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话唠让我心生杀意 第128章

作者:启下君 标签: 穿越重生

  就在这时,段延亭原本紧贴着手心的手掌突然撤离,并在两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用全部灵力试图将魔气逼出。

  魔气连同段延亭掌心的血被逼退了一部分,滴在地上的血如同带有腐蚀性一般,发出了“滋”的一声。

  “师兄,帮我堵住残余魔气的退路。”段延亭满头冷汗,额间隐见青筋鼓动,他用力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我的灵力快要撑不住了。”

  燕炽立即上前帮助段延亭,见段延亭掌心还有魔气不肯出来,担忧地望向山主:“师尊,还有残留的魔气该怎么办?”

  山主走了过来,段延亭半掀起眼皮,以为山主又要将魔气引入体内,当即将手握成拳,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主看。

  山主见段延亭这模样,顿时又心疼又好笑,轻声安抚道:“延亭,你既然不愿意将魔气引出去,那打算如何?”

  “我…想要……”段延亭缓了口气,努力集中自己的全部精力,声音嘶哑道:“既然它无法完全祛除,那我想把魔气控制在手上。”

  这倒也是一个法子。

  “原先没人用过这个方法,谁也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山主想给段延亭最后反悔的机会:“这魔气我本已经染上了,让我引导走其实是更稳妥的方法,你真的要冒险吗?”

  段延亭只是固执地望着山主,头发因为汗水黏在了额头上,反而显露出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您……是我们的师尊。”

  “我不愿意用……”他将剩下的话从齿缝间挤出:“所谓的稳妥的法子…去伤害在乎我的人!”

  山主一愣,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了摸了摸段延亭头发的举动,他声音微颤,眼中的情绪似是感动与心疼掺半:“能收你们两人为徒是为师之幸。”

  言罢,山主集中精神将魔气汇集在了段延亭的双手上,尽可能地减少魔气对他双手的伤害。

  …………

  行磊见燕炽扶着段延亭从洞府内出来,连忙走上前道:“小师弟怎么脸色这样苍白?”

  说话间,行磊无意间瞥到了段延亭无力垂下来的双手,当即脸色一白,喃喃道:“小师弟,你的手…这么成这样了?”

  段延亭原本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居然变为了怪异的黑色,那颜色像是从骨子里浸入一般,看起来不像是能洗掉的样子。

  燕炽听到行磊这话,没有说话,只是捏着段延亭的手腕紧了几分。行磊心头一紧,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很糟糕的坏事吗?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

  可当行磊看向段延亭时,段延亭却一改眼中隐含的担忧,笑容明朗而平静,晃了晃自己的手,倒有几分无担一身轻的自在:“其实算是件好事,我可是用最低的代价避免了最糟糕的情况。”

  残余的魔气被封锁在段延亭的双手后,他的手便变成了怪异的黑色。不过段延亭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依然能挥动灵剑,依然能像往常一样施展灵力。只是手难看了些,燕炽和山主不会被染上魔气,他也不必剜去灵根或者是修魔了,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

  他段延亭虽为山主弟子,虽为燕炽师弟,但亦有保护他们的能力,不必让他们以牺牲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所以哪怕这双手一辈子都是如此丑陋的模样,他也不会有反悔的那一天。

第149章 雪的承诺

  处理好段延亭身体里魔气的事后,燕炽和段延亭便将储存了魏如黛记忆的留影石交给了山主,山主看完后深觉事态紧急,像段延亭那样将魔气封锁于某处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祁凛山,大抵是打算和其他门派的修仙大能们商量后面的事情。

  燕炽则和段延亭回到原先住的院子里修整一段时日,打算等等看师尊他们后续的打算。

  大概是怕旁的不知情的人多嘴问起,燕炽为段延亭特意寻来了一副白色的丝质手套,入手凉滑,水火不侵。

  饶是如此,那双手套也很难遮掩住蔓延到段延亭手腕处的部分黑色。

  段延亭见燕炽这么在意他的手,半开玩笑道:“师兄是觉得我的手这样很难看吗?”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燕炽将段延亭的手拢在自己手心,但入手的只有手套那冰凉丝滑的面料质感,而非同样温暖的体温,让他心中更是酸涩难堪。

  段延亭反手握住燕炽的手,无声笑了笑:“师兄要是非得这么想自己,那就只能我来保护师兄了,如此师兄便不用担心自己能否保护好我了。”

  燕炽不语,只是用白净的手指摩挲着段延亭的手腕,语气复杂难辨道:“我会帮你的,让你强大到不需要我都可以。”

