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 第44章

作者:吴沉水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嗯,会非常高兴。”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我又犹豫了一会,做了点心理建设,这才凑过去用唇轻轻贴了他的脸颊一下。

他果然很高兴,一手勾住我的背说:“礼尚往来,我也嘴你一个?”

我立即伸手去抵挡,他非要拿下巴的胡子茬刺我,我颇为不耐烦,躲来躲去,终于张家涵咳嗽了一声,冷淡地说:“行了大头,你当我死的吗?”

袁牧之怏怏地放开我,我立即拉开跟他的距离,缩到张家涵那边,警惕地瞪着他。

“臭小子,躲个屁啊,信不信我把你揪过来舔你一脸口水?”

我严肃地说:“袁牧之,你的卫生习惯很不好。”

“我操,小祸害你是找抽来的吧。”袁牧之笑骂着伸手来抓我。

我忙躲到张家涵背后,张家涵伸手拦住袁牧之,说:“大头,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袁牧之手一顿,正色地说:“如果,我跟小冰都有这个意思呢?张哥,要真那样,你也拦着?你拦得住我吗?”

张家涵转头看了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他根本不懂这码子事,怎么跟你一个意思?大头,不要自欺欺人了。”

袁牧之呼吸一滞,看着我,认真地问:“小冰,你喜欢我吗?”

张家涵说:“你别问,你们所谓的喜欢相差很远。”

我从张家涵背后钻出脑袋来,趴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呵欠说:“你们好无聊,我困了。”

“就算相差很远,我也要问。小冰,乖,回答了这个问题再睡,”他死死盯着我,目光炙热,口气却很温和,“你喜欢我吗?”

“小冰,你不用管他。”张家涵打断袁牧之。

我觉得他们在围绕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于是带了点不耐说:“喜欢啊,我喜欢你的胳膊,抱起来睡很舒服。”

“除了胳膊呢?”

“嗯,你背我,也挺舒服的。”

张家涵轻笑一声说:“大头,他根本不懂,你别白费劲了。”

袁牧之踏前一步,伸手摸上我的头,随后手指下滑,掠过我的脸颊,目光专注地看着我说:“我所说的喜欢,是像恋人一样相处,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人,见不着会惦记你,有好吃的会让给你,你生病了会担心你,你有危险了会去救你。”

“你撒谎,我想吃甜排骨,你从来不肯给我。”我不满地反驳他,“你才不喜欢我。”

袁牧之哑然失笑:“那是为了你好,不由着你任性。”

我想了想,忽然问:“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同性恋者吗?”

袁牧之一愣,手慢慢垂了下去。

“小冰,你不想成为一个同性恋者是不是?”张家涵柔声问我。

“名为浩子的男孩是个同性恋者,对吗?”我摇头说,“我不会想成为他那样的。”

“你不会跟他一样,你只需要接受我就好。”袁牧之哑声诚恳地说,“跟我在一块吧,小冰。”

“跟你在一块?”我皱眉问,“我们成为同性恋人,是这个意思吗?”

“对。”

“会束缚我的行为吗?”我认真地问,“会给我带来任何行动上的不方便吗?”

“不会。”袁牧之立即摇头,“相反,成为我的恋人,你可以随意使用我所拥有的资源,你有什么愿望,我会帮你达成,做每一件事我都会充分考虑你的意志,同时会给你带来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些好处,包括我要甜排骨就给吗?”我问他。

“这个,”他笑了,张开双臂说,“到我怀里来,给抱一下,我就瞒着医生给你吃。”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让他抱一下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事,而且我在这的时间不多了,甜排骨这种东西,吃一次少一次。于是我爬过去,袁牧之一下紧紧抱住我。

“抓到了,你可不能反悔。”他带着笑意,但声音微微颤抖。

“大头,你这样是欺瞒诱拐。”张家涵在一旁怒道,“快把他放开!”

“张哥,”袁牧之搂紧我说,“我不会放手,你知道我是说到做到的人,小冰不懂,您懂,我今天就把话跟您撂这,我袁牧之,这辈子对他都不放手。而且小冰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我根本骗不了他。”

“你!”张家涵大怒,拍了一下床板,正要过来抓人,这时病房门突然传来敲击声,在这样的雷雨之夜,这个敲击声显得突兀。

但也可能是巡房的护士医生,袁牧之松开我,扬声说:“请进。”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洪仲嶙独自一人站在门边,他身上质地良好的府绸中式衣裳已经被雨打湿,头发上犹自滴着水,但这么狼狈,站在门外却仍然显得气势十足。

张家涵脸色一变,我皱起眉头,袁牧之摆出了一个笑脸,手却悄悄摸到腰后准备随时拔枪。

“洪爷,这大雨天的,您不觉得……”

“张家涵,我要跟你说两句话。”洪仲嶙盯着张家涵,目光中流露着痛楚和压抑“你出来一下。”

“我,我没什么想说……”

“就两句,我保证不碰你,不干多余的事,”洪仲嶙骤然提高嗓门,“我的话你还信不过?”

