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北海君南海 第102章

作者:林暮烟 标签: 天作之和 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水镜又看了看那雕纹,好奇道:“你怎么想到雕这些的?”

  这海上明月半掩的画面令水镜忍不住想起了当日与解无移在渔船甲板上看到的夜景,但石不语却并不知晓此事,他又为何会恰好雕了这纹样?

  石不语笔划道:制作剑身的鱼骨取自深海,故剑鞘以卷浪纹寓意沧海。剑刃上覆夜明珠粉,其光辉如皎月,是以剑格雕明月。剑身掩于剑鞘,正如明月掩于云层,故剑柄以云气纹为饰。

  水镜恍然,对石不语这精妙理解十分佩服,点头笑道:“常言道‘画龙点睛’,我这是给了你条水蛇,你直接将它点成腾龙了啊!”

  水镜又是一脸满意地摸了摸那剑鞘,玩笑道:“我看你们家院门上也别挂那‘攻玉以石’了,改挂‘点石成金’吧?”

  石不语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两颊酒窝深深,不住摇头摆手。

  水镜将那剑身从剑鞘里拔出,细细看了看,虽是知道夜明珠粉已经覆于其上,但石不语手艺实在太好,他竟是看不出一丝痕迹来,剑身还是鲛骨原有的白色,只是比原先更有光泽了些。

  石不语轻轻敲了敲桌面,水镜看向他,便见他笔划道:现在是白天,还看不出珠光,晚上便能看见了,恩人放心,我做得很仔细,应该没有瑕疵。

  水镜点点头,将剑插回剑鞘,裹进那绸布中,笑道:“大师的手艺我自然是放心的,我原本只想做把简单的骨剑,却不料大师却替我将它变成了宝剑,我这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说着,水镜伸手入怀,将从钟灵国都寻来的几本与锻造兵器有关的书册拿了出来,递给石不语道:“你既是帮我做了剑,我自然也当礼尚往来,只不过那些寻常玩物想必你也没有兴趣,我便只能拿这几本书投你所好了,大师看看可还勉强能入眼?”

  石不语有些意外,接过书来翻了翻,惊喜地张大双眼笔划道:恩人哪里寻来的?

  水镜道:“回程时路过钟灵国都,便以些许玉器珠宝与宫中匠师换了这几本册子来。”

  石不语对这几本书爱不释手,一直低头来回翻看,都顾不上眼前还坐着个人了,似是恨不得立刻就钻进书里去。

  先前石不语就曾说过他爷爷对钟灵崇尚兵器的风气十分向往,水镜看得出来,他受爷爷影响很深,也对钟灵各种兵器的铸造技艺十分痴迷,但凡有机会就会翻山越岭跑去钟灵边陲的镇上观摩学习。

  如今看他这激动模样,水镜便知他果然对此很感兴趣,笑道:“你先前是不是还提过,你想学钟灵皇室锻造极兵之术?”

  石不语猛地抬头看着他,愣愣眨了半天眼,不敢置信地笔划道:恩人连秘术也能得到?

  水镜十指交叉搭在案上,两根食指相互-点了点,道:“想得到倒是不难,给你也并无不可,但不是现在。你若是有耐心,可以等等。”

  石不语立马连连点头,满脸严肃认真地表示自己可以等,然后又稍稍愣了愣,笔划道:等到何时?

第131章 虞文镌剑赠太子

  水镜看着他这表忠心似的急切模样, 忍不住笑了笑,道:“等到钟灵皇室倾覆即可。”

  水镜想要得到极兵秘术的确不难,只需在钟灵锻造极兵时听个墙角即可, 但那秘术毕竟是钟灵皇室立国之根本, 水镜虽自诩与梁上君子无甚差别, 但到底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觉得就这样将秘术窃取外传实在不妥。

  大銮此番东征西讨几乎是下了一统天下的决心,在水镜看来, 钟灵也逃不过这一劫,若他日钟灵皇室覆灭,水镜到那时再将极兵秘术教给石不语,也算是保此秘术不在人间失传了。

  石不语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并不理解为何钟灵皇室会倾覆, 但他将水镜当做救命恩人,向来对他很是信服, 既然水镜这么说了,他便也毫不怀疑,傻笑点了点头,笔划道:好。

  水镜看了看案上包裹着骨剑的绸布, 想起一事, 道:“你可有多余的刻刀?可否给我一把?”

