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陆公敌 第68章

作者: 标签: 穿越重生

意识到这一点,裴督之主张开领域就想破除师父施加在他身上的迟缓冲过去将人抱住,却不想自从他步入传奇之后就无往不利的空间领域才刚张开,就像被戳破的水泡一样彻底爆开消散,肉身的行动更是在迟缓术的作用下变得无比缓慢……眼见就只这短短一下延迟,师父的身影便已又向前了两步,随之涌上心头的急迫感让瑟雷尔身形一闪就是一个短距离瞬移使开,可作用在他周遭的「迟缓」既然是规则,又怎么可能只会单单作用在他的肉体速度上?感觉到周遭的一切全都变得无比迟缓,连个瞬移都慢了半拍才使出来,根本没能达到赶上师父的效果,瑟雷尔一面不断用各种手法尝试着拉近他和师父之间的距离,一面却已快速思考起──只能说幸好阿德里安没狠到把迟缓也作用在徒弟的脑袋上,否则连思绪都变得迟缓,这样的距离就真的是遥不可及了──师父突然来上这一招的原因。

然后他想到了。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们一直在修练。师父靠着规则的加速成功在短短的时间内晋入了传奇;而他虽然没有那样非人的速度,但在精神力的修练上也有了不小的进益……但师父用上这一招,考的绝对不会是他精神力增加了多少。那么,师父希望他交出的答案是什么?

师父要他抓住他,却又刻意在领域内引动规则让他的行动变得无比迟缓……也就是说,除非他可以豁免规则,否则最好的答案,自然就是靠「加速」来抵销了。

不是那种刺激自身能量的加速,而是如同过去的一个多月间般、动用了规则的加速……但此前他之所以能顺利用出,靠的还是师父的思觉共感。虽说不眠不休地用了一个多月多少也有了些体悟,但规则于他也就是朦朦胧胧看到了点轮廓而已,又如何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掌握?

这一刻,瑟雷尔不知道是该为师父对他能力的期许和信赖感到高兴还是无奈了。只是不论答案为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勉力一试──当下沉淀思绪努力唤起过去一个多月前他曾无数次体验过的、那种整个世界的脉络一点一点在他眼前揭开面纱的感觉,下一刻,伴随着某种明悟与精神力在这一个多月间锤链而成的本能反应,瑟雷尔只觉得身周骤然一阵轻松,连忙迈开脚步朝身前那个看似纤细柔弱、其实无比高大的身影奔了过去──但却在指尖触到对方衣角的瞬间扑了个空。

──因为就在他不断尝试的过程中,师父已然来到了中枢室,并在他终于摸索到诀窍、以为自己可以如愿的瞬间传送回了努泰尔大陆上。

望着自己抓了一手空气的掌,回想起方才成功引动规则的那一瞬间隐隐感受到的、第一次进入他灵魂感知中的「门扉」,瑟雷尔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佩服还是该怨,却也只能苦笑着用上那半套「时光回溯」,将自己变回十五岁的模样后才撕开空间追了过去。

花了大笔晶石从法兰传送回梵顿首都德拉夏尔,当阿德里安带着全身上下写满了萎靡和哀怨的徒弟回到法瑞恩公爵府,已经是晚餐的时候了。

因为银发剑圣的存在,难得觉得对方还有那么一丁点顺眼的雷昂小半天前就知道了弟弟晚上会回来的消息,自然早早就请奥斯汀让厨师准备了一席完全针对弟弟喜好而为的菜肴。只是翘首等待了半个日时后,当他瞧见那个身量依旧纤细而惹人怜爱的金发少年带着笑容走进公爵府时,即便激动难耐地将对方拥入怀中的动作依旧,但雷昂心底,却已多少察觉了些许不同。

因为弟弟身上隐隐流泻的、比起父亲又或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强者更来得慑人心神的威势,也因为那双金眸眼底彷佛彻底挣脱了桎梏的轻松……两者加成下,即便弟弟外显的气质依旧沉静温和乖巧,却已矛盾地更添了几分令人不由为之钦服的夺目。