张家涵深吸了一口气,双拳握起,低声说:“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你确定?”他惨淡一笑,随即说,“行,如果这个是你的意思,我就这么办。”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就问你,你要怎样才肯跟回我?你要什么,或者说,我要做什么,你他妈才肯回到我身边来?”

第63章

我再一次确认有关人的情绪我要观察和学习的还有很多,我现在是能准确无误地辨析人的情绪范畴,但我并不能很明白这些情绪的生成,因为究其成因,总有我无法理解的,超出逻辑和理性范畴的成分。

比如刚刚的袁牧之,比如现在的洪仲嶙。

袁牧之已经把手握到腰后的枪柄处,就连我也在考虑要不要把光匕首抽出来,毕竟洪仲嶙在意志力与格斗方面是个劲敌,哪怕袁牧之拿枪指着他的头,也难说他会不会有反手之力反败为胜。

但我观察了一下后否定了这种看法,因为洪仲嶙此时此刻看起来并不具备攻击性,首先是他很疲惫,不仅是体能上的消耗,也有精神上的磨损,若不是他有强硬的意志力,恐怕这个人早就该倒下了休息;其次,他尽管话语中威严不减,气势不弱,但盯着张家涵的眼神却不自觉流露出痛苦和哀求,这是相当软弱的情绪,我曾经以为他这种人可能到死都不会外露出来的东西,但现在却流露出来,而且很直观,并不复杂。那就是内心欲望的袒露与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痛苦。

我把手伸到袁牧之藏在身后,准备拔枪的手背上,袁牧之转头看我,我朝他轻轻摇摇头,袁牧之吁出一口气,缓缓放下手。

此时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雨点更大了,横打进来,门被一阵剧烈的风刮得砰一声巨响。

张家涵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而洪仲嶙却没有踏进一步。他抿紧嘴唇,几乎有些恼怒地盯着张家涵,哑声重复问:“没听明白?我再说一次,你要怎样才肯回我身边?嗯?”

张家涵摇摇头,他白着脸,微微发抖。

“你要什么?他妈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答应你,这总行了吧?啊?”洪仲嶙怒道,“难道你要老子当着人的面低三下四求你?真要那样?你想清楚了!”

张家涵恐惧地转头看我们,袁牧之正要说话,洪仲嶙转头喝道:“别插嘴,这就是我跟他两人之间的事,你让他自己说!”

我皱眉,慢慢下床,找好我的拖鞋穿上。然后我啪嗒啪嗒走到张家涵身边,洪仲嶙低喝说:“臭小子,你也一样,都他妈给我闭嘴,让张家涵一个人说!”

“我不认为现在是能理性交谈的时候。”我说,“张家涵现在不适合做出任何不违背其本心意愿的判断或决定,而且你大声嚷嚷会给他增加心理负担,该闭嘴的是你才对。”

洪仲嶙冷冷一笑,点头说:“张家涵,你不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像他这么嚣张的小子,在我跟前能有几个?”

张家涵浑身一颤,想也不想,一把将我扯到自己身后,呼吸骤然急促。

“一个也没有。”洪仲嶙负手站立,傲慢地环视了我跟袁牧之,冷笑说,“还包括袁少,你三番两次挑衅我,你也不奇怪,我居然这么心慈手软?”

“不敢,”袁牧之微笑说,“洪爷以和为贵,有大胸襟大气魄,我深感佩服。”

“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忍你们,只是因为看在张家涵的面子上。”洪仲嶙淡淡地说,“我十三岁自己出来开辟洪家分支,这十来年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到今天道上的弟兄们赏脸叫我一声洪爷,可没叫我洪大善人。要不是以前对不住张家涵,今儿个我连这些话都可以免,直接把人带走完事。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来问你要什么,问你想开什么条件,张家涵,你觉着我这么做,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不,不是……”张家涵垂下头,颤声说。

“至于你,袁少,我说句你不中听的,今儿个我就算真不顾不管把人直接带走,你能耐我何?你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我洪仲嶙如果真要张家涵这个人,你能耐我何!”

