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歌 第269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郭行磊和赵富强都完全不会反应了。藉着还未熄灭的火把，郭行磊和赵富强看到一部分天使跟了上来，还有一部分留在了地面上。两人都想着是不是要被带去见上帝了。赵富强的心窝刺痛，见到上帝，那就是真的死了吧，是他拖累行磊了。等见到上帝，他一定要恳求上帝能让他下辈子补偿行磊，不然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还有，希望上帝能告诉他，他的儿子云霄在哪里。或许，云霄也是被这样带到了上帝的身边。

郭行磊和赵富强的脑袋里乱乱的。耳边的风声越来越明显，两人都很虚弱，只不过等他们稍稍平静下来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行磊？”赵富强小小声喊。

“我在。”

“你有没有发现，天使是有，体温的？”

短暂的沉默后，郭行磊出声：“天使，好像，有心跳声。”

赵富强舔舔嘴，抬眼偷偷看了看抱着他的天使：“我好像，听到了呼吸声。”

天使有心跳、有呼吸，正常吗？郭行磊和赵富强不知道正常不正常，因为谁都没有见过啊！

红赤的耳朵动了动，他知道两个人在说话，而他听不懂。云霄的阿爹，他是一定会给予白羽兽人的祝福的。只不过他能明显地察觉到两人很虚弱，祝福的力量很强，他们会受不了，等他们的身体强壮一些他会给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神化的红赤一扫今天的忧鬱，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家飞。嗯，家。对红赤，或者说对全体的白羽兽人来说，有云火和云霄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家，死亡森林只能算老巢、算领地，不是家。

云霄最近因为想自己的阿爹，所以很伤心，那现在云霄不会伤心了。作为哥哥，红赤很高兴捡到了云霄的阿爹。嗯，他是云霄的哥哥，那云霄的阿爹也就是他的阿爹喽。

两方心中的念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尽管对即将见到上帝感到十分的沮丧，不过又累又冷的赵富强也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心思。郭行磊则在考虑另一件事。天使有体温，有呼吸，有心跳，那就是活的。他摸摸自己的胸膛，也有心跳，说明他也是活的。那……他们到底是真的活着的，还是其实已经死了？各种念头冲击着郭行磊的大脑。他也做好了这里其实没有上帝，这些疑似天使的人类其实是抓他们去吃的最坏的准备。

飞了很久也不见“天使”们落地。赵富强支撑不住了。饥寒交迫，精神又一直高度紧张，再加上丧子之痛的折磨，也不管天使要抓他去哪，赵富强就那么睡着了。郭行磊也很累，但他不敢睡。好半天都没听到赵富强的声音，郭行磊急忙出声：“富强，富强。”

赵富强勉强醒来：“嗯。”戴着明显的睏意。

“别睡。太冷了，你会感冒。”

尽管抱着他们的“天使”身体挺热乎的，但还是无法抵挡吹来的冷风，他们又是在空中，更加寒冷。

“我，撑不住了……”

“别睡，我们说说话。”

郭行磊很怕赵富强这么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赵富强冻得是浑身发抖，他不由得往红赤的怀里缩了缩，太冷了。红赤低头看看“阿爹”，眼里闪过深思。

“富强，别睡。你搓搓身子，这样会暖和一些。”

“很冷……”

“所以你更不能睡。”

郭行磊也很冷，他身上的家居服不比赵富强的睡衣暖和多少。他说出的话都带着寒冷的颤抖。就在他安抚赵富强不要睡着时，耳边响起“大天使”令人心颤的叫声，紧接着，他们开始下降了。

赵富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立刻低头往下看，入目的还是一片黑暗。

“我们到了？”赵富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郭行磊又何尝不紧张，但他还是努力安抚：“别怕。”

赵富强搓搓自己冷得发麻的胳膊，脑袋里突然像过电影一样，飞快地闪过他这一生的种种。

红赤带领着族人们落地，他们还没有飞出死亡森林。一落地，红赤就把赵富强放了下来。赵富强身体不稳地勉强站住。待红赤放开他，他立刻伸手去找郭行磊。

“行磊！”

“我在这里！”

郭行磊把眼睛睁到最大，根据声音分辨出赵富强的方向，踉跄几步过去抓住了对方。

“咕咕。”红赤叫了几声。郭行磊和赵富强看不清楚，只听到周围有某种窸窸窣窣的声音。郭行磊抱紧赵富强，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黑暗中，赵富强摸到郭行磊的嘴，印了一个带了几分生离死别味道的吻。两人都觉得，“天使们”可能要下口了。

白羽兽人们不会系绳子，相比之下，釦子对他们来说更方便。赵云霄就用植物的果实做釦子，这样白羽兽人们就可以自己穿衣服、脱衣服了。不过通常白羽兽人除非是洗澡，不然不会脱衣服，因为这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点困难。因为翅膀的原因，穿一次衣服很麻烦，所以除非必要，他们不会脱衣服。不过现在首领有令，跟着的白羽兽人们互相帮忙，把身上的兽皮长袍子脱了下来。红赤的身上还是那条围腰，也就没动手。

拿过族人们脱下的长袍子，红赤一股脑地全部塞给赵富强和郭行磊。正等着被吃的郭行磊和赵富强两人抱着带着体温的兽皮，顿时懵了不少。

见两人半天没动静，红赤抓过一件袍子罩在“阿爹”的身上，表示这样会暖和。赵富强的眼睛睁大，心尖颤动：“行磊，他们，他们是给我们衣服取暖吗？”

郭行磊嚥嚥嗓子：“好，好像是。”

“咕咕。”看阿爹还是没反应，红赤有点着急，又抓起一件袍子罩在阿爹的身上。赵富强这下是肯定了。他手抖地扯下头上的袍子急忙披在郭行磊的身上，郭行磊激动地说：“你穿你穿。”

“他们知道我们冷。”赵富强给郭行磊穿，他自己也穿，太冷了。

“也许，我们不会死。”郭行磊低声说，给赵富强套衣服。

温暖的兽皮袍子一件件地裹在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郭行磊看向红赤的方向，然后上前一步，把怀里剩下的递出去：“谢谢，我们，够了。”

红赤看看郭行磊手里的袍子，抓起一件又罩在赵富强的身上，对方的身体刚才很冰凉。从一开始就被“大天使”格外注意的赵富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他特别的关注。不过现在对方的意思是让他们把衣服都穿上，赵富强想了想，和郭行磊分了剩下的衣服。

“谢谢，谢谢你们。”

听不懂“阿爹”在说什么，红赤想着回家后得快点让云霄给“阿爹”照照，他好给“阿爹”祝福。等两人把所有的袍子都套上了，红赤上前再次把赵富强横抱了起来。这回赵富强没挣扎，很是不好意思地连声道谢。另一位白羽兽人抱起郭行磊，众人再次升空，往家赶。

这一次，被裹得格外严实的两个人不觉得冷了。温暖包围，赵富强是真的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别说他，就是郭行磊都撑不住了。也不知道要“飞到”哪里，两人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努力清醒，一会儿又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

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红赤还没有回来。又忙碌了一天的云火从屋子里出来，变成野兽飞到空中往死亡森林的方向看。红赤今天忧鬱的事情他知道，但他实在太忙，没有精力陪红赤胡闹。不过此刻，云火有了那么一点点愧疚，他今天的态度似乎确实不是太好？可转念一想到红赤的无理取闹，云火又瞬间不愧疚了。红赤要像六崽一样可以完全变成人形，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今天再收拾一天，明天就可以搬家了。在空中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红赤的影子，云火返回房子里继续忙碌。不过红赤还没有回来，云火也不打算单独回去休息，红赤是肯定要回来睡觉的。那傢伙才不会委屈自己在死亡森林睡觉。

赵富强和郭行磊感觉飞了很久很久，他们都睡了好几觉了还没有到。期间红赤一直抱着赵富强，郭行磊那边到换了两名白羽兽人。看到死亡森林和丛山平原分界的石山了，红赤兴奋地大叫了起来：“赫呀赫呀——”云火！我捡到阿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