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求存/异世求存 第40章

作者:苍迹 标签: 强强 穿越重生

李识曛脚边两只更小的似乎还懵懂着,清澈的小眼睛眨巴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双亲已经回来了。又或许分开的时候他们实在太小了,还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印象。

白虎他们那群刚刚要成年的老虎雪狼们并没有在山腰上等待大部队,而是先行在前面开道,在雪峰上踏出一条可供后面的大部队前行之路。

看着白虎一身凌乱的雪沫,李识曛笑笑地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

白虎似乎有些忐忑又有些心不在焉,半圆形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尾巴有些不安地甩来甩去。这个时候,李识曛挺能理解他的,毕竟白虎当年是不辞而别,而此时双亲回来,他当然会忐忑会期盼会紧张。

李识曛拍了拍白虎,轻声道:“快过去吧,他们一定也很想念你的。”

白虎回头蹭了蹭李识曛的脸颊,这才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那只领头的斑斓大虎跑去。

李识曛早就看到了这只领头的百兽之王,他的年纪似乎已经不轻,背上负着一个人跋涉这么久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疲态,踏雪而来的姿态似是巡幸自己国度的王者,步幅之间自有一种龙行虎步的大气豪迈。

这个应该就是白虎的阿帕和阿姆了吧,李识曛猜想。果然白虎的皮毛是基因突变么,一点也不像他的阿帕呀。

小老虎阿石早早已经迎了上前,被这只老虎背上的雌性抱在怀里,李识曛打量着白虎的阿姆,相比于李识曛在这里遇到的其他人而言,这位阿姆的身形算比较纤细的,一头赤色的头发,眼睛是清澈的碧绿色,五官也清雅秀气,几乎让人看不出年纪来。

他虽然怀里抱着自己的幼子,但眼睛却半点不错地盯着跑过来的长子,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想想也是,从小到大没离开过自己身边的孩子,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走掉,还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的原因,能再次看到他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这位阿姆心里肯定激荡难平。

就在李识曛推想白虎阿姆肯定是慈母心肠时,白虎离自己的阿帕还有一段距离,他的阿姆就忍不住自己跳了下来,将自己的幼子往他阿帕身上一扔,也不管小老虎是不是会摔到,吓得小老虎在半空中伸长了四只小爪子才牢牢攀住自己的阿帕,而他的阿姆已经刷刷地朝白虎大步奔去。

这一瞬间,李识曛有点风中凌乱,为什么他觉得白虎的阿姆有种气势汹汹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吧,一定是的。不过,白虎看到自己的阿姆,为什么疑似瑟缩了一下?咳,一定是重逢太激动了。

然后下一刻,李识曛亲眼目睹了白虎是如何被他体形纤细的阿姆一把揪住了耳朵狂吼的,那个音量大得远远的李识曛都听见了,可以想像白虎所感受到的震撼效果。可怜大猫那么大一只被吼得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阿姆,估计他恨不得变成阿石那么大去阿姆怀里卖个萌,求原谅求放过。

好半晌,白虎的阿姆似乎吼着吼得累了,放开了白虎,背过身,竟似哽咽了起来。白虎的阿帕这才上前,背着幼子去哄自己的雌性,半天也没能哄回来,见到在一旁眼巴巴的长子,啪得就拍了白虎肩膀一巴掌,这倒霉孩子,一声不响地就离家出走,回来了还惹得自家雌性好一顿伤心难过。

沉闷的声响让李识曛远远听着都觉得肉疼,白虎的阿姆听到声音蓦地回过身来,狠狠还给了他阿帕一爪子,擦了擦眼泪,再细细看着白虎被拍到的地方,应该是在问白虎疼不疼吧,这家伙最会得寸进尺了,眼泪汪汪的蓝眼睛委屈地看着阿姆,果然被心软的阿姆轻易地原谅了,替他揉着拍到的地方,而他的阿帕又收到了无数的爪子和白眼。

小小的阿石在阿帕背上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妨碍他看到自己阿帕狠狠拍了阿塔一顿,阿姆在教训阿帕呢。阿帕说了,阿姆说的都是对的,阿石在自家阿帕背上也一顿狂踩,算是替自家阿姆和阿塔出口气。

李识曛看这一家子喜相逢的场景,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他们折腾这大半天,后面那支队伍的也陆续到了,领头的是一只威严的雪狼,他的皮毛似要与这雪地融为一体般,竖立的三角形耳朵和斜斜上挑的蓝色眼睛都带着种不容挑衅的威严。一看就是族群中的领导者,他背上还坐一个雌性。