  …………

  这一养伤,便养到了半个多月。

  后来段延亭回忆这段时光时,才惊觉这竟是他们从第一周目回来以后,过得最舒心快乐的时光。

  他们以前一直忙于各种事情,很久都未曾像普通师兄弟那般相处了。燕炽不知为何像是摒弃了外界的一切杂音,只专心做一个好师兄。

  也许是燕炽对外面吩咐了什么,这半个多月里都没有任何人来院里打扰,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离开院子,日复一日看着日落月升,云卷云舒。

  燕炽好像忘了两人都已经能辟谷这件事,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地给段延亭做饭吃,搞得原本只是养伤的段延亭,竟然在这段时间里胖了点。只不过燕炽喜辣,段延亭喜甜,两人吃的菜往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偶尔段延亭瞧着燕炽满碗红椒吃得很香,馋得心中发痒,只夹了一筷子便辣得手作扇状不停扇风,惹得燕炽低笑着递来一杯水解辣。

  又或者段延亭觉得今天的菜过甜了,故意夹了一筷子,看燕炽被甜得皱起眉头,无奈地看向段延亭,连连保证下次再也不加那么多糖了。

  除了用餐时的亲昵和温馨,剩余的时光便就只剩下修炼了。唯一不一样的是,燕炽每日都会在书房里关上一两个时辰后才会出来,即便问他做什么,燕炽也只是敷衍过去。

  至于修炼时的状态,更与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两人还未曾情投意合时,大多时候是各自修炼,偶尔段延亭有疑问找燕炽指点一番;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燕炽像是要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东西倾囊相授,甚至练剑的时候还将自己的本命剑借与他使用。

  段延亭心生疑惑询问原因时,燕炽只说君汶剑是他年少时的作品,到底不如逐厄剑那样能承受和施展更加强大的剑法,怕君汶剑磨损才将逐厄剑借于他使用。

  若是段延亭再追问下去时,燕炽总是会笑着搪塞过去,一点真话也不肯讲。

  平心而论,段延亭一直觉得燕炽是个沉稳可靠的人,偶尔坏心眼地喜欢逗人开心,但他知道开玩笑的分寸,所以通常情况下这点“坏心眼”反而让人更加亲近。可现在的燕炽他已经有些看不透了,就像是他初见燕炽时那样。

  所以即便养伤的这段时间过得格外惬意,段延亭依然感觉心头像是乌云笼罩,温馨平凡的日常里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和沉重。

  …………

  “师弟,怎么走神了?”

  燕炽随剑而动的身形一滞,手肘收力将送出的长剑收回,顺势把剑推回剑鞘,走到了段延亭面前,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你原先可是比我还要痴迷修炼的,怎么我给你演示剑法时反而心不在焉了?”

  “只是有些担心师尊他们。”段延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师兄也很担心不是吗,为何还能如此安心地留在这里?若是因为我养伤留在这里,倒也不必如此,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不到时候而已。”燕炽抬手帮他把领口拢了拢,在感受到他略微冰凉的脸颊时,牵着他往屋子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叮嘱道:“现在已经入冬了,你伤势未愈,还是注意些保暖才对。”

  段延亭今天本就打算试探出燕炽的打算,顺着他的力道往屋内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堂兄和师姐他们都已经去帮助治疗那些被魔气侵染的人了,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难道真的只能留在这里了吗?”

  燕炽:“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吗?”

  段延亭敏锐地感觉到燕炽捏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几分。段延亭怕自己说这话伤了燕炽的心,刚欲解释,就见燕炽回过头来。那双剔透的眼眸静静凝视了他片刻,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紧锁在了那双眼眸之中,偶尔泄露的一丝悲伤就像是被风撩动的湖面,稍许涟漪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其实本来这几天我就思考着要带你走了。”燕炽率先打破僵局:“只是没想到你比较心急,不过也没事……”

  “那就明天出发吧。”他没有笑,只是安静而复杂地注视着段延亭,然后松开了他的手,缓缓退回了屋内。

  段延亭下意识喊住了燕炽:“师兄去哪儿?”

  “去做些收尾工作。”燕炽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温柔地笑道:“毕竟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不是吗?”

