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多次婉拒当朝圣上 第2章

作者:山思 标签: 青梅竹马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周鲤看着莫钊的背影,内心的滋味一时间有些复杂。天知道这个张口闭口喊他“小子”的人,曾经在漠北军营被他训到痛哭流涕。

  莫钊变化不大,倒是圆润了不少,脸也明显变沧桑了。周鲤刚才看了好几眼才把人记起来。他暗暗捏紧拳头,心想才混了个禁卫首领就敢这么发福,日子过得挺舒坦。当初真应该再严厉一点。

  周鲤看向莫钊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进到周鲤的房间,感觉周围气温都像低了不少。莫钊有些不自在,他总感觉周鲤的眼光里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愤懑。就像是老父亲在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莫钊之所以熟悉这种眼神,是因为很久以前,也有个人这样看过他。

  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十来年了。莫钊上次去看他的时候,坟前那些云松长得比人都要高了。

  莫钊一时有些出神。

  卢太医放下药箱,给周鲤把了把脉,又把他之前的伤处仔细检查了一番。开了几张药方子,说没什么大碍。至于失去记忆一事,估计只能等自己想起来了。

  “那要是永远想不起来呢?”韩良担忧地问。

  卢太医还没开口,周鲤先道,“那也没关系,我不知道的东西,韩大哥再教给我就是了。”

  卢太医赞成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也就过来看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莫钊背着手,咳了一声,“你们遭埋伏的事还在查,本来大理寺想喊你去问话,我已经亲自回绝了。应该不会再来找你,好好养病。韩良,这几日让厨房给他做些好的,补补身子。”

  “明白了。”韩良点头,“首领,卢太医,你们慢走。”

  周鲤几乎翻了个白眼,莫钊这混账东西,和以前一样,邀功最有一套。

  送走这两人,周鲤翻身缩回被窝里,打算再补补觉。

  “韩大哥,我先睡了,你随意啊。”

  韩良哭笑不得,“方才你为何如此失礼?”

  周鲤心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必要。以前莫钊在他手下的时候,虽然年纪比他长,却怕他怕得要死。这家伙性子浮躁,被他有意敲打了一阵子。可惜如今来看,效果还是有限。

  周鲤叹了口气,“我完全不记得他们。”

  韩良见他沮丧的模样,不禁放软了语气,“没事,总有一天能想起来的,你不知道的,我告诉你。”

  周鲤躺在床上,半支着身子,长发散落在肩上,冲他笑了笑,“好。”

  韩良愣住了,周鲤此人不苟言笑,在军营是人尽皆知的。韩良也很少见到他笑,顶多也只是微微勾一点嘴角,若隐若现的,意思一下。很少敞开了显露情绪。

  周鲤生得精致,平时面无表情都似遗世独立的谪仙。更何况这么一笑起来,简直明眸生辉,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韩良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韩大哥,”周鲤又叫他一声,“你能不能告诉我,莫首领今年多少岁了啊?”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无厘头,不过韩良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不太清楚,应该是三十几了。”

  周鲤点点头,那估计自己已经死了七八年了,坟前草肯定都泛滥成灾了。

  “那你先睡,我去抓药。”韩良看他半晌没讲话,又说道。

  “好,你去吧。”

  韩良站起身,推门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周鲤躺着看房梁,其实能见到故人,即便对面不相识,他也还是蛮高兴的。

  得亏当初莫钊被他分去了另一支军队,否则应该也会和他一样尸骨无存。

  他倒也还好,得上天眷顾又苟活一次。只是那几十个无辜丧命的兄弟,为自己白白陪葬了。思及此,周鲤胸口顿时像压上一块巨石,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那群兄弟的尸骨有没有得到安葬,家人有没有得到抚恤。荒郊野岭的,估计早被野兽啃光了。朝廷大概也不会有那样慷慨,还大费周章派人去寻他们的尸骨。