即便被他拥在怀里的身躯纤瘦依旧,可雷昂却有种感觉:这一刻,比起「阿德里安·法瑞恩」,他怀里的人……更像是那个昔日站在整个大陆巅峰的不世强者。

可回想起数月前、怀里的人难掩苦涩地对他坦承身分的那一幕,从那一天起就认定自己不管怎样都是对方兄长的雷昂忙强行压抑下心底暗暗升起的距离感,松开臂膀转而抬掌捏上了弟弟面颊:

「原来你还记得要回来?」

「钩钩……」

开口想喊的是「哥哥」,却因两颊那不轻不重地拉扯着的力道而变了调,阿德里安睁着一双明灿纯澈的金眸带着几分讨饶和可怜地望向身前的兄长,让雷昂心底那种彷佛要失去弟弟的不安感骤然一空,忍不住又将那张嫩脸来回捏了几下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好了,收拾一下就准备到餐厅用餐吧。今天哥哥让奥斯汀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喔!」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地微微顿了下,纯天然的碧色眼眸对上弟弟身后一直刻意被他忽视的、那个不知怎地假造出一双蓝眼睛的黑发少年:

「法瑞恩家虽然不养闲人,但看在你把阿德里安安全带回来的份上,之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等会儿一起上桌吃吧。」

「谢谢雷昂哥哥。」

见雷昂故意拿他的伪装身分做文章,还未从先前错失良机的颓丧中恢复过来的瑟雷尔心下郁闷更甚,却也只能配合着露出一抹甜笑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句,随即一个抬手握上师父右腕、拉着人就往师父房间所在的方向大步行了去。

看着前方少年怒气冲冲却又隐透哀怨的身影、思及他刚才那孩子气十足的一应,阿德里安心下莞尔,却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任由对方将他拉回了睽违月馀的房间之中。

──尽管过去一年间,房间主人回来住的日子屈指可数,但做为整个法瑞恩公爵府的宠儿,阿德里安的房间被维持得极好,不仅窗棂间半点尘埃都没有,床铺被褥也都是带着阳光味道的蓬松,让人一进来就有一种「回到家了」的安适感,让今天心情本就不错的阿德里安更是放松了面部的表情,除下风尘仆仆的外衣后还忍不住上床滚了一下……可还没等他滚够了起身换上舒适的居家服,一副温热的身躯却已先一步扣住双腕将他按在了床上。

「阿德里安回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要见我……不觉得有些无情吗?」

伴随着稍显强横的力道,银色的长发垂落身侧,阿德里安有些无奈地轻轻一叹,抬眸道:

「别忘了,当初我可是为了避开『伊莱』才会跑去洛瑞安念书的……而且你就是你,不是吗,瑟雷尔?灵魂誓约后,这世上已再没有比我们之间更为亲密的关系了,又何需在意这些?」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压在他身上的银发剑圣,又看了看一旁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床的黑发少年,突然发觉床太大也是有点坏处的,只得使出了绝招──

「如果之前使用思觉共感的时候你能够更用心一些,现在想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既然之前的考验没有通过,我也只能让你学个教训了。」

伴随着「教训」二字脱口,金发少年原先深陷在床铺与被褥间的纤细身影陡然消失,随即出现在了衣柜前,换好家居服后便自颐颐然地走出了房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让裴督之主甚至懒得费心去区别两副躯体的反应,让银发剑圣和黑发少年俱是满怀哀怨地叹了口气,在当家作主许多年后又一次体会到了作业不过的苦闷感。