  石不语一听,自告奋勇笔划道:恩人要刻什么?我雕功很好,可以帮你刻。

  水镜笑道:“我自然知道你雕功了得,但我暂时还不知要刻些什么, 且将刻刀带着, 等知道要刻什么了,我自己刻就好。”

  石不语懵懂地点了点头, 又笔划道:是要用来刻这骨剑吗?

  水镜道:“对。”

  石不语了然,起身到一旁木架上取来了一个卷起的布袋,摊开后,从并排插在其中的数把刻刀中挑了一把递给水镜,笔划道:这把用来雕刻鱼骨兽骨最为合适。

  水镜接过那把刻刀,又看了看剩下的那些,惊讶道:“你有这么多刻刀?”

  石不语摇了摇头,水镜正疑惑他是何意,便见他回头指了指木架,面露骄傲地笔划道:不止,架子上还有四十多副不同的。

  水镜看了那木架上大大小小的布袋,挑眉点头:“不同材质不同大小的物件便用不同刻刀,是吗?”

  石不语点了点头。

  水镜又看了看别的木架,还有旁边地上的不少木箱,心想恐怕不止刻刀如此,别的工具也都是如此,钦佩抱拳道:“大师果然精细。”

  石不语大约也觉得自己在精细这一块做得不错,面对水镜的夸赞也不再自谦,愉快地笑了笑。

  水镜将那刻刀一起裹进包着骨剑的绸布中,拿起剑起身,道:“那我便不多逗留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石不语跟着他起身,笔划道:我送你。

  水镜笑道:“你不是还急着看那些书吗?不必送了。”

  石不语有些着急,笔划道:我正好出去把梯子和修枝剪带回来。

  水镜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走吧。”

  石不语一路将水镜送到院门之外,又笔划着让水镜有空再来,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水镜离去。

  离开石家桃园后,水镜未继续在夭桃镇继续逗留,一路向南行去。

  ……

  再次抵达虞都时,天色刚刚破晓,水镜并未直接入宫,而是先去了一趟海边。

  海岸边停靠的渔船稀稀落落,远不似上次那般停得整个海岸都是。

  水镜随便寻了位渔民问了问,这便得知三个月前解无移从海上归来后,为确保万无一失又亲自出了几次海,再未遇见任何危险,这才告知渔民祸患已除。

  从那之后,渔民便恢复了以往的劳作,渔船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停在海边闲置,如今大部分渔船都在海上捕鱼。

  水镜心中有数,这才离开海边去了虞宫。

  早朝的正殿正在议事,殿中嘈杂,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水镜懒得多听,直接往释酒那处行去,边走边想:释酒这个国师做得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朝政不参与也就罢了,以往还动辄出游,一消失就是数月甚至数年,真难为历任国主还能忍了他去。

  不过,似乎他在宫中也不算碍事,左右不过是多了个人,殿中连宫人也就只配了两个负责洒扫的,大约国主也就权当供了尊神像吧。

  行至释酒居处,远远便看见他坐在院中回廊旁往池中撒着鱼食。

  回廊下的水中,鲤鱼在鱼食的吸引下一拥而上,互相冲撞,甚至还有几条上蹿下跳地蹦跶,掀起水花无数。

  释酒身边立着一名宫人,捧着个盛鱼食的瓷碟,就那么面无表情地静静站着。

  释酒伸手从那碟中抓鱼食,一抓便是一大把,水镜看着都替那些鱼感觉撑得慌,释酒却似乎还嫌不过瘾,直接从那宫人手中将瓷碟端过,轻轻一歪,将鱼食全数倾在了水中。

  水镜“啧”了一声,便见释酒将瓷碟放回了宫人手中,抬了抬手示意她退下。

  宫人离去后,释酒看着水面,漫不经心道:“还不出来?”

