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被气活了 第6章

作者:杏仁蛋挞 标签: 爽文 甜文 系统 穿越重生

  就看到贺将军眼睛一点点亮了,草一扔,笑的心酸又讨好:“小崽子没生气?太好了,那我还编个鸡儿的……编个什么草。”

  低咳一声,贺将军几乎要跪下给顾相磕头:“先生,亲先生,您一回来,救了我多少条命。”

  他本就是个健谈之人,不住感慨,从陛下这些年的没有人性,感慨到小团子的张牙舞爪。

  顾和抿着唇听,听的认真。

  当听到尚且年幼的楚王珩流离在外,征战多年,只是为了命令大楚所有边城,皆要善待拥有顾相特征之人时,心酸又好笑。

  这样的信任与情感,谁又能毫无触动呢?

  手指无意识的编织着草绳,顾相垂着眼,只觉得心脏宛如被暖水浸泡,又酸又涩,软成一片。

  如果说前一秒依然是心存疑惑,不太清楚状况的话。

  这一秒,顾相只想着,能够尽自己所能,留下来,还给他的小陛下一个,他本就该拥有的盛世太平。

  或许是心中的情绪不稳,等到顾和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的草绳已经变成一个不辩形状的奇怪模样。

  贺将军巴拉巴拉,一点不挑的说了一堆,专挑人心窝戳,仿佛心大又莽撞的模样,这时候倒不吭声了,装没看见。

  顾先生何等聪明绝顶,只是因为在意,这才被带入诸多情绪,这时候清楚过来,忍不住笑。

  他不拆穿,只是唇畔弯着,认认真真,又拿过一根草绳编。

  与笨手笨脚的贺钧不同,在极为专注的时候,顾相的动手能力要强得多。

  不过一会儿,他的掌心里便多了一只可爱的大蝴蝶,原本是当年哄小皇子时学来的技能,多年不用,倒也没有生疏。

  大蝴蝶栩栩如生,尾部被绑了一根小木棍,顾和拿着晃一下,仿佛看到许多年前,小皇子想要,却又故作严肃的模样,眼睛忍不住弯起来。

  不过做这样的小玩具,他更多的是心血来潮,没有要送出去的意思。

  小皇子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冷静君王了,大概不会再需要这些。

  贺钧羡慕的看着被随手放置一旁的英俊蝴蝶,酸的不行。

  不过他很快想起来,面前之人是个怎样的存在,心绪又一瞬间平静。

  要知道,当年帝京中就吹捧,除了生崽,顾相无所不能,如今看来,吹的害挺对。

  贺将军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想通后,他半趴在桌子上,探着头,试图为自己谋求一些好处:“先生,你的这个好看,我家小崽子那么喜欢你,不如……”

  他舔的天花乱坠,真情实感,只是话音未落,忽的又听到老旧楼梯上传来轻微吱呀声。

  年轻的君王脸颊还有些微红,黑发稍显凌乱,刚刚醒转的模样。他敛着眉,往楼下看,寻找什么,仿佛是珍藏已久的宝物被抢走了,目光异常冰凉。

  他几乎维持不住拼命克制才能保持的冷静,灰眸冷淡,泛着凉光。

  贺钧知觉敏锐,一瞬间觉察到空气中极富侵略感的气息,心中一突。

  他抬头看,看到已经垂着眼,把目光放到楼下顾相身上的楚珩。

  飘荡的落不到实处的眸光,在这一瞬间,好像忽然寻到归处了。贺将军围观了整个过程,嘴角一抽,便看到陛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缓缓走过来。

  他走下楼,先是到桌旁,淡淡的看一眼桌上的蝴蝶,没有理,然后走进厨房,拿一直温着的粥出来。

  在顾相低头接过粥,弯着唇笑的时候,眼疾手快把桌上的蝴蝶拿走。

  他的动作极快,顾和几乎没有注意到,贺钧却看得清楚。

  贺将军震惊的看过来,为君王这与冷淡面容不相符合的动作,但不敢说话,只好忍气吞声,将目光重新投放到那团看不清形状的草绳上。

  楚珩余光看他,灰眸微垂,指尖摩挲一下桌角,若有所思。

  然后在劝先生去宽敞些的桌子吃饭时,手指一动,顺便把草绳也拿走了。

  凡是与先生有关的东西,无论好或不好,都要。

第6章 名相(六)

  在淮秋城一连住了好几天,住宿地点有所改变,已经由客栈变成一个极为清幽精致的院落。

  这原本是不欲打扰客栈生意而做出的决定,毕竟军队守在门外,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算是十分惹眼的事。

  不料住下后,顾相意外发现,无论是楚珩,还是驻守在附近的军队,好像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就非常让人疑惑了。

  虽然扮演过的身份并不是只有丞相一个,但只需略一思索,顾和便能觉察到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

  要知道,作为一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如果说楚珩不愿回到帝京,而是选择驻守边关的话,还能够以忧心战事作为理由。