这个雌性一眼就吸引了李识曛的注意,他显然已经不年轻,栗色的头发和同色的眼睛,眼角都带着细细的笑纹,周身都盈着温柔细致的气息,让人一见就如沐春风,这样长途跋涉之下,他的衣饰都整洁得不得了,显然是个极其讲究爱整洁的雌性。

出乎李识曛意料的是,白虎在同他的阿帕阿姆招呼完了之后,竟然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去了狼首领和他的雌性那里。那位栗色头发的年长雌性也已经下到了雪地上,含着泪水细细打量着白虎,温柔地整理着他有些凌乱的皮毛,轻声地问着什么,白虎也垂着脑袋,乖乖地回答着。

雪狼首领静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雌性和白虎,最后伸出爪子来拍了拍白虎低垂的脑袋,似乎是让他抬起头来。雪狼首领似乎严肃地询问了些什么,又似在教训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一般,最后还是他的雌性说了句什么,制止了他继续训斥下去,毕竟孩子能回来,真的不容易。

如果不看种族,单从毛色眼睛颜色上看,他们仿佛更像一家人。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调皮的儿子什么的,这又让李识曛推翻了刚刚关于白虎阿姆阿帕的猜测,一时间李识曛也搞不明白大猫的阿帕阿姆究竟是谁了。

然后,两边的阿姆这才亲热地拥抱了下,打了个招呼,似乎也有许多话题要聊,关于分开这一年的,关于白虎的,虎首领与狼首领也彼此颔首微微致意,相比起雌性们来,那是含蓄许多。

虽然李识曛一时没有办法搞清楚白虎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不妨碍李识曛感觉到他们之间那亲人一样血脉相连的感情,这是天底下最天经地义、最难以割舍的感情了,这是我们自一出生就能享受与占有的感情。

大部队的抵达,不只成功地带回了他们的族人,更带回了许多物品,有新鲜的肉食还有些装裹好的器具,雪峰上一片喧闹的重逢招呼之声,老人孩子们的表情甚至比上次还要激动,那种感觉,真的像过年时在外的亲人回家的场景,这种终于合家团圆的心情,永远都让人难以平静。

李识曛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那些急切的拥抱重逢、语无伦次的问候、喜极而泣的泪水,让他感动,却又似乎都与他无关。这一刻,似是漫天的孤独又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他想起自己的哥哥和妈妈,如果自己能再次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也是一样的激动,一样的喜悦吧,可惜……

不知怎的,李识曛想起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到底是孤身在丛林中时更孤独,还是身在热闹的人群中而人群皆与我无关时更孤独,他一时怅惘难以分清,仰望蔚蓝天际,天空还是这样纤尘不染的洁净,无论人间寂寞还是热闹,它都是这样静静地,亘古无言。

远远的,跟在两对阿帕阿姆身边的白虎注意到李识曛的失落,大猫不知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在李识曛没注意的时候他一个转身几个跳跃就回到了李识曛的身边,大大的虎头亲昵地蹭了蹭李识曛。

仰望苍穹的李识曛这才回过神来,他回抱住这颗亲昵的虎头,微微笑起来,这只大猫能在这样重要的重逢时刻还惦记着他的寂寥,李识曛只觉得自己心中升腾起的满满都是暖意。

白虎清澈的蓝眼睛眨巴地看着他,然后头向自己的阿帕阿姆们扬了扬。这是让他去见那两对阿帕阿姆?

虽然他不知道白虎同他们的关系,但那肯定是他的亲人,李识曛有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紧张,他都顾不上自己那些寂寥的小情绪了,似乎原来见同学朋友的父母时,没有这样忐忑啊。他有点苦恼地想到,手心都在微微地冒汗。

白虎歪着大脑袋,眼睛里有明显的问号,似乎在说:“肿么啦?为什么还不一起过去捏?”

李识曛好久没看到这样歪着脑袋卖萌的白虎,哑然失笑,罢了,就当是去见个朋友的家人而已,犯得着为难么?