  周鲤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有那么一瞬他希望自己是真的失忆了。

  从噩梦里惊醒那一刹,他终于意识到,这些疼痛的回忆,即便重生一次,也将永远折磨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

  周鲤好生休养了小半个月,每天吃吃睡睡,最大的活动也不过是在校场走几圈。人稍微养得没那么病弱了,脸色也红润不少。

  他失忆的消息没有在军营传开,只几个人知道。毕竟也没人敢上来和他搭讪,自然察觉不到什么异样。只是听说他受了重伤,但如今肉眼可见已养得生龙活虎了。

  “既然身体都恢复了,该练的都得练,别成天无所事事的。”

  那天午时莫钊看见周鲤在校场溜达,不大高兴,训了几句。军营里哪有这样散漫的,搁这儿大爷蹲茶馆呢?

  周鲤还没说话,韩良已经看见他,连忙赶过来,“首领,是我让他多休养几日的,周鲤的伤口还没长好。”

  莫钊哼一声,瞪了周鲤一眼,“都养了快一月了,哪这么娇贵?当初我们在漠北和蛮子打战的时候,肠子都漏半截,还不是照样提着枪上。”

  韩良还想说些什么,被周鲤拦住,他早就听得心烦,道,“我去训练。”说着便拉着韩良一起走回校场。

  周鲤站进五营的队伍末尾,跟着一起练。这些训练的招式十来年也没啥变化,他早就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踏。但他现在还在“失忆”,动作只能放缓许多。韩良也有意放水,任他在队伍里混水摸鱼。

  过去了约摸一两个时辰,也到了晚饭的时候。周鲤好一阵没这样消耗过体力,确实饿了。刚宣布休息,就立刻快步往饭堂走去。韩良跟着他身后,喊他慢些他也没听。

  “周鲤!”

  两人刚刚落座。就听见有人喊周鲤的名字,周鲤转过身,却是一个陌生姑娘,正笑眯眯地朝他挥手。

  看见姑娘那略带娇羞的笑容。周鲤很快反应过来,她肯定就是阿秋了。

  韩良之前说过,阿秋是专管禁卫营伙食的厨娘,以前是在宫里当差,调来没几年,对周鲤一直很照顾,就是这傻小子不开窍,对人家姑娘也不闻不问。

  这可把周鲤难住了,既然以前的“周离”是个喜怒都不形于色的闷油瓶,那他怎么判断“周离”对阿秋究竟有没有意思。要是两人早已暗中情投意合,他现在来横插一脚,岂不是缺大德了。

  周鲤深吸了一口气。前半个月的饭都是韩良帮忙送来住处的,他自然不需要去饭堂面对这么一茬。营里也有规定男女不得私通。可现在,阿秋就站在面前笑着看自己,他逃都没地儿可逃。

  倒是韩良先跟阿秋打了个招呼,“阿秋。”

  “韩大哥,”阿秋走近,眼睛一直盯在周鲤身上,“周鲤,你身体可好些了?”

  周鲤点头,“嗯,好了。”

  “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惜字如金的。”阿秋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你们稍等,我去给你们盛饭菜过来。”

  韩良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阿秋摆摆手,“不用不用。”说着便快步跑走了。

  韩良看了周鲤一眼,似是有话想说,又没开口。

  “韩大哥,”周鲤道,“我以前……对阿秋怎么样?”

  “挺好的。”

  “有多好?”周鲤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想娶她的那种好吗?”

  韩良噗嗤笑了一下,“你想娶阿秋?”