  水镜一笑,从廊柱后绕出,一边走近一边道:“我说,你也不是习武之人,怎的如此敏锐?”

  释酒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继续看着水面道:“你今年好像格外闲啊。”

  水镜道:“怎么说?”

  释酒嗤笑:“这短短几个月,你都来几次了?”

  水镜稍稍回忆了一番,还真是。

  今年他来这虞宫的次数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还要多,别说释酒,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释酒拍了拍手中鱼食残渣,转向他道:“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水镜笑道:“我来告诉你一件事,顺便再问你一件事。”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释酒往殿中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去了趟兰兆,乌兰达被图克巴安软禁了。”

  释酒并无太大反应,点了点头。

  进了殿中,水镜如入自家一般走到书案前,问道:“你们太子的名字可有何寓意?”

  释酒狐疑:“你问这个作甚?”

  水镜挑眉道:“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释酒瞥他一眼,道:“行止从初心,无以外物移。”

  水镜点了点头,略微思忖片刻,拿起桌上毛笔,在纸上写下两句后,搁下笔拿起纸,转向释酒道:“用虞文可是这样写?”

  释酒看了那纸上两句丝毫不差的虞文,戏谑道:“你不是号称精通各国语言文字?还会怕自己写错?”

  水镜不理他这调侃,放下纸,在案边坐下,将手中绸布包裹搁在案上打开,从中取出那刻刀和骨剑,拔剑出鞘,低头在剑身上刻起了字来。

  释酒被他手中那骨剑吸引,也在案边坐下,拿过那剑鞘摸了摸,道:“骨头?”

  水镜抬眼一笑:“南海鲛骨。”

  “哟,”释酒有些意外,“说好的世间生灵一视同仁呢?”

  水镜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为做剑才杀它,不过是一时大意没救回来,想着反正事已至此骨肉也别浪费,便拿来用了。”

  释酒一笑,看了看那剑鞘上的雕花,问道:“谁做的?”

  水镜道:“你猜?”

  释酒将剑鞘在手中转了两圈,又看了看水镜手中剑身之上的剑格和剑柄的花纹,道:“反正不会是你。”

  水镜停了手中动作,放下剑和刻刀,抿唇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看着他。

  释酒搁下剑鞘,拿起腰间葫芦喝了口酒,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你可没这么好的雕功。”

  水镜不置可否:“那你倒是猜是谁啊。”

  释酒放下葫芦,道:“如此精妙的手艺,我能想到的只有琼国幻机阁。”

  水镜勾唇一笑:“啧,聪明。”

  说罢,他便继续低头刻起了字来。

  释酒看着他将那两句寓意着解无移名字的虞文一笔一划刻上剑身,问道:“这剑是给他的?”

  水镜低着头,一边刻字一边对释酒这明知故问表示嫌弃:“要不然呢?”

  释酒道:“为何?”

  水镜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道:“什么为何?”

  释酒道:“为何好端端送剑给他?”

  水镜眨了眨眼,险些没想起原因,过了片刻才回忆起来,道:“哦,他原来那柄青铜剑坏了。”

  释酒似乎有些想笑,单手撑上桌案,托着下巴道:“他的剑坏了,与你何干?”

  水镜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想起那剑为何会坏,理直气壮道:“因为是我弄坏的啊。”

  释酒手指轻点腮边,道:“那你赔他一把剑便是,为何还要刻字?”

  水镜奇怪皱眉道:“你为何有如此多‘为何’?人间送礼不都是这样吗?姑娘家给心上人送个荷包还要往上绣朵花呢?”

  “哦——”