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65章

作者:你的荣光 标签: 强强 爽文 升级流 朝堂之上 沙雕 穿越重生

  *

  孟昔昭一个外男,就算在这送亲路上,也跟公主挨不上边。

  但是第二天,队伍继续行进以后,太子突然发话,让孟昔昭上前面来,往后太子和公主身边的一应事务,都由他负责。

  大家听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让他在后面无所事事,他就折腾别人,太子恐怕也是看他太闲了,才给他找了个事做。

  听说,昨晚孟少卿从太子房间里待了一段时间,再出来的时候,脸色可沉重了,太子一定是好好的训斥了他一番。

  就是这个结果……虽说是惩罚,但这也成了孟昔昭表现的机会了啊,真是的,凭什么把这机会给他啊。

  背地里,有人如此抱怨,却被另一人问:那这机会给你,你要不要?

  那人仔细想了想,尽心尽力伺候公主没用,甚至有可能伺候的太好,直接就被留在匈奴了,而尽心尽力伺候太子……

  他沉默了。

  好吧,这个绝好的表现机会,还是留给孟昔昭吧。

  ……

  从这天起,孟昔昭就忙起来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就算两位主子都不是爱折腾人的,也耐不住皇家就是规矩多,鸡毛蒜皮的事天天都有一箩筐,让孟昔昭这个只管过鸿胪寺的人,差点一个头两个大。

  初一,太子说身体不适,要停下休息两天,匈奴人不愿意,马上就能出大齐的地界了,再往前走二百里,就能看到草原,非要这时候停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孟昔昭刚解决完随侍报告柴火不够的问题,又赶紧过来安抚匈奴人。

  他跟金都尉喝酒喝出了几分感情,便坐在同一个帐篷里,苦口婆心的劝慰他:“你有所不知。”

  “我们的太子殿下,他从小身子骨就弱,为了身体健康,太子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按时礼佛,十年间风雨无阻啊,今日怕是因为这个习惯被打断了,太子殿下心中惶恐,这才犯了许久都未犯过的旧疾。”

  金都尉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还会藏起几分自己的情绪了,现在都是直来直去的,表现出一脸不耐:“体弱的人当什么太子!”

  孟昔昭一听这个,顿时挑眉:“都尉,这话是否有些僭越。”

  真以为我们大齐全都没脾气呢?

  话一出口,金都尉也自知失言了,“抱歉,我只是心里着急。”

  孟昔昭也不像以前那样立刻就笑呵呵的上赶着,而是摆出了一副不太爽快的表情,“说起来,你们有什么可着急的,都到这里了,难不成我们还会再打道回府吗,歇两日,也误不了什么大事。”

  金都尉:“……”

  那是你以为!

  单于两年前从马上摔下来以后,卧床躺了几天,等到再能起身的时候,大家就发现,单于的性格有点变。

  其实之前他就变过了,五十来岁时,突然变得敏感多疑,屡次把左贤王从自己的地盘叫到王庭当中,询问他一些看起来十分奇怪的问题,还让左贤王亲自出去给自己打猎,他五十多的时候,左贤王也不年轻啊,都快四十了,这个年纪不管在哪都是能当爷爷的人,让这样一位人物出去,给自己打猎物,这是寒碜人呢?还是寒碜人呢?

  但那时候只是多疑而已,而且过了那两年,单于看着就好很多了,直到这一次受伤。

  匈奴自诩草原之王,每个人都是打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会骑马了,而单于竟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这对他的自尊心打击太大了,尤其是爬起来以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做什么都力不从心。

  匈奴的历史,有些复杂。

  他们实行贵族统治的制度,从他们把国家一分为三,首领可以如此信任左贤王和右贤王就能看出来,单于的地位其实没有中原皇帝这么高,中原皇帝是经过多年的皇权集中和天人感应洗脑,不管是哪个草包坐上皇位,都能震慑住一整个国家。而单于的权力本来就分散,想坐稳自己的位置,靠血缘和运气,那是不可能的,必须自己很强,强过所有人,才行。