  周鲤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韩良说,“要是你真想娶人家,脑袋再被撞个十回,看见她也还是一样会想娶。”

  周鲤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暂且放下了良心上的不安。

  这时阿秋已经端着沉甸甸的饭菜走过来,韩良连忙抬手去接。

  “谢谢你,阿秋。”

  “跟我就别客套啦。”阿秋笑了笑,她长得不算好看,圆圆的脸盘,淡淡的眉眼,头发只绾了个简单的双垂鬓。个子也小小一个,看起来就如同没长开的女娃娃。

  她看向周鲤的目光总是带着一层惆怅,看得周鲤有些心软。大概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奉送的一厢情愿只是逝水东流,徒劳无功。

  周鲤不经意和她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埋头吃饭。阿秋很快便去别处忙碌了。

  透过那个削痩娇小的身影,记忆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勾了出来,心口隐隐作痛。

  周鲤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习惯把目光永远放在一人身上的周鲤。

第03章 他把太子给打了

  周鲤是将军周密的独子,他娘亲萧文瑜是皇帝一母所出的亲姐姐,封作骊山公主。与皇帝姐弟情深,故而周鲤自小便时常进宫,皇帝舅舅对他亦是十分宠爱。

  周鲤刚刚满月的时候,就已经获赠了自己的封地。普天之下独一份,是连皇子都未曾有过的待遇。太安帝实在是宠他,恨不能全京城的风光都落到这个牙牙学语的娃娃头上。

  只有周将军忧心忡忡,生怕这无尽的宠溺让儿子长成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纨绔,便格外严厉。托他的福,周鲤四岁起,就没睡过一天懒觉。将军府里有个小校场,是周密专门给他修的。如今地上早布满一道道的印子,木桩射靶更是不知道换了多少回。

  周鲤从毛孩子抽条成半大少年的十来年,几乎都是在这硬梆梆的水泥地上度过的。

  也不是没哭闹过,小孩子天性好动,皮肉娇嫩,哪吃得了这种苦。不过他越哭,周密训得越狠。

  “还有力气哭,那就多站半个时辰。”他爹经常这么说。

  渐渐的,周鲤也就懒得掉眼泪了。没屁用,白找罪受。哭也是费力气的。

  父亲这个词,在周鲤眼里和阎王爷没什么区别。虽然有的时候,这老头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以前每逢什么佳节,宫里都会举办盛宴,邀百官同庆。周密一家自然也要前往。这时候小周鲤就比较开心,因为终于得溜出五指山,放上一天假。

  十三岁那年的中秋,娘亲带着他去拜过了皇祖母和皇帝舅舅,便放他自己在后花园玩,只叫仆人跟在后边留意着。

  周鲤打小就不喜欢被人跟着,他在府里虽然被管得严,但大祸小祸从来没少闯,闯了祸总要逃命,次数多了,也颇有些宝贵的心得。熟能生巧,三下两下就把身后的仆人全部甩掉了。

  可是偌大一个后花园,周鲤虽然以前也来过好几次,还是在里面绕得头都晕了。待想回去时,才发现已经找不清路。

  一抬头,秋高气爽,碧空如洗,悠悠飘着几片软云,微风拂面,暖洋洋的日光,倒是勾起几分困意。

  他知道现在回去也少不掉一通教训,索性不如再玩一会。但是一个人也好生无趣。走着走着,周鲤突然手闲脚痒,抬腿踢开了一颗挡道的石子。

  “啊!”

  一声轻微的痛呼从道旁草丛里传出。

  周鲤心里一惊,哪里想得到居然有人。他绕过去一看,一个白衣袍的小公子正捂着脑袋,一小团地缩着,低头蹲在地上。

  “呃……你没事儿吧?对不住啊。”周鲤心说这人真是倒霉,却又想起他爹娘的威严,于是规规矩矩地赔了个不是。

  小公子抬头看他,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像要溢出星星,眉心微皱,小脸苍白,看起来着实可怜。

  周鲤挠挠头,觉得事情不妙。于是直接毫不客气地凑近,拉开那小孩的手,去查看他额头上的伤口。

  磕出了个淤块,已经发肿了,破皮处淌出了一短行血迹。

  看起来不算严重,但肯定挺疼。

  周鲤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问,“疼吗?”

  小公子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温顺得像只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