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生门 第34章

作者:八分十二 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无限流 甜文 正剧 穿越重生

  明仪阳冷静地看完全程,长腿一跨,坐去了言祈灵旁边。

  他陈述:

  “你做的。”

  言祈灵看着外面因血肉而兴奋的怪物们,没有否认:

  “如果你想试试,可以从现在开始恨我,只要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恨我的人,那些咒纹就会浮现。”

  明仪阳饶有兴致:

  “这么神奇?怎么做到的。”

  言祈灵懒得聊这件事。

  尧昆锐的中招本来就不在计划中。

  或者说,本来要中招的人,不该是尧昆锐。

  他动了动眼眸,回头看坐在旁边的这人:

  “你不是把丛林法则挂嘴边吗,‘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这是你说的。”

  明仪阳脸上毫无愧色,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烟放在嘴里:

  “你听到了?没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别抽烟。”

  “那你把下咒细节告诉我,我可以不抽。”

  见男人沉默不语,他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对方肩头:

  “我就了解一下,增近业务水平啊。”

  巴士车门咔嚓合上。

  柔和音乐伴着舒缓女声响起:

  “欢迎回来,接下来是检票时间。请各位配合检票员展示您的车票,在此过程中,我们将确保您的安全,我们下次旅程再会。”

  启动后的巴士冲破浓雾织就的阴霾,绽放的金云骤然擦亮窗外风景。

  死里逃生的实感让所有人很快忘却了之前的恐惧,连同五感都淡漠起来。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似乎已经无法影响他们的内心。

  浑身漆黑的列车员从驾驶室出来。

  它一身标准的列车员装束,脸上贴着画有蓝色“?”的布条,姿态挺拔,引人注目。

  但所有人看见它都一副毫无波动的样子。

  它没有按照就近原则进行检票,而是直接朝言祈灵的方向走去。

  明仪阳意识到什么,立刻摘下嘴里的烟飞速开口:

  “跟你合作还挺愉快的,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公司正在招——”

  列车员动作极快,它抓起言祈灵右臂,用激光笔似的银色小棍扫了一下车票,言祈灵顿时化作纷飞符文消失在原地。

  明仪阳狠狠咬住了烟,想到自己收藏的打火机没了,不由恨恨地锤了一下椅背。

  -

  咕噜咕噜。

  半透明的冰层在眼睫上方漂浮。

  哗啦坐起。

  冰层破碎成无数水珠,变成小波浪冲刷雪白的陶瓷浴缸。

  穿着唐装的男人仰头靠在浴缸上,忽略了很久的烫伤终于在现实世界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他摇响浴缸旁的铃铛。

  蹬蹬蹬的小跑由远及近。

  嵌着磨砂玻璃的简朴木门被人打开。

  高大的影子抵近,两只尖尖的耳朵最先触及到浴缸边缘。

  “先生!”

  伴随沙哑的大喊,一只巨大的狗头人出现在盥洗间!

  它身高两米以上,弯腰快步走进来。

  长鼻子架着反光墨镜,身上套有滑稽的粉色围裙。

  它的整体毛发偏橘色,唯独脖子上长着五绺色彩不一的毛毛,都编成了短粗的麻花辫垂在旁边,看上去还挺时尚,很像儿童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动物摇滚明星。

  只听他口吐人言:

  “先生,这次伤到哪里了,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靠着冰冷的陶瓷面,水珠顺着纤长睫毛连串滴落。

  几乎与白瓷媲美的脸呈现出失血的苍冷,好像多碰两下就会碎掉。

  只是他向来从容,仿佛天生如此:

  “我烫伤了,去拿皮。”

  狗头人咚咚咚地出了门。

  它并没有下楼,而是去附近的房间翻找什么。

  过了会儿,他端来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的托盘,臂弯处还挂着柔软的,半透明的胶皮材料。

  这材料的垂坠感给人一种轻薄易折的感觉,接近丝绸的质地。

  狗头人把东西放在盥洗台旁边,然后打开看上去像抽屉的立柜,从立柜里抽出个长长的金属台——看来是设计师特意做的隐藏式设计。

  用塑料布垫好金属台,它靠近浴缸,小心解开男人层叠的复古唐装。

  直到对方近乎完美的躯体暴露在水下的光线中,它才扶了扶自己的墨镜,仔细查看。

  “先生,烧伤面积比较大,您是想整个换掉,还是补一补。”

  言祈灵在明媚阳光中眯眼,问:

  “这次睡了多久。”

  “半小时。”

  他似乎从现实世界的断裂处拾起了线头,叹了口气:

  “补吧,晚点丁泰要来跟我聊通告,整个换掉时间不够。”

  狗头人微微点头,没有发出异议。

  它先把浴缸的水放掉,这个过程中帮言祈灵烘干头发,擦干身躯,然后将人抱到了金属台上。

  它的手像猴子,五指分明,有明确的可活动的骨节,指甲漆黑,手背覆盖着细软的橘色绒毛,灵活好用。

  食指一勾,卷尺哗啦而出,狗头人量出烧伤的部分,用铅笔一一记录在册。

  拿起银制剪刀,它将那张胶皮材料摊开,根据记录在册的尺寸,快速剪出大小不一的数个方块。

  用试纸确认皮肤的干燥度达标以后,它找出修鞋用的长针,用一种几乎透明的细线从针眼中穿过。

  准备就绪。

  狗头人先把剪好的胶皮材料覆盖在伤口上,然后用长针穿过伤口周边的皮肉,把它们和材料缝合。

  接着拿起银质小锤,用小锤在缝合的地方敲击两下,原本就透明的细线被外力敲嵌在皮内,完全看不到了。

  如果有人曾在街头巷陌见过这套手法,他们一定能想起,这是鞋匠纳鞋底时常用的技法。

  它就这样比对着伤口,细心又耐心地把材料和线一点一点地纳进皮肉里去。

  被纳好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烧伤的存在,它们光洁如新,就像从未受到过损害。

  冰凉的血偶尔会从针孔里渗出,狗头人一面纳针,一面擦拭,极为专注。

  它所服务的对象,始终睁眼看着头顶旋转的灯具,仿佛被切割穿刺的不是他的皮肉,仍然能够在这种痛苦中竭力保持肌肉的放松。

  长针穿出来,刺入,又穿出来。

  如此重复不知道多少次,狗头人用隐形结的技法收了尾。

  周围因缝针而微微翘起的,不需要的皮,被剪刀细致剪去。

  面对残留的不规则边缘,狗头人从托盘里拿出钢搓,一点点地把多余的部分挫去,又用高目砂纸细细打磨边缘。

  等这片伤痕完全恢复如初,他端来翻折镜对准修补过的地方,恭敬询问:

  “先生,这种效果可以吗?”

  言祈灵瞥了眼。

  镜子里的肌肤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缝针迹象。

  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真切的满足笑容:

  “嗯,继续吧。”

  狗头人拔出紫色瓶子的瓶塞,把棉签伸入,蘸起透明的液体,沿已经打磨好的边缘涂抹。

  又以重复的手法,细致修缮这具躯体的其它部分。

  此刻浴室里阳光正好,水生吊兰为有些年代感的浴室增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若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远观竟有几分简洁雅致的艺术感。

  但若知晓其中真相。

  再真的阳光也变作假货。

  这一切的“修补”,就像影棚外架起的大灯,只为留下自欺欺人的,与他人无异的“正常”。

第24章 现实: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