他走在白虎身侧,俩人并肩朝那两对密密交谈的阿帕阿姆走去。李识曛见到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事,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扰。

然而白虎敏锐的听力早就听到了两个阿姆正是在讨论李识曛:“啊,不知道白的雌性会是什么样的。”“是啊,转眼间,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居然也会带雌性回来了。”“可不是,真是好快呢,当时那个小家伙比阿石也大不了多少吧。”

白虎没半点犹豫的,尾巴轻轻搭在李识曛的腰上,将他往前面轻轻一带,既然阿姆们都对李识曛好奇,就直接让他们见见好了,白虎“嗷呜”一声,这就算是给阿帕阿姆们介绍李识曛了。

被四双眼睛同时打量的李识曛真的觉得自己额头见汗了,他心里痛骂白虎不讲义气,连个招呼也不打!不过好歹他还是见过不少场面,还记得用磕磕绊绊的本土语言介绍自己:“阿帕阿姆们好,我是阿曛。”

红发的阿姆“扑哧”一笑,热情地拉过李识曛,噼里啪啦地开始说起什么来,李识曛刚刚才学这门语言,好多词都没听过,这位阿姆的语速又快,简直像珠子滚玉盘似的,李识曛一脸茫然,最后啥也没听明白,但这位阿姆热情的态度倒是让李识曛放松许多。

还是栗发的阿姆温柔,他笑了笑,眼角的笑纹都似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的声音也清澈温柔,语速不急不缓:“阿玉,好了,你说得太快了,这孩子都没听明白。”

这句话李识曛终于听清楚了,于是猛点头,妈蛋的让个小学听力英语水平的孩子去听BBC真的伤不起啊,能先从慢速VOA开始么,泪流满面。

栗发的阿姆显然也极有条理:“白肯定没跟你说过我们吧,这孩子就是这样,你可以叫我蓝阿姆,这是玉阿姆,那个是你契阿帕,”蓝阿姆指了指雪狼,然后他再一指旁边的虎首领:“这是你擎阿帕。”

李识曛总算找回了一点社交节奏,按谷里的规矩向四位长辈一一重新问候。

这时候,雪峰上大团聚的大家也都问候得差不多,也都准备将东西运回山谷里。

显然两边的事务都要由擎阿帕和契阿帕来拿主意,玉阿姆和蓝阿姆也各自有自己负责的事情,阿石自然是跟着玉阿姆走的,李识曛和白虎便同他们分开了,加入了年轻人那一伙儿帮忙搬东西去。

李识曛本来以为应付白虎亲人的事情已经告一个段落,他可以忙完这堆事情之后,继续去忙活测量山谷面积的事情,虽然最后大雪季的事情还需要同两位阿帕商量,但显然搞明白食物的缺口仍然是当务之急。

可惜,李识曛乐观地估计了人们对于他的好奇,他转过身的时候,好多年轻人都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好奇的目光完全不掩饰地投射过来,李识曛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妈蛋的,回去一定要胖揍这只白虎一顿!

默默地给大白点一只蜡烛,谁叫大家都是因为你来围观阿曛的呢╮( ̄▽ ̄“)╭

第64章 身世与结果

好在白虎还是有点眼色的,现在大家刚刚回来,正是忙乱的时候,围观什么的,自己旁边的雌性显然也有些不自在啊,他低声威严地“嗷呜”了几声,看来他似乎在年轻人中还是有些威信的,又或者大家都能理解白虎的护短?

总之,白虎打了个招呼之后,这些年轻人嘻嘻哈哈嗷嗷呜呜地笑闹着就散开了,一个栗发的雌性还在回身好奇地打量着李识曛,却被他身旁同样栗色头发的同伴拖走了。

李识曛看到这两个雌性同样的栗色头发栗色眸子,同蓝阿姆很像,而他们彼此之间的样貌更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神情很不相同,他们应该是蓝阿姆的孩子?那应该是白虎的亲戚?

白虎似乎也没有去在意那两个离开的雌性,转过头来得意地蹭蹭李识曛,一脸“窝干得不错吧快表扬窝的表情”。

李识曛笑了,真的是因为外表的原因么,为什么这只大猫变换虎形之后卖起萌来就这么顺手呢?算了,这只大猫还算有良心,他是真的不喜欢被人围观,他挠了挠大猫的下巴,两人这才收拾好要搬运的东西,准备运到库房去。白虎的衣物也被李识曛收好,准备等会儿带回房间。

大概因为北面比较暖和而南面比较寒冷的原因,修建的石屋很多都在北面,而库房基本都在南面,离谷口近,所以没费什么事就东西就运到了。

库房里,阿姆们收拾东西到一半,似乎很惊讶地围着什么在讨论着。

李识曛也和白虎凑过去一看,结果李识曛也大吃一惊,似乎这次这两支队伍真的带不少了不得的东西回来,除了许多象牙、大块的皮毛、坚硬的兽骨、甚至有大块的鱼骨,还有许多食盐,竟然还有少量的布匹和陶器。

看来,山谷里的食盐应该就这一年一度的队伍回归的时候带来的,而这些兽皮、象牙、兽骨什么的,应该是带回来进行加工变成武器和工具的。至于布匹和陶器,看周围山谷里留守的阿姆们,似乎也从未见过,可见是这次才带回来的。