  言罢,他便推门而入,在段延亭探究的目光下掩上了书房的门。

  段延亭心中一空,明明做了自己认为对的决定,可望着燕炽的神情时,他心中还是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说“你或许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应该不会的,他心想。

  毕竟他和师兄都在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的安危,比起在这里不管外界地你侬我侬,他们更愿意各自坚守一方,去守护他们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尽管分开时的难过和想念是不可避免的。

  师兄会这样或许只是一时难过,等到想通了便会好起来了。

  段延亭只能这样解释燕炽的反常。

  “沙沙——”

  忽而一阵寒风略过,一点湿润落在了段延亭的发顶,他下意识抬手抹了一下,入手的只是一点水迹。段延亭起初以为是雨水,打算回屋避避雨,然而在他回过神的瞬间,背后寒风一卷,散落的长发也一并吹到了他的眼前——点点晶莹的雪色缀在发间。

  段延亭愕然,猝不及防被这雪色夺了目光,笑容瞬间于脸庞绽放开来,不敢置信地回头再度望向门外。

  起初只是些许雪色从空中显现,随后便是大片白色的星点落入了人间,以它们那点微弱的雪色一点点染白斑斓多彩的世间。

  他与师兄在祁凛山共度的第一场雪,下了。

  …………

  祁凛山是位处偏南的地方,很少有下雪的时候,自从那年以老翁身份与燕炽分离后,段延亭便再也没能好好看一场雪了。

  对于他这种少见雪的人来说,下雪终归是一件稀罕和欢喜的事情,见雪下得还不算太大,他忍不住冲到了院子外面,甚至幼稚地用脸去迎接那些落下的雪,结果被寒风灌了一嘴,呛咳了几声,险些牵连到伤口的疤。

  隔壁院子里也传来了其他人欢喜的叫声,显然祁凛山的弟子们也和他一样鲜少见到大雪。

  段延亭心头的那点阴霾像是被这场大雪一并掩盖了一般,他笑着在外面等了片刻,小心地从树枝上捧下一小堆雪,拢在手里。

  大概是因为白色的丝质手套太白,显不出他手中的雪,段延亭当即脱了手套重新拢了一捧雪。

  冰凉的雪在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开始融化,段延亭顾不上回屋,捧着雪就往燕炽书房的窗前跑。

  “师兄!”

  燕炽怔愣,寻声看了过去。

  “师兄,你看下雪了!”

  段延亭拢着一手的雪,像个小孩子似的笑吟吟地跑到了燕炽的窗前,恰好看见燕炽背手立于窗前,神情莫名地凝视着窗外的雪景。燕炽听见他的声音时下意识偏过头看着他,可瞧见他的时候却又忍俊不禁,勉强清咳一声,压下嘴角笑意:“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鼻子都冻得通红,还不赶紧进屋。”

  “一会儿再说。”段延亭笑着刚打算把手中的那捧雪给燕炽看,却发现雪已经融了大半,于是赶忙把融化的雪水扔到一旁,从不远处折下了一枝被雪落满的树枝,递到了燕炽的窗前。

  眼前的少年人满眼皆是喜悦,手上殷切地递着雪枝,眼神却只凝望着燕炽,分明是天寒地冻的天,神情目光却皆是热切和温柔,这让燕炽一时失了神,傻愣愣地任由段延亭动作。

  那雪还没落实,便因为段延亭的动作往下“簌簌”落了点,恰好落在了燕炽搭在窗边的手上,冰得他的手指下意识微微蜷缩,也让他终于回过神来,掩饰一般地嗔怪道:

  “你这雪都已经搞到我手上了。”

  段延亭脸上微热,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兴奋了,当即想要把这枝瑕疵的雪枝丢下,便见燕炽忽然笑着接过,向他扬了扬下巴,无奈道:“还不赶紧进屋,小心着凉。”

  段延亭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往屋里赶。

  等到他走进燕炽的书房时,却无意识瞥见了燕炽的书桌上摊了几页纸,上面的墨迹还未干,砚台中的墨也并未见底,显然他方才正在研墨书写着什么。

  段延亭刚要定睛看清纸上写了什么,没想到燕炽竟然面露慌张,直接用上了法术,将纸张全部倒扣在桌上,不肯让他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段延亭狐疑地皱起眉头,但还是没有伸手去掀开纸张,直接问:“师兄是写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吗?”

  燕炽目光闪烁,似乎是在寻找说辞解释方才的行为,半晌只憋出一句:“以后会让你知道的,只是现在你不能看。”

  段延亭得了答复,也就很体贴地不再追问,见他一直立在窗边,发间和衣襟处早落了雪,当即上前为他掸了掸衣服上的雪。

  段延亭因为方才拢雪,手被冻得有些发红,又觉得燕炽方才那心虚的模样需要好好“惩治”一番,故意将冰凉的手往他脖子上一贴。

  “啊!”

  燕炽被冰得猝不及防,下意识缩紧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笑得乐不可支的段延亭,一下子没了方才那股深沉劲儿,倒像是只炸了毛的猫。

  段延亭见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笑得更欢了,连眼角的泪花都笑了出来:“师兄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心中想着事情,自然被吓了一跳。”燕炽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嘴里咕哝了一句。

  段延亭顺势笑着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在想我们的合籍大典何时才能举办。”燕炽想了想,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我与你早点办就好了,如此拖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可以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