但他今天走的背运,却还不只如此。

先前只会用「我看不到你」这一招对某人表达不满的雷昂不知怎地突然开了窍,在饭桌上不仅没再把裴督之主当空气,反倒还谈笑晏晏关怀备至,一下子用朋友哥哥的身分感谢「克拉克·肯特」对弟弟的陪伴和照顾,一下子又扭头表示温斯特剑圣这些日子来守在德拉夏尔保护他真是辛苦了,偶尔还会问问暂时离开教职的温斯特剑圣对肯特的看法、「好心」地让肯特多待几日让温斯特剑圣有指点他的机会……虽然餐厅这样开放式的地方确实也不适合将某人的真实身分和一魂双体的事拿出来讲,但雷昂一直刻意让「克拉克·肯特」和「伊莱·温斯特」多对话交好的态度与其说是在替「他们」打掩护,还不如说是利用对方有两个身体、两个身分的事实在整人了。

但瑟雷尔还偏偏不能发作。

就算觉得自己和自己进行社交会话什么的十分愚蠢,但为了不在这种小地方露出破绽或给雷昂抓住把柄,他只能装模作样地按着「两人」的性格和身分背景展开了一场愉悦的交谈,直到后来才让银发剑圣以长辈的身分结束话题,专心用起了晚餐。

──当然,在这种状况下吃的饭,就算不至于味如嚼蜡,也绝对称不上好……若说有什么勉强值得他高兴的,也就只有那番「自说自话」上演时、他在师父眼中瞧见的一抹莞尔笑意了。

晚餐后,和兄长阔别月馀的阿德里安理所当然地将时间拨给了哥哥,徒留银发剑圣和黑发少年在那边乾瞪眼……虽然好心的奥斯汀表示,如果温斯特剑圣有心指点一下身为法师但身手也不错的克拉克·肯特,他可以开放练武场让两人使用,但今天已经郁闷到极点的裴督之主自然不会再自找麻烦。所以一个说要冥想、一个说要静修──倒也不全是藉口──之后,两「人」便分别各自回了房,静心回顾起了离开法师塔前、第一次完全靠他自己引动规则的感觉。

在此之间,和兄长在起居室里阔别谈心的阿德里安,也在关心了下兄长近期的状况后道出了自己已然晋升传奇的事实。

──而换来的,是雷昂即便清楚是迟早、一瞬间却仍有些呆滞的表情。

「……如果我没记错,阿德里安,从我上次遇袭到现在……好像还不到半年吧?」

「嗯。」

「半年……传奇……」

虽然知道弟弟壳子里装的是一个早已达到更高层次的灵魂,但还没十六岁就成为圣阶,接着过不到半年又依然还没十六岁就晋阶传奇……就算是重生的这个速度也太逆天了吧?虽然知道弟弟的情况绝对是特殊中的特殊,但直到现在都还卡在九级的雷昂却还是默默有种膝盖中箭的感觉,忍不住神色沉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何必这么急呢……这样……你让哥哥该如何是好?」

「只是觉得情势有些不妙,总得有足够的力量把握住才能安心……毕竟,瑟雷尔的身分就是个明面上的靶子,谁也不晓得狗急跳墙的西法会不会真的成功怂恿其他传奇去围攻他。」

顿了顿,已经感知到徒弟在「认真」的半神阁下微微一笑:

「哥哥离圣阶不远了,不用担心的……至少比起瑟雷尔花了三百多年都还没触碰到规则的边缘来得好多了。」

「……那西法·恩塞德呢?」

「他是不可能的。」

阿德里安斩钉截铁地道。粉唇上先前扬起的弧度依旧,金眸间却已带上了几分迥异的不屑、肃杀和冷凝。

重生以来,曾一度触碰到整个世界的经纬与时光长河的阿德里安虽已自那种玄妙的境界中脱离,当时的感悟却从不曾淡去……尤其他的灵魂在那之后隐然有了某些他大致已猜到的转变,就算脑域能容纳的精神力不足以让他像全盛时期那样将感知覆盖至少大半个梵顿的范围,对于天地间某些「脉动」的感觉却只有更为灵敏──如果要用更具体一点的譬喻,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手中握了无数丝线的人,只要任何一方有足以影响到他手中丝线的震动,他都能够捕捉到那些最最细微的变化。

而他从未感觉到这个大陆上除他之外还有任何存在触碰到了规则──除了先前因思觉共感而小小作弊了下的瑟雷尔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