李识曛更好奇的是这些东西的产地,显然山谷里没人会制陶和织布,李识曛自己也不会,如果让他摸索的话,也许给他点时间,他也能粗粗地摸到点门路,毕竟陶器是粘土烧制而成,而织布的原料来自棉麻蚕丝,主要是经纬线织成,这点李识曛还是知道的。

但是看这个黄色的陶器表面光滑,上面的花纹虽然简单,但却制作得十分精细,显然工艺已经极其成熟,而那个布料摸起来似麻似棉,轻薄柔软,估计会非常透气吸汗,夏天穿起来确实比兽皮好多了。如果让李识曛来开发这些东西,恐怕他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

阿姆们都在赞叹这些精美的东西,虎族的阿姆在介绍这些东西的好处,和当时他们换到这些东西的经过。李识曛也总算听明白了,这些都是虎族从遥远的东方交换回来的东西,看来那边应该有个更为先进的文明,不仅会制陶织布,甚至还会举办初级的交换活动,这些东西,都是虎族用兽皮和猎物换回来的。

虎族的阿姆说这个陶器,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不经摔了,不如木具呢,也不知道首领为什么要换,至于那个布料很柔软,夏天穿不错,可惜就是换得太少,对方要的猎物太多,没舍得多换,估计连件衣物也制不成,制成也舍不得穿啊。旁边狼族的阿姆还一个劲地摇头,说这布料要是在他们游猎的北面穿更是,不暖和不说,还不如兽皮耐磨呢。

李识曛听得满头黑线,看到周围的阿姆一个劲赞同的点头,李识曛默默无语,这些在人类文明史上标志着文明程度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被鄙视了,他为这些东西的产地默哀。

然而李识曛猛然反省到,为什么山谷里的人一定要认可这些东西呢?陶器他们不能自己制造,这样换回来又不经摔,哪怕在山谷里都需要小心使用,作为奢侈品的意义远大于实用品。而对于那些要去游猎的族人来说更是,兽人为了跟其他猎食者抢夺食物,很多时候吃的是生食,雌性也经常只是烤熟了食物就立即吃掉,对需要经常转移的他们来说,带个陶器简直是个累赘。

这个而布料更是,夏天固然能吸汗柔软,但冬天能比兽皮更暖和么?那位阿姆说得对啊,他们经常在外面打猎,兽人更是长期保持兽形,要布料来干嘛?在野外打猎时,随便哪个树枝一勾就撕开了,李识曛那件破烂的T恤就是最好的例子,远远不如他后来穿的暴龙皮衣结实耐穿。

在没有掌握这些东西的技术之前,或者说是在眼前的阶段而言,这些东西本身对他们而言,确实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啊。

为什么它们的发明在历史上会那样去强调呢,李识曛默默思索,他突然恍悟了,他傻了啊,因为这些东西是生产力发展到了一定阶段,是起码人们可以吃饱了才能琢磨的东西,因为它们反映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却并不意味着有了它们就能直接改善生活水平啊。

在目前兽人们生活的游猎阶段而言,发展生产力,找到更多的食物,或者说是生产出更多的食物,才是需要做的啊。想到自己在某点上看的金手指爽文里,男主角过去制个陶器、倒腾个什么布料就征服了全部落什么的,李识曛不厚道地笑了。

白虎在一旁看着李识曛的表情从吃惊到哭笑不得,到最后那个不厚道的笑容,无奈地摇摇自己的虎头,这个雌性有时候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表情还特别丰富。

大家围观了一会儿,也就都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刚刚回来那么多人,长途跋涉之后需要休息,而山谷里的阿姆阿帕们需要安排收拾他们的住处,晚上还要准备这么多人的晚饭。

李识曛和白虎也自回了屋子里,李识曛攒了一堆的问题,正想好好问问白虎。白虎照例洗漱了之后变换了人形,穿好了衣服。

李识曛疑惑地看着他,忍不住还是问道:“蓝阿姆和玉阿姆,哪个是你的阿姆啊?”

白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转过头看着李识曛狡黠地一笑:“你猜?”

李识曛:……

为什么一变换人形,这家伙的恶趣味就回来了!

白将手上的兽皮递给李识曛,一脸你给我擦擦头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李识曛:……

为什么一变换人形,这家伙脸皮厚度又上去了?!虎形的时候好歹还卖个萌呢,现在人形直接就卖关子了!