  中原乱起来,会出现造反军,一个个城池的打过去,才能推翻原来的王朝,建立自己的政权,而匈奴,历来就没听说过他们有王朝更迭的时候。

  他们不像中原弄个国号和年号是第一原因,第二原因则是,三不五时就有人出现,推翻能力差的单于,自己当老大,而底下人对这个也是接受度非常高,只要你不折腾自己人,哪怕你想带全族打到西亚去,我们也认你这个新单于。

  现在这个单于,他的祖先就只是匈奴的贵族而已,是祖先杀掉了那时候昏庸的单于,才自己登上这个位置的。

  所以,他这是害怕了。

  害怕,不服输,不服老,再加上他单于的地位,直接就在匈奴掀起了一场灾难。

  喝大酒、吃大肉,叫来年轻的小伙子给自己跳舞,叫来年轻的小姑娘陪自己睡觉,天天不干正事,就带着人出去打猎,有人敢劝他,就被他一鞭子抽过去,直接皮开肉绽。

  今年更缺德,脑袋一拍决定再娶一个大齐的公主,而且因为九年前大齐送来的不是真正的公主,而是一位提成公主的郡主,他还要求了,这回必须要天寿帝自己的女儿。

  大齐人觉得嫁公主麻烦,其实匈奴人也觉得娶公主麻烦啊!要给公主建专门的宫殿,还得准备好多好多的东西,让单于高兴。

  单于对这场婚礼十分期待,要求底下人按照大阏氏的礼仪来办,可单于是有大阏氏的,那公主嫁过来,只是个普通的阏氏而已,异族,大齐人,还身娇体弱,他们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这样的女人,更不想为她付出这么多的劳动。

  但……他们敢敷衍,单于就敢对他们抽鞭子。

  匈奴人现在是苦不堪言,左贤王领了来求娶公主的差事,也是十分的倒霉,办得好,没什么好处,办不好,就等着回去被单于当场臭骂吧。

  草原人还不矜持,不像天寿帝,即使骂人也不带脏字,单于骂人那可是能把人气到额头青筋都快爆掉的地步,一边气人一边打人,这谁受得了。

  金都尉跟着左贤王,也见了两回大齐皇帝什么模样了,他很羡慕大齐有这么一个情绪稳定的皇帝,而孟昔昭听了他的羡慕之后,差点没把自己抽成一个面瘫。

  这可真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天寿帝那种货色,居然也能有被人羡慕的一天?

  孟昔昭哭笑不得:“这样吧,等到了匈奴以后,我会去跟你们的单于说,并非是左贤王办事不周,而是我们带的人马太多,走不快,他总不能抽我一个外国使臣的鞭子吧?”

  金都尉心说,以前肯定是不会的,但现在的单于太过阴晴不定,所以,他也说不好。

  不过有人愿意顶锅,金都尉也不会拒绝,他点点头:“那就这样办吧。”

  孟昔昭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过一旁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像是要在这打发时间的样子:“你也别羡慕我们,我们的陛下虽然不会出手打人,可他发起怒来,照样没人招架得住。”

  金都尉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孟昔昭就把天寿帝当年记仇,给大臣们塞半妻的事情说了。

  金都尉:“…………”

  他满脸都写着震撼:“你们大齐不是最看重嫡庶了吗,这么一来,这嫡子、庶子,还分得清吗?”

  孟昔昭耸肩:“分不清啊,所以当年连人命都闹出来过。”

  说完了,孟昔昭还找补了一句:“不过,我们做臣子的,也只能尽力为皇帝分忧了,没有好好的分忧,才会惹皇帝动怒,说起来,也都是臣子的错。”

  金都尉:“……”

  看着孟昔昭这一副深深被洗脑的模样,金都尉脸色十分微妙:“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就不生气?”

  孟昔昭看了他一眼。

  金都尉经常试探他,但他每次试探的时候,都故作高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奇的把身子都倾斜了一些。

  金都尉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每次发言,都是有目的的,换句话说,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出发的,所以,他现在问的人是孟昔昭,但说的人,却是他自己。

  看着左贤王被这样折腾,他很生气。

  孟昔昭眨眨眼,慢慢的露出一个苦笑来:“这不是没发生在我身上吗,再者说,就是真的发生了,我生气又有何用,那可是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臣子的,就应该受着。”

  金都尉:“你真的很没种。”

  听着金都尉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完全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孟昔昭呛咳一声,擦擦嘴,他把杯子放下,做出一副愠怒的模样:“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日子也不会总是如此艰难。”

  金都尉拧眉:“怎么讲?”