他暴喝一声,气势十足,目光锐利且志在必得,张家涵吓得又退了一步,袁牧之面色沉重,慢慢从腰后拔出枪,迅速指向洪仲嶙的脑袋。

“真要撕破脸动手?”洪仲嶙冷笑问。

“我是没您有本事,谁让我不姓洪,吃干喝稀全得靠自己个呢?”袁牧之勾起嘴角,轻松地说,“可我就是天生好重情义,人我是绝对不可能让您带走,我阻挡不了,那就得拼了命留您一回,洪爷,到时候枪子不长眼,我可担保不了不出点啥意外,我无所谓,泥腿子上路,穷光蛋一个。可您不同,您是谁啊,道上被人称爷的,最年轻可就是您了。”

洪仲嶙手一挥,门随即被人踹开,冲进来十几个大汗,个个拔出枪对着我们,洪仲嶙歪着头笑了笑,对我说:“小弟弟,怎么办?你家袁牧之哥哥要输了,他以为拿枪对着我就赢,可就算是杀了我呢,他自己也走不出这间房,更何况他杀得了吗?”

“至于你,小子诶,你也许是有点本事,可你能同时制住十几个人?这十几个是我过命的弟兄,我给他们下了命令,哪怕你制得住我,他们今天也非带张家涵走不可。”

洪仲嶙微笑着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在手里熟练地转了几转,然后猛然抬起手,把枪口对准袁牧之,对张家涵,偏着头说:“张家涵,你现在再回答我一次,你要怎样,才肯回到我身边?”

这句话中的威胁意味已经大增,我皱了眉,想着这种情况大概也只能冒险给洪仲嶙催眠,不然张家涵可能会有微笑。

我刚一动,张家涵就反手按住我的肩膀,其间,剧烈的雷声间隔很短地轰鸣着,硕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几乎令人怀疑会不会将玻璃击穿。我看到他脸上浮现一种类似悲愤的感情,却很浅,终究被浓重的无奈覆盖上,随后,张家涵轻轻地喘气,他走向袁牧之,伸出手掌罩在他的枪口上。

“今天谁也没必要开枪。”张家涵声音干涩地说,“都不要开枪,好吗?”

袁牧之说:“张哥,今天的事兄弟给你做主,总之不让你受委屈就是。”

“我知道你能担当,是个好弟弟。”张家涵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淡淡地说,“从你当年带人把我救出洪都,我就知道,这辈子都欠了你的恩,其实咱们哪里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不过小时候我给你吃了两口饭,如此而已,你要说还,早还了千百万倍了。”

“张哥,话不是这么说……”

“没必要,真的,”张家涵摇头,他甚至微微笑了,轻声说:“你看看小冰,那个二孩子恐怕还不懂发生了什么,我不放心他,你替我好好看着他行不?”

“张哥……”袁牧之瞪圆眼睛,伸手要抓他,张家涵侧身躲开,转头对我说:“小冰,你过来。”

我迟疑了一秒钟,终于还是吸着拖鞋啪嗒过去。

“你往后,要听大头的话,他,他如果欺负你……”他看着我,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我自然会欺负回去。”我疑惑地问,“你说这些话是在告别吗?”

“不是,”张家涵微笑着说,“我不会离开你。”

“那就好。”我点头说,“你要归我养活的,谁来抢也不行。”

“我知道,”他的目光中涌上一层泪雾,随即又隐去,然后他收紧五指,对袁牧之说:“把枪收起来吧。”

“张哥……”

“收起来。”他加重了语气,“除非你想打穿我,否则就收起来。”

袁牧之深深地注视他,随后点点头,抿紧嘴唇,带着难过,将枪啪的一下收起来。

他一收起枪,洪仲嶙笑了笑,也放下举枪的手。

但那一屋子男人的枪口仍然对着我们。

我冷冷地打量过去,发现所有的人几乎都是一副表情,那是一种习惯了杀戮的冷酷表情,我很熟悉这种表情,在地下室外,那些雇佣兵们无一例外全是如此。要击溃这层外在的硬壳不是不行,它需要时间和环境,可现在不行。

我觉得事情的麻烦超出我的预期。

“过来,跟我走。”洪仲嶙伸出一只手,对张家涵说。

“走去哪?”张家涵轻声问,“您觉得,我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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