李识曛无奈地接过兽皮,让白坐在床上,他自己站起身来,认命地给这位大爷擦头发。

李识曛的手比白自己轻多了,他做事又细致,先慢慢把水吸干才开始擦拭,动作舒缓又有规律。

白惬意地眯着眼睛,好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是在谷里出生的,小时候逃到了山谷口,是他们一意救了我下来,养活我长大,他们都是我的阿姆。”

李识曛本来在专注地擦拭着白的头发,顺便听着他说话,可是,白这番话说完,他的动作却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李识曛缓缓挪开兽皮,明亮的火光下,他可以看见白凌乱的银色头发,慵懒的神情和凌乱的额发间一双清澈明净的蓝眼睛,那双眼睛凝望着他,似乎直直看进了他的心里。

李识曛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白虎甚至竟然不是这个族群的孩子,只是被他们收养长大。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央阿帕的话和蓝阿姆的只言片语又似在脑海中盘旋。

“你看,这是白来到了族里,我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

“可不是,真是好快呢,当时那个小家伙比阿石也大不了多少吧。”

原来,这说的都是小白虎当初被山谷收养的事。那个时候他才多大,比阿石大一点点,就要一个人在这片茫茫雪域跋涉,一个小孩子要独自在雪原生存下来,要独自面对饥饿、寒冷甚至是恐兽那样的猎食者,白能活下来,这何止需要智慧勇气,这更需要的是老天爷的庇佑吧!

李识曛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刺痛,这双坦然清澈的眸子,让他一时无法言语。再怎么样的安慰在真实的伤痛面前都会显然黯然无力,他原来以为白生而就能享有的亲情,原来是两位慈祥阿姆的大度给予,他们不只给了白一处容身之所,甚至给了白双倍的母爱与关怀。看到他们重逢时的真情流露,谁会觉得他们不是亲生母子呢?

因为这样,白当年才会默默地离开吧,他已经欠了山谷那么厚重的养育之恩,又怎么会让四位阿帕阿姆再为了长大的他劳累奔波呢;也因为这样,白才会在离开之后那样思念这个地方吧。只为这一份不问缘由、倾情给予的真挚亲情,哪怕千万里外,浪迹天涯的游子也会永永远远地留恋故土吧。

如果当年不是他们,是不是小小的白虎甚至不能被山谷收养,而他李识曛也不会有机会遇到眼前的人了呢。李识曛的睫毛有一点点水汽,他很快地眨了眨眼,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些。

白已经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这么大,哪怕一度不能变成人形,流落在南方,他那时也是强大的丛林王者,虽然孤独却不曾自我放逐。

而现在的白,李识曛凝视这双坦荡疏朗、清澈无垢的蓝色眼眸,现在的白已经可以这样坦荡地面对自己的过去、甚至这样道出自己的过去,他已经是个堂堂正正能面对一切承担一切的男子汉了啊。

一切都很好,不是吗?白已经活着回到了这个救了他、养育他的山谷。或许不是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头,或许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幸运的出生,但是只要不曾自我放逐,终有一天,至少我们的内心都可以这样坦荡明亮。

至于是什么让他需要一个人小小年纪就流落雪原,他的父母,真正的亲人、族人在哪里,李识曛看着眼前这双坦荡澄澈的眸子,毫无缘由的,这一刻李识曛无比笃定,只要他问了,白一定会亲口告诉他。

但那些或许是伤痛、或许是遗憾的回忆,李识曛此生都不希望让白再次回想起来,李识曛不忍、也更不愿从自己的口中提及。李识曛突然觉得那些已经不再重要,现在的白,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白没有错过眼前雌性的每一个神情,然而,白看到这个雌性眼中的震惊、痛楚与难过,最后他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黑色的眸子里因为水汽仿佛水洗过一般的深邃又清澈,仿佛一切伤害都可以被包容、被治愈,仿佛一切过往都可以被深深地埋藏,白着迷地凝视着这个人,这个笑容,这双眸子。

白早就不再在意那些过往,所以才能这样坦然地说出,但他却在意眼前雌性知道自己的过去,所以他宁愿由自己来说。把一切说出来的时候,白不是不忐忑的。然而,他没有想到,眼前人能给他这么多的包容与惊喜。

白情不自禁地伸臂揽住了李识曛,他紧紧地抱住眼前人,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分担自己的痛苦,可以承担自己的过往,可以和自己心有灵犀一样,在那一瞬间,将那些沉重的东西统统放下,坦然向前。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不会在意那些事情,看到的只是自己,只是自己。

白轻声喟叹一声,原来,自己比想像中的还要幸运,老天爷把一直欠他的,都悉数还给了他啊。

李识曛微微一怔,他有些迟疑,最后却还是伸手轻轻揽住了怀里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