  孟昔昭看他一眼,低声说:“哪有一直开不败的花呢。”

  一开始,金都尉没听懂,听懂以后,他震惊的看着孟昔昭。

  后者则优哉游哉,还对他笑了一下。

  金都尉:“…………”

  你小子,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的忠心啊!

  再是不了解大齐的规矩,金都尉也知道,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哪怕他一个匈奴人,都不敢说等单于死了怎样怎样,孟昔昭一个大齐人,居然就这么说出口了!

  由于过于震惊,金都尉都忘了转转脑子,思考一下孟昔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孟昔昭就借着他这个震惊的劲儿,继续徐徐的说道:“不知道都尉有没有读过我们中原的历史,曾经有一句话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这话如此直白,想必不需要我为都尉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世家不在了,可家族是永远消灭不了的。”

  笑了笑,他对金都尉说:“我还年轻,却也知道一个道理,家族好,我才好,而我,需要守好我的家族。”

  金都尉看着孟昔昭的眼神有些扎人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孟昔昭抬头,眼神有些莫名:“自然是因为,我跟都尉是朋友,而且我们处境相当,我这人还相信一个道理,朋友过得好,我也不会过得差。”

  金都尉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跟我,处境相当?”

  孟昔昭挑挑眉:“难道不是吗,你我各为其主,而你我的主子,日子都很艰难啊。”

  *

  孟昔昭甩下这么一个炸弹,然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而金都尉强迫着自己又多坐了一刻钟,然后才冲出帐篷,前往左贤王的大帐。

  到了左贤王面前,他把另外的人轰出去,然后叽里呱啦,赶紧把孟昔昭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说完了,金都尉迫不及待的问:“殿下,你说这个孟昔昭到底想干什么?”

  左贤王没回答他,只是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真是信任你。”

  金都尉:“……殿下,我对你是绝对忠诚的!”

  左贤王摆摆手:“我知道,你也不必这么惊慌。从在应天府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来,这孟昔昭并非池中物,他把我带来的人拉拢了一大半过去,而且识趣的从不在我面前出现,他并不怕我,只是他知道,我能看透他的把戏,所以,他不会用对付别人的方式,来对付我。”

  金都尉听了,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殿下的意思是,我就是被孟昔昭对付的人之一吗?”

  左贤王笑了一声:“他对你,应该也是试探。”

  金都尉愣了愣:“他试探我做什么?”

  金都尉试探孟昔昭,是因为左贤王需要掌握大齐的动向,以此保护匈奴,可那孟昔昭又不忠于大齐的皇帝,所以,他试探自己,有什么用?

  左贤王则重复着孟昔昭说的话:“各为其主,处境艰难……”

  思索了片刻,左贤王心里觉得有点意思。

  这一路,他还真没看出来孟昔昭跟那个大齐太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即使后来那个太子三番五次的把孟昔昭叫过去,他也没多心过。

  现在孟昔昭主动说出来了,他才能察觉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大齐太子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据说,这位太子因为是皇后生的,很不受大齐皇帝的喜爱,而他能当上太子,是因为有一年南诏派了美人刺客进入宫廷,却没有得手,而在那位美人逃走以后,她也没立刻离开,而是在皇宫中,搜寻起一位皇子来。

  那个皇子是谁左贤王忘记了,反正是大齐皇帝最喜欢的那个皇子,而这件事出了没多久,大齐皇帝就立了太子。

  大齐人阴险又无情,左贤王完全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他们就是这样的。

  作为单于的左膀右臂,在匈奴贵族中生活了几十年,左贤王不像金都尉那样天真,他知道,不是人决定位置,而是位置决定人,即使大齐太子明晃晃的就是个靶子,也会有人走到他的面前,效忠他。

  所以孟昔昭的主子是他,左贤王并不觉得奇怪,他觉得奇怪的是,孟昔昭为什么向自己透露这一点。

  他想跟自己结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