  但总留在淮秋城中,且是没有重大战事,需要调兵支援的情况下,显然就不那么合适了。

  顾相坐书桌旁,原本准备取一本书看,想到这里,手指慢慢的收回来,搭在桌缘上,垂着眼思考。

  他皮肤白,因为孱弱,腕骨显得有些突出,露出淡青色血管,坐在阳光下时,苍白的不大健康的模样。

  在书桌的不远处,放一碗温热的,散发出清苦气息的汤药。

  小小一碗,刻意压挤了分量,是陛下早早送过来的,担心先生不喜,碗旁还细心的放了一叠金黄色的碎糖。

  只不过对于极少生病,并且习惯了吃现代糖衣药丸的任务者来说,这样苦的药显然不是太受欢迎的存在。

  这也是让顾和感到有些苦恼的地方。

  不愿意喝下这碗药,并非是他任性,实际上,对于拥有大局观的顾相来说,为了更好的结果,做出一些自己可能不喜欢的事,并不算什么。

  他之所以不喝,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心中明白,这样其实是没什么用的。

  顾和知道,早在他上次脱离世界时,所遭受的巨大的创伤,就已经让这具身体就不再具备能够活下来的条件,也就是俗称的死亡。

  他之所以再次醒来,不过是因为任务世界出现了崩坏,他必须要解决它,才能以这种特殊状态暂时维持下去。

  也就是说,即使他的状态不好,只要任务一天没有完成,他就一天不会有事。

  最多是比别人虚弱一些,更容易生病罢了。

  这也是顾相自己对身体不大在意的原因。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于不知系统存在的楚珩来说,对于这具破损身体的上心程度,几乎到了珍重的地位。

  在高烧完全好之后,顾和曾以为终于不必再喝下苦苦的汤药了,哪怕是非常稳重的性格,眉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轻松的笑意。

  而当楚珩听取老御医的嘱咐,坐小火炉旁守几个时辰,捧着并非治疗,而是温养身体的药物进来时,刚刚好看到他这副轻松笑着的模样。

  也看到他面对失而复得的药碗时,满目苦恼的复杂面容。

  顾和猜,自己当时的模样,一定是震惊又有些仓惶的。

  因为很快的,他看到陛下眨一下眼,有些疑惑的低下头,看手中捧的药碗。

  尽管是自己精心看护了数个时辰的成果,并且是吩咐医者改进的,不那么苦涩的味道。

  敏锐的君王还是一瞬间觉察到顾相对它的排斥之意。

  非常本能的,楚珩停住脚步,一动不再动。

  他抿着唇,非常克制的停留在门口,维持着平静的姿态,没有再进一步,但也没有后退。

  就好像他内心深处的诸多纠结一般,舍不得先生吃苦,却也舍不得先生受到丝毫的损害。

  如果可以,他实际上更愿意将一切的苦难都降临在自己身上,而将自己磨砺成坚硬的山石,为他的先生抵挡所有的雨雪风霜。

  年轻的君王脊背挺的笔直,唇畔抿出浅淡的颜色,他深灰色眸子平静而认真,带着微不可查的淡淡情绪,看着人的眼睛,仿佛这样道。

  顾大大眨一下眼,对上他专注的,宛如流光闪动的眼眸,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非常陌生又奇异的感觉。

  门口的身影还在专注看他,明明是冰冷质感的眼眸,却宛如染上了岩浆的温度,烫的他竟有些承受不住,不太自然的别过头去。

  小崽子长大后,有点……犯规。

  很无奈,但是面对这样剖开心扉,软的要人命的关怀之意,即使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心,好像也没有办法拒绝。

  更不要说对于自己一手养起来的崽,面对他这样的目光,别说是这样正当的原因,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顾相其实也没有办法拒绝。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对汤药并不喜爱的顾相,喝完了一整碗药汁,苦的舌尖发麻,眸子里不由自主浸开水意。

  下一秒,不等他缓过来,唇畔便被人放一颗碎糖,带着淮秋城独有的草木清香,和陛下独有的珍重之意。

  顾和端端坐着,手指在桌沿搭,眨眨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好像对调了。

  然后一连好几天,新的相处模式都这样奇怪又和谐进行着。

  像是对反过来投喂这样的举动产生了莫大兴趣,不必人提醒,这些天里,楚珩每日都会自觉的捧着药碗过来。

  只是到底舍不得,与姜老太医磨了磨,多少减轻一些分量。

  温热的水汽自淡青色的瓷碗中蒸腾,很快模糊掉了一小块空气,鼻尖是药汁独有的清苦和药香。

  喝了许多天,身体有没有变好,顾和不知道,只知道舌头是不行了。

  因此,面对着今日陛下按时送达的药碗,想了想,不太忍心的说出了带着些拒绝性质的话。

  “先放在这里,一会再喝,好吗?”

  不喝是不可能不喝的,小崽子的眼泪可能会将人淹没,只能推迟一点这样。

  年轻的君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很容易便点头同意了,总是冷冰冰的面容露出一点安抚之意来,伸出手指,轻轻抹一下青年微红的眼尾。

  这是这些天的相处中,自然而然学会的新动作,不会被拒绝,也不显得冒犯,只显现出动作双方的亲密无间。

  而因为这样的动作,变得心情极为愉悦的陛下,准备先出去与贺将军训练一番,再回来投喂心爱的先生。

  毕竟在年少时,便有想法根深蒂固的植根在心脏深处。

  ——珍重之人所遭受到的苦难,即使不能够感同身受,也一定要时刻陪伴在身侧。

  楚珩能够忧所爱之人忧,苦所爱之人苦,却仍然想要陪伴着他,并不敷衍半刻。

  院落里能听到短兵交接的金属碰撞声,是武器与武器相击时传出来的,切磋性质,并不激烈。

  顾和听到了,推一推桌上的药碗,不知为何,一时间竟有些心绪混乱。

  他错过了小皇子太多时间,又回的突然,直到突兀的和人遇到,又重新生活在一切,才慢慢觉察到,有什么事和他所知不一样了。

  无论是褪去少年稚嫩,变得锋利冷刻的楚珩,还是总无谓笑着,实际上满目坚毅的贺钧,都与顾相所知不太一样。

  甚至顾和觉得自己也不大正常,明明是在思考君王不合常理的举动的。

  不知道为何,却忽然想到这些几乎称得上奇怪的事,并且有控制不住,愈发深入进行下去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