左贤王,并不跟他们一起玩,只有第一天的时候,他和其余人一起出去看了看应天府如今的景象,后来,他就还是待在别苑的时间多。

  如果不待在别苑,那他就去匈奴驿馆,关起门来跟常驻的匈奴使臣聊天,或者在驿馆一条街上转转,看看在这做生意的匈奴商人都过得怎么样。

  能当上单于的左膀右臂,这位左贤王自然不是绣花枕头,他不搭理大齐人的糖衣炮弹,孟昔昭也不气馁,他还是继续跟那些凑数的匈奴贵族混在一起,每天都给他们找不重样的乐子,一日三餐更是花样繁多,少部分是走鸿胪寺的账,大部分则是走他自己的私账。

  别看这群人好几十张嘴,但因为匈奴草原物资匮乏,他们没吃到过多少好东西,孟昔昭用最普通的大齐菜色,就能收买他们的人心,几天下来,花的钱还没塞给秦大官的红包多。

  也不是每个匈奴人都那么看不起大齐人,这不,被孟昔昭带着玩了几天,已经有人开始跟孟昔昭称兄道弟了,孟昔昭做出一副非常与有荣焉的模样,然后把他们送去了钟山,一个专为达官贵人打造的围猎场。

  在大齐锦衣玉食了小半个月,这些人确实都有点手痒了,高高兴兴的就骑马过去了,但孟昔昭没跟着,他说自己不善骑猎,匈奴人想起了大齐那拙劣的骑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不再管他,自行离开了。

  孟昔昭微笑着目送这群人出城,然后才转过身,问留下的那人:“既然他们都去打猎了,不如金都尉今日同我一起,去我开的酒楼里坐坐?”

  金都尉名叫金屠哲,这段时间左贤王稳坐城中,是他一直跟着孟昔昭、和匈奴的贵族、勇士们,既有看着这群人不要闹事的意思,也有看着孟昔昭,防止他干坏事的意思。

  匈奴人自诩草原之王,人人都是打猎的好手,左贤王会担心孟昔昭在好酒好菜里下毒,却不会担心他在猎场里做什么手脚,所以金都尉今天没跟去,听了孟昔昭的话,他还有点疑惑:“你,自己还开了一家酒楼?”

  孟昔昭笑:“就在百花街之中。”

  这些日子他们没少去百花街,但金都尉从没听孟昔昭提起过,他的眼神更怀疑了。

  孟昔昭有些腼腆的说:“请都尉见谅,我开的那家酒楼,和别的酒楼规矩不一样,只有文人墨客才能进,也是大齐人所说的,身负大才,匈奴的诸位郎君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但在这方面……还是都尉更符合酒楼的门槛。”

  金都尉看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更像大齐人,所以你才对我有优待吗?”

  孟昔昭也看着他。

  这人的雅言是说的最好的,也能看出来,他在故意模仿一些大齐人,但他的模仿,不是因为心生向往,而是想打进大齐内部,让孟昔昭等人放下戒心。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匈奴人,只是长了张类似大齐人的脸而已。

  正因为这个,他的模仿才不伦不类,听听,哪个含蓄的大齐人会说这种话,也就匈奴人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

  只停顿一瞬,孟昔昭就又笑起来:“才华不分国界,金都尉若大字不识一个,别说长得像大齐人,就是长得像潘安,也是进不得的,反之,若能以学识博得我大齐之尊敬,匈奴人如何,夏国人如何,就是南诏人,我也欢迎入内。”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金都尉不禁高看了孟昔昭一眼。

  他是左贤王养大的,染了很多左贤王的气质,平日里最看不起的是孬种,最尊敬的,就是孟昔昭这种意气扬扬的儿郎。

  点点头,金都尉跟着孟昔昭一